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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没亮，秦府大门被人敲响。守夜的羽知打着哈欠开门，见两位穿着粗布麻衣的老人有些拘谨的站在大门前。

  　　“这位、这位小哥……请问秦江住在这里吗？”其中一位老人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羽知问道。

  　　秦爷爷笑得一脸讨好，“我是他爹……”

  　　羽知微微蹙眉，他可是从羽翼那里听说过秦江的奇葩爹娘的，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他也没有将人赶走。

  　　“你稍等一下。”

  　　说完，他关上大门，进去通报。

  　　村长来到秦爷爷跟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瞧瞧你，这都是什么事啊！好好的孩子，被你们逼到了这个地步……哎！”

  　　确实不像话，当爹的要见儿子，还要下人通报。但村长也不好说什么，谁叫秦奶奶那根搅屎棍，早寒了秦江的心。

  　　昨日县衙上的事，有同村的人回来告诉他们。当时他听见秦奶奶在公堂之上说的那番话，就想要把秦奶奶打一顿。这还是人吗？

  　　不过，她亲口说出秦江不是亲生的这件事，村长很早以前就有所怀疑，不过看在秦爷爷的份上，没有说破罢了！

  　　秦奶奶能

  　　作到这个份上，归根结底，还是秦爷爷不管束给纵的。

  　　两个人没有等太久，秦江和赵三妮便出现在大门口。

  　　秦江看着明显苍老了不少的秦爷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唤他。倒是一旁的赵三妮上前，“爹，村长，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里坐。”

  　　秦爷爷神色复杂的看赵三妮一眼，都忘记了应她。村长在一旁用手肘撞了一下他，他才连声应了。

  　　赵三妮请两人进院子，“都进去说话吧！”

  　　村长拉了秦爷爷衣袖一把，两个人跟着秦江夫妻二人进了院子。院子很大，三进三出，村长和秦爷爷跟着秦江夫妻二人大约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到了夫妻二人居住的院子。

  　　院子里秦飞和秦小绵已经在客厅端端正正的吃早餐，看见村长和秦爷爷进来，两个人立即起身，礼貌的唤人。

  　　“村长爷爷。”

  　　不过轮到秦爷爷的时候，两个人明显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赵三妮和秦江，见赵三妮点头，两人才对着秦爷爷唤了一声‘爷爷’。

  　　秦爷爷只觉羞愧，以前他倒不觉得，反正孩子不是亲生的，秦奶奶怎么作，他都不管。只要他还有秦山这个儿子就行。

  　　但是，秦奶奶和

  　　秦山直接作死进了大牢，还欠下一千两银子，他才惊觉自己从前错得有多离谱。

  　　“好孩子，好孩子……”他喃喃出声，也不知道他在夸孙子和孙女，还是发自内心的夸赞秦江。

  　　“村长、爹，你们快坐下，我去拿吃的。”还是赵三妮细心，两个老人这么早赶来，可见没有吃早餐。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吃早餐，气氛十分的尴尬。

  　　秦飞和秦小绵快速的喝玩粥，拿了一个白面馒头便起身准备离开。

  　　“爹，娘，我们吃饱了。”

  　　“嗯。”秦江点了点头，又叮嘱一句，“上学的路上注意安全，照顾好妹妹。”

  　　“知道了。”秦飞拉着秦小绵，各自回房取了书包，背著书包上学去了。

  　　秦爷爷的目光从白面馒头上移开，这才回过神来。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小飞和小绵去学堂了？

  　　“村长，爹，快吃。”赵三妮热情的招呼着，一点都不心疼这么好的食物招待外人。

  　　桌子上摆着的白粥煲得十分的香，一看就没有偷工减料。还有那白色的馒头，一看就是上好的白面蒸出来的，发得十分饱满。

  　　另外桌子上准备的小菜，看着就引人食欲。

  　　村长咽了咽口水，

  　　他家条件在村里算是不错的，但也不敢大早上吃得这么好啊！受到旱灾的影响，他们能每顿喝粥，都已经是全村吃得最好的家庭了。

  　　“不、不了。我们吃过早餐……”秦爷爷到底心中有愧，有些别扭的想要拒绝这餐美味的早餐。

  　　但村长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捧起碗，对着秦江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来得急，还真没有吃早餐。”

  　　说完，他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啃了一口，口齿不清的道，“好吃、好吃。”

  　　见状，秦爷爷尴尬的咳嗽一声，端起桌面上的白粥，小口喝了一口。白粥很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喝的白粥。

  　　如果秦江真的是他的儿子，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他鼻尖一酸，忍了忍，才把那股酸劲给憋了回去。是他没有那样的福气。

  　　他心里装着事，倒没有村长吃得那么开怀。勉强填饱肚子，他抬眼看向秦江，“江儿，你母亲和弟弟的事，能不能求你去县老爷那里求求情？放他们出来？”

  　　秦江虽然早就知道秦爷爷来这里的目的，但听了他说的话，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凉了凉。

  　　“爹觉得县太爷会听我一个百姓的话？”他也太看得起他了。

  第95章 身世之谜

  　　秦爷爷愣了愣，“不然，你让翘丫头去说？”

  　　听完这话，秦江只觉得气愤，“翘丫头只是个小小的大夫，她能有什么本事，让县令大人听她的？何况，你来的路上没有听说吗？”

  　　“公堂之上，你妻子口口声声说药膳方子是翘丫头给她的，明显是想要翘丫头替她顶罪！”

  　　秦爷爷意识到，秦江连一声‘娘’都不肯再唤秦奶奶。公堂之上发生的事情，秦爷爷有耳闻，秦奶奶不仅诬陷秦翘，还想要拉秦江下水……

  　　他满脸羞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饭厅一时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村长嚼完馒头，重重叹息一声，“江儿，她即便有千万个不是，但她总归养大了你。就算不是看在她的份上，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也帮忙想想办法吧！”

  　　“你父亲老了，他还要靠秦山这个儿子养活呢！”村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秦江面无表情的看着村长，“村长觉得秦山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这……”村长被堵住话，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一瞬才说道，“总归有个念想在。”

  　　是的，念想。秦山虽然游手好闲，偷奸耍滑，一点本事都没有，但他总

  　　归是秦爷爷唯一的儿子，那是他生命的延续。

  　　人救出来后，秦家二老和秦山要怎么过日子，秦江也不用再管。

  　　但秦山若蹲在牢中，秦爷爷眼睁睁的看着不救，心里总是过不去的。

  　　“村长，县令大人只关押秦奶奶和秦山十日，十日过后便会把人放出来。眼瞎你们想要县令大人把人放出来只怕不可能，还不如想一想要怎么给上赔偿给中毒的人的银子。”秦江提醒道。

  　　秦爷爷艰难的开口，“真的没有办法救人吗？”

  　　“没有。”秦江想都没有多想就拒绝，“如果你能想办法尽快将一千两银子赔偿给中毒的人，或许县令大人会视情况早些放人。”

  　　“若是这银子十日内凑不齐，只怕她和秦山都不能这么快放出来。”

  　　秦爷爷当即脸色惨白，一旁的村长一拍大腿，“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呢！”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把人救出来，而是赶紧凑齐一千两银子赔偿给食物中毒的人。但是，一千两银子，他们这种家庭，如何拿得出来，只怕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十两来。

  　　“秦山在镇里的铺子，你可以想办法卖了。或许能凑齐几百两银子。”秦江朝秦爷爷

  　　提醒道。

  　　如今他连秦爷爷也不再唤父亲，可见心里真的对秦家失望透顶了。秦爷爷看着秦江，一双浑浊的老眼里有着泪意。

  　　村长在一旁看着，除了叹息，也说不上话。不过他却很清楚，镇上的铺子最多一百两银子就能买到，秦奶奶和秦山又被关在大牢里，这种情况下，铺子哪里还值一百两银子。

  　　能卖出去几十辆银子，都已经不错了。

  　　“江儿，我对不起你。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你、你可能已经从你娘口中知道了吧？”秦爷爷停顿一瞬，组织了一下语言，“当初我和你娘在外做些小本生意，你来到我们铺子里的时候，大概有四五岁的样子。”

  　　“我们成亲多年都没有孩子，见你是个男孩，身边又没有大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我们以为你是流浪在外的孩子，便想办法将你留了下来。”

  　　“怕有人寻来，我们匆匆将铺子卖了，搬了家，换了地方。在别处开始经营茶棚，日子过得还算不错。那时候你娘她还是很疼你的……”

  　　秦江隐约记得些儿时的事情，秦李氏也曾对他好过。但自从有了弟弟以后，秦李氏看他的眼神便

  　　变了，对他不是打，就是骂。

  　　他那时候年纪小，不能理解秦李氏为何忽然转变。如今想来，怕是因为他不是她生的，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村长听了秦爷爷的话，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当初秦爷爷和秦奶奶是认为秦江是没人要的小孩，所以把人拐走了吗？

  　　“你们……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秦江艰难的问出这么一句话，对于亲人，说不期待，那是假的。

  　　谁都是父母生的。没有来处，何来归处？

  　　赵三妮握住秦江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要告诉他，她和孩子会一直陪着他。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却能感觉到身旁男人明显的激动和紧张。

  　　“泉州城，水月镇。”秦爷爷说道。

  　　“泉州城……”秦江喃喃的念着，他听说过这个城市，就在睦州府隔壁，是个靠江而立的城市。

  　　泉州城盛产茶叶和锦缎，往来的船只都是各地前来运货的货船。睦州府很穷，因为没有热产，全靠农作物。

  　　但隔壁的泉州却富得流油。派放下来的官员都常说，宁做泉州城的县令，不愿做睦州府的知府。县令的官职虽然小，但却能捞到油水。到睦州

  　　府这种穷乡僻野为官，捞不到油水不说，还很难有升职的可能。

  　　秦江当年被秦爷爷和秦奶奶抱走的时候，大概四五岁，如今秦江已经三十二岁，过去了二十几年的时间，就算想要寻根，只怕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当年你到我们家的时候，身上挂着一个东西，因为不值钱，你娘还留着。这一次我带来了。”秦爷爷从怀中取出一个吊坠过去，“或许你能用这个，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秦江手指颤抖着从秦爷爷手中接过吊坠，吊坠是用一根红绳子挂着，因为已经过了二十几年，红绳子已经变了颜色，或许因为不值钱的缘故，秦奶奶并没有用心保管，大概只是随意丢弃在什么地方，红绳子已经有些变黑。

  　　吊坠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里面用毫笔写了一个小小的江字。吊坠是黄红色的，形状自然，呈泪滴状。

  　　“这是……玉吗？”秦江疑惑的问。

  　　秦爷爷摇头，“当初你娘页以为是上好的玉石，拿去当铺问了，说是某种树木的树脂，并非玉石。”

  　　“树脂？”这个秦江倒是了解，有些树会分泌出一些液体。比如桃树到了分泌出的东西，叫桃胶。

  第96章 无地自容

  　　秦爷爷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他看秦江一眼，“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江儿，能不能看在我们养育你一场的份上，想办法……帮忙还上这一千两银子？”

  　　秦江摸着手上的吊坠，没有立即回答，百膳馆第一个月的盈利他们还没有拿到，依着店铺目前的生意，能分红几百两银子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千两……

  　　想到又要让秦翘给银子来解决自己的私事，他忽然觉得自己欠秦翘太多太多。之前他和妻子卖掉了这个捡来的女儿，女儿不仅没有记仇，还想方设法的帮他们过上好日子。

  　　相较之下，他还比不上秦奶奶和秦爷爷，至少这么多年，秦奶奶虽然对他不好，却从未把他卖掉。

  　　不过，他并不知道，如果他是个女儿，肯定早就被卖掉了。

  　　“我们没有一千两银子。”秦江直接告诉秦爷爷实话，“不过，我们会想办法凑齐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