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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论道宗师
那一桌上,老者还未开口,方正青年先接话道:“这都是些江湖艺人编纂出来,赚取茶资的。哪里真有其事?韦师妹你不要多想。”
少女不解道:“那神仙也是假的吗?”
方正青年点了点头道:“当然了。”
“可是程师兄,云师兄说那幽谷医仙就是仙女下凡的啊。”少女疑声道。
另一边端坐的云姓少年听了此话,一口酒呛在喉咙里连连咳嗽,他本是少年人对美好事物的热切遐想,此时被自家师妹当众说出,大感尴尬。
程钧瞪了他一眼,转而向少女道:“别听他胡说无第一武无第二,没比过谁知道谁强谁弱。胜负之分,并不是比拼内力,而是对武道的理解。”
云清疑惑道:“那这与宗师有什么关系?”
老者笑道:“因为世人都道气功四境,内劲、真气、开窍、通穴,达到周身窍穴皆通便是宗师了,这种想法是错误的。评价宗师的唯一标准就是领悟真意,演化法理。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境界,可以称之为武道宗师。”
云清一脸迷茫的继续问道:“真意?法理?是什么?”
老者念道“法理”之时也是一阵憧憬,听到云清的问话,才回过神来解释道:“招式,真意,法理,代表的是武道的三大境界。对应一句: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老生常谈。你现在摆架子练根基就是在学习招式,你用之对敌的不过就是这些招式的组合罢了,所以看山是山。当有一天你能从这些死招式中悟出它想表达的真意时,那你就达到了第二个境界,看山不是山的境界,你所用来对敌的不再是日常学习的招式,而是信手拈来的随意一击,但其中所蕴含的却是你领悟出的真意。江湖中人所说的无招胜有招指得就是这个,不再拘泥于形势。至于最后的法理境界,为师也不清楚,只是看过祖师笔记上说,达到这个境界,已经脱离了招式中的真意,明悟武道最根本的法理,以这些永恒不变的法理创出属于自己的真意,最后再演化成招式对敌。到了这个境界自身已经没有破绽了,别人根本无法通过研究你的武功来寻找破解之法,因为你一出手就是最新的招式,谁能应对?”
众人都听的恍然,宗师神秘的面纱是如此的触手可及。就连陈安也暗暗点头,老者虽不是宗师,但这翻见地着实不错。想及自己的寒炎两极掌,可化极寒,可化极热,亦可寒热交替,法理如一,变化由心。甚至往往还不拘泥于寒热变化,更是引入了冰山崩塌,流星火雨的气势。
韦莹莹关注的重点显然和大家不一样,脱口道:“师父你如今都是真意境界了,那距离宗师岂不是只有一步之遥。”
老者苦笑道:“哪这么容易,武林中悟出真意的绝顶高手不知有多少,可成就宗师者寥寥无几,想要跨过那一步,难啊。”
周围偷听者都只是二三流的武功,连真意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又哪里能明白老者的苦涩,只当一场热闹来听,为以后积累谈资。
这时,一面色焦黄的瘦削汉子端着酒盏走到老者这桌,恭敬道:“莫非阁下就是太岳剑宗的一剑镇河岳孙庆孙前辈?”
老者见有人认识自己,自矜道:“不敢,正是老朽。”他一承认,二楼之上的江湖中人打扮的食客,立时肃然起敬。
云清也与有荣焉地昂起了头。
黄脸汉子激动道:“果然是老前辈,晚辈在此有礼了。”说着低首把手中酒盏递到老者面前,在敬酒之上还有端酒之说,这是表示对长辈最大的敬意。
陈安鼻子抽动了一下,疑惑四顾哪来的苦杏仁味,最后他的目光定在黄脸汉子手中的酒盏上,顿时恍然大悟,这苦杏仁的确可以将老者体内潜伏的毒素全部引动爆发。
可这么堂而皇之的下毒,也太猖狂了点吧,谁会去喝一个陌生人递来的酒啊。
陈安惊愕地看着老者略一迟疑就豪爽地接过酒盏,仰首干掉,举杯一倾,点滴不剩。居然喝了,还喝得这么开心,这须怪不得陈安不能理解,他所生活的环境和江湖上堂堂正正恩怨情仇又自不同,下毒暗算在陈安看来很正常,可在江湖上是最为人所不耻的行为。当然就算陈安知道也还是会这么干,毕竟实惠最重要,我把你干掉了,谁来说我的不是。
可孙庆的思想亦不能算错,毕竟大周太平了几十年,江湖仇杀也少之又少,大家比武多是论武,点到即止,不死不休几乎没有,杀人可是犯了大周律法的,要承受暗司的刑罚加身,而且在他想来自己与对方无冤无仇,对方有什么理由害他,更重要的是他用师门的特殊手法确认过了,酒中无毒。那瘦削汉子就是摸清了孙庆的古板脾性才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敬酒,不愁其不入瓮。
陈安不知道是对方疯了,还是自己失忆一次彻底落伍了,下毒还能这么下的,真是涨见识了,那当年自己为什么要在明剑山庄潜伏一年,直接拿着毒药喂给陆承均不就好了么。
陈安还在那纠结,孙庆却是脸色一变,一股黑气浮上眉心。“你……”他本能地一掌击向面前的瘦削汉子,后者抬掌迎击,被震退七步,正退到栏杆处,他纵身一跃,翻身跃下二楼,借着楼下人流隐遁消失。
“师父”云清等三个小字辈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前一刻他们还在师父响亮的名声下与有荣焉,怎么下一刻自家师父就中毒倒地了。
还是程钧最沉稳,伸手封住孙庆身上大穴,并摸出一粒解毒丹药给其服下,转首吩咐师弟师妹道:“赶紧去幽兰谷,请医仙出手。”
云清和韦莹莹将孙庆扶到程钧背上,匆匆下楼向城外赶去。
陈安与一群江湖闲汉都抱着看热闹的心目送他们离开,对这等江湖闲事,都没有要横插一手的意思。连孙庆这种成名高手都放倒的强悍存在,谁有那个本事去架梁?还是在旁边秀秀惊讶比较安全。至于陈安纯粹是调剂心情,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情管人家的闲事。
第七十六章 沧州曲氏
陈安悠哉悠哉地填饱肚子,拿起包袱,抓起长剑,再次上路。他未着血司官服,一身江湖浪子的打扮,在游侠遍地的云沧两州倒不显突兀。只是过于年轻的面貌,让他像个初出茅庐的菜鸟。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十几天,而昭阳与清河之间只有两日路程,所以陈安并不着急,正好趁这个时间差做点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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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定能报得大仇,但报仇之后呢?追寻武道巅峰?或许吧,而在那之前,他还有一样心愿未了。
那就是想看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天机迷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四块天机密钥,一块在他手中,任中虚那至少有两块,这两块他已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至于最后一块,他在海州时已经派人寻访,最后的结果竟是在他的母族手中。
他派人找到母亲留下的青萍剑,持之寻至沧州,由于涉及天机密钥,他不想假手暗司,只得趁着这次任务亲自前来沧州,结果到了之后才发现沧州杏林曲氏早已败落,连后人都不知去了哪里。
陈安第一个反应就是任中虚又出手了,而且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几乎就是在陈家出事不久之后,一系列的巧合串起来就是必然。所以陈安猜测任中虚手中当有三块密钥,只要杀了他,四块密钥将齐聚。
只是后来他本着母亲亲族,想要多关心一下的心思,稍微多过问了两句,以他资深密探出身,却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曲家有后人逃脱,还有神秘人追踪。
神秘人,那不就是任中虚的血衣楼么,他们没有追到人,东西还没得手,那么最后一块密钥还在曲家后人的手里。
所以陈安才蹑着踪迹一路追到云州来。
没有暗司的情报网,诸事不顺,他到现在还没确定对方的具【创建和谐家园】置,但可以明确的是任中虚也没找到对方。想来也是,任中虚为血司司主时,已经被架空,和陈安这种能够调动圣廷一切资源的实权司主大是不同。血司之人比起暗司的无孔不入差得太远,从上次慕少平逃出京畿,他们就十几年都无可奈何可见一斑,当然也和他们改朝换代忙着对付政敌,一时无暇他顾有关。
陈安跟着线索来到云州后,简直膛目结舌,怎么跑云州来了。当时血司坐镇京畿,往边疆逃的思路是不错,就像慕少平也跑到了南州才摆脱追踪,可云州血衣楼是任中虚的大本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更让陈安惊叹的是,任中虚居然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曲家遗孤的踪迹,还真是灯下黑啊。
可是现在不同了,任中虚本人已经逃到了云州,他就是暗司密探出身,自己都能发现蛛丝马迹,他更是不在话下。一旦让他腾出手来,曲家遗孤危矣。
当然对于陈安来说,最理智的做法是等任中虚得手,自己再黄雀在后,省的寻找的麻烦。若是涉及其他人,陈安还真会这么做,他人死活与自己何干。但是那毕竟是母亲亲族,可能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能救得了,自然要全力施救,免得遗憾。
他这才在昭阳最热闹的古韵酒坊中打探消息。
不过他也不着急,任中虚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到,哪这么巧自己一来就能发现。
这么想着,陈安就看见两道人影隐入前方巷子中。他表情一僵,真这么巧?按剧本走都没这么恰到好处吧。
那两个人气机凶戾,目光森然,行动之间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这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的手下。可自己明明没有手下跟来,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在这云州地界,只有血衣楼是这种做派。
陈安毫不犹豫的坠了上去,一路的跟踪反跟踪之后,两人居然出城了。
陈安略微沉吟:原来曲家没住昭阳城内,怪不得密探难寻。
出城之后又是一路疾行,直到一处山林,两人才慢了下来。
陈安隐匿身形,远远看着,他们还没帮自己找到人,所以不急着取他们性命。不是陈安手辣,既是任中虚的人,遇到陈安那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陈安监视他们的同时,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竟发现早前在古韵酒坊见过一面的孙庆一行,孙庆还是昏迷不醒,太岳剑宗的三个【创建和谐家园】守护左右一脸的担忧之色。
陈安愕然,他之前想了许久第四块密钥的事,所以先入为主,认定那两人就是来找曲家的,可看这情状似乎是自己想岔了,那二人应该是另有任务。可陈安寻思着既来之则安之,管他什么任务,反正是任中虚要做的事情,自己跟着破坏就行了,让他在死前也别想顺心。
两人只是监视,并无进一步的动作,于是陈安好奇之下也没急着动手,到要看看上演的是什么戏码。
那边孙庆已经换到了云清的背上,他和程钧轮流背负。远路无轻担,即便是习武之人,背负着百十斤重的东西行走几十里地,也是吃不消。所以行进的速度不快,血衣楼的两人也是缓缓地跟在后面。
至于陈安对这种盯梢跟人的活计更是熟极而流,时时都抢占高点,背光而立,即能将两边情况尽收眼底,又隐蔽踪迹。
“谁?”林中草动,程钧警惕地抽出长剑。
“咯咯……”一声轻笑声传来,林中走出的却是先前毒倒孙庆的黄脸瘦削汉子。
韦莹莹也抽出佩剑与程钧一左一右护卫在云清两侧,如临大敌。
程钧踏前一步,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我孙师叔?”
“无冤无仇么?不尽然吧。”一道妩媚的女声从瘦削汉子口中发出,分外渗人,可韦莹莹却好像听出了什么,诧异道:“你……你是……”
瘦削汉子也懒得再掩饰,伸手往脸上一抹,一张人皮面具脱落下来,露出一张艳丽的瓜子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额角一条细微的伤疤使其颜色减了三分,她习惯性地从脑后摞起一缕秀发将其遮盖住,这才隐含笑意地看向韦莹莹等人。
“绮罗姐”,“韦绮罗”看着面前瘦削汉子变装成妙龄少女的一幕,韦莹莹和程钧惊呼出声。
云清背着孙庆,抬着头看到这一幕,喜道:“原来认识啊,那是不是不用打了?”
没人理他的胡言乱语,程钧冲着韦绮罗喝道:“韦绮罗,你发什么疯,竟敢毒害孙师叔,还不交出解药,跟我回韦家领罚。”
“领罚?哈哈……”韦绮罗好像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大笑不止,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程钧寒之脸。
韦绮罗笑够了,森然道:“他凭什么罚我,他是生了我,但他可曾养我育我一天,我是我娘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与他韦家何干,还有,我不叫韦绮罗,我叫李绮罗。”
韦莹莹看到是韦绮罗的时候就垂下了长剑,此时见她狰狞扭曲的面孔,面露不忍之色,开口道:“绮罗姐,你……”
“你闭嘴,看到你这【创建和谐家园】,我就觉的恶心。”韦绮罗杏眼圆睁,目光转戾。
韦莹莹被她喝斥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小脸一垮,低下头去。
程钧怒道:“韦绮罗,再有不是,也是韦家对不住你,你冲莹莹吼什么?”
“她?嘿,她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韦绮罗一字一咬:“同样是韦承乾的女儿,凭什么她是嫡女我是庶出,凭什么她娘绫罗绸缎饱食终日,我娘就要做些下人的活计才能勉强温饱,最后弄得一身伤病在病痛中去世。”
韦绮罗目中含泪,语音颤抖:“还有罗勋那个白眼狼,是谁偷韦家的剑谱给他修炼,是谁省吃俭用给他攒下盘缠让他进京参加武举,我甚至为他服过藏红花……好不容易盼他成为团营校尉,可他是怎么对我的?他竟然对我说,只有娶了韦家大小姐才能帮他更进一步,至于我,一定想办法给我一个平妻的地位。好大方啊,哈哈……”她笑声凄厉宛若杜鹃啼血。
“三妻四妾啊,那也是我的目标啊。”云清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韦绮罗笑容一收,狠狠地瞪视云清,后者缩了缩脖子赶紧闭口。
“绮罗姐,”韦莹莹明显不知道藏红花是什么东西,目透怜悯之色道:“罗大哥是向爹爹提亲了,可爹爹说他心术不正拒绝了。”
韦绮罗一张明艳绝伦的面孔不知是眼影太重,还是胭脂太厚,总给人一种阴郁诡异的感觉,她操着一口让人汗毛直竖的音调,神经质地笑着开口道:“就是因为爹爹拒绝了,我才来找你的呀,我那么爱罗大哥,怎么忍心让他失望,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把你送下去给他成亲的,这样一来他在下面一定会很开心的吧。”
程钧听得寒气直冒:“你杀了罗勋?”
“嘿嘿。”韦绮罗抖着瘦削的肩膀笑道:“他活着的时候总喜欢乱跑,死了才能安静的待在我身边么。”
韦莹莹捂着嘴,不可置信道:“绮罗姐,你怎么能杀人呢?”
“杀人?那又怎么样?我不止杀他,你们一个也别想活。”话音一落,她袖中飞出一柄短剑,直刺韦莹莹。
“小心。”她动作突然,韦莹莹不及反应,程钧仓促之下横剑阻拦。
韦绮罗手腕一番,短剑分出七八个突刺,荡开程钧长剑的同时还在他肩膀上留下一道血痕,把一寸短一寸险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
程钧到底是大派嫡传,沉心静气,虽慌不乱,开岳剑法大开大阖,一式斩岳直将韦绮罗逼退数步。
韦绮罗身形一软,气质变得飘渺起来,步伐诡异,配合手中短剑,蹂身再进,不与其正面力敌,而是围之游走,专寻程钧剑法空隙,时不时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浅痕。
虽不致命,奈何积少成多,程钧武功是不弱,可还比不上韦绮罗身法诡秘,很快他就渐感不支,暴喝道:“你这根本不是韦家的锦绣剑法。”
韦绮罗轻笑一声:“能打败你这个太岳剑宗大【创建和谐家园】的就是好功夫,管他什么剑法。”
第七十七章 空谷幽兰
韦莹莹也加入战团,可惜她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花架子很好看,半点实用意义也无,没两下子就被压制,还要程钧救援,反而拖了后腿。云清守在孙庆身边,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好,进退维谷。
陈安看得索然无趣,大半注意力都放在那血衣楼的两人身上。
那血衣楼的两人从韦绮罗出现的时候起,情绪就变的焦躁起来,待到韦绮罗占据上风把程钧二人压制的时候,他们更是频频交谈,好似在商量什么对策。
那边程钧已经招架不住了,有气无力道:“你杀了莹莹,就不怕韦家和太岳剑宗的追杀吗?”
“嘿嘿”韦绮罗已经处在半疯癫状态了,她咬着鲜艳的红唇,声音尖锐地道:“他们的势力是很大,可这个世界更大,他们还做不到一手遮天,再说我把你们都杀了,谁知道是【创建和谐家园】的。”
“我知道”陈安心里刚默念了一句,就见韦绮罗娇喝一声:“绝灭劫杀”,左手袖中也弹出一柄短剑,两剑相交幻化出道道剑芒向程钧绞杀而去。她居然隐藏实力,先前竟全是猫戏耗子之举。
陈安转首向血衣楼之人看去,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反应。
那两人似没想过有韦绮罗这个搅局的,商议良久才安静下来,其中一人缓缓退出隐入林中。陈安也不去管,只要看住一人即可,弄清他们的目的为上,那走掉的人多半是去向身后之人禀报,没什么可看的。
剩下的那人脱掉身上的灰布袍服,反过来穿戴,又以一顶束冠将长发挽起,最后在脸上轻轻揉捏了几下,刹时变成了一名三十出头一脸正气的江湖侠客。
此时那边的程钧已经岌岌可危,失血太多的他早已挥不动长剑,只能闪避,韦绮罗短剑招招不离其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