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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牯带着大家在五府山镇子上的客栈里,住上几天,让大家好好休息下,三狗饱餐了一顿后,一连睡了一整天才睁眼,看看其他的兄弟也是,瘫在床上,大白天都不想下床出去玩。
缓过劲来后,牛牯再去五府山的货场,找了个轻松的货,挑了点葛粉、竹炭什么的特产,都挑的不重,算是回头路的生意。
回广丰后,牛牯跟大家一合计,除去吃喝睡觉等用度外,每人居然赚到了四个大洋多,发了笔洋财,大伙高兴坏了。
三狗想,要是再来几次这样的活,那岂不是在开学前,就可以赚到十个大洋了,就可以把欠的债给还了。
想得美,秀才早就看出三狗的心思了,说,这种活可遇不可求的,一年就是那么几回,有时候整年都碰不上一回,你是运气太好了,来了不到一个月,就让你碰上这笔横财。
66. 开辟新线路
三狗想想也是,可牛牯没有和秀才一样的想法,这个老靠天吃饭太被动了,何不自己主动出击,反正已经和廿八都那边的货主已经接上头了,这个生意还可以做,不一定要等到别人找上门来啊。
于是他去几个货场偷偷的摸了一些相熟的货主的底,人家都是当即表示,只要你牛牯能把盐挑出来,都按市面上的批发价收了,有多少就收多少,要是没本钱,还可以预支一些订金给你。
这下把牛牯彻底打动了,【创建和谐家园】,以前那么辛苦,挑的跟狗一样累,只赚那么一点点,现在如果把这条线路打通了,何迟不发财?兄弟们个个都得发财;你个【创建和谐家园】,牛牯兴奋得一脚把路面上的一个小石子踢得老远。
想到这个,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两眼发光,何况是底层受苦受难多年的草根,这些人想发财的心理更为急迫,人之常情了,其实也都可以理解。
于是牛牯准备去找经常走罗城片区十都这条线路的货主,挑一些洋袜、毛巾等轻货,先挑到罗城的十都,再从十都挑草纸翻过那座上七下八的大山,一下山就到廿八都了。
然后从廿八都挑上盐,晚上翻了那座山,白天先躲着,晚上再挑到十都那里,就有人接头了,剩下的,怎么运到城里或县里各地,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了,只要把这段路给赚了就可以了。
不能再走十三都那条路了,那条路虽然平,也是大路居多,但【创建和谐家园】厘卡、巡卡、兵丁太多了,一来赚不到钱,二来走多了会被盯上的,三来想挑盐从那条路回走,想都不要想,直接把自己挑进班房里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十都那条路会怎样?得要去先摸个底,或许那条路已经被人占了,进不去也是枉然,这种生意不好说,太赚钱了,什么可能都有。
牛牯最后找到一个多年合作的货主合作,一起投资,由货主投钱买盐,牛牯他们只负责把盐从廿八都挑到十都,其他的都不管,如果货被抢了被扣了,牛牯也不负责。
为了表示诚意,牛牯也邀请货主叫上一个账房先生跟着他们走,一切用度,牛牯不经手钱,由账房先生来管钱付钱。
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就是请货主找个监督,不要让货被牛牯他们给黑了。其实这么暴利的生意,换谁都会这么做,派个管账先生也可以,好核算下这条新线路的成本和利润。
货主也想先投笔钱,来试下这条路;第一次挑少点,如果成功了,则是财源滚滚了,即使没有成功,就算是货被扣被抢了,损失也能承受得起,做生意的,哪有次次坐赢不输的,有赚就有亏,控制在自己承受范围之内就可以了。
于是双方说定,为遮人耳目,货主没有派出账房先生,而是一个自己靠得住的伙计,算是宗族里的本家了,跟着他谋发展的。
货主让这个伙计,打扮的跟牛牯他们挑夫一样,也挑着一担货跟着走,当然钱都是在他身上,这样,路上看不出来,大家都一样。
不然你一个账房先生的模样,空手走在一群挑夫里面,道上的人,一看就是个管账管钱的,不抢你抢谁去?
这个伙计叫来贵,人也挺实在的,没有因为自己身份就搞特殊,挑的东西跟大家一样多,吃的住的一样也不嫌弃,不喊苦不喊累,很快就融入进来了。
倒是三狗,不是因为苦和累,而是走自己家乡的路了,这一切是多么的熟悉和想念,相隔才不到一个月,如隔三秋一样,走在自己家乡的路上,心情很复杂。
在七都的水口上,那夜被明月挟持私奔的事情,历历在目;就是在这个地头上,被明诚按住一顿好揍;在那处的草丛里,自己藏的那个照鱼的火笼子,或许还在里面。
再往里走,越来越怕,怕见到熟人,倒不是因为挑夫这行业低贱,而是怕人家传话回家里去,更怕的是碰见守城,因为到十都的这条路就是要经过守城家门口的。
过了八都的墟集,过了九都的田畈,下午时分经过守城家门口,三狗戴着斗笠,尽量的把头低下,不让人看见他是谁。
还好,守城可能不在家,也没有碰见什么熟人,就这样战战兢兢的过了这段路,当然,大伙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三狗也不会告诉他们。
下午到了十都,交了洋袜毛巾的货后,大家入住进简易的客栈,等着第二天牛牯新的生意,当然,要挑草纸去廿八都,也就几个人知道这事。
这个十都,大部分的地都是高山,盛产木材和毛竹,于是就有人在这里做草纸的生意,专门开了造纸厂,专用毛竹木材来造纸。
当然,也会零星的用一些其他的原材料,比如麦秸稻草什么的,三狗还记得以前和村里人,挑着麦秸到十都纸厂卖。
七八里山路,还挑着东西,那时候人还小,可把三狗累坏了,挑一段路歇半天,挑一段路歇半天,把其他的同伴都看笑了,最后熬到纸厂,总算把麦秸卖了,也只是几个铜板而已。
麦秸在农村里不值钱,要么当柴烧,要么垫猪圈牛圈的,和着猪牛的尿屎变成肥料,还得费力的挑到田地里去。
即使是卖了几个铜板,对于小孩子来说,也是件很开心的事情,转身就去街上的铺子里买零食吃了,回家的路上,一边嘴巴里含着甜丝丝的糖果,一边拖着挑麦秸的圆竹子杠子,一路走回家,惬意极了。
也许,前面的辛苦,仅仅是为了换回这么的一口甜味道,对于一年到头很少吃到糖果的孩子们来说,这也值了。
作为父母,也没有指望着孩子能挑多少钱出来,一来锻炼下孩子的筋骨意志,二来也满足下孩子的口福,一举多得。
那时候的造纸工业很不发达,对于简陋的造纸厂来说,大部分只能做些低廉的草纸来。其实,制造精细美白的纸张也能,只是成本高,而且销量少。
还不如多做点大众消费的草纸来,那时候的草纸用处可多了,城里的印刷品,比如很多的书本、写字本,用的都是粗糙的草纸;乡下的香火纸钱,也是一大部分用的是草纸和黄裱纸。
也有是做包装的材料,那时候没有什么塑料方便袋,买点东西,特别是熟食、点心、礼品等怕脏的东西,都是用草纸来包裹着的。
还有是家庭用纸,主要是擦【创建和谐家园】的手纸,虽然粗糙点,擦得【创建和谐家园】不太好受,但总比没有纸擦【创建和谐家园】好啊,擦之前可以揉一揉,就软很多了。
67. 近乡思归
所以,可以想象,草纸的销量很大,当时十都的纸厂办的规模还挺大的,草纸的销量到处走,顺着河往下游拉的有,顺着大路用马帮驼的也有,也有像牛牯他们这样的挑夫队伍用肩膀挑的,运到周边各个地方去,远销浙江福建等地。
这种草纸价格烂贱,厘卡也收不了多少厘金,而且因为纸厂销量大,靠的是薄利多销,生意做大了,得要各处打点好,什么小鬼都不能放过。
所以纸厂很多时候都跟沿路的厘卡打好关系了,类似交了现在的年费一样,所以厘卡看到运草纸的,一路放行,看都不看一眼,不用检查。
十都的纸在本地很出名,以至于有句顺口溜:“十都纸、五都伞、杉溪姑娘不用拣”,听老李头说,他家就在杉溪的,还有大郎取了个漂亮媳妇,也是杉溪的。
在以前,有个叫王集贤的十都纸商,在这里发达了,要建个大房子,就采用“比技术”选招木匠:每个木匠自制一木匣,匣内放一份纸,木匣浸于水中一段时间后,打开匣子,若匣内的纸没有任何水渍,这位木匠便可留下工作。
留下来的木匠,就给这个王老板建了座大房子,有108间房, 36个天井,4个鱼池,2口水井;鱼池的水不旱不涝,不腐不臭,与外面相通,主要是用来防火用水。
厉害的地方是,构建房屋全部用木楔榫头揳牢整栋大屋,不用一根铁钉等其它办法连接,若要完整地将该屋拆开,必须从最后一个木楔榫头拆起,依此退拆,否则,只有将它破坏了,才可拆除。
这就是现在出名的“十都大屋”,三狗小时候挑麦秸时候路过,但没有进去过,这次就约上秀才,一起进去参观了下,确实很大,屋连着屋,走好久才能走完,当然房子里还有人住着,就不能走太里面了。
……
快到“七月半”(中元节、鬼节,农历七月十五)了,三狗这挑了差不多一个月下来,皮晒黑了好多,身体壮实了许多,腰板子挺直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很多。
以前看起来是个相对瘦弱一点的书生,现在已经是个朝气勃发的青年了,中等偏高的身材,并不出众的容貌,在人群里虽然不怎么起眼,但也不会少了很多以前的书生文弱气了。
是啊,快到七月半了,时间过得真快,真希望回家和家人一起过七月半,以前在家里,每年到了这个节,母亲都会做很多油炸的面食。
最多的是叫“门栓”的一种东西,揉好面后(面里掺白糖、或是盐),切下很多二指宽中指长的薄面片,再用剪刀在中间剪开两道口子,把面片的一头伸进口子里绕出来,再放进油锅里炸,脆黄后捞起,放凉了就可以吃了。
三狗小时候经常不等放凉,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来吃,烫得嘴巴子发疼,吃得满嘴油香;平日里,也有人拿这个出来当茶点待客,虽然也好吃,但就是没有刚出锅的那个锅气,那个香得,浓郁扑鼻。
除了“门栓”,母亲还能把一块四指长宽的面片,用剪刀剪成类似窗花,窗花是平面的,但这个剪出来的面条条是可以拉出来,再捏在一起,成一朵朵立体的花,再放进油锅里炸,出来是焦黄喷香的油炸面花了,不但好看,也好吃。
更好吃的是油果子,面团里包上糖馅,炸出来,外脆里嫩的,又香又甜,只是这个太占肚子了,吃上几个就饱了。
所有的这些油炸好,都要装在大碗里,配上其他的菜、水果或是点心,放在厅堂中间的桌子上,点上香火,请祖先来品尝,特别是客死异乡的祖先,今天更是请他来吃饭,也算是祭祖的一种习俗吧。
这个还没到七月半,在十都的街面上,就有人摆出这些油炸食品来卖了,三狗买了一些,包好拿回客栈给大家尝个鲜,大家一说起来,过这个节的习俗好像都差不多,大同小异。
趁着吃小吃时候,牛牯也很三狗说好了,等过了几天,做了这单生意,三狗就先不用做了,凑足钱回家,刚好赶上回家过“七月半”,因为过了七月半差不多六七天就要到九月了,马上得开学了,不能再耽误了。
秀才很是羡慕三狗有书读,三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有空来西山学校找我,我可以找一些书给你看,是可以自己学的,不太明白的,留着一起找我解答。
秀才笑了笑,很是感谢三狗的好意,不提以后的事情了,过好现在,对,就要过好现在,大伙对这句话很有感触,吃着小吃,一把把酒杯里的酒干了。
第二天一早,牛牯带上大家去纸厂,装好草纸香纸什么的,一行人沿着大路向大门岭出发。
三狗刚把担担挑出纸厂,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扭头一看,原来的同村一起长大的来福,马上应了他一下,跟大伙说了下,说见到村里熟人了,你们先走,我等会就赶来。
停了下来跟来福聊了起来,来福是村里土郎中的儿子,他私塾读完后,没有跟三狗一起去读小学,直接就在家里跟父亲学中医了,准备子承父业。
这次来福是陪着母亲回外婆家,他外婆家就是在十都的街上,玩了几天,今天一早出来准备去药铺子买些草药挑回家去,这就碰见了三狗。
前些日子来福在村里听说,三狗暑假出去找工赚钱了,原来是担浦城担做挑夫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得知家里爷爷奶奶父母弟妹都很好后,三狗放心的跟来福告别。
临了,来福问三狗什么时候回家,三狗回说,应该会回家过“七月半”的;回头走了几步,转过头来想问问来福,明月怎么样了,但话到嘴巴又没说出来。
还是不问了吧,过几天自己就回家了,不就可以看到了;看着来福已经走远了,三狗也转头挑着担,一路小跑,追上了大队伍。
前面说了,这个草纸人家厘卡不收厘金,看见不熟的挑夫,只是翻翻检查下,看有没有夹带其他的东西,没有,就放行了。
不过牛牯跟大家不一样,拖在最后面,拿着些纸烟往人家厘卡司事手里塞,打着关系混个脸熟,以备不测。
68. 六石磊磊的六石岩
大家一直走大路不用躲开厘卡,比较顺利;没一会就到了六石坞,一鼓作气上了百步岭,就马上可以近距离的看到了六石岩了。
六石岩在当地很出名,是六个大石头山,每个都有好几十米高,最高的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冠石,在三狗老家那里都能看到,远远望去,像个大鸡冠一样。
传说是很久以前,有个神仙,赶着六头猪去别地,黎明时分,经过这里时候,当地的一只大鸡公突然高声啼鸣,那六头猪估计也走累了,就赖着不走了,神仙一生气,就把它们全点化成大石头,变成了现在的六石岩。
传说归传说,但有件事倒是真的,明朝有个广信(上饶)知府,到六石岩游玩,途径双山岭时,一时兴起,出一上联:“出双山,望六石,六石磊磊”;至今无人对出合适的下联,成为千古绝对。
“出”字上下分成两个山,成双山,六石,叠在一起就是“磊磊”,真是厉害,怪不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没有一个能匹配的下联。
这个三狗小时候就知道了,当年村里的私塾王老先生,还专门出了这个上联给大家对,当然,大家肯定是对的一塌糊涂,王老先生也不怪大家,他自己说不定现在还在绞尽脑汁对下联呢。
也就是秀才和三狗这样的读书人,才会在这么繁重的挑夫路上,搭边(顺着)游山玩水,其实也没有游山玩水的时间,只是路过这些风景而已。
但是,仁者爱山,智者乐水;路过时候,有份欣赏风景的心情就足够了,远远的望一眼,体会这里面的感觉,并不需要一定要亲历走进风景里去,有时候反而有“身在此山中,不是真面目”的感觉了。
也不怪乎其他人的做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法,不必全而概之;正如大伙挑担赶路时候,不时说上点荤笑话,博得大伙一笑,轻松一下,舒缓一下,也无可厚非。
你看,才刚过六石岩,还没到六石坑(大山最里面的一个村庄),萝卜就远远发现溪水边有几个姑娘在洗衣服,这货开口就来,冲着那几个姑娘,唱起来本地的山歌:
竹叶青来水也清,亲哥小妹感情深;
亲哥好比竹叶翠,小妹心比水更清;
青青竹叶水中映,亲哥小妹心贴心;
亲哥小妹配成双,美满姻缘多称心。
……
这个花心萝卜见人家姑娘不理他,他也没事,又接着唱:
里塘水清外塘莲,莲叶青青水上眠;
一朵莲花开眼前,心中喜欢欲采莲;
采得一朵满身香,采莲要采并蒂莲。
有个女子见萝卜无休无止的,气不过,也唱起了山歌回敬萝卜:
过路君子莫戏言,走你大路赚你钱;
王字出头各有主,莫贪别人门前莲;
石板栽花花无根,萍水相逢怎采莲。
哇,萝卜遇到对手了,大伙开心地取笑萝卜,说,萝卜,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要输啰。萝卜不甘心,高声再来一曲;
十八姐姐笑嘻嘻,不要笑我穿破衣;
过了三年风水转,你要跟我成夫妻;
你找老公要找我,跟我回家做老麻(老婆)。
没想到这个女子马上反击,甚是厉害啊。
十八哥哥笑哈哈,过了三年变叫花;
桥梁路亭是你家,汤柄煮粥用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