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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宋_卷》-第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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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卿,他怎么了?”石越奇道,不明白这些事情怎么和桑充国又扯上关系了。

        “嘿嘿——‘当日爱王相公亦切,今日责王相公亦过’,任谁也料不到,《汴京新闻》与桑充国,这个时候替拗相公打抱不平来了。”李丁文讽刺的说道,一面把几份《汴京新闻》发到众人手里。

        众人接来,略略一看,石越和李敦敏默默摇头,司马梦求叹道:“长卿真是天真了。”陈良心里却颇不以为然,他觉得桑充国也没什么不对。

        “其实长卿这样也是示天下以公正,对《汴京新闻》的威望是颇有好处的,听说范纯仁就很欣赏桑充国。”李丁文冷笑道,“而且这样做,对公子也有好处。”

        石越“噢”的一声,有点摸不着头脑,连司马梦求都奇道:“对大人又有什么好处可言?”

        “新党都知《汴京新闻》与大人关系密切,如今桑充国替王安石说话,免不得缓和的关系,有一半要算在公子身上;旧党这面,自冯京以下,却是知道这件事与大人没甚关系的,以大人的声望地位,他们不愿意视之为敌,自然若有怨望,也全记到桑长卿身上了。”

        石越苦笑着摇摇头,想不到李丁文连这都要算计。不说他说自冯京以下,都知道这事与石越无关,背后的文章,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可笑的是桑长卿,这时候还妄想让众朝臣捐弃前嫌,真是缘木求鱼。现在朝廷之中,连新党也知道王安石必然不安其位,韩绛、吕惠卿、蔡确、曾布,个个都想取代王安石的地位,再也安份不起来了。”

        “啊?!”司马梦求听到这句话,不由猛地站了起来,问道:“此事当真?”

        “岂有假的?”李丁文脸上也慢慢泛起了红晕,瞳仁竟是不小心闪着晶莹的光芒,不过一瞬而过,立时便又黯淡下来,继续说道:“韩绛不足为虑,虽然他现在地位最高,但是吕、蔡、曾三人,说起来他一个也斗不过,因此他是希望王安石留下的,这样他就安心做他的相爷,位居王安石之后,也可以心安理得。”

        司马梦求点点头,冷笑道:“韩家是本朝巨族,三兄弟这次各有立场,总之无论哪派得志,庙堂上都少不了韩家的人,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石越心里对此也是雪亮,如果旧党当权,韩缜就肯定要上台;如果自己或者中间派执政,韩维也一定会官居显职,否则河北士绅,绝对不会善罢干休。韩家这样的布局,有时候不能不让人怀疑是老谋深算的结果。

        “这次河北受旱,韩家只怕又要得不少便宜,灾民背井离乡,韩家焉有不趁机占据田地的,到时候灾民能平安回来的,也只有一部分,略略还一点,做个样子就可以了。河北地主士绅的心里,是盼着流民出现的,这样他们才有利可图。”陈良愤慨的说道。

        李丁文轻轻摇了摇头,把话题转回来,“吕惠卿这次走的,却是温和路线,有意无意的与王安石保持距离,向旧党示好,此人颇能揣测上心、迎合圣意,虽与王安石保持距离,但所作所为,却还能让王安石放心,真是不可小视之人。”

        “蔡确过于急躁了,一心想领导新党,吕惠卿在,他机会不大,但是韩绛这只老狐狸心里明白得很,他宁可与蔡确、曾布合作,也不会愿意和吕惠卿合作。因此机会也在。”

        “曾布羽翼未成,因此退而观战,此人与公子交好,除了王安石之外,我相信他最愿意追随的人,就是公子了。此人既然与吕惠卿、蔡确关系都不好,必然不愿意见他们得意,可以成为公子他日之助力。”

        司马梦求听他说完,沉思一会,突然问道:“王元泽呢?他坐视不理吗?”

        “嘿嘿……”李丁文禁不住的冷笑,“王衙内重病缠身,否则有他在,必然能坚定拗相公的意志,哪里轮到上韩吕蔡曾辈来登场?王衙内太过于争强好胜,我看他性命早晚要断送在交趾一事之上!”

        “交趾?皇上不是下诏不得擅开边衅了吗?”石越吃惊的望着李丁文。

        “所以我才说他的性命,早晚间断送在此事之上。”李丁文冷笑道,“王元泽来往桂州的书信使者,达到五六次,虽然不知所谋为何,但是我料他必是不死心。”

        石越腾的站起,“这!南交之战,绝不可开,这件事情,得想个办法阻止!”

        “阻止?公子如何阻止?写信给沈起还是王衙内?!”李丁文嘲讽的望了石越一眼,停了一会,又缓了语气说道:“何况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信里写的是什么内容,不过推测而已。”

        石越心里知道李丁文所说有理,怅然良久,无可奈何的坐下,叹道:“但愿王元泽不要发疯,否则倒霉的是国家。”

        李敦敏眼见石越伤神,便笑着岔开话题,向李丁文笑道:“李先生刚才说了许多,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在下却只看到对朝局的分析,实在不知道机会究竟是什么呢?”

        司马梦求笑道:“自然是机会。王安石去位,如果新党诸大臣能够一心一意拥立一两个继承者,分配权力,那么大人暂时就没有机会进入政事堂,只好继续在地方积经验,攒资历。但是如果他们居然内哄,那么不仅可以得到旧党的声援,连他们内部的矛盾也可以善加利用,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就会很小了。”

        “不错,比如蔡确与吕惠卿不和,那么如果吕惠卿进入政事堂,蔡确就会害怕吕惠卿趁机报复,这样蔡确虽然平素和公子不和,可照样也会希望公子进入政事堂,制衡吕惠卿,让他无法为所欲为。而他以御史中丞的身份,无论是公子和吕惠卿,都会希望能成为自己的助力,他的地位在二虎相争之中,就可以得到巩固了。”李丁文举杯饮了一小口,微笑着解释,“不过,想要这个机会能够被利用好,还要做许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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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太皇太后、皇太后哭诉于皇帝面前,要求废新法,斥王安石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王安石更加知道自己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但是对于这些,他已经完全看淡。只是让人瞒着王雱,怕这个消息让儿子病情加重,吴夫人以要安心静养为借口,更是连报纸都不让王雱看了,每天不过读些诗词解闷。

        一面不断的上自请辞相的奏章,一面却照常视事,王安石此时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他矫情恋栈,他只希望能够尽自己的力量,略微缓解灾情。

        到了六月二十日(注),赵顼终于召见政事堂诸大臣,下罪己诏,又诏令暂罢方田均税法、免役法、保马法、保甲法等新法,令黄河以北受灾诸路,开常平仓赈饥民,沿途官吏,戒饥民不得入京,又诏四川诸路府、东南诸路,就近运粮至受灾诸路赈灾,不必再转往京师。

        六月二十一日,赵顼再次下诏,令受灾诸路长吏,从饥民中挑选强壮者募为厢军,赐军号为威边军,驻扎各路州训练。王安石自然知道这是皇佑年间富弼曾经用过的办法,把灾民中的强者壮者召入军中做为安抚,这样受阻不能离乡的饥民,既便心有不满,却也无力暴动。

        六月二十二日,赵顼令枢密使吴充亲自主持,从在京灾民中募强壮者两万人,组成四十指挥,赐军号忠锐,兵士待遇虽然同厢军,但是训练、差使却一切依禁军之例。

        三日之内,犹豫不决的皇帝连下数诏,王安石知道赵顼是打算吞下苦果,以求尽快渡过眼前的难关了!

        赵顼三天之内所下的诏令,的确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至少前往汴京的流民,已经不再增加了,各地灾民,在官府三分劝导七分威逼之下,不得已苦苦的死守乡土,等待官府的救济。人类的生命力愈是卑贱便愈是顽强,黄河以北众多的灾民们,每天仅仅靠着一碗粥度日,顽强的延续着自己的生命。

        而在汴京,桑充国终于可以略略松一口气了,组建忠锐军的消息公布之后,各个募兵处排起了长队,每个招募入伍的士兵,都会在额头刺上“忠锐”二字,与此同时,也意味着他们可以用教阅厢兵(注1)那每月三百到五百文的俸禄,勉强养活家人。

        然而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消除掉饥民暴动的隐患,不过是使政府今后背负更沉重的财重负担而已。饥民始终存在,不过存在的是一群失去了有组织性暴动能力的饥民。

        大宋熙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崇政殿。

        王安石、韩绛、冯京、王珪、吴充、曾布、蔡确、吕惠卿,以及诸翰林学士、知制诰,默默的传阅着一份奏章。皇帝赵顼高高的坐在龙椅上,眼窝深陷,用忧郁的目光望着他的臣子们。待到最后一个人看完,赵顼这才开口问王安石:“丞相以为石越所奏诸事,是否可行?”

        众人的目光刷的集中在王安石身上,所有的人都知道,五天前皇帝几乎是尽罢新法,王安石的政治生命在那时候,便已经结束了。皇帝顶住巨大的压力,把王安石留到现在,也许不过是念及到君臣相知之情罢了。

        但是皇帝的态度也颇值玩味,无论是韩绛、吕惠卿、曾布、蔡确等人连章累牍分析说明新法与这次灾情无关,请求赵顼坚定意志,继续推行新法;还是一些旧党大臣趁胜追击请求皇帝罢免王安石,斥吕惠卿、蔡确,召回文彦博、司马光、范纯仁等人;赵顼都不置可否,只用朱批写上“已阅”二字,照样发回。

        也许王安石还有翻盘的机会?这也是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陛下,石越条奏诸事,事事牵涉过多,臣实在不知道后果会是好还是坏。”王安石坦然答道,顿了一会,又补充道:“不过臣认为,或者可以试试。”

        赵顼沉默良久,转过脸来,对众人问道:“众卿的意见呢?”

        韩绛想了一会,出列说道:“陛下,石越所说救灾诸法,第一条是他在杭州的故伎,用茶、盐、酒以及香料等奢华之物的专卖权为饵,引诱南方商人运粮入黄河以北诸路,平价卖给官府常平仓。这样做本来也没什么不妥,朝廷以前为了充实西北军粮,也用过这个法子。但是这次受灾面积太广,商人运粮往灾区,只怕都会挑近的地方运,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韩绛话音刚落,便见苏颂出列朗声说道:“陛下,韩丞相所虑虽是,但却并非没有办法解决,只需按就近之原则,规定某路商人,只能运往某路,便差可解决了。何况往灾区运粮,石越也说始终必须以朝廷为主,商人私人运粮,不过是弥补官府运粮能力之不足。微臣以为,这一条,实是可行的。朝廷过去又实行过,颇有成效,一切驾轻就熟,事情也不烦苛。”

        赵顼想了一会,点头赞许道:“苏卿说得不错,如此说来,这一条朕亦以为可行。”

        韩绛见皇帝表态,便不争论,心里对苏颂虽然不满,却不便公然发作,只得隐忍不发。蔡确见韩绛不再作声,便接过话头说道:“第一条犹可,第二条,诏令灾区各路州县,若百姓受灾逃亡,其田地暂由官府看管,若灾后归乡,则赐还田地,若再无音讯,则充为公田。这一条虽然在理,但是只怕事情烦苛,流弊转多,小吏乘机敲诈牟利,本为爱民,反而害民。”

        他这话说出来,别人犹可,吕惠卿心里立时就暗骂蔡确【创建和谐家园】。蔡确对石越这一条提出异议,摆明了是讨好家在河北的大臣,特别是韩绛,不过吕惠卿同样不愿意在这时刻得罪韩绛,便紧闭双唇,不表意见。

        他不说话,却自有人说话,又是苏颂出来质疑:“陛下,蔡中丞此言差矣,乡土自有册薄,谁家产业为何记载甚详,这等事有何烦苛可言?何况纵有小吏乘机敲诈百姓,也好过那土地全部被豪门大族兼并了。”

        吕惠卿实在不明白苏颂为何如此活跃,竟是不惜得罪韩绛、蔡确。他哪里知道苏颂的心思!苏颂既然知道自己得罪王安石,那么新党迟早要对付自己,此时不趁机倒向石越,结援自固,更待何时?得罪王安石也是得罪,加上一个韩绛、蔡确,又有什么了不起?

        石越与李丁文商议之后用快马密急送达赵顼御几之前的这份奏章,一方面是说高丽使者抵达杭州,请皇帝决定何时让他入京;更重要的一方面自然是再次陈叙救灾之策十余条。这十余条对策,包括开放矿山,由政府出卖许可证,让富民召募灾民入山挖铁、锡、煤矿等矿产;凡商民献粟一万石以上给灾区州县,即由太常寺颁授“皇宋仁爱勋章”,佩此勋章者,见三品以下官员,可以不必参拜,子孙参加科举考试,视同官宦出身等等充满了争议的措施。

        这种种措施,若在平时提出来,立时就能掀起轩然【创建和谐家园】,而皇帝也绝对不可能加以考虑,因此石越临去杭州之前,虽然献有救灾数策,但一来不够系统周详,二来便是因为种种手段,实在让赵顼难以放心,所以赵顼一直压住不提,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渐渐迫使赵顼不能不考虑一些可能存在风险隐患的手段了。此时石越与幕僚们商议的救灾之策送到赵顼手中,正是恰到好处之时,赵顼也没有多做犹豫,就召见高级官员,对此进行廷议。

        然而石越的许多主张,却不可避免的要触犯到一些人的利益。每个有资格来议论这份奏章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

        吕惠卿在心里盘算许久,皇帝的意思,已经渐渐明了,那是倾向于接受石越的方法了;王安石虽然不再能让皇帝言听计众,但是他的态度,依然颇为重要,只要王安石还在汴京一日,吕惠卿就会充分考虑王安石的态度。而从王安石短短几句话之中,吕惠卿也可以感觉到王安石实际上也是倾向于接受的……

        “我应当表明意见了!”吕惠卿心中立即做了决定。

        “陛下!臣观石越之策,其实是几个方面入手来救灾。其一,保持运输的通畅,使粮食能够源源不断的运往灾区;围绕这个方面,除了朝廷的转运之外,石越的方法一是鼓励商【创建和谐家园】粮进入灾区,以减轻朝廷沉重的运输负担,为此朝廷要付出的代价,是所谓的‘勋章’,这便相当于古时的入粟买爵,历代以来,都是行之有效的办法。观石越所说,勋章一物,更倾向于一种荣誉,与朝廷表彰的牌坊作用相差无几,臣以为虽然古今所无,却也是可行的……”

        吕惠卿说到这儿,顿了一顿,见赵顼微微点头,方继续说道:“……以上是诱之以名,二则是用盐、茶、香科等物的专卖权为饵,这是诱之以利,如此数管齐下,只要能够保证有足够的粮食进入灾区,粮价就能保持平稳,民心便可安定,这的确救灾之良策。”

        赵顼和王安石听得频频点头,众人心中都知道吕惠卿与石越常有不和,这时候见吕惠卿说来,竟然是极力支持石越的主张,而条条阐述,倒似说得比石越的奏章还要简单明晰,不由尽皆诧异。

        “石越救灾之策,其二是引诱、迫使受灾诸路豪强,主动拿出家中的藏粮。臣敢断言,受灾诸路,绝非没有粮食,而是许多富家大族,家中有粮,却不愿卖出,他们是想趁机大发国难财!”

        吕惠卿此言一出,许多河北出身的官员,脸色立时变黑,便连皇帝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只有王安石、蔡确等人微微点头。吕惠卿却毫不在意,继续朗声说道:“石越的办法,一是保护灾民的田地免遭兼并,尽量让一些富豪之族无利可图,而朝廷、南方商人的粮食又源原不断的运进灾区,这样他们高价卖粮的企图,也立时破灭。这时候朝廷再开放矿山之利,自古以来,矿山之利最厚,朝廷许可富民用钱粮购买矿山五年或十年的开发权,各地富民,岂能有不心动之理?如此一来朝廷不权立时可以得到一笔巨款与粮食,而一些灾民更可以借此谋食,避免私自聚啸山林,若用此策,想来那些富豪之家,也是乐意的。”吕惠卿说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凛,他这才发觉,石越的建议,表面上充满了争议,但在利益上,却几乎谁也没有得罪!河北的大地主大富豪们,从这矿山之利中,不知道能得多少好处,难怪没有人反对这一条。

        赵顼听吕惠卿说完,不由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了几步,问道:“矿山一事,朕以为颇为可虑,一是怕奸民私铸钱币,二是防日后有人借此机会,聚集流民,图谋不轨,这是不可不防的。”

        吕惠卿上前一步,说道:“陛下,人不可因噎废食。黄巢可不曾开得矿山,要使四海晏平,还是要使百姓安居乐业。何况五年、十年之后,若国家无事,再收回也不迟,一时权宜之策,不必立为永久之制。”

        崇政殿廷议五天之后,赵顼再次颁布诏令救灾,石越的主张几乎被全部采纳,大宋终于开始真正动员起庞大的国家机器,来对付这场建国以来最大的自然灾害。然而讽刺的是,就在这一天下午,诏令刚刚发出不到一个时辰,从开封以北,大宋境内各路州府,几乎都下起了倾盘大雨!

        在汴京城西南的白水潭学院,数万名师生不由自主的扑进雨中,欢呼雀跃,桑充国、程颢、晏几道、王旁,甚至于邵雍、程颐,都忍不住随着学生们走进雨中,张开手掌,捧着珍珠般的雨水,激动得热泪满眶!那些还没有离开的灾民们默默地仰起脸,任雨水打在干枯的脸上,水沟纵横,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这场该死的旱灾,终于要过去了!

        类似的场景,从南薰门到新封丘门,从万胜门到新宋门,从开封到河北,无数的人们在苦苦挣扎数月乃至于一年之后,终于看到了希望!

        然而在禁中政事堂,中书的官员们却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应当喜悦还是要诅咒——人人都盼望着下雨,但是这场雨却不应当是在今天到来!

        王安石走到院中,院中的大槐树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他伸手把给自己打伞的下人推开,让凭雨水淋在自己身上,良久才摇摇头,苦笑道:“天意!真是天意!”

        吕惠卿轻轻跟了过来,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窃喜,脸上却木然无语,半晌方咬着牙说道:“天命不足畏!巧合罢了,何曾有什么天意!丞相不必介意。”

        王安石转过脸来,犀利的目光在吕惠卿脸上停留良久,见吕惠卿眼中闪烁的,尽是真诚与信任的光芒,王安石的眼神终于黯淡,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吕惠卿的肩膀,温声说道:“吉甫当自勉之!”

        与此同时,赵顼站在集英殿的正门外,喃喃说道:“真的是天意吗?!”

        侍立身后的韩绛与冯京、王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孙固微微冷笑,接过话茬说道:“也许真的是天意!”

        赵顼转过头来冷冷的望了孙固一眼,孙固却昂然不惧,良久,赵顼叹了口气,说道:“十日不雨,斩臣于宣德门外!十日不雨,斩臣于宣德门外!”

        苏颂故意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从六月二十日诏罢新法至今日,整整十日!”他的话音虽轻,却是轻轻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韩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看冯京与王珪,二人竟是装得一脸的木然,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王安石的相位,已经被老天爷推了最后一把!

        *****

        河州踏白城。

        天降大雨。

        王韶披着铠甲,骑在一匹白马上,铁青着脸望着雨中的踏白城。数日前,成功切断玛尔戬的退路之后,果然不出王韶所料,在攻河州城时被震天雷、霹雳投弹炸得损失惨重的玛尔戬军,知道自己的退路被切断之后,立即撤了河州之围,退守踏白城。不料王韶早已料到玛尔戬必然退保踏白城,早就率军绕到城后,出其不意,突击玛尔戬大营,焚帐八十,斩首七千余级,把羌人杀得胆战心惊。玛尔戬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率领残军龟缩进踏白城中。王韶与李宪亲率两万宋军,会同赶来的河州守军,把小小踏白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个月前,景大人就是战死在踏白城!”骑马跟在王韶身后的河州尉悲愤的说道。

        “阿弥陀佛!”骑在一匹白马之上,身披袈沙的智圆禅师低声念道。

        王韶转头脸来,与他对视一眼,默默无言。那些普通的将领,是不会明白他心中的想法的,“这一战的胜利,能与以前一样帮得了王丞相吗?”王韶用目光询问智圆。

        仿佛看懂了王韶眼中询问的内容,智圆微微点头,沉声说道:“无论如何,这是熙河地区的最后一战!”

        王韶收回目光,环视左右,见手下将领尽皆跃跃欲试,李宪却勒马停一边,目光远远的望着踏白城,他心中一凛,拨出宝剑,厉声喝道:“攻城!”

        “攻城——”

        “攻城——”

        随着传令兵的号令,数十架抛石器把石块扑天盖地的砸进本就低矮的踏白城,冲车与云梯已运到阵前,作势欲发——就在此时,一面白旗从城墙中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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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韶与李宪对视一眼,虽然玛尔戬的覆亡已经注定,但二人都没有想到最后的胜利竟然来得如此轻松,兵不血刃,便彻底平定了玛尔戬之乱。王韶远远望着缓缓打开的踏白城城门,见到几十个白衣白旗的人从城中走出之后,终于不易觉察的吁了口气。智圆轻轻念了一声佛号,目光若有所思的投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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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顼的目光在那幅巨大的天下郡县图上停留良久,沙着嗓子说道:“丞相,当朕还在藩邸之时,便时常听说你的大名!那个时候我常想,你就是朕的魏征、诸葛亮,得丞相相助,朕终于有一天,能成就唐太宗也比不了的事业!”他的目光从河套地区,移到了幽燕,热切的光芒一闪而熄。

        王安石静静的侍立在一旁,低声说道:“臣有负……”

        赵顼挥挥了手,苦笑道:“丞相不必有自责之语。桑充国说得有理,当日爱丞相亦切,今日责丞相亦过。朕即位已经七年,国家的财政较之仁宗时、先帝时,都要好得多了,无论如何,这是不争的事实。这是丞相的功劳!”

        “陛下!”

        “丞相一意求去,朕慰留不得。只是丞相虽去,但变法却决不能中道而废了,继丞相之位的人选,不知丞相以为何人最当?”赵顼终于委婉的接受了王安石的辞呈,他们两个人这时候并不知道王韶的胜利,但是既便知道了,事情也未必会有任何改变。

        王安石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拜谢道:“谢陛下圣恩。”

        赵顼走到王安石跟前,竟是亲自弯腰扶起,温声说道:“丞相快快平身。”

        王安石站起身来,沉吟良久,方说道:“韩绛、吕惠卿,当可不负陛下之望。”

        赵顼低头思忖一会,说道:“韩、吕二人,的确可以不变新法之意,吕惠卿既有才干,又识大体,不记私怨,事事以国事为先,犹是难得的人材,只是得罪的人太多,且资历终是浅了,只恐有骇物议。”

        王安石略有不解的望了赵顼一眼,说道:“当初陛下用臣之时,臣之资历,亦远不及韩琦、富弼、文彦博。”

        赵顼背着手,微踱两步,又说道:“丞相所言是,那么蔡确此人如何?”

        “蔡确亦是人材,只是略嫌急躁了,且不如吕惠卿能容人。”

        赵顼点点头,又问:“曾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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