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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快助我一臂之力!”耿少华见情况危急纵声大喝,催动真元从袖口里祭起了祖传仙宝“八卦铜表”。
耿夫人、秦琼、婉儿等人各出一掌抵住他的背心,毫不吝惜地将各自苦修的精纯真气源源不绝注入耿少华体内,连易柏都舍下舵桨赶过来帮忙。
“嗡——”原本尺许上的青铜圆柱应声升腾,倏然膨胀数十倍高高悬于货船上方,散发出瑰丽的青色神光。那光芒如潮如云向四面扩散,化为一座球形的光罩,表面金纹显现熠熠生辉,浮现出八卦图纹。
在众人合力催发之下,八卦铜表上的金色符纹越转越快,迅速覆盖了方圆数十丈内的四艘货船。白鸟雪蟒接二连三扑击而至,重重激撞在光罩之上,旋即“砰砰”闷响炸裂成一团团水雾。
八卦铜表剧烈震颤,冒出冉冉青气,光罩亦不住地扭曲变形不由自主往里收缩。
侯老板惊叫道:“快想办法,这罩子坚持不了多久!”
房玄龄虽是文弱书生胆气颇豪,站立在船头仰面凝视空中扑袭的白鸟雪蟒,说道:“奇怪,它们为何一直盯着货船攻击,却不会往别的地方偏移?”
刁小四脑海里灵光乍现,叫道:“灭灯!船上所有的灯,一盏不留!”
众人一怔,秦琼喝道:“快,按刁总镖头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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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少华一咬牙,凝念收了八卦铜表。“嗖”地声,一抹青芒纳入袖口,眼前登时陷入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致,双手紧握仙兵魔刃严阵以待。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船上静到了极点,刁小四舒展灵觉就看到头顶上空铺天盖地的白鸟和雪蟒正如同无头苍蝇般漫无头绪来回游荡飞舞,寻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他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赌对了,不觉手心里捏的全是冷汗。
易柏功聚双目朝前方眺望,先前看到的那艘神秘大船已然消失在大雾深处。
耿夫人嗓音微显颤抖沙哑道:“小四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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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首南朝古风,唱的是“莲叶何田田”,琴声委婉一派江南风光,只是对照眼前的漫天浓雾无限杀机,莫名透出一股诡谲阴森之气。
忽而,一名趟子手“当啷”松开手里的铜棍,双目发直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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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柏伸手抓了个空,猛然感到身边人影一晃,又有一个船上的水手木呆呆跨出船舷步入了浓雾里。
房玄龄面色微变道:“这琴曲——”他刚刚开口,耳朵里蓦地反复响起“莲叶何田田”的琴声,令得心头一阵烦躁恍惚间心神失守,也如郑虢和那个水手般,木然举步朝前走去。
“抱元守一,莫听琴声!”秦琼一声低喝,跨步出掌拍在房玄龄的背上。
一股柔和气劲透出,房玄龄的身子摇了摇软倒昏迷。
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四条货船上的趟子手、水手和一些功力稍逊的镖师尽皆着道,犹如着了魔一样一个个排着队往船外的迷雾里走去。
刁小四体内有无名女尸传承的寒气护持,倒也不惧这古怪琴声,急忙叫道:“拍昏他们!”手起掌落,就把一个趟子手砸晕过去。
耿少华等人一齐动手,却还是有人走出货船消失在了雾气里。
渐渐地,琴声转向凄婉,又是一曲诗经“风雨如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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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吹一声,黑哨就会发出团微光,如涟漪般渗透进浓雾里。
哨声尖锐有若猿啼,听得分外刺耳,众人心头一阵阵气血震荡,无形中那琴曲的魔力大幅削弱,几不可闻。
须臾之后,远处的琴声戛然而止。侯老板如释重负放下黑哨,呼呼粗喘。
易柏望着侯老板冷笑声道:“敢情阁下便是十多年前纵横两湖的魔门大盗侯君集侯三爷,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失敬失敬!”
除了刁小四、婉儿,其他人闻听此言登时一凛。原来十多年前两湖地面上出了一个神出鬼没的独行大盗,自称“小白猿”,夜盗千户来去如风从未失手。后来不知何故又突然销声匿迹,岂料摇身一变竟成了眼前的这位佛慈堂大老板!
侯君集苦笑声道:“易五爷是在埋怨我没有早点儿出手吧?实不相瞒,我也有难言之隐。如今身份暴露,这佛慈堂怕是玩完了。”
易柏怔了怔,忽听秦琼低喝道:“快看,前面有条船,好像是我们的!”
众人闻声望去,如耿少华这等修为也需全力运功才能勉强看到,在十余丈外有一条货船顺水漂流,若隐若现地靠了过来。
他不由诧异地看了眼秦琼,暗道:“此人好精湛的功力,怎么甘愿做个趟子手?”
一转念间那艘船已漂流到了五六丈远的地方,易柏艺高人胆大,说道:“我过去看看!”掣动龙筋神鞭脚尖点地,一个起落便跃上了对面的货船。
他灵觉扩展,发现船上的货物原封未动,所有的人却已消失不见,空荡荡地在河上漂泊,仿似一条幽灵船。
耿少华夫妇和婉儿也飞落到了货船上。婉儿的修为刚刚突破观微境界,已能炼化真元御风而行,这数丈距离自不在话下。
几人相视一眼均感骇异。不用问,船上的人十有【创建和谐家园】受到刚才琴声的蛊惑,弃舟而去。但看着空无一人的货船,和掉落满地的兵刃、木浆等物,依旧禁不住心生寒意。
“唰!”秦琼运劲丢过一根粗绳,套住船头的铁桩,将两条船并拢到一齐,说道:“先把剩下的人全部集中到我们的船上。”
侯君集点点头,他似乎晓得秦琼的真实身份,带着两名小厮径自去了。
一会儿的工夫,其他三条船上的人包括那些被打晕的同伴全都集结过来,加在一起已不到二十个。
一阵忙碌后,众人聚坐船尾寻思对策。或许是接连两拨攻势都被化解,黑暗中的敌人暂时没了动静,河面上重新恢复死一样的沉寂。
耿少华望向秦琼道:“这位兄台,你身手不凡绝非无名之辈,却不知是何方高人?”
刁小四吓了一跳,需知秦琼可是大隋钦犯,如若身份暴露传了出去,自己多半要吃不了兜走着。
他赶忙抢先回答道:“高人算不上,也就是我七大姑家隔壁外甥的小叔公的远方侄儿的小舅子。”
耿少华愣了愣,便不再多问什么。
耿夫人问道:“奇怪,贼人为什么不凿穿我们的货船?”
侯君集嘿然道:“船一沉所有的药材都泡进水里,便一文不值了。”
话音未落,突听易柏叫道:“看,那是什么东西漂了过来?!”
第73章 天下响马一家亲(下)
众人一惊望去,就看到乳白色的水面上有团粉白色的晶光忽明忽灭,顺水漂浮。
秦琼定睛一瞧,讶异道:“是莲雾灯!”
侯君集一拍大腿叫道:“这就是了,闹了半天敢情是那牛鼻子老道在搞鬼!”
婉儿诧异道:“侯老板,你说的谁?”
侯君集嘿笑道:“九盏莲雾,云水夜围——徐懋功啊徐懋功,啥时候你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杂毛老道也干起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徐懋功?”耿少华凛然一惊。他尽管多年僻居巴蜀,对中原正魔两道人物知之甚少,但这“云水夜围”徐懋功的名头着实响亮,想不晓得也难。
秦琼沉吟片刻,问刁小四道:“刁总镖头,徐懋功和我是相识多年的结义兄弟,可要在下表露身份让他收起莲雾灯?”
这大半夜下来刁小四处处吃瘪,被云水夜围阵搞得焦头烂额,如今好不容易闹清楚了对方的来头,哪有如此轻巧就放过门的道理?
他哼了声道:“别急,等老子灭了他的破灯再说!”回头对易柏低语了几句。
易柏点了点头道:“四爷,你就等着看好戏吧!”略作收拾提起龙筋神鞭纵身跃入渭水,竟是连一点浪花都没溅起,无形中展露出一手极为上乘水功,亦不愧“百变蛟龙”的美名。
他一入水中便似换了个人,倏忽往来风驰电掣朝着水下深潜。
不一刻,前方依稀亮起一蓬光芒,却是一朵巴掌大小的莲叶倒扣在水中。在莲叶下方,一朵粉白色的荷花绽放开来,一边散发出雾华一边往外喷吐云气。
易柏一喜道:“阳虚阴实——果不出四爷所料,河面上看到的不过是道虚影,真正的莲雾灯其实深藏水中!”
只见莲雾灯悬浮不动越来越近,易柏振臂甩出龙筋神鞭向它卷去。
就在龙筋神鞭即将触及莲雾灯的霎那,猛听背后有人滚雷般的嗓音吼道:“劈脑门!”水路一开,冒出个上身精赤的黑面大汉,手舞宣花魔斧朝易柏后脑斩落。
易柏大吃一惊,急忙翻身闪躲,宣花魔斧翻江倒海落在空处。
未等他转身,来人一声呼吼道:“扎眼仁!”双手拧转宣花魔斧排开一道水浪朝着易柏的左侧面颊横削而至。
易柏暗自凛然,极力舒展身躯向后翻滚,“呼”地狂浪翻卷斧锋森寒贴着面门有惊无险地疾掠而过。
黑面大汉接连两招未能伤到易柏,又是一记大吼道:“掏耳朵!”
易柏刚欲直起身形,猛感脑后生风宣花魔斧陡地去而复返。他心叫不好,拼命侧身闪躲,终究慢了半拍被魔斧划伤了左臂,顿时血如泉涌痛彻心肺。
易柏惊怒交集,对黑面大汉的神功鬼斧甚为忌惮,赶忙运气封闭伤口一路急退。
黑面大汉威风凛凛乘胜追击,抡起宣花魔斧又叫道:“劈脑门!”“扎眼仁!”“掏耳朵!”从头到尾就是这么三招。
十多个照面下来,易柏稳住心神慢慢摸清了黑面大汉的招式套路,不由哑然失笑道:“黑面鬼,你就只会这三板斧么?”挥动龙筋神鞭转守为攻。
黑面大汉立时不敌,叫道:“哎哟不好,你家程爷爷尿急,咱们不玩儿了!”倒拎宣花魔斧转身就遁。
易柏憋了满肚子的火,哪里容得这黑面大汉轻易脱逃,龙筋神鞭如臂使指挥展开来,“啪”地缠住对方左腿往回一带。
黑面大汉也晓得自己那三板斧用在易柏身上已经不怎么灵光,情急之下鼓气大叫道:“单老二、牛鼻子——快来救我,你家程爷爷要归西啦!”
“哗——”金芒电闪如霹雳般斩落,浑浊的水浪向两边如潮排开,瞬间崭露出一条通道。一名身穿枣红袍服的赤发男子手擎金鼎枣阳槊如神兵天降踏开水道,转瞬之间便迫至易柏身前。
“赤发灵官单二员外!”易柏常年行走江湖,对黑道人物了若指掌,立时认出这赤发男子正是秦岭十八寨的总寨主,聚贤庄庄主单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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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冷哼一声,任由龙筋神鞭缠住金鼎枣阳槊,双臂运劲往前一送。
易柏浑身巨震,顿感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山洪暴发澎湃涌到,不由骇然松开金鼎枣阳槊策动身形冲天而起。
单雄信冷喝道:“朋友,既然来了就别着急走!”金鼎枣阳槊华光万丈后发先至拍向易柏背心。
生死一发间,上方水面骤然掀起一团狂飙,如山如岳势不可挡朝单雄信头顶轰落。
单雄信暗吃一惊,金鼎枣阳槊化拍为扫横向掠出,只见金芒如虹贯穿狂飙,“轰”的巨响浊浪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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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身躯一震凝定金鼎枣阳槊,双目炯炯有神注视来人道:“秦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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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柏惊出一身冷汗,退到秦琼身后嘿然道:“单员外,好本事!”
单雄信一收金鼎枣阳槊,道:“莫非阁下便是百变蛟龙易柏易老兄?”
易柏余怒未消,鼻子里重重哼了声道:“不敢当!”
这些人俱都是魔门高手,在水下运气传声收放自如,和陆地上几乎没有差别。
秦琼介绍道:“单二弟,这里还有两位朋友——会通镖局长安分局的刁总镖头和京城佛慈堂的侯君集侯老板。”
那黑面大汉叫道:“秦二哥,你还认得我么?我是程咬金啊,当年在济南府卖过私盐,亏你帮忙才没教官府抓进大牢。”
单雄信愕然道:“秦二哥,你……怎么会跟会通镖局的人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