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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下海之后又打又杀,又‘叙旧’又挖泥,耽搁的时间颇久,心里生怕柳亦和胖海豹会遇到麻烦,也不敢再多耽搁,一路急冲,又过了片刻,终于一头冲出了大海。
随即,他便听到,铿锵的号角声,响彻天海之间!
号角声不仅响亮、充满战意,其中还透着一股浓浓的邪气,传入耳中之后,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流转不畅了,让人心慌意乱,说不出的难受。
在惊骇的同时,梁辛也明白了,就是这连绵不绝的号角,激荡声压,这才引得浅处海水微颤!
不仅大海不对劲,天空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灰蒙蒙的,不是阴云或者水雾,而是一面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灰色烟尘,目光所及之处,尽数被其笼罩。
海面之上,风平浪静,他下海前的滔滔怒浪,都是由小蟒和苦栗子恶战所至,现在仗打完了,自然也就恢复了平静。梁辛左右看看,周围只有数不清的苦栗子尸体,或沉或浮,把海面变成了一片乱葬沼,但是没能找到柳亦和胖海豹。
梁辛不知道两个同伴去查探敌情,只道他在一潜一升之间,来回上千丈,其间还有连串恶斗,此处距离他下潜时的地方,相隔十几二十里丝毫不稀奇,略略犹豫了一下,梁辛自红鳞中收回七蛊星魂,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清冽而绵长,星魂之力灌注其间,自肮脏血腥的海面直冲浑浊苍穹,引柳亦来相见。
他的长啸刚起,猛的,自锵锵号角之间,也炸起了无声凄厉长嗥,仿若猿啼!
仿佛,他的长啸激怒了此间的主人,对方同样以啸声回应。
梁辛乍一听闻,心中大大吃了一惊,对方的怪叫声,竟然像极了猴儿谷天猿啼啸,可细听之下又有所区别,耳中的怪叫,全无豪壮之意,而是充斥着阴森森的虐戾!
两个同伴还没见到,身边忽然绽开了一朵小小的浪花,秃脑壳倒钻出来了。
小秃脑壳跳出来,大秃脑壳吓得差点沉下去。身处险境,梁辛的毛孔一直在不停开阖,小心捕捉着四周的异常,不过小家伙的本事也长了,借水遁形根本无从察觉。
秃脑壳浮上来就是一通比划,一条尾巴尖用的炉火纯青,指上指下指梁辛指自己,示意自己来看看有啥帮忙的,同时还怕梁辛找不到回去的路。
也难为它了,靠着条尾巴要解释这么复杂的一个意思……
这时,极远处传来柳亦的呼喝:“木耳引路,等我过来!”
梁辛松了口气,换了一口气,啸声不停,同时抛出一盏红鳞,仿佛照海红日!等了好长一阵,才看到柳亦抗着胖海豹,也不再隐藏身形,从大海上不停纵跃,转眼即至。
柳亦赶到近前,见梁辛神采奕奕,先点头笑道:“可算出来了,你没事吧?”跟着,也不等他回答,又收敛了笑容,沉声道:“老三,这次麻烦大了!”
胖海盗接口,结结巴巴的说道:“头发、头发……接海连天的头发啊。”
柳亦简短解说,把自己探查的情形讲了一遍,先是尾巴蛮查探大海,随即吹响号角集结手下。
苦栗子的数量,比着大家的想象要多得多,而且这种怪物灵智极低,只懂遵循号角指挥,根本不怕头发缠住解不开,只求结阵杀死强敌。
虽然没能转足一个大圈,不过柳亦也基本能确认,头发鬼们结成的是一个圆阵,所有的方向都被封住了。
秃脑壳眨巴着眼睛,它听不懂柳亦在说啥,不过小家伙眉眼精明,看出他们关系不错,摇头摆尾的凑上去,挺直身体,梆梆两声,敲了敲柳亦的脑门。
柳亦吓了一跳,瞪着大眼珠子望向梁辛:“它啥意思?”
梁辛根本没注意小家伙的示好,完全走神了。不光是海鬼可怕的数量,更让他吃惊的是,苦栗子、尾巴蛮,凶险海域里的这两种怪物,无论怎么看,都的的确确和苦乃山天猿有着莫大的关联。
苦栗子结发妖阵,蕴的力量与天猿织锦有几分形似。
尾巴蛮就更干脆了,不仅拖着火尾,它们还会用灵元织出杂锦。
还有海底下的蟠螭和神仙相,这片海域凶险固然,可埋藏的秘密也着实不少了!
柳亦不知道梁辛的经历,不过也能明白梁辛对苦栗子和尾巴蛮的疑惑,当即笑道:“先别胡思乱想了,等上了岛,或许就能找出线索,实在不行咱就抓一只尾巴蛮,把它的长毛剃光,看看它和葫芦老爷到底有几分相似。”
梁辛一笑,兄弟俩想的一样,在海里对付头发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趁着头发没过来,上岛或许还有活路吧!
“上岛?”胖海豹面露惊愕。秃脑壳本来正想和他‘撞头’,不过听他一惊一乍的,甩甩尾巴游开了。
梁辛不想多解释,取出小蛇蜕交给柳亦:“东南方的岛,你们先去,我马上追上!”话音落处翻身潜回海底,秃脑壳立刻摔打着尾巴跟了上来。
柳亦也不多问,对着海面大吼了声:“动作快点,早些赶上来!”说着,拉起胖海豹一起翻身上了蛇蜕,辨明方向,立刻出发。
第二零七章 蟠螭金鳞
蛇蜕的速度不慢,载着胖海豹和柳亦向着东南飞驰。
柳亦亮出了阴沉木耳,天地蛊在体内缓缓流转着,仔细查探着周围海面的异常,随时准备全力一战。
天上没有飞鸟,水中见不到游鱼,大海变得死气沉沉,胖海豹帮不上什么忙,站在蛇蜕上一个劲喘粗气,圆滚滚的脑袋不停地左右张望,生怕会有一股子头发突然从海底冒出来……
柳亦见状呵呵笑道:“稳住神,真有什么危险,也得先过了我这关!”
胖海豹叹了口气,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无奈苦笑:“我们从小,就是被这些东西吓唬着长大的,你、你能明白么?”
胖海豹从少年时就已经登上大船,常年在大海上行走,早就练出了一副铁打的胆子,不太把生死放在心上,否则海难时也不会凭着一股义气,就追着梁辛一起从船上跳进大海。但是这次不一样,对凶险之海、苦栗子和尾巴蛮的恐惧,自从他懂事起就被长辈大人深深烙进了心里。这就好像一个从小到大不停出现的梦魇,在此刻竟然变成了现实,让他如何能够不怕。
柳亦全身戒备,神情却仍轻松,闻言后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任谁的心底都会有个偏僻角落,藏着些他最恐惧的东西,这份害怕,和胆子大小也没太多关系!
蛇蜕疾驰了大致一炷香的功夫,始终不见蛮子和海怪有什么动静,胖海豹渐渐踏实下来,可眉头越却皱越紧。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不是因为恐慌失措,就是说不上来的别扭,但是他又找不出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亦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笑着说道:“是大海!”
胖海豹没吭声,而是死死的盯住海面,苦苦琢磨着,片刻后忽然咦了一声,随即脸色骤变,喃喃的骂了句:“他妈的!”他终于明白,究竟是什么让自己觉得别扭!
大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海安静了下来……真真正正的安静!大片的海面平滑如镜,不要说海浪、潮汐、激流,根本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没有海浪的大海,还能叫做海么?胖海豹除了一句‘他妈的’,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了。
柳亦的声音变得凶狠了,透着股青衣卫与生俱来的虐戾劲:“头发鬼已经结好了阵势。”
若有神目君,从高空鸟瞰,视力穿透遮天蔽日的浑烟法术,就能明明白白的看清楚,此刻大海之上,已经出现了一枚巨大的黑色圆环,稳稳围住了这方圆数百里的海域。
无数苦栗子把大海围了,再以结发妖阵,从海底到海面完全封锁,这一大片海域中的海水,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自然就变成了无澜的死水!
回荡在海面上的号角声突然停歇了下来,死一般的沉寂,降临得毫无征兆。
天空,无尽阴霾;大海,死水无波。风声水声全都荡然无存,目光所及之处,便只剩下了四个字:死气沉沉。
胖海豹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镇静些,不料吸进来的,却是满口满胸腥烘烘的恶臭,人也更加烦躁了。
这时,不远处扑哧一声水响,秃脑壳翻着一朵小小的浪花,跃出了海面,随即身子一弹,一跃数丈跳上了蛇蜕,对着柳亦摇头摆尾,来回乱转。
柳亦会读唇,但是他可不会‘读尾巴’,皱眉笑道:“啥意思?”
秃脑壳挺有耐心,一点不嫌柳亦笨,见他不懂自己的意思,又张开嘴巴呼呼的用力吸了两口气,同时全身鳞片乍起,让自己的体型大了不少,尾巴先指了指海面,又指向柳亦和胖海豹,最后秃脑壳俩眼一闭,身子一横,直挺挺地倒在蛇蜕上。
躺了片刻,小蛇爬起来,眨巴着眼睛望向柳亦,似乎在问题:“明白么?”
柳亦被它闹得头皮上都冒汗了,摇头笑骂:“别闹,老三嘞……”
他的还没说完,忽然眼前金光迸现,一只比着小丘也毫不逊色的金色蛇头猛的跃出海面。
大蛇双目微睁,神情森严,头顶上一盏灿灿金冠,甫一露出海面便抖出了凛冽妖威,浑天暗海间弥漫不散的窒闷,转眼被亘古恶兽的混横涤荡一空!
柳亦和胖海豹做梦也想不到,下去一个梁磨刀,上来一头大金蟒,哥俩一起哇呀怪叫,同时摔倒在蛇蜕上,在倒地的一刹,柳亦总算明白了,秃脑壳的意思是:大个的家伙上来了,你俩站稳了……
梁辛总算把蟠螭给捞上来了。
这条蟠螭空有绝世凶名,身上几乎没有一丝力气,又在蜕皮中,根本无法游动,此刻身下有一群重孙儿施法控水,托着它逃,梁辛也跟着一起帮忙。
幸亏他们是在水中,否则谁也甭想弄得动这条大家伙。
秃脑壳见祖宗露出水面,在顾不得柳亦等人,跳着尾巴欢呼一声,忙不迭回到同伴身边,催动海水,一起托着蟠螭奋力前行。
梁辛也把脑袋露出水面,他自己不用出力,只指挥着红鳞平端,以星魂之力协助小蛇们托着蟠螭。
柳亦趴在蛇蜕上,犹自惊魂未定,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条蟠螭。梁辛跳回蛇蜕,这才三言两语,把自己在下面的经历大概交代了下。
柳亦一边听,一边吸溜着凉气,听完之后张大嘴巴,也不知道该说点啥,最后也只是嘿了一声:“在海里还好办,一会上了岛,你还能带着它跑?”
梁辛却摇了摇头:“只要弄上岸就成了。”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前后一共有三个缘由,我一定得带着这条蟠螭上岸。”
柳亦咦了一声,僵硬的脸皮又鲜活了起来,饶有兴趣地问道:“第一重不用说,你舍不得这个大家伙,以后要是朋友,在海上谁还敢惹你!另外两重缘由是啥?”
梁辛痛快承认,继续道:“尾巴蛮,苦栗子,蟠螭,神仙相,还有猴儿谷的天猿,他们之间有着莫大的关联,关系错综复杂根本无从猜测。”
猴儿谷天猿先祖织锦困住神仙相大军,双方敌对;猴儿谷天猿与苦栗子、尾巴蛮神通形似,像亲戚;苦栗子、尾巴蛮和蟠螭为难,彼此不共戴天;蟠螭身边有残碎的神仙相尸体,看上去必有一场生死相斗,可万一要是蟠螭护着‘主人’的尸体逃到此处呢……
这群怪物之间,根本分不清敌友,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它们谁都不白给。
梁辛的表情挺踌躇:“说实话,我知道尾巴蛮也会织锦之后,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尤其最后一阵大杀,救出这条蟠螭,显得有些莽撞了,若蟠螭是神仙相的敌人,我自然要救它;可它万一是神仙相的朋友同伴,那我不就惹下大祸了!”
到了现在,梁辛的战力着实了得,特别是发动天下人间时,就算是十三蛮那样的顶级好手,也奈何不了他,可迷雾重重里连敌友都分不清,力量大弄不好更坏事。
柳亦也听的嘴里发苦,摇头道:“万一救错了……也怪不得你,没人能辨得清。”
梁辛苦笑:“就是因为分不清敌友,我才要带着蟠螭上岸,算是个折中折中的做法。我以前在乾山杀过一条七八丈的蟠螭,当然那条还是黑鳞皮,和这位祖宗没法比。”
柳亦琢磨了下,很快就明白了梁辛的想法,蟠螭是海里的霸王,可一旦上岸就会实力大减,当初乾山道的那条八丈蟠螭,在岸上不过三步修士的实力,根本不值一提;可要是在海里,现在的梁辛都未必打得过人家。
梁辛的想法简单的很,如果这条‘一步阴阳’是朋友,当然要救下来;可要是弄明白了它是敌人,在上岸对付起来也容易一些。
柳亦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梁辛的肩膀:“也的确够难为人的了!第三重缘由呢?”
梁辛笑了,伸手一指秃脑壳:“因为它呗,看我伸手帮忙,它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秃脑壳眼尖,一见梁辛指向自己,立刻不管祖宗了,摇头摆尾的跳到蛇蜕上,就差口吐人言问上一句:“啥事嘞?”
梁辛哈哈大笑,拎着它的尾巴把它扔回到海里:“别总想着偷懒!”
秃脑壳美滋滋的叫了两声,又跑回干活了。
柳亦也乐了,跟着笑了几声:“敌友莫辨,这一仗打起来费心费力,不过,”说着,他目光缓缓阴沉了下来:“生死存亡时,容不得太多的心软,我说的是苦栗子和尾巴蛮,这些东西太邪性,只有些天猿的神通,却全没有天猿的性情。”
梁辛点点头,笑着说了句:“我晓得,你放心!”
柳亦一笑,岔开了话题:“另外还有件古怪事,不知你发现了没有。这里的苦栗子何止几十万,照理说它们一拥而上,要杀蟠螭也不是啥难事,可为啥只用万余头打上去?看样子它们之间也穷耗了不少年了。”
梁辛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闻言后寻思了一阵,最后还是苦笑着摇头:“想不通啊!”
嘣!一声轻响!
兄弟俩正说着,突然从极远处传来了异响,仿佛引弓出箭时的弓弦颤动声。
虽然远,但却清晰,就连胖海豹都听得一清二楚,立刻跳起来,神情里带着些诧异:“有人射箭?”
梁辛嘿了一声:“不是射箭,是……射发,而且这次是白头发!”
一道灰白色的长丝,自海面下五丈处,飞速掠过,自西向东激射而去,若不是梁辛目力精强,根本就看不到这根‘白头发’。
又是嘣嘣几声,每声轻响中,都会有一根白色头发从远处射出,在海水中一路激射,转眼消失在视线尽头。
胖海豹皱眉:“怎么回事……”话还没说完,倏然嘣嘣的异响大作,转眼连成一片仿若爆豆,一根根白色头发从四面八方射来,偏偏没有一根是射向梁辛蛇蜕和蟠螭的,就好像失了准头但却依旧激荡的箭矢,掠向远方。
白发极长,掠过之后微微一震,就此停留在海面下,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这方圆数百里的海域,与海面之下五丈左右,一根一根,到处都是自远方来、直连到另一个方向的白色长发。
放眼望去,大海就想一块豆腐似的,被苦栗子的白发分割得七零八落!
可是这些头发,根本不影响众人的‘航行’,蛇蜕和那些小蛇都吃水浅,游弋之际稳稳从白发之上掠过。
情形来的突兀,梁辛想也不想,心念流转一片红鳞挥荡而起,血光撩荡中,红鳞入水急斩白发!
可白发坚韧,以平时切金断玉无往不利的红鳞,竟也斩之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