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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是轻松自如的日子,对于静慧来说,这个世界件件事都如愿以偿,能不高兴吗。
好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唯一有点不舒服的是,怎么还没等到胜达的回音?这个大呆鹅,到底是在哪里?在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家。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静慧聊胜于无的默写着李清照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不过也还好了,因为马上要到中秋了,去年中秋,他们约定好,不管怎么样,今年中秋一定要再见面的。
中秋终于在满怀欣喜中到来,从早上一直到晚上,静慧一直坐在门口,眼望着南街来的方向,犹如一个待嫁的姑娘,心情激动万分,但脸上得要装着很平静。
这个死胜达,怎么还不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晚饭后,照例大家去放河灯,弟弟们一窝蜂去,静慧则不急不慢的来到了去年两人站一起的树荫下。
眼望着满河的花灯缓缓流过,她正满心的期待着,因为她相信,胜达一定会像去年一样,突然得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今年他会怎样?应该不会再次的蓬头垢面的吧,想到去年见到他的情景,静慧不由得又甜蜜又开心,那个大呆鹅,呆呆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脏兮兮的,真好笑……
……
等待…
等待在等待中,焦虑
失望…
失望在失望中,无望
无奈…
无奈在无奈中,绝望
……
这到底是怎么了?河里的花灯逐渐的稀少,人群也逐渐的回家了,可该来的那个人,还是没有等到,静慧等得开始有点慌张了,到底是怎么了?不停地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无法自己给自己以答案,他到底怎么了?按正常的话,他是不可能会不来的,是不可能会忘记这事的。可现在,确实是没有他的影子。
静慧在满腹狐疑和满腹担心交织下,随着人群万分不舍的回家,想再多等会,万一他是在路上耽搁了呢,最后来了却没有发现自己,那该是多么的失望啊。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再不回去,爹妈要担心了,几个弟弟在旁边也等不及了,他们又不知道姐姐的心思,觉得该回家了还不回家,只有不停的催促了。
没办法,静慧只得跟着弟弟们一起回家,一步三回头,多么希望在下一次的回头,能看见你从远处飞奔而来,可,每一次的回头,看到的,只有失望,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这个时候,太像欧阳修写的《生查子?元夕》了,古人几百年前就把我现在的心情给写出了: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回到家里,一宿无眠,既担心又失望。一直到第二天的上午,秀娥过来,偷偷把那把纸扇子给了静慧,静慧一眼就知道,是去年中秋夜给胜达的那把扇子。
秀娥说:“水南的人来跟她说,叫你不要等他了”
“为什么?”
“不知道,没说”,“听说他在外面发达了,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秀娥狠狠的说着,真是替静慧不值。
等了一年,却等来如此消息;静慧颤抖着手,接过了纸扇,竟无语而对,无力的挥了挥手,让秀娥先回家,自己需要安静一下。
等秀娥走了后,静慧再无力站立了,直接瘫坐在房间里的地上,手里紧紧抓住这把纸扇子,恨不得这是一把刀子,这样就可以拿来杀死自己,可它又胜过世界上任何一把刀子,正把她一片一片的凌迟肢解。
空洞的眼光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黄的树叶正打着旋儿,随风飘零,秋风萧瑟,慢慢的,慢慢的整个世界突然失去了颜色,成灰色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静慧一字一顾的低念着纳兰容若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竟然没有哭,也没有泪,难道是心死了,就不会哭吗?可自己,是想哭的,可就是哭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坐地上久了,受了秋寒,还是本来身体就弱,静慧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黑夜里,静慧兀自瞪着乌黑黑的眼珠子,想,怎么就死不了呢?要是在这个中秋节前就死了,那该多好啊,那是死得多么的快活啊,因为活得那么的快活。
可现在,还是死不了,活着,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啊,但又不能死,“父母在,不远游”,同样,“父母在,不轻生”。
所以,再难受,再委屈,也要活下去,就当着是前世的孽,今生来还吧。
我已经死了,虽然还活着;
你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今生,不会再有你这个人了;
今世,就算有再见,也是路人。
三天后,大病初愈的静慧起床后,自己默默的洗头洗澡,洗涮干净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走进了母亲的房间,第一句话就是:
“娘,帮我嫁掉吧,嫁得越远越好”
“那个…那个他呢?”,在县城里消息灵通的母亲,其实也特地去问过秀娥,隐约的知道了这事,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现在也只能让女儿自己去消化去承担了,做爹妈的,这种事,怎么也帮不上。
“他?他已经死了”
“……”,一阵无言后,母亲还是长叹一口气说:
“好吧,我着手去操办,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
31. 再相见,已太晚
一个月后,静慧母亲答应了来自离县城很偏远的七都瓦村王家的求亲,后生名叫王长泰,是静慧父亲老友王德隆的儿子。
王家在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也算是书香门第耕读人家;主要是俞王两家知根知底的,以前也有来往,只是路途遥远,来往的不密而已。
接下来,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婚礼的程序,递三书(聘书、礼书、迎亲书),行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换庚谱(生辰八字),过文定、过大礼。
男方选个吉日,带聘金和礼品(三牲、酒礼等),并正式奉上聘书,女方亦会准备回礼礼品;礼品皆是均双数以取其“好事成双”之意。
同时静慧母亲也请木匠师傅打家具,请金银匠打首饰等,婚期定在年末腊月廿六,刚好可以赶在过年前一天回三朝(结婚后第三天,小夫妻需要一起回到女方娘家做客)。
至于请女婿客要等到正月里了,请女婿客,是新婚后的女婿由老丈人家里的陪同着,去女方每家亲戚去做客喝酒,新女婿基本上是每天都要被灌醉的。
腊月廿六,浓妆重彩的静慧,披上红嫁衣,在众人唱着的嫁歌声中,离开上半辈子的地方,决绝的坐上了花轿,去到下半辈子的地方去。
坐在花轿里,静慧心里默念着,这个地方除了父母家人,再也没有挂念的东西了,就让我体面的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吧,在那里活着,也在那里死去吧……
意外的是,静慧没有像其他出嫁女一样,哭的山崩地裂的,甚至是一声哭声都没有,一滴泪珠也没有,静慧母亲也没有哭,只是心里难受,脸色悲戚而已。
这很让其他人很奇怪,不过已经是民国了,是新时代了,可能是新做法了,大家也不以为然。
然而,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眼巴巴的看着花轿在鞭炮锣鼓声中远去,伊然哭得泣不成声……
如果喝酒能喝得醉成一生,
那该多好啊
可偏偏是,今天怎么喝,都喝不醉啊
如果哭能哭死过去,
那该多好啊
可偏偏是,却把自己哭醉了
现在,自己
醉得像一条吃多了呕吐物的狗一样
自己吐出来的
就得要像狗一样
一点不剩的再吃回去
……
时间再回到三年后的腊月十六晚上,在土匪临时的营地里,那个静慧已经不再叫静慧了,是叫王夫人了、叫长泰嫂了、叫明诚妈了;那个潘胜达还是叫潘胜达,更多的时候,叫潘大胡子。
“静慧,你不是说过了吗,要跟着我远走高飞,走的远远的”,“现在咱们就走,你生出的孩子,我视同己出。”潘大胡子不顾明诚妈的不理会,索性把话摊开来说。
明诚妈摇了摇头,惨然笑道:“我已不再叫静慧了,请叫我王夫人,我是有丈夫、有孩子的人”…“你的本领那么大,天下的女人任你挑,就不要来找我这个大肚婆了”
“你…”,潘大胡子一时语塞,气得不由得眼露凶光:“你可以有丈夫,我也可以让你没有丈夫”。
“潘先生本领高强,那是没有你办不成的事。但是,你要是敢动我男人我孩子一根毫毛,我告诉你,潘胜达,我立马死在你的面前”。
明诚妈不顾自己大肚子,撑着手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在家里就藏好的短刃,顶在自己的喉咙上,面无惧色,视死如归,直视着潘大胡子。
正如天下的母亲一样,如此的无惧,如此的决绝;让潘大胡子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很失败,很气馁;之前笑傲江湖的自信和洒脱,都随风消逝了。潘大胡子腿一软,像被击倒的一样,颓然坐在椅子上,低头,久久不语。
……
突然,大厅外一阵骚动,潘大胡子一个激灵,伸手探腰,双枪在手,一个箭步,连带站起冲出,两个动作无缝连贯,一股风一样冲到了大厅里。
原来,三狗爹和明诚爹,夹着寒风,杀了上来。本来是没有这么容易冲到土匪窝里来的,一是土匪大意了,以为在半路上吓退了村民,就不会认为还有人敢冲上来,就放松了警惕。
二来,大家刚刚开怀畅饮,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谁还愿意去放哨,都来一起吃喝了,就这样大家刚喝得有点上头时候,这两个不知生死的家伙就猛扎扎的冲了进来。
简直是自寻死路啊,败了老子们的酒兴,当然要拿你们俩来开刀了,土匪们发一声吼,四周散开,各操起家伙,把三狗爹和明诚爹团团围住。
潘大胡子冲出来时候,发现这两个不怕死的,只是每人手里拿着条扁担而已,不由得放下心来,心里也暗暗佩服这两条汉子,只拿个扁担,就敢闯他的龙潭虎穴。
于是,潘大胡子收起枪,上前一拱手,说到:“这两位兄弟,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跟我潘某人有何过节?”
明诚爸气愤的回道:“谁跟你是兄弟,我是来要老婆的,亏你还是个男人,欺负个大肚婆,算什么英雄好汉?有什么本事,冲我来。”说完,把扁担对着潘大胡子一指,他应该也知道了,这个大胡子是土匪头子。
“嘿嘿!嘴巴还挺厉害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大本事?”,“老森,你去陪他过几招”,潘大胡子说着朝一个精壮汉子一个点头。
那个叫老森的一把脱掉拖沓的外套,提着一把钢刀,就走进了圈子。
“老森,把手上的家伙扔掉”,“我告诉大家啊,今晚谁也不能伤人命”,潘大胡子补了句话。
大伙虽然有点不解,但对老大的命令还是要听从的,而且,面对两个庄稼汉而已,根本用不着拿家伙,于是,纷纷刀枪入袋,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