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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会全集》-第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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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丽华一听,心里乐开了花,连口答应。不一会儿,汤高宗就收到了朱丽华来的短信:老爷子已经睡熟啦,打着呼噜呢!你来吧!

        汤高宗理了理衣服,又朝刘明太家走去。朱丽华喜笑颜开地给他开了门,汤高宗也没想好要怎么开口,便只顾着冲她笑,半天憋出来一句:“刚才,你说买榴莲了?呵呵,我平时就喜欢吃榴莲,你刚才一说,我都馋了。”汤高宗心里想着,找点事让朱丽华干,支开她好办事。朱丽华笑着说:“嘘,你等着,我给你剥去。”朱丽华乐呵呵地转身进了厨房,汤高宗便立刻蹑手蹑脚闪进了刘明太的房间。

        刘明太果然睡熟了,还打着鼾,汤高宗拿出印泥,想趁刘明太睡着时,赶紧扶着他的手,把手印按上,可是,这会儿刘明太偏偏是脸朝里睡着,一个手枕在右边脸颊下,另一个手夹在蜷曲的双腿间,轻易搬动不得。汤高宗小心翼翼地拗了各种姿势,还是不行。他急了,想狠抓一把,按了算了,可正要下手间,刘明太被折腾醒了!

        刘明太看见汤高宗的把戏,气得坐起来:“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汤高宗见形势不妙了,也就横着一张脸,说:“这不都明摆着嘛,你把这手印按了,不就完事了吗?”

        刘明太也气坏了,吼道:“汤高宗,你什么时候学会干这些不上台面的事了?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简直不可理喻!我、我绝不会妥协的!”

        汤高宗失去了理智,满脑子想着该怎么让刘明太就范,他见到了刘明太枕边的日记,心头一亮:刘明太那么多年来,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日记本对他而言就是最宝贝的东西。汤高宗没多想,一把抓起日记本,高高举起,对刘明太威胁道:“你快按,不然我把你的日记都给烧了!”

        刘明太脸色煞白,怒眼看着汤高宗:“你、你、你简直是强盗!”

        “强盗?”汤高宗也被激怒了,“明明是你要抢我的名和利,你还说我是强盗?”说着,汤高宗真的当着刘明太的面翻开了日记本,这本厚簿子已经被写得满满的,刘明太最近一篇日记已经写到了最后一页。汤高宗“嚓”地撕下了最后一页,拿出打火机,对着刘明太说:“你不按,我真烧了!”

        见刘明太只是气得直哆嗦,并不屈从,汤高宗一狠心真的把那一页纸给点燃了,嘴里说:“这一张纸上不过就写了两三行字,烧了可能不心疼,轮到下一张,正反满满都是字啊!”

        “你、你混账!你—”刘明太手指着汤高宗骂,但他突然紧紧按住胸口,眉头紧皱起来,几个喘气没缓过来,刘明太昏了过去,缓缓倒在床上。

        汤高宗见状,有些慌了,想撒腿就跑,但又折了回去,他猛地抓过刘明太的右手,拽出食指,按在印泥上,再把指头按在那张纸上。

        朱丽华好像听到动静,她端着剥好的榴莲来到门外,问出了什么事。汤高宗闪出房间,带上了门,把朱丽华拉到一边,说:“刚才进去看老师,发现他脸色好像不大好,你一会儿进去看看。这点钱你替我给老师买点补品,剩下的你就拿着吧。”说着,汤高宗从钱包里摸出一千块钱塞到朱丽华的手里,并有意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关照道:“但是阿朱美女,你记得啊,不管发生什么,千万别跟人说我来过,老人家的身体可不好说,我可什么都没干,别到时候说不清楚,而且我们……我们来日方长!”朱丽华开始有点【创建和谐家园】,但她一手被塞了钱,还听到了汤高宗说“来日方长”,自然是高兴的,于是笑着点点头。

        汤高宗故作镇定地找借口离开了刘明太的家。

        4.一字之恩一生偿

        现在,汤高宗签约路上的障碍已经扫清了,他想过,当他离开刘明太家之后,朱丽华不过一会儿就会进房间,发现刘明太晕倒后,肯定立马会送医院。刘明太不过是气晕了,肯定出不了大事,到时候他醒过来,就算要找自己算账,汤高宗就来个死不认账,唯一的证人朱丽华已经“搞定了”,接下来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事了。

        一个钟头后,汤高宗带着刘明太按了手印的《声明》,如约去咖啡馆见了张本。张导看罢,点点头说:“好,咱们签约!”

        随后,两人签字画押,完成了版权的交接,30万的【创建和谐家园】费也即时到账了,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

        一切搞定,岁月静好了,天下太平了。汤高宗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回到家,往沙发上一躺,想着,美好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就在汤高宗昏昏欲睡的时候,家门一下子被撞开了,冲进来一伙人,将汤高宗扑倒,汤高宗还没喊出声来,就被戴上了手铐,随即,被押上了警车。

        “警察同志,怎么回事?你们凭什么抓我?”汤高宗色厉内荏地喊道。为首的一名胖警察说:“大作家同志,我很喜欢你的《丝驾到》,所以我就和你多说几句。凭什么抓你?我告诉你原因,刘明太死啦!”

        汤高宗的冷汗顿时下来了,但他仍故作镇静地说:“什么?刘老师死了?这怎么回事?”

        胖警察说:“还装!我问你,今天,也就是10月16日下午2点到3点,你有没有去过刘明太家?”

        汤高宗心里一咯噔,但抵死不承认。当他得知刘明太是死于心脏病发作时,他才后悔自己当初把问题想简单了。

        来到警局,汤高宗被押到审讯室,刚才一路上,他正绞尽脑汁地想说辞,但他万万没想到,朱丽华赫然出现在警局。

        朱丽华见了他好不激动,大声说道:“你个王八蛋,刘老师招你惹你了?不就那点钱么,你至于么!”

        汤高宗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他回吼道:“那点钱?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点钱,是随便能不当回事的吗!”

        后来,朱丽华向警察交代了一切:下午汤高宗走后,朱丽华进房间发现刘明太心脏病发作,已经昏厥,她便急忙送了医院。在刘明太的房里,朱丽华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日记本,还有一张被烧灼了大半边的纸页……

        这时,汤高宗还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开什么玩笑,为了‘那点钱’?那点钱我得挣多久才挣得回来,你们懂么!哼,那点钱!”

        胖警察冷笑一声,扔过两个透明的证物袋,说:“大作家同志,你看看刘明太最后的日记吧。”

        一个证物袋里装着一本日记本,汤高宗颤抖着双手,翻开看了起来:“2013年10月16日,晴。高宗,我的学生,十几年不见,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如果你开门见山地说出你此行的目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在声明上签字。你的阴暗和欺骗伤害了我,我想让你长点记性。我要坚持拥有我对这部小说的那部分版权……”

        这是日记本上最后一点内容,汤高宗越看越气,还冲着胖警官说:“你们也看到了,他同意那张声明的内容,那他还有什么资格敲诈我?还有什么资格啊!”

        胖警官瞥了汤高宗一眼,把另一个证物袋推到他面前,汤高宗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只见他的眼睛越睁越大……

        那张当时被他拿来烧了的、威胁刘明太的单页上,还有一行字清晰可见:

        高宗,你的小说10万字,【创建和谐家园】费30万,一个字3块钱。我坚持要回属于我的12块钱……

      谁是第一神探

      张 军

      1.话说俩捕头

        嘉庆六年的早春,山东省潍县正下着雪,街道静悄悄的,绝少行人。可城里一家不大的茶馆里却十分热闹:茶馆最靠里的一张桌子旁,有两个人争得面红耳赤,周围的几张桌子旁三三两两地坐了人,都竖着耳朵,饶有兴味地听着。

        坐上首的是个瘦子,他旁边坐的是个胖子,两人争辩的内容是:先皇乾隆爷御封的“大清神断”张问陶张大人,和华东名捕陈文伟陈捕头,哪一个断案更胜一筹?

        胖子开口道:“张大人的本事,并非浪得虚名,我还亲眼见过呢!”

        胖子说的是这么一件事:去年春天,朝鲜国的一个使臣来进贡时在京郊被杀,贡物被劫,皇上大怒,限了日期追捕。刑部、大理寺、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五城巡捕营都派了人查这个案子。胖子那时正在京城做生意,那天刚刚卸了一船货物正要回山东,忽见岸上有官差招呼。胖子命船夫靠了岸,几个官差上了船,为首的一人说道:“我是大理寺的,你们快起帆追上前面那只船!”

        胖子一问,这才知道来者竟然就是张问陶张大人,于是急忙命人扬帆直追,很快将前面的船追上。张大人将船中一干人逮住,就地审问,这一审即刻案情大白,船中人果然就是杀害朝鲜使臣的凶手。胖子不禁问张问陶道:“张大人,那船顺流驶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您是如何知道船中人就是凶手呢?”

        张问陶笑道:“我看见船尾晒着一条新洗的绸被,一群青蝇在上面飞来飞去,这是血腥气招来了青蝇,虽然歹徒将血迹洗掉,但血腥气是洗不掉的;而且,一个舟子再有钱,他也不会在船上用绸被;还有,洗被子时不将绸面拆去,而和布里一同洗,这是仓促之举,这就是破绽。”胖子一听,肃然起敬。

        胖子说完这段案情,有人慨叹道:“张大人是大清神断,断的是大清的案子;陈捕头是华东名捕,管的是华东的刑狱,就这一点,陈捕头就不如张大人。但我们也不要争了,他们两人,谁略胜一筹,很快就能见分晓,张大人就要到咱们山东的莱州府做知府了……”

        这些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却听靠门处有人“啪”地一拍桌子,将桌子上的碗碟都震得乱颤,随即那人站起身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丢下一块银子,扬长而去。

        有人眼尖,惊道:“那不正是华东名捕陈文伟么?”

        2.《洗冤录》上没有说

        一个多月后,张问陶来到山东莱州府上任。不久,省里便发下来一个疑案。张问陶看了案卷,却发现这并不是个新案,而是发生在十五年前的一个积案。

        原来,在乾隆四十九年,莱州府昌邑县有一个叫做彭举的差役,因为公事逮捕了当地村民陈凯。村民陈凯在解押来府的途中突发疾病而死,差役彭举禀明情况后,县官命收殓安葬,通知家属,还给了些抚恤银子。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罢了,但过了一年,死者的亲属告状说:差役彭举在路上索贿不成,愤而殴打陈凯至死。这一下可把事情弄大了,有的说苦主口说无凭,有的说知县有意庇护。

        苦主不服,不断上告,此案从知府到按察使,再到巡抚,上上下下、来来【创建和谐家园】不知审了多少次,竟拖了十多年不能解决。现在,正巧乾隆御封的“大清神断”张问陶来莱州做知府,山东巡抚就有意将此案发到莱州府,让这位神断再审。

        那天春光明媚,听说“大清神断”张问陶要开棺验骨,将本地十多年未破的旧案当场审清,昌邑县的百姓潮水般地涌到陈家坟地瞧新鲜。到了巳时,张问陶、莱阳道道台李薄清和三品按察使张云先后到了。

        张问陶命人摆上香案,祭了鬼神,然后下令起棺验尸,几个差役将陈凯的棺材抬出。这时,官吏、杂役连同围观的百姓,上千号人的眼睛都盯在那具棺材之上。

        棺材一打开,因棺木板材薄,尸体已被腐土所埋。仵作将腐土轻轻剥去,露出森森白骨,再小心翼翼地将尸骨摆正之后,便退到一旁。

        张问陶走上去,先命人将一层崭新的芦席盖在尸骨之上;接着又让人抬着几桶水和几筐土上来,将土、水揉和成泥,然后在尸骨四周筑成坎垄,将尸骨围在其中;第三步是让人把一大桶醋抬过来,张问陶亲自持瓢,一点一点地将醋注入坎垄之中,等醋淹过尸骨之后,他便停下来等待。又过了一会儿,张问陶命人撤去芦席和坎垄,醋流了一地,又露出骨头来。这时的骨头,已成蒸过的样子。张问陶细细勘验了好一会儿,突然笑道:“尸骨上只有头骨后侧有紫血伤,痕迹有一寸见方。紫血痕乃是肉伤入骨之状,可见陈凯是被殴致死。”此言一出,下面的百姓哗声四起,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半信半疑、翘首以待。

        正在这当儿,有人疾步走来,他是衙门里的一个捕头,脸黑黑的。只见他飞奔到尸骨前,蹲下身来察看一番,接着也舀了一瓢醋,轻轻地浇在尸骨上,然后,那捕头回转身来,跑到张问陶面前,施个礼道:“张大人,我是本府步快班的一名捕头,名唤任韦。您方来上任,所以并不认得我。方才您恐怕验得不确,其实这道伤痕是可以洗去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上千号人,没有一个不惊的。张问陶的眼睛紧紧盯着任韦,说道:“你可有把握确定这伤痕果真可洗去?如若有错,你此举便属僭越,要受罚的!”

        “大人放心,绝不会错的!”

        “好!”张问陶点点头,喊道:“拿水来!”一会儿,一个衙役拎着一桶水上来。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想看看这个和“大清神断”叫板的人,是不是真的说对了。

        张问陶亲自用水冲洗尸骨上的紫血痕,那一刻,怪事来了,只见水到色去,骨白无瑕,刚才被张问陶认作被殴致死铁证的紫血痕竟然真的被洗去了,旁边的衙役都禁不住叫起来:“洗掉了,洗掉了!”

        众人都紧紧盯着张问陶,看他如何下台。张问陶面不改色,不慌不忙,他命人把苦主叫上来,问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苦主见了这般情景,知道铁证如山,再说也是无益了,都说情愿息讼。

        张问陶叫人重新安葬了陈凯,了结了此案,这才问任韦道:“《洗冤录》上并没有说到这种情况,你又是如何辨明的呢?”

        任韦笑道:“启禀大人,我看其骨伤处的紫色,中间色重而四围色轻,像日月之晕一样,越向外色泽越暗淡,而真正的紫血痕形状正好相反,所以小的判断这个血痕只不过是尸体腐烂时,从尸肉上渗出的污血沾染所致。”

        按察使张云在一旁听得明白,点头道:“好厉害的一个捕役,怎么以前没听前任知府提过你?”

        任韦微微一笑,说:“小小一个捕头,不足挂齿。不过,‘大清神断’的名头,也仅是如此而已,卑职总算是见识了。”

        张问陶听他话中有话,方要发问,却见那人掏出一方手帕,将脸上的油彩拭尽,露出另一番模样来。张云立马在一旁喊起来:“哦,你是‘华东名捕’陈老弟!”

        陈文伟此番是特意前来和御封的“大清神断”张问陶叫板的,只见他拱拱手,说:“此案既已明晰,卑职这就告退了。”说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人群。

        张问陶倒是毫不计较,他看着陈文伟的背影,对张云说:“此人身怀奇技,非同一般,若能和他结为知己,倒是一件幸事。”

        张云微微一笑,说:“这个恐怕不容易,此人虽然很有本事,却是极倨傲的,整个山东省,能被他看到眼里的,除了巡抚,我看再无第二个人了。”张问陶笑道:“来日方长,这个挚友,我是交定了。”

        3. 此番算平局了

        十天之后,张问陶专门去陈文伟家中拜访,并说了自己想举荐陈文伟为莱州同知的事。

        陈文伟听了道:“虽然我做捕头,却是个带五品衔的巡省捕头,这些年除了巡抚,我还从来没有屈居人下。你要我做同知,也需我的顶头上司是我钦佩之人才行。”

        张问陶知道他是因昌邑县验骨之事不服,就说:“物有所用,人有所长,我一时不察,未必终身不慎,老兄难道没有失手的时候?”

        陈文伟说:“不瞒大人,前不久卑职还真是差一点失手。”

        半个多月前,有强盗在潍河上游马宋镇作案抢了一家富户,杀了家中一十二口,后来到潍县准备找人窝赃,被陈文伟捉住了。可是,无论在窝赃的人家里,还是在来时匪人所乘的船上,都找不到赃物。陈文伟平时审案不爱用刑,但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严刑逼供了。后来得了口供才知道,赃物果真就在船中,因船里所设的夹层十分巧妙,所以竟没看出来。

        说到这里,陈文伟微微笑道:“张大人来之前,我已将那只设了夹层的船,和六只一模一样的船一起系在城外潍河之畔。您若能够在五尺之外、一炷香的时间内,看出哪只是贼人的船,咱们就算扯平;如果您看不出来,那就请您把御赐的‘大清神断’之匾退回京师,今后便不能再用这个名号了。”

        张问陶毫不含糊地说了声“好”,于是,陈文伟便带着张问陶与一干衙役来到岸边。陈文伟命衙役在小船五尺外的岸边画了一条线,又在背风处安置了一张案桌,摆了香炉,插香点燃,然后对张问陶道:“张大人,您请—”

        张问陶点点头,沿着那条线向前走去,他从第一条船走到第七条船,然后返身又走了回来。当第二次走到第三条船时,他站住了,盯着那小船看了好一会儿,断然对陈文伟说道:“这条船中有夹层!”

        陈文伟听了不由得赞叹一声:“张大人说得不错,的确是这船,但这几只船的吃水是一样的,哪里能看出不同?”

        张问陶不紧不慢地道破了玄机:“我见这船很小,却不随水波而簸动,并且系船的缆绳也绷得很紧,说明这小船必定装了很重的货物。而且,从外表看,小船吃水并不浅,和其他船是一样的,所以可能会有夹层,藏有货物。”

        陈文伟听了此话,眉头轻轻一皱,他冷冷笑道:“此番就算平局了,张大人若要让我跟随于您,您还要再拿出些好本事才行啊!”

        4.刀下之鬼张六指

        因天色已晚,当夜张问陶和陈文伟就留宿在潍县的县衙。到了五更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击鼓喊冤,鼓声震天响,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张问陶便从侧门进了大堂的耳房,这个耳房与大堂相通,能很清楚地看到大堂上的情形。

        堂上坐着知县林震阳,堂下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跪着,老者叫林宝光,少年叫林继业。林宝光是当地的一个大户,在五十三岁的时候才有了儿子林继业。到他年近七十的时候,儿子还小,就请了自己的表侄来做管家。表侄姓张,因左手有一只赘指,所以人称“张六指”。张六指总理林家产业,持筹握算,井井有条,只是少年轻薄,常有风流韵事。

        这年林继业十九岁,与同县一个杨姓富家的女儿结亲。迎亲这日,按山东风俗,新娘应该先入洞房,新郎陪客。张六指也在席上喝酒,吃吃喝喝一直闹到三更,张六指突然小肚子疼痛,便急难忍,告辞回家去了。

        留下的人又闹了一个更次,这才散去。林继业醉醺醺地来到洞房,只见屋内早灭了灯,他点着了蜡烛,看到新娘已经宽衣入被睡着了。这可不合新婚规矩呀!新郎未入洞房,新娘应当坐床相待才是。林继业正疑惑时,新娘蒙醒来,见林继业正在秉烛瞧她,慌忙捂紧被子,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怎敢私自闯入洞房?”

        林继业笑道:“你是我老婆,我是你夫婿,为啥不能入洞房?”

        新娘听了此话,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突然放声大哭:“有一个六指的男人,已冒充新郎,将我污辱了,刚走了不一会儿。”

        林继业一听,头立刻就大了,新娘所说的六指不就是张六指么?他又想起张六指中途离席,立时怒不可遏,拔出墙上的挂剑,奔出门去。

        林家和杨家送亲的人听到新房内的哭泣声,派了女眷过来探问,知道缘由后,大伙儿都骂张六指是畜生,一齐操起粪叉、菜刀、擀面杖等家伙,直奔张六指家,把他痛打一顿,送往官府。

        知县林震阳听罢陈述,便传唤张六指上堂。张六指到了堂上, “扑通”跪下,大喊冤枉。

        林震阳按程序问完张六指,又命人传新娘对质,但派去的人很快回来说,新娘已经上吊【创建和谐家园】了。

        林震阳对审案并不在行,只好请陈文伟代审。陈文伟暂将张六指收监,又命林家、杨家管事的当堂写出婚礼时在场的亲朋名单,再派了书吏按名单一一检查、询问,结果只有张六指一人是六指。

        陈文伟又派人查访张六指平素为人,得知张六指为人虽无大过,但确实有过男女苟合之事。一番查询之后,陈文伟觉得再无遗漏之处,案情真相已白,便将张六指提到大堂之上,说道:“前有腹疾之托,后有行奸之事,天下哪有如此的巧合?若不从实招认,本官可要大刑伺候了。”张六指只是口称冤枉,但无从辩起。

        陈文伟正要掷签动刑,有人在一旁喊道:“且慢!”一看,张问陶从耳房中走了出来。陈文伟一愣,问:“张大人有何见教?”

        “重刑之下,焉有实言?现新娘已亡,见过他的人证已经没有了,现场也未勘察,尚未得到物证。人证、物证皆无,怎好就用重刑逼供?不如暂且押在监牢,再细细审验不迟。”

        自从张问陶到山东就任以来,陈文伟处处觉得他压自己一头,一直耿耿于怀,一心想着要找机会让张问陶吃点亏,以显出自己的能耐来。昌邑县验骨之后,自己胜了张问陶一局,不料又让张问陶河边识船扳成平局。这一回夜审奸案,他是绝不能再让张问陶抢了风头的,所以他断然拒绝:“张大人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这个案子既是我审,就不劳张大人操心了。”

        张问陶碰了个软钉子,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先回莱州。他回到莱州府没有几天,潍县就传来消息:陈文伟勘察了现场,发现有骗奸痕迹;又问了乡邻,都说张六指不是什么正经之人,男女之事上多有不慎。于是,陈文伟就用廷杖、夹棍、火盆将张六指刑讯了三天,张六指实在受不了,只得招认画押,按律被判了斩立决。

        张问陶一听,急了,但他知道陈文伟生性倨傲,向来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自己若是当面争辩,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他赶忙向山东巡抚请下协捕文书,命全省各州县府道查问各地的当铺、珠宝店、布店、裁缝铺,看有谁卖过新娘的首饰、衣物等东西。果然,不久便在寿光县拿住一个人,那人名叫程三,到当铺典当一对金镯子,却说不出金镯的来历。

        张问陶急忙赶到寿光县审问,却见程三的左手竟然也是六指,不觉心中一动,他问起冒奸之事,程三虽然抵赖,却不免有慌乱之色。张问陶又亲自将从程三家中搜出的赃物检视一遍,发现有婚用之物、新娘之饰。他把这些东西给程三看,又严词盘问,后来,程三只得招认了,说:“小的那日趁乱混入仆役队内,进入林家,偷了些细软。将近四更的时候,恰巧进入新娘的洞房,本想再偷些首饰,却被新娘认作是新郎。我看新娘生得美艳,心动难熬,就以假当真,狂荡之后,趁新娘睡着,穿上衣服逃了。”接着,程三又细细描述了林家当日婚礼的情形,丝毫不差。

        张问陶听罢,不由得长叹一声:“八月秋审将至,若是那时还未找到程三,恐怕张六指免不了要做刀下鬼了!”张问陶马上将案情上报,又把程三押解到济南再审。不久,按察使司发下公文,程三因盗而奸,骗奸新妇,实属可恶,按大清律例,拟斩;张六指无辜被捕,即日开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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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时间:2025/10/17 10:3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