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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隋》-第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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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城战败后,段文操收起了轻视之心,变得很谨慎,唯恐重蹈董纯之覆辙,为此他甚至派人买通了蒙山猎户打探山里的动静,虽然成效不大,但最起码打听到了徐州贼首叫白发帅,也有人称之为苍头帅。然后又派人到谯郡打探,了解到了韩曜、陈瑞等贼军首领。最后终于从东郡打听到了苍头帅的由来,原来此贼竟是被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下令押解到东都的东北大盗,在经过白马时,乘着一群当地贼人劫狱的机会,逃之夭夭。

      何等凶贼,竟会引起宇文述的注意?还要千里迢迢押至东都?这个凶贼缘何与徐州贼走到一起?又如何被徐州诸贼推为首领,举兵叛乱?

      段文操本想通过哥哥段文振调查一下这个白发贼,书信是寄出去了,传回来的却是哥哥的死讯。悲痛之余,段文操也知道自己的靠山倒了,从此再也不会获悉中枢的机密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于是不得不强打精神对付徐州贼。

      就在此刻,从巨平传来消息,蒙山贼突然出现在汶水一线,攻陷了梁父和阳关,包围了巨平,直接威胁到了首府瑕丘的安全。

      上当了。原以为蒙山贼是从泗水一线和邹山一线展开南北夹击,哪知道这两路都是虚的,蒙山贼真正攻击的方向是鲁郡北部,是梁父、巨平一线。只是,让段文操疑惑不解的是,那个白发贼为何要舍近求远,不直接打曲阜,打瑕丘,却去攻打梁父和巨平?他攻占阳关的目的又何在?

      “白发贼劫掠了重兵船队,他手上的武器,足以装备五千鹰扬卫。”段文操眉头紧锁,叹了口气,“经过一个冬天的整训,贼人脱胎换骨,战斗力今非昔比,形势是越来越恶劣了。”他看看站在一边专注望着地图的牛进达,说道,“有人建议某,向谯公求援。”

      “江左人岂会向使君伸以援手?”牛进达冷笑,“东莱水师渡海在即,此刻使君若把鲁郡危局如实告之,必会给自己带来无穷麻烦。”

      段文操沉默不语。

      “东征很快便能结束,东征大军一旦归来,便如秋风扫落叶,把叛贼斩尽杀绝。”牛进达继续说道,“使君只要坚持到冬天,则形势必定逆转。”

      段文操微微颔首,问道,“白发贼为何攻占阳关?莫非去年逃进蒙山的齐州贼,又要杀回去了?”

      牛进达看了看段文操,眼里掠过一丝担忧。使君自兄长病逝后,便意志消沉,日渐颓丧,常常夜不能寐,以致精神恍惚,形神枯槁,身心俱疲,不但疏于军政事务的打理,也渐渐失去了雄心壮志,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

      “白发贼攻占阳关的目的,显然是想切断齐、鲁两地之间的联系,以便集中力量攻打瑕丘。以白发贼目前的实力,攻打瑕丘很困难,一旦受阻于城下,便会遭到我救援军队的攻击。”牛进达手指地图说道,“有能力救援鲁郡者,北面是齐郡张须陀,南面是彭城崔德本。彭城属徐州,崔德本若要救援鲁郡,不但要禀奏东都,还要征得卫府的同意,急切间无法北上,所以张须陀是唯一能在最短时间期内以最快速度赶来救援的人。白发贼攻占阳关,夺取梁父、巨平一线,其目的正要是阻绝张须陀南下救援之路。”

      段文操思索着,沉吟良久,将信将疑地问道,“以白发贼之奸诈,他会在没有壮大之前,盲目攻打坚固大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个代价是不是过于惨重了?他有必要为了攻占鲁郡首府,而与某打个两败俱伤?”

      “白发贼来自徐州,他的手下都是楚人,若想在齐鲁立足发展,相当困难。”牛进达解释道,“若白发贼攻陷瑕丘,震惊齐鲁,便会给自己带来巨大声望,而凭借这一声望,他便能赢得齐鲁诸贼的尊崇,继而领袖群雄,发展壮大,并以鲁郡为根基,逐鹿中原,图王霸之业。”

      “在某看来,白发贼尚没有攻克瑕丘的实力。”段文操坚持自己的看法,“他如果与某打个两败俱伤,齐鲁诸贼必定蜂拥而上,痛宰楚人,吃了他们以喂饱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

      牛进达暗自苦笑,他不好直言驳斥,只能委婉说道,“使君,你是齐人,但张须陀不是,济北郡守不是,东平郡守不是,济阴郡守也不是。目前张须陀实力最强,帐下有上万精兵,虽然他现在内忧外患,腹背受敌,处境很困难,但他具备逆转危局的能力,所以周边郡县都向他求援,正好谯公又授予其戡乱齐鲁之重任,允许他越境剿贼,这便给了张须陀联合诸郡共同剿贼的机会。”

      段文操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如果张须陀联合周边郡县,把大小贼帅都赶进鲁郡,数万贼人全部涌进鲁郡,吃什么喝什么?没有吃的,没有喝的,饿红了眼的贼人还认识段文操?天王老子都不认了,更不要说什么齐人、楚人了。那时候有奶便是娘,只要你给我吃的,给我喝的,你就是我的天王老子,你要【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要我杀段文【创建和谐家园】就杀段文操。结果可想而知,白发贼肯定乘机出手,成为贼帅中的贼帅,而瑕丘在数万贼人的疯狂攻击下,十有**要失守。鲁郡失守,段文操完了,段氏连遭重创,齐鲁贵族集团随即陷入混乱,后果不堪设想。

      “张须陀还敢故技重施?”段文操冷声质问。

      “东莱水师渡海在即,而齐鲁局势稳定与否直接关系到了水师的渡海远征,所以谯公必定向张须陀施加重压,而张须陀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若想稳定齐鲁局势,除了把各路贼人赶进鲁郡外,还有其他更好更快捷更有效的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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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贼攻占阳关,切断齐、鲁两郡的联系,断绝齐军入鲁之路,正好给了张须陀实施驱狼吞虎之计的绝佳借口。”牛进达说到这里,轻轻捶了一下案几,“白发贼对局势的推衍极其准确,而且一剑封喉,其谋略之高,令人惊叹。如此对手,也不枉董纯和梁德重两位老将军在徐州马失前蹄,栽了个大跟头。”

      “计将何出?”段文操问道。

      “向彭城崔德本求援。”牛进达断然说道,“同为山东人,在使君陷入危难之刻,岂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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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求助张须陀

      段文操书告诸县,今贼獠猖獗,而诸鹰扬主力东征,留守兵力严重不足,致使戡乱形势非常严峻,但只待东征结束,则形势必然逆转。为此段文操要求诸县乡,募民为兵,积极防御,若境内出现叛贼,则据城坚守,固守待援。

      又以首府瑕丘为中心,与距离瑕丘最近的曲阜、龚丘、任城、邹城四地构建成防御战阵,把鲁郡诸鹰扬和鲁郡地方军全部集中在这一地区,官军民联手抗敌,各城互为支援,以确保鲁郡中心地带的安全。

      至于中心地带以外的区域,包括蒙山西麓和汶水两岸的县乡,如今都被叛贼所占,或者正遭到叛贼的攻击。段文操迫于对未来局势的悲观预测,只能安抚他们,命令他们想方设法竭力自保。不是我不救你们,而是我自顾不暇,自身难保啊。

      段文操担心巨平失陷,城里的两百鹰扬卫全军覆没,遂急令驻守该城的步兵校尉,弃守巨平,火速撤离。他手上本来有六个团的鹰扬卫,在卞城一战中损失一团一旅,阳关失陷又损失了一个旅,只剩下四个团了,如果巨平再失陷,驻守团没有撤出来,段文操手上便只剩下三个团的鹰扬卫,不但损失太大,也会严重影响到首府瑕丘的镇戍,所以他宁愿放弃巨平,也不愿损失那一个团的兵力。

      然而,他的命令未能送达。

      巨平城在蒙山义军的猛烈攻击下,摇摇欲坠。入夜之后,李风云命令主力旅团继续猛攻北城,牢牢吸引住了守军主力,然后亲自率偏师突袭西城,在第一轮的攻击中便成功登上城楼,顺利打开了城门。巨平城失陷,守城官军全军覆没。

      第二天,李风云下令,主力旅团沿着汶水两岸向西推进,攻打沿岸的蛇丘、汶阳、刚城、南章等大小城镇,并要求将士们把这些城镇中的官仓、义仓洗劫一尽。

      几乎在同一时间,帅仁泰、霍小汉和孟海公攻陷了巨野城,然后挥军杀进了鲁郡,在任城、邹县境内烧杀掳掠。

      牛进达指挥两团鹰扬卫和四个乡团的鲁军,向这支举旗不久实力孱弱的义军展开了反攻。义军无力抵御,遂一分为三,帅仁泰撤回平陆,霍小汉撤回巨野,孟海公则撤回济阴荷水两岸,各自发展,伺机再攻。

      段文操向齐郡郡丞张须陀求援,向彭城郡丞崔德本求援,至于琅琊郡郡守窦璇,他想想还是放弃了,连书信都没写。去年冬天琅琊郡“水深火热”的时候,窦璇曾向段文操求援,希望段文操能从鲁军方向攻打蒙山,以缓解琅琊郡之危机,但段文操阳奉阴违,嘴里答应着,实际上一箭未发。现在形势颠倒了,鲁郡“水深火热”了,你段文操向窦璇求助,窦璇会帮忙?当然不会。再说窦璇现在为了确保运输通道的安全,也是焦头烂额。在他眼里蒙山就是个马蜂窝,马蜂不出来叮他,他就烧高香了,哪里还敢主动去捅马蜂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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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须陀接到段文操书信的时候,正在济水南岸围剿长白山贼军。

      齐郡造反的人多,前赴后继者众,直接原因是去年齐郡遭受的水灾最严重,大河决堤,济水泛滥,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者不计其数。其次便是齐郡云集了齐人的精英,历城和淄川都是历史悠久的古城,而济水河两岸的大平原更是滋养了一代代的齐鲁贵族,所以这里也是齐鲁地区内外所有矛盾的汇聚地,是一个“火药桶”。随着火药桶里的火药越来越多,危机也越来越严重,终于有一天,它爆炸了。

      长白山位于泰山北部,济水南岸,座落于历城和淄川之间,距离这两座千年古城不过百余里路程,山不大、不高也不险,实际上没有任何军事价值,但它却因为王薄和孟让在此举起了第一杆反隋的大旗而名闻天下。名气不能当饭吃,长白山也不能给义军提供任何保护,它只能默默地看着各阶层各种身份的齐人在它的身边来来往往的奔跑厮杀,只能无声地哀悼那些死亡者,只能等待着金色的阳光穿透黑色的乌云,重新照亮它的美丽容颜。

      长白山送走了王薄和孟让,迎来了左君行和左君衡兄弟,迎来了裴长子和石子河,迎来了更多衣衫褴褛却充满了希望和【创建和谐家园】的一无所有者。

      然而,乌云更黑了。张须陀带着他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长白山下,在泰山和济水两岸,在方圆两三百里的区域内,对造反者实施包围,血腥剿杀。左君行和左君衡兄弟打不过张须陀,只能向北海郡方向撤退,打算与盘驻于沂山东北麓一带的郭方预、秦君弘所率的北海义军会合。裴长子和石子河也打不过张须陀,他们就近向泰山撤退,打算逃亡鲁郡,以获得喘息之时机。

      义军实力弱,生存的策略就是游击,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再不行就化整为零,一大帮大小首领各带人马,一哄而散,然后再到约定地点会合,总之就是坚决不与官军正面对垒。

      张须陀和他的将士们四处围剿追杀,疲于奔命,个个精疲力竭,战果却非常有限。

      这时,段文操的求援书信到了。这段时间,北海、济北和东平三郡的郡守先后遣使向张须陀求助,段文操是最后一个,而鲁郡的局势也是最为恶劣的一个。

      张须陀已经预料到蒙山贼要下山为祸,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个月内,鲁郡不仅有蒙山贼为祸,还有来自济北、东平和济阴三郡叛贼的攻杀,段文操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困境。实际上段文操远不止“四面楚歌”,他还有“内忧外患“,“内忧”是他哥哥段文振病逝后,他的靠山倒了,齐鲁贵族集团也面临崩溃之危,而“外患”则是齐鲁地区的关陇籍贵族官僚和东都的政治对手必然要乘机下手,在“痛击”北海段氏的同时,“围攻”齐鲁贵族集团,以此来打击和削弱山东人。

      张须陀暗自窃笑。他本想在齐鲁利用戡乱建功,以便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一些,但齐鲁本土势力强大,而控制东莱水师的江左权贵亦是强横跋扈,他一个小小郡丞,被两大势力挤在中间,难有做为,所以张须陀主动向段氏示好,以赢得齐鲁人的支持,希望能改善自己的处境。但天有不测风云,哪料到兵部尚书段文振突然就死了,偏偏此刻齐鲁叛乱又风起云涌,愈演愈烈,这等于给了齐鲁贵族集团“迎头一棒”,把他们打得晕头转向了。

      这是打击齐国人的天赐良机,张须陀岂肯放过?要打击齐鲁人,首先就要打击北海段氏。段文振死了,还有段文操,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段文操打倒,齐鲁贵族集团连遭重创,必定阵脚大乱,一盘散沙。到那时,齐鲁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去掣肘张须陀,阻挠张须陀戡乱?张须陀则乘机放开手脚,大肆剿贼,如此则必定马到成功,一战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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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尉贾务本匆匆而来。兵曹书佐秦琼从相隔几十里外的另一座军营里赶了过来。最后抵达的则是历城鹰扬府步兵校尉吴黑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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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帅帐里向众人解说齐鲁最新局势的则是郡守府的功曹张元备。

      功曹掌人事,参与政务,是郡守的绝对心腹。而张元备便是张须陀的儿子,就算心腹也比不上血脉相通的父子。张须陀举贤不避亲,征辟自己的儿子出任郡府主要吏属,也算是个性鲜明了,但实际上他是迫不得已,他从军队到地方,落脚到齐鲁这个本土势力极其强横的地方,连遭变故,天灾**接踵而至,可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此危局下,他的身边如果没有几个绝对心腹,肯定是两眼一抹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张元备站在地图前,把鲁郡及其周边局势一说,再把沿海的东莱、高密、琅琊形势一介绍,大家顿时看出名堂了。

      当前齐鲁实力最强、对齐鲁局势影响最大的叛贼不是齐州贼,而是盘驻在蒙山的徐州贼。徐州贼占山为王了,接下来要谋发展,理所当然要攻击实力最弱而掳掠所得又很丰厚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便是琅琊郡。徐州贼攻打琅琊郡,掳掠沿海的运输通道,便会对东莱水师渡海远征造成影响,所以周法尚十万火急派出军队支援琅琊郡。结果徐州贼很识事务,马上撤回山上,不打琅琊郡了,转而去打彭城、打下邳,现在更是集中全部力量打鲁郡。

      这是为甚?蒙山贼军为何不去打琅琊,不去劫掠运输通道上的战争物资,不去阻挠东征,却去打鲁郡?这肯定不是实力上的原因,蒙山贼军的实力,大家已经领教过了,还是很厉害的。他们劫掠了通济渠上重兵船队,还劫持了数千通济渠上身强力壮的船夫、水手,又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强化训练,其战斗力肯定很强,完全有实力打琅琊,所以这只有一个解释,蒙山贼近期的攻击目标不是阻挠东征,而是要置段文操于死地,要打击齐鲁人,要进一步混乱齐鲁局势。

      齐鲁局势大乱,必然会影响到大河南北乃至整个山东地区。如果整个山东地区都乱了,则中土必然大乱,而中土大乱,则结果可想而知。

      张须陀的任务就是稳定齐鲁。齐鲁大乱,段文操和齐鲁人固然要倒霉,他也跑不掉,所以谁要混乱齐鲁,他就要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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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争执

      “东都敕令徐州剿贼,为何在蒙山南部却看不到徐州军队?”吴黑闼突然问道。

      吴黑闼三十岁左右,身高体阔,钢针般的络腮胡,浓黑的眉毛,威风凛凛,一看就是个耿直豪爽之人。

      这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共同心声。主掌徐州军事的左骁卫府就在彭城,而彭城郡有四个鹰扬府,听说去年底左骁卫府还借口剿贼下令征召地方乡团宗团组建了一支上万人的地方军,如此雄厚实力,为何不打蒙山?徐州贼在通济渠上劫掠了重兵船队,东都曾诏令左骁卫府必须把被劫重兵收缴回来,但左骁卫府至今没有攻打蒙山。梁德重哪来的胆子,竟敢对东都诏令置若罔闻,对皇帝的命令阳奉阴违?

      齐人和楚人的矛盾也是由来已久,如今楚人既然把祸乱通济渠的叛贼赶进了齐鲁,赶进了蒙山,当然没有剿贼的积极性。为何要剿贼?为何不能让这伙贼人去祸乱齐鲁?你齐鲁越乱越好,与我徐州何干?如果彭城地方势力蓄意阻挠卫府剿贼,不要说梁德重这个关陇籍的将军了,恐怕就是出自山东第一豪门的崔德本也是一筹莫展。

      “明公,去年冬天,崔氏曾出面,与齐、鲁、琅琊三郡约定联手剿贼。”贾务本说道,“为何崔氏出尔反尔,在鲁郡危急之刻,不予援手?”

      张须陀沉默不语。

      从山东人的整体利益来看,崔德本肯定要出手救援段文操,只是他有他的难处,短期内指望不上。至于琅琊郡的窦璇,他在来护儿和周法尚的威逼下,只会把所有力量都用在戍守运输通道上,而段文操的死活和鲁郡的危机,与他何干?

      “明公,鲁郡若失,罪莫大焉,如果影响到了水师渡海远征,则后果不堪设想。”秦琼神情严峻,语气诚恳,“北海段氏势力庞大,段阁老虽已辞世,但其门生故吏无数,权势依旧,尤其段氏在齐鲁的影响力,更不会因为段阁老的辞世而消散。明公身在齐鲁,肩负稳定齐鲁之重任,若因公事与段氏结下仇怨,实为不值。”

      秦琼的告诫之辞乍听有些刺耳,但认真一想,秦琼不但没有夸大其词,反而恰如其分,恰到好处,说得不轻不重,正好让张须陀能接受,能在平静的心态下权衡得失。

      张须陀当即意识到自己必须去救援鲁郡,否则支持自己的齐鲁人会背弃而去,包括坐在这个帅帐里的秦琼和吴黑闼,都有可能怨恨自己,从此出工不出力。但是目前齐郡岌岌可危,假若倾尽全力去救援鲁郡,难度太大,甚至有失败的可能,这危及到了自身利益,只是假若自己去救了,则必然会赢得更多齐鲁人的支持,这从长远来看,又符合自己利益之需要。

      只要东征胜利结束,只要熬到今年冬天,形势必会逆转。

      张须陀仔细权衡后,断然决定支援鲁郡。

      “北海那边暂时放一放。”张须陀抚须说道,“那边紧邻东莱,东莱水师的威慑力不容小觑。另外鲁东诸鹰扬尚存不少兵力,某向谯公求援,请他派些兵马到潍水、白狼水一线略作巡视,以恐吓北海贼。只是,主力离开齐郡后,贼人一旦闻讯,必蜂拥而回,受害的还是无辜平民。”

      贾务本叹了口气,“剿终究是下策,越剿越乱,就算把贼剿完了,最后还是要抚。唯有抚才能最终稳定局势。明公,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下雨,影响到了庄稼生产,如果再不下雨,旱情加剧,恐怕要酿成一场灾患。齐郡一旦再受灾……”

      贾务本没有说完,他心情沉重,不想说了。剿来剿去,杀的都是农夫,都是平民,都是无辜生灵,实在是罪孽,以致【创建和谐家园】人怨,灾患不断。假如再受灾,活不下去的人就更多,最后大家都去造反,你杀我,我杀你,杀得尸横遍野,赤地千里,国破家亡。

      很显然,贾务本反对救援鲁郡。自己家里的危机都解决不了,还去救别人,岂不是自寻死路?君子要顾其本,自己都岌岌可危了,还不惜代价去救别人,最后十有**是一起完蛋。

      “目前齐郡旱情日渐严重,而叛贼不但屡剿不平,反而越来越多,形势正越来越恶劣,这种情况下,主力驰援鲁郡,必然会危及到齐郡之安危,有可能导致形势急转直下。”张元备不能反对父亲的决策,但他亦不支持去支援鲁郡,所以他出了个折衷的主意,“使君,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我们必须考虑到,假如今年再降旱灾,齐郡怎么办?某认为,使君至少要留下一半军队继续围剿叛贼,并加大赈灾力度,竭尽全力维持齐郡目前的局面,以便让济水两岸的平民能够安心农事,能够在旱灾爆发的时候遵从官府命令,与官府一起齐心协力抗旱救灾,而不是铤而走险举旗叛乱。”

      张须陀迟疑不决。

      贾务本是河东人,张元备是张须陀的儿子,是关陇人,从他们的立场出发,齐郡的安危理所当然放在第一位,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而齐鲁人的整体利益则要放在第二位,至于鲁郡段文操和北海段氏的命运,与他们何干?

      “司功此策似有不妥之处。”秦琼说道,“齐军一分为二,一半留在济水两岸继续剿贼,一半南下救援鲁郡,极有可能陷入本郡镇戍力量不足,而南下攻击力量亦不足的窘境。目前形势是,齐郡内忧外患,四面受敌,内有长白山诸贼屡剿不平,外有北海、鲁郡、济北和大河北岸的渤海、平原诸贼的四面威胁,因此不论是镇戍本郡还是救援鲁郡,齐军实际上都捉襟见肘、难以为继,如此危局下再把有限的军队一分为二,其结果可想而知。”

      秦琼据此提出建议,齐军要么坚守本郡,要么倾尽全力南下剿贼,不要试图同时做两件事,而同时做两件事必然会导致两件事都失败。

      “从鲁郡送来的消息可以看到,蒙山贼已经攻陷了阳关,占据了巨平和梁父一线,切断了齐、鲁两郡的联系。由此不难预测到,蒙山贼接下来将沿着汶水河两岸向西推进,一路攻城拔寨,烧杀掳掠,直到抵达济北、东平和鲁郡三郡的交界处,与济北贼帅韩进洛、甄宝车,东平贼帅帅仁泰、霍小汉会师,不出意外的话,济阴贼帅孟海公也会与他们形成联盟,如此一来,各路贼军便对鲁郡首府瑕丘及其周边县乡形成了一个环形包围之势。”

      秦琼走到地图前,手指阳关,继续说道,“若明公率一半齐军南下,必然会受阻于阳关,而齐军一旦受阻于阳关,蒙山贼必然会通过韩进洛、甄宝车等贼帅,向齐郡左君行、左君衡、裴长子、石子河等叛贼,向北海郭方预、秦君弘等贼帅,甚至会向避难于河北豆子岗的王薄等逆贼,发出消息。各路贼人见有机可乘,必然纷纷杀向济水两岸,如此则齐军难以抵挡,最终明公不得不撤回齐郡剿贼,南下救援鲁郡之举则功亏一篑、半途而废。”

      “明公撤离鲁郡,包围瑕丘及其周边地区的各路贼人遂肆无忌惮,可以放手攻击。若鲁郡陷入贼手,诸贼有了地盘,有了人口,必能携手结盟,共抗官军。可以想像,齐鲁马上就会陷入更大的混乱,而这种混乱必然会影响到水师渡海远征。荣公和谯公震怒之下,必然迁怒于明公,而皇帝和中枢也会加罪于明公。明公虽忠心耿耿、呕心沥血,奈何结果与上面的愿望大相径庭,又岂能逃脱罪责?”

      “若明公倾尽全力南下救援鲁郡,收复阳关,收复巨平和梁父一线,把蒙山贼赶回蒙山,则由蒙山贼会同各路诸贼对瑕丘及其周边地区形成的包围不攻自破,鲁郡及段使君之危迎刃而解。明公一战而定,速战速决,在攻占阳关之后,随即便可分兵返回齐郡,不给各路贼人以任何偷袭齐郡之机会。如此,则必能大功告成,不但予贼以重创,摧毁了诸贼结盟发展之可能,还有效遏制了齐鲁危局的进一步恶化,有助于水师在预订时间内渡海远征。”

      秦琼的倾向性太严重了,做为齐人,他决意要南下支援鲁郡。

      张元备颇为恼火,当即驳斥。其一,彭城距离鲁郡不过数百里,而左骁卫府及其辖下主力诸鹰扬又都在彭城境内,无论是梁德重还是崔德本,都不敢不救,倒不是因为唇亡齿寒,贼人攻占鲁郡后会对彭城形成威胁,而是皇帝和中枢会在事后追罪,鲁郡和彭城毗邻,近在咫尺,你们却不救,目的何在?梁德重和崔德本都担不起这个罪责。另外崔德本出自山东第一豪门,北海段氏和齐鲁贵族集团乃是山东贵族集团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山东人的整体利益和崔氏利益来说,崔德本不惜代价也要救,他岂会见死不救?

      秦琼冷笑,直接质问,去年徐州贼势小,董纯和梁德重围追堵截,却失败了,让徐州贼逃进鲁郡上了蒙山,继而直接影响到了齐鲁局势的发展。徐州贼何以能逃到鲁郡上了蒙山?是谁,要让徐州贼进入齐鲁地区?其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虽然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要指望徐州人。徐州人既然把自家贼人赶进了齐鲁,又岂会帮助齐鲁杀自家的贼人?

      双方互不相让,争执不下。

      张须陀一直在沉思,忽然,他伸手冲着秦琼和张元备摇了摇,示意两人不要争了。

      “齐军倾力南下也罢,一分为二也罢,都是被动应战,事实上我们没有任何把握逆转局势。”张须陀正色说道,“若想逆转危局,唯有主动应战,唯有予贼以重创,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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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是大侠

      任城大侠徐师仁出现在汶水河畔,于苍头军辕门外求见白发帅。

      大侠,顾名思义,乃侠义之士,为黑白道所推崇。徐师仁就是这样一位人物,鲁郡地方豪望,能文善武,长袖善舞,在齐鲁、河南和徐州三地交界之郡县大名鼎鼎。和平年代,徐师仁很吃香,上至贵族官僚下至贩夫走卒,有困难都找他,肯定能得到满意解决,侠义之名就是由此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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