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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中华》-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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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大时代的风潮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李媛这几天一直在野战医院里忙碌。前一天才被雨辰勉强要回来,又客气的把她请在师部安置。虽然也是天天都见面,但是雨辰对她只有淡淡的点头微笑,他也的确是忙。每天处理不完的事情,师部电报房每天转发来自各处的文电不知道有多少。她亲身经历了前线的战事和巨大的兵士牺牲。对战争和英雄的浪漫幻想早淡了许多。

        但是对雨辰,她还是觉得着迷。他那么年轻的岁数,除了给部队训话的时候,却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吃得简单,睡得很少。在她女孩子简单的心思里,从来没有想到象他这么一个年轻人要背负那样多的责任,被民众寄予那么多的期望。还能坚持行军、办事、打仗。

        她暗暗的想,雨将军,其实心里面应该也很累吧。可惜自己一个小女孩子,实在没什么可以替他分担的。她努力的在做着护理的工作,但是总觉得自己离雨将军越来越远。幻想中的英雄美人相见欢,也不过是梦而已。雨辰哪里有心思考虑到她的感受?爹爹一封封电报拍过来,语气越来越严厉,不过都给存中哥哥隐瞒了下来。他现在暂时还抽不出身送她回去。

        这天前线的伤员象流水一样送了下来,她按捺不住又去医院给慕处长帮忙去。白斯文还是倒霉的在野战医院门口站岗。只有在忙碌中和朴实的伤员感激的目光里,她才能找到一点自己继续留在第一师的意义。

        张树元和张勋坐在火车加挂的花车车厢里,神情复杂的看着混乱的站台。徐州已经是一片忙乱,江防军已经彻底崩溃了。部队已经自己解散。满街的大辫子散兵在四下的骚扰地方。要不是车站还有一些北洋军在维持秩序,他们怕是想走都难。

        军械库的爆炸声一阵阵的传来,还有子弹爆裂的啪啪声。一些苦力在北洋军的看守下将一箱箱盐政存银在朝火车上搬运。还有些士兵在望停得到处都是的火车头上浇洒洋油,准备点火。

        张勋闭上了眼睛,他就算逃到了北方。他的前途也算是完啦,再没有一兵一卒可以供他指挥。自己在南方的拼命挣扎,不过是成就了雨辰北伐名将的声名。他除了不甘心,更多的却是疲倦和万念俱灰。

        张树元却比他想得更多,宫保交代要在雨辰面前展示北洋的力量。他就铁了心把自己手下两标人马在战场上打光。虽然宫保答应在备补军里拨给他新的部队重建第十协,但是这些都是自己辛苦带了几年的弟兄啊!要是第五镇能全师而来,加上江防军的配合。而不是按照宫保的指示打一场后卫性质的防御战,他坚信能给雨辰吃点苦头!徐州也不会这样轻易丢掉!他咬咬牙,对张勋道:“张军门,兄弟也算对得起你了,三千多弟兄几乎损失个干净。兄弟看来,咱们这就走吧,回山东还要整顿部队,防备雨辰再杀过来。”

        张勋无力的朝张树元点点头,目光里有点感激的神色。他连日朝袁宫保求援,始终坚持在前线苦战的,还是只张树元这一个协,他也不可能做得更多了。雨辰的骑兵前哨已经迫近了徐州城郊,万一切断了铁路,他们可就真的没办法跑了。

        张树元招手叫过副官:“那些没装完的东西,都撂在站台上吧,留一排人看着。等下一车再走。马上通知站房,我们发车!”

        徐州是在混乱中接受光复的。第二旅的部队以连为单位迅速接收了整个城市的各处要点。街上派出了巡逻队伍,搜捕流散在街头的敌人散兵。也开始组织人力救火。北洋军留在站台上的一排人,早在兜里揣满银子洋钱,溜之大吉。

        看着这个笼罩在烟火下的城市,雨辰也没了组织入城式的心情,和几个幕僚轻车简从的进了这座古城。徐州总算是落在自己的手里啦。这座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城市,控制着南北交通的门户,自古以来围绕这里惨烈的战役不知道打了多少。终于在1911年12月27日的今天,被雨辰光复。

        沪上先锋的旗帜在徐州的最高处缓缓的升了起来。雨辰背着手,站在街道上,看着那面已经有些残破,带着硝烟和弹洞的旗帜在徐州的天空上飘扬。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北伐打到这里,基本也就算到头啦。虽然军事行动还要继续,但是地盘就稳定在这一块了。自己的后方要稳固,要委任县长,梳理地方。扬州的徐宝山部也要解决,去掉这个障碍,才能一直发展到海边,将两淮的盐真正的控制在自己手里。还要开辟新的财源,整训部队。自己夹在南北之间,双方面的势力也要应付,才能左右逢源。时不我待啊……只有一年半的时间,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各有想法的手下,背后纠缠的各个势力,还没有出现的国际势力,自己对民政工作的毫无经验,越来越感到缺乏的人才……自己究竟能在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做到哪一步?

        在雨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临街的窗口里,他的身影已经被套在了一支日本金钩步枪的准星缺口里。一发六五子弹正在枪膛里静静的等待着击发,然后扑进他的身体。

        步枪的主人是一个北洋军的士兵,兄弟三个都在十九标里当兵。他的连被留下来保护张树元。南军不留俘虏,在北军里早已传开。随着张堡处炮声的平息。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南军报仇!他留在了徐州,躲在一个废弃的小楼里,就等待着能杀死某个南军的大人物。他在报纸上的相片里看过雨辰,而这个南军的最高长官,现在就在他的枪口下,距离还不到三十米达。

        一个参谋朝雨辰走了过来,夹着电文请雨辰阅看。现在副官处长在张罗着布置师部的办公地点,他满城的找雨辰。终于在这里碰到了他。

        “长江舰队的电报?那里又出什么事情了?什么时候抄到的?”雨辰正看着电报,一边随意的向那参谋发问。就听到乒勾的一声脆响,子弹从雨辰的右胸穿了过去,又打在一个护兵的胳膊上。他摇晃了一下,伸手想抓住那个参谋,终于一个摇晃,摔倒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波动(一)

        第一师的全部高级军官都在医院的院子站着。身边围了一大群的护兵。包括第一旅征尘未洗的那些军官们,他们在手里摆弄着【创建和谐家园】。一个个都目光阴沉。

        楼上的手术室里,慕处长和徐州本地的医生都在紧急的对师长进行着抢救。白斯文蹲在地上,抱着头不说话。他今天已经被陈山河打了两记耳光,被吕逢樵踹了一脚。要不是何燧拉着,这些军官就能撕了他。

        第一师一路北伐过来,接连都是胜利。大家正是心气最高的时候。但是师长却被人打了黑枪,生死不知!这些带兵过千近万的军官们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好象失去了依靠。不知道前途在哪里。第一师这些由第九镇的败兵,学生,农夫,降兵组成的混乱摊子。都是师长从10月23日这天,用两个月时间捏合在一起的,世人都知道第一师这两天来做了多少轰动全国的大事!每个军官都见过师长整天背着手不说话在师部转悠,一转就是一两个小时。有些老人还和师长在攻打制造局的时候并肩战斗过。

        这个第一师现在的局面,都是师长带着他们打出来的啊!他成天的不说话想心思,又为第一师倾注了多少心血?每个士兵军官拿的饷钱,手里的家伙。那样不是他辛苦筹划出来的?第一师现在的名声局面,哪样又不是他亲自率领打出来的?

        张雄夫低吼一声,抄起【创建和谐家园】就要出门。何燧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张雄夫咬牙道:“老子去把徐州抓的俘虏都干掉!这帮北军,就没一个是好家伙!”

        何燧还没来得及说话,吴采已经冷冷的从院子外走了进来。他在雨辰倒下的时候,接揽了全部稳定军心民心的任务。在外面奔波了几个小时,终于初步把徐州的局势稳定,又给张季直去了电报。对后方留守处严密【创建和谐家园】息。忙到现在才赶来医院。

        看见张雄夫在那里发作,他冷冷道:“你要做什么?你部队里没有北方人?一旅二旅补了多少北军的俘虏?你想自己的部队先乱起来么?纪处长!把张团长看起来,让他冷静一下!”

        除了雨辰,全师他的命令无人敢于违抗。几个宪兵把张雄夫带了下去。这个粗豪的汉子明显眼里带着泪花。默默的朝吴采敬个礼,顺从的跟着走了。

        吴采又扫视一眼场中不做声的军官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都回去掌握部队,记得和部队说师长只是小伤,把军心稳定住!谁要乱传乱说,搞得部队有骚动,我第一个就让他受军法处置!灼然、无病、还有逢樵,你们留下来。”

        “白队长,师长的伤到底怎么样?”吴采严肃的看着白斯文。白斯文努力的挺直了腰,要哭不哭的回答:“师长倒下的时候伤口就大出血,两个急救包都按不住。那个北军士兵还不断的打枪,又打倒了我们三两个兄弟。好容易摸上去把他干掉了,就把师长最快速度送进医院。师长进手术房的时候清醒了一下,还说请参谋长掌握好部队……”

        吴采他们都沉默了,只有何燧劝了白斯文一句:“军人流血不流眼泪!你先下去吧。保护师长不力的责任,我们以后再商议。”

        吴采看着手术房里的灯光,半晌没有说话。终于他转过了身子,目光紧紧的看着何燧和陈山河:“要是师长挺不过去,我们第一师该怎么办?”

        陈山河几乎是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没有师长我们还能叫第一师吗?这个时候你咒他挺不过去,你是什么心思!”

        他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很明白,雨辰的生死的确在未定之天。第一师的将来也的确要考虑。可他就是忍受不了吴采用这样冷静的口气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他就不明白,原来吴采在三十三标当队官的时候,也是爱说爱笑,现在就怎么变成了一个冷人儿?

        他颓然放下要去揪吴采衣领的手,低下头道:“我现在想不了那么多。只盼望师长能挺过来,我这辈子不佩服其他人,就是死心塌地的服我们师长。我们第二旅是他的兵,要是师长有个万一,我就解散了部队,回宝应当我的大少爷去。”

        吴采和何燧看他的眼光就象看小孩子一样。何燧按着自己的武装带,腮骨咬得紧紧的。声音很低,但是很坚硬:“革命哪有不死人的?师长有个万一,我们这些人也不过是后死者而已。第一旅一样坚持北伐!这点还要拜托念荪兄把第一师的大局掌握好,维持住我们第一师这个局面。”

        陈山河横了何燧一眼,却没有说话。吴采目光深沉,半晌才微微叹了口气:“这样是不成的,除了师长,我们谁也维持不了这个部队。财权在他手里攥着,军火现在也是美国人盘下的工厂在制造,不会听我们的调动。我们以后发展的方向,和背后政治势力的联络,都在他脑袋里装着。师长其实是希望我们只做一个纯粹的军人……第一师,要是师长不在了,存在都困难,别说发展北伐啦。”

        他看着两个人,慢慢的在院子里走动。低声的象在自己盘算:“最好的打算当然是师长能挺过来,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但是第一师好容易有了这么个局面,如果有不忍言的事情发生,我们该怎么维持?苏北这个地盘能有不少收入,我们能不能抓在手中?第一师这个部队,我们能不能团得住?和南京要成立的政府还有江苏的都督,我们怎么处理关系?”

        他越说摆出的问题越多。这些日子来,实在是很少看到吴采这么失态的样子。三个人最后都没了声音。都看着手术房的方向。那里才是第一师真正的灵魂,真正的心脏。

        手术房的门打开了,最先出来的是满头是汗的李媛。三个人都迎了上去,李媛却没有理他们,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血丝,她自己一个人跑开了,跑到一个角落用头抵着墙,两手交叉握在胸前。低低的不知道在念着些什么。三个军官的心都一沉,就看见慕星河也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吴采低着嗓子问:“慕处长,师长他?”

        慕星河还没洗手换衣服,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在滚落,这一场手术让他也耗尽了心力。他叹道:“子弹从右心房擦过去的,但是引发了大出血,手术还算成功,命现在是保住了。就是怕有什么并发症。接下来几天,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了。”

        李媛这个时候心里面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她只是在全心全意的向【创建和谐家园】祈祷。她是个【创建和谐家园】家庭,但她以前并不算虔诚。现在她把所有能想起来的祷词都在心里默默的念着。“主啊,保佑他这次能平安度过吧,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呢。”祷词在她心中越念越快,女孩子头发从护士帽下垂下来,在她修长的颈项后面随着夜风轻轻摆动。眼泪终于从她闭着的眼睛里滑落下来,连成了一线。

        四个都算是相当高级的军官默默的看着李媛。不自觉的,几个人在心中也向各自不同的菩萨祈祷起来,师长你可不能死,第一师可不能就这么散了!

      第四十六章 波动(二)

        张季直是在晚上接到电报的,老人家本来都上床睡觉了。这些天他在南京和人周旋,江浙立宪派在参议会的地位,雨辰的名义争取,加上他老人家已经被内定为临时政府的工商总长,让他忙得是脚不沾地。今天难得没有见客人,就早早上床养精神了。

        一接到吴采的电报,他几乎立即是从床上跳了下来,手都哆嗦了。雨辰受了重伤?怎么会出现这么一件事情?

        雨辰和他的合作,对张季直来说,实在是件大有利益的事情。这2万兵力,隐隐就是江浙立宪派的武装,在南京和北伐打出了这么大的名声。现在他兵进苏北,和张季直他在南通一带经营了几十年的势力又联成了一气。原来江苏谘议局自己的心腹,借着这个有力地位,临时参议会的江苏代表已经全部被他预定。加上浙江代表、湖北代表。四十八个代表的临时参议会,他已经是举足轻重的力量。

        雨辰军横在南北之间,力量又算比较充足。不管是北军想南下,还是南军想北上。第一个要笼络的就是第一师,自然也就要找到作为雨辰背后谋主的他。老人家这些日子很受南北双方的待见。原来称呼他为季翁的袁世凯,现在对他又恢复了老师的称呼。孙中山和黄兴和他在上海的时候,也谈了好几次,很诚恳的想让雨辰在南方有个正式名义。黄兴甚至提出了让雨辰当陆军部次长!这也难怪,孙中山在上海就开始号召六路北伐,但是真正动手的就雨辰这一个师,而且临时政府前期会议的筹备费用,还是雨辰签字,张季直从光复银行支付了二十五万元。

        但是这个良好的局面,随着雨辰的受伤,顿时变得前途未卜。张季直一连声的按铃唤人:“给我准备衣服!到第一师南京留守处调车,把新田也给我喊上!我要去趟徐州!”

        当雷奋匆匆的赶到张宅的时候,张季直已经穿戴整齐,不耐烦的在门口等他了。老人家面色凝重。看到他过来,板着脸就将他拉上马车。雷奋摸不着头脑:“季老,这么晚了,要到哪里去拜客?二十九号就选临时大总统和临时参议会,这些事情难道有变数?”

        张季直压低了声音:“陪我去徐州!雨辰负了重伤,生死不知,我们是去处理这个事情的!”

        雷奋也是一惊,随后却笑了。他也压低了声音:“季老,这不正是咱们的好机会么?要是雨辰真不行了,光复银行和第一师都可以接收过来,省得和以前一样隔了一层。”

        张季直瞪了他一眼:“你夹袋里有人么?你不知道这个年月,是英雄造时势?换了个人,还能给咱们带来这么大利益么?哪个人能象雨辰一样白手起家做出这么大一个事业?”

        他沉默了一下,又叹道:“如果雨辰真不行了,那你说得也没有错。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家业让给别人。所以要赶紧去徐州,把这个事情安排好。我不在那里,总不放心。我们这些立宪派,往常都是赤手空拳的书生,现在这个年月,有兵有饷就有了一切。袁慰亭不就是这么上来的?总之一句话,第一师的局面不能垮!”

        雷奋听着他老师的话,自己却在转着心思。在他看来,雨辰应该是他们江浙立宪派豢养的看门狗。而不是反过来,他们是雨辰的幕僚团。这牵涉着一个主动还是不主动的问题。他眨眨眼睛:“季老,我看自己还是不要和你一起去徐州的好,江苏这边的局面,您去了徐州,需要有人来维持。上海那边也要安定咱们自己内部的人心,我和沈恩孚担子都很重。您看如何?”

        张季直沉吟了一下:“你说得不错!我一时急昏头了。你赶紧下车吧!到了徐州,我们电报联络。有些人选,你也要注意物色了……你觉得林颂亭如何?自从陈英士支持徐固卿夺了他的联军参谋长,黄克强又把他的镇军交给了柏文蔚。他和同盟会生分得很了。他在以第九镇为老底子的第一师里也有号召力,可以拉拢过来作为后备收拾局面。”

        雷奋其实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在他看来,雨辰死也好,不死也好。最有利的还是把他手上的实力接收过来。于是连连点头就下了马车。他袖着手看着张季直的马车直朝城北的第一师留守处而去,心里面却只是兴奋:“这变局,可又要来了!”

        雨辰的第一师直属长江舰队,现在除了有一条楚有号炮舰停泊在南京下关码头作为电报中继船之外,其他的都泊回了高昌庙码头。雨辰对这支舰队上千的官兵是极尽笼络之能事。陆军还在发官二十元,兵十元的光复饷。舰队却早就按正式的饷章发饷了。连一个少尉都能拿四十五元光复银行的票子。对比现在在九江的三大海那些投错了主子的海军同仁,他们除了两个月没饷拿,几乎连主食都难以维持了。

        长江舰队觉得现在这个局面,还是颇能让人满意的。当然等到统一政府成立了之后,海军也许会有另外的想法。第一师发给张季直的电报,是通过楚有舰中转的。自然在上海的其他大小船只也都知道了。

        长江舰队的司令官高凤翔拿着正电官抄下来的电报纸,对着自己船舱里满满的各舰舰长挥了挥:“大家怎么看?”

        海军军官心里都明白得很。他们不象第一师,是雨辰自己拉起来的部队。那是血肉相连的。他们海军,雨辰真要不行了,换个东家也就是了。陈英士就拉拢过他们好几次,不过他们实在看不上这个原来叫做杨梅都督,现在叫做【创建和谐家园】都督的人物。

        高凤翔把头上的军帽摘下来,摸摸自己剃得发青的光头。叹了一口气:“咱们长江舰队的事情,雨师长一直不怎么干涉。但是供应从来没有缺过。现在他也是为了北伐受的伤,是个英雄!咱们现在军心有些浮动,这个是我都知道的事情。但是拜托各位了,以前咱们没路可去来投奔人家,师长可把咱们养起来了,对我们那是没说的!以后咱们舰队去哪里再说,现在这个局面,可不能做对不起第一师的事情!”

        几个舰长都默默点头,只有舞鹤号的舰长发问:“要是师长有个万一,我们该怎么办?投奔哪里去?”

        高凤翔想了一下,断然道:“北方现在咱们是不能去的了!要是师长真有个万一,咱们就在这高昌庙!南方谁养得起咱们,我们就投奔谁!”

        这下几个舰长的意见都不一致了,有的说第一师肯定还有张季直主持大局,亏待不了他们海军。在高昌庙蹲着也不错。有的是坚决的革命派,就要到南京投奔临时政府去。还有的说现在舰队已经扩充到两个装备精良的陆战营了,为什么不能到沿海的地方自己打出块地盘来?现在局面未定,正是英雄大有为的时候。这些人还把目标选定在了烟台。

        高凤翔听着手下舰长们议论纷纷,也只有无奈的苦笑。他本来就是靠的资格老才当的长江舰队分统,雨辰对他是非常厚待,除了给了自己少将的阶级。每个月四百块薪水加八百块公费,私底下还给他每个月六百块的津贴。他是很想一直在第一师干下去的。但是雨辰这么一受重伤,真不知道自己这个舰队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啦。

      第四十七章 波动(三)

        雨辰觉得自己在一场黑色的梦境里面挣扎。他站在一个高处,底下的道路上,第一师官兵的队列在滚滚向前,他们每个人都似乎没有面孔,身上都带着弹洞。无声的在向前行进,那一面沪上先锋的旗帜,是这里唯一的红色。那些没有脸孔的士兵都转向他这里,似乎有一个混成一片的声音在向他呼喊:“师长,回去!师长,回去!”

        梦境再一变化,他似乎就回到了21世纪自己的家中。他站在门口。门打开了,女朋友俏丽的面容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就出现在他的眼前。雨辰觉得自己心里被什么莫名的情绪充满了,伸手就将她拥进了怀里。但是却被女朋友一下子推开:“你怎么能回到这里?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回去!回去!”

        他睁开了眼睛,胸口的疼痛就这样真实的袭来。他躺在一张病床上,一个小护士趴在他的床前睡着了,似乎就是李媛。他这时才回忆起来自己中枪的那一瞬间。现在看来,自己是从鬼门关里爬回来了。

        李媛也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来,看到雨辰正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按捺不住的惊喜就在她的秀丽的小脸上绽放:“你……你……你醒啦!”门一下被推开。慕星河和吴采陈山河都冲了进来。

        慕星河忙着检查雨辰的身体。他却不管慕星河和李媛的忙乱,皱着眉头问吴采:“我躺了几天了?”

        吴采的眼睛里面全是血丝,看来这些日子他忙得不轻,不过现在人整个都放松了下来:“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九号,师长你躺了两天就醒了,真是奇迹。”

        雨辰只觉得浑身乏力,今天是二十九号啊,孙中山被选做临时大总统的日子。好歹自己算是及时醒过来了。没耽误太多的事情。他问道:“部队现在怎么样?军事行动停止了?”

        陈山河在旁边满脸的喜色:“师长你都躺倒了,这个军事行动还怎么进行?”

        雨辰皱眉想挥手,但是胸口的伤口让他实在无法动弹:“都那么糊涂!北方现在局势还没定下来,谁说我要停止军事行动的?不过这次我不能跟着部队一起进发了。念荪你就按照我们事先的布置分发任务,军事行动不能停!”

        他一口气说的话太多了,伤口剧烈疼痛起来,脸色变得惨白。吴采把陈山河拉了出去:“成,我就照既定计划办,师长您好好休息。”

        雨辰无力的闭上眼睛,对北方大的军事行动是到徐州就为止了。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在清室退位之前就结束北伐!苏北两淮是他既定的根据地不错。但他一直计划保持住对北方的军事压力,维持个象征性北伐的态势。第一他想要一个强势一点的南方政府。到时候北方就只能更有求于他,还价的余地也大了许多。第二也的确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在南北和谈的大局没有最后定下来的,他还需要积累更多的名望。这在以后都是巨大的资源。等到三月份局势初定,他才准备静下来慢慢梳理地方。

        他和吴采定的计划是第一旅抽调出一个小支队沿津浦路继续北进,保持着北伐的名义。其他主力完全沿运河向西,一直打到海边,将江苏长江以北部分全部囊括下来。自己和教导团留守徐州,整训扩充部队,计划再扩出一个旅左右的部队来,稳住安徽西面津浦路段的地盘。北伐的高调不但不能停,还要越唱越响。

        但是这次枪伤,自己又大出血,怎么样也要躺上一个月了。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耽误得起?不行,自己怎么样也要尽快好起来!

        “师长,张季老到了。”

        雨辰被李媛强按着休息了半天,按他的意思,本来就要让人抬着担架去视察部队,稳定军心的。但是李媛却表现出了难得的强硬,他在床上又不能动,本来他一向是很沉稳的个性,今天却表现得出奇的烦躁,给李媛就没什么好脸色看。李媛都默默的承受下来了。

        听到张季直到来,他有些意外但是更多的是高兴:“快请!”

        没一会,张季直在军需处长王廉的陪同下过来了。王廉本来也一直留在南京筹划后勤组织,这次也一起来了徐州。看到雨辰已经醒来了,两人都是一脸惊喜的表情。王廉乖巧的给雨辰敬了个礼,转身出去,还顺便把门带上了。他知道雨辰和张季直一定有很多话要谈。但是李媛还是守在旁边,没有半点要出去的意思。

        张季直还没和雨辰说话就先向李媛笑道:“你是一羽老弟的女公子吧,一羽在上海为你的事情可是发了大火,几天不见客人。你原来已经在第一师随军服务了……什么时候回去?”

        李媛还是不说话,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就忙着去收拾屋子了。雨辰摇摇头:“别管这位大小姐了,季老,你怎么不在南京?现在南京正是大有为的时候,分身跑到徐州来做什么?如果是为了我,那您现在也看到啦,还死不了。”他毕竟有伤,说话断断续续,这段话说了颇长时间才说完。

        张季直直盯着他,叹了口气:“你没有事情就最好了,现在老头子和你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啦……南京呆着有什么味道?老头子也不是很愿意看着孙大炮加冕。不过他也得意不了两天就是了……怎么,你的部队还在动员?念荪告诉我,除了原来商定西进的队伍,灼然大概还领了一团兵要继续向北打?这大可不必啦。”

        听到张季直把孙中山叫做孙大炮,李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雨辰朝张季直示意了一下。抬起还能动的左手按了一下铃。

        白斯文应声而进,雨辰用目光看了看李媛。白斯文顿时明白过来了,走到李媛面前赔笑道:“李小姐,师长他们有机密军务商议,请您回避一下好么?”李媛牙齿咬着下唇,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不成!他是病人,今天才醒,就要说那么多话,伤好不了,你负责任?”

        白斯文这下为难了,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雨辰皱着眉头,尽量用和缓的口气道:“李小姐,我们这是军务,是耽误不得的。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让你知道。军队的纪律你随军这么久了,也该知道。”

        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有不容违抗的意志。李媛白着一张脸,终于一跺脚走了出去。白斯文忙跟上了。

        听到李媛把门摔得山响,张季直朝着雨辰微笑:“没想到一羽老弟的女公子愿意为了你受那么大委屈,你要是愿意接受小女孩子的好意,相信一羽老弟也不会说什么……这也不失为这个年月的一段佳话啊。”

        雨辰只有苦笑,张季直到了快死的岁数,还和自己门下学刺绣的女学生玩忘年恋。他现在可没有这位老先生的闲情逸致,每天脑子里不断的问题已经够他烦的了。

        “季老,这些话就别说啦。北伐是要坚持的,这是现在我雨辰的一面大旗。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要占了名分上的大义,不然我靠什么收拢手下和其他人的人心?毕竟我根基还浅。马上中山先生在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我如果不坚持北伐,怎么在南方政府下维持自己的半独立?只有我抢占了道义上的高度,等到南北真正名分上统一了,我才能停止军事行动,好好经营自己的地盘。”

        张季直有些不解:“你受伤而暂停军事行动不是最好的理由么?”转念他也就明白过来了,雨辰现在受伤,要是部队停在徐州两三个月,他又不能天天下部队,那军心可就真的指日就涣散了。只有让自己部队忙着,才能拖过这几个月。其实孙中山今天就任临时大总统,南方各势力整合在一起,对雨辰是最坏的消息。只有坚持北伐,才能保持着对南方临时政府的独立性和合理性。

        这么一想,张季直不由得更佩服雨辰了:“师长果然想得深远,老头子佩服。袁宫保也多次来电和老头子说,雨师长实在是我们国内少有的后起之秀的人物……中国这么大的局面,这么烂的摊子,还是需要强力人物来收拾的。孙大炮不成,终于还是要袁宫保出头的。而雨师长你,将来也未必不是继承袁宫保位置的人物啊……呵呵,呵呵!”

        笑着又皱起了眉头:“只是这样,似乎就对袁宫保他那里不是很好交代了。毕竟要是惹得他动怒,专心对付咱们,我们的力量是远远不如他的。”

        这些人物似乎心中对袁世凯有根深蒂固的畏惧,认为他手里实力是再雄厚不过的。雨辰作为一个深深了解历史的人,却远不这么想。国内没有一个势力是他真正感到畏惧的,他很了解他们的弱点在哪里。他现在要做的,只是在南北之间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他唯一关心的事情就是,怎么样在获得实际利益的基础上,怎么样一直保持着自己在道义上的制高点。在自己实力还不足的情况下,这样走钢丝,的确是很费脑子,但是也很有挑战。

        等着吧,总会有一天,历史要由自己来开创。这一天,也并不远了。

        对于张季直,他当然不会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他只是微笑着对这个状元公道:“季老,这些你大可不必担心,只要我们保持着在津浦路上对北方的优势地位。袁宫保只会来笼络咱们,不会对咱们翻脸的。利益是需要主动去争取的,不是等来的。”

        张季直把他最后两句话在心里仔细咀嚼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明白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我们是老啦!今后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雨师长,你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和子渊顺便清点一下咱们在徐州的缴获。光复银行在徐州也要开分行,既然到了这里,就顺手把这些事情办了。你好好将养一下,大有为的日子在后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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