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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人中确有谋略出众之人,不但在诸鹰扬的围追堵截中脱身而走,还把诸鹰扬诱骗到了淝水以西。这次脸丢大了,被一伙叛贼耍得团团转,颜面无存。
董纯羞恼至极,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力图“亡羊补牢”,再把贼人斩尽杀绝。
贼人再打永城?然后杀向了彭城?董纯站到了地图前,目光从淝水移动到涡水,然后由涡水移到涣水、通济渠,再由永城移向了彭城。贼人要打彭城?目的是什么?其目光由彭城再向东看去,东面是齐鲁,是琅琊郡,是蒙山,是沂山。
董纯眼前骤然一亮,霍然惊悟,不好,中计了。
“传令,诸鹰扬放弃全部辎重,轻车简从,日夜兼程赶赴彭城。”董纯果断下令,“三日内,必须到达彭城,若有贻误军机者,斩!”
董纯又急令彭城左骁卫府、郡守府,不惜一切代价阻截叛贼,竭尽全力把叛贼留在彭城境内,并授权彭城郡丞崔德本临机处置之大权,以严厉措辞命令他顾全大局,顾全朝廷和卫府之脸面,务必阻止叛贼东进齐鲁。
这道命令实际上已经是“亡羊补牢”了,因为在他接到谯郡郡守怒气冲天的责骂书信的同时,叛贼已经兵临彭城,而彭城毫无防备,措手不及,更严重的是,彭城的军政两界、官府和地方势力之间,矛盾激烈,如果由他坐镇彭城,尚可压制,可以从容调度彭城各方力量阻截叛贼,但他偏偏离开了,他一离开,彭城内部肯定是一盘散沙,面对叛贼也是个有谋算,各自为战,根本阻挡不了叛贼东进的脚步。
不过这道命令必须下,必须把彭城官府拉进来一起承担责任。你崔德本一向与我针锋相对,处处与我为难,这次正好叛贼杀进彭城,天赐良机,我岂肯在离开彭城之前放过你?
梁德重闻讯,忍不住爆出粗口,直娘贼,哪来的叛贼?怎么如此狡猾?你这不是诚心与我作对吗?我本有心放你一马,让你渡淮南下,你倒好,不但不南下,反而虚晃一枪,杀到彭城去了,彭城一旦被你祸害得鸡飞狗跳,董纯固然是罪上加罪,但我也讨不了好,我也要受累受罚,我的发财大计岂不泡汤了?岂有此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某这便杀回彭城,杀你个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梁德重西进的时候磨磨蹭蹭,东返彭城的速度却是惊人,两团鹰扬卫在他的敦促下,放腿狂奔,急速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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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你敢打我的脸?
彭城是徐州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其陆路,东西向可从东海到东都,南北向可从齐鲁到江淮;其水路,有贯穿齐鲁和徐州的泗水,而连接通济渠的汴水则在彭城城下与泗水汇合。
彭城城池位于汴水和泗水交汇处的南端。在城池北部和东南端的泗水河段,有两处津口,分别是连接东西陆路和南北陆路的重要要隘。在城池西南方向十五里,有龙城,此城是彭城的外围要隘,攻打彭城首先就要拿下龙城。
这天下午,龙城突然遭到了一支鹰扬府军队的攻击。好在城内驻有一团鹰扬卫,且警惕程度非常高,在受袭的第一时间关闭了城门,不过瓮城还是丢了,这使得龙城的防御能力大为减弱,步兵校尉遂急报彭城求援。
谯郡出了叛贼形势严峻的消息在彭城军政两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为确保地区稳定,此类足以引起恐慌的不好消息要严格保密,仅限于在官僚阶层内传播,即便是官府中的普通掾属佐史,对此亦是知之不详,而鹰扬府的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则是一无所知,至于普罗大众那就更是一无所知了。不过事情出在谯郡,危机也在谯郡,无关乎彭城官僚的切身利益,大家也就仅仅关注而已,并没有意识到危机或许有一天会突然降临彭城,危及到他们自身安危。
彭城左骁卫府率先接到消息。左骁卫将军董纯和武贲郎将梁德重率军去剿贼后,留守府中的是司马董浚。
董浚也是出自陇西成纪,他是庶支,论辈份是董纯的侄子,年青时便追随董纯征战,在董纯的一手提携下官升得很快,如今官拜将军府司马,若有机会出任鹰扬府官长,那基本上就算出人头地、事业有成了。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董纯接二连三地出事。之前是卷入齐王杨暕案,现在又因叛贼为祸戍区而受累,当真是厄运连连。董浚的情绪因此很恶劣,不过该做的事还得做。
彭城鹰扬府有三个团去谯郡剿贼了,只剩下一个团留守,出于安全考虑,董纯在离开彭城前,特意从沛城鹰扬府调了三个团南下彭城镇戍。沛城距离彭城才一百余里,很近,调动方便。这三个团到了彭城后,遵将军府命令,一团守龙城,两个团驻扎在汴水南岸的高家戍,可左右支援彭城和龙城。
沛城鹰扬郎将叫韦云越,出自关中本土汉姓贵族第一家韦氏。韦云越的长兄叫韦云起,文武兼备,才智卓越,声名显赫,现为御史台的副官长治书侍御史。之前齐王杨暕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时,他在韦氏决策中力排众议,为了维护韦氏利益,坚决弃子,挥泪断臂,亲自上奏弹劾齐王杨暕,从而帮助韦氏从风暴中迅速脱身。正是因为韦氏在关键时刻丢车保帅,背弃了齐王杨暕,董氏与韦氏之间生出了怨隙,产生了冲突,董纯当然要“另眼相看”韦云越。
董浚更是把不满写在脸上。当韦云越率军抵达彭城后,他不但不让韦云越的军队进城,连韦云越本人都不予理睬,根本不让其踏足将军府。韦云越给人穿了“小鞋”,当然十分不高兴,思量着寻个机会狠狠报复一下,没想到这个机会转眼就出现了。
韦云越接到龙城报警后,趁着将军府还没有做出反应,支援的命令还没有下达之前,果断命令驻守龙城的部下即刻撤到高家戍。他的理由很简单,鹰扬府军队打龙城?哪个鹰扬府有这样的胆子?无法无天了,这是谋反,要杀头的,所以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这是陷阱,是董浚利用其职权,设计陷害我。至于这是怎样一个陷阱,里面又有何阴谋,韦云越也无暇去分析推断了,他的想法很简单,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做乌龟行吧?我把部队全部收缩于高家戍,就守在这里,若还有异常,我就干脆退到汴水北岸去,我看你董浚如何害我?
韦云越认为董浚要陷害他,董浚何尝不是这么想?有鹰扬府军队打龙城?你当我【创建和谐家园】啊?韦云越“小鞋“穿不住了,整出幺蛾子来了,想设计害我,做梦去吧,看我不整死你。董浚当即命令韦云越,你去龙城支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于城内军队,他连调去支援的念头都没有。你在龙城设陷阱,我不去跳,你能奈我何?
韩寿轻而易举拿下了龙城,连个受伤的都没有,这让将士们激动不已,欢呼雀跃,冲进城去大肆掳掠。韩寿倒是心虚,这诡异一幕内有玄妙,令人不安,遂急报李风云。
李风云的计策是以选锋军打龙城,把彭城的军队吸引到龙城,然后再调主力攻打津口。义军主力一打津口,其渡河东进的意图也就暴露了,敌必以重兵攻津口,阻挡义军渡河,但义军已先期抢占了津口,掌握了主动,遂可以一边阻击敌人一边渡河。
李风云认为义军在彭城城下肯定有场苦战,所以之前一再告诫义军将领,要做好充分准备,然而此计刚一实施就发生了偏差,义军竟然轻松拿下了龙城。但这是好事,彭城鹰扬卫肯定要倾巢而出夺回龙城,这更有利于义军主力攻打津口和渡河东进了,甚至还能减少义军的损失。
李风云命令韩寿做好战斗准备,并约束部下不要肆无忌惮的掳掠了,这是彭城,是重镇,有精锐军队,若想不死,就要严守军纪,令行禁止。又命令主力团旅,悄悄向津口前进,只待彭城守军开始攻打龙城,便展开猛烈攻击,务求一击而中,一鼓而下。
李风云也考虑到了将士们穿鹰扬戎装所起到的欺骗作用,但这个作用只是暂时的,你挥军一打,即便你是真鹰扬,那也是造反,也是敌人,彭城马上就会作出激烈反应。
然而,出乎义军的预料,彭城却迟迟没有反应。
董浚在等着看戏,你韦云越越是演得逼真,事后罪责就越大,这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其祸。董浚优哉游哉,彭城郡丞崔德本却急了。
一郡最高行政长官是太守,其次便是郡丞。本朝很多重要郡的太守职位,要么作为加官赐封给王公侯,比如越王杨侗便出任河南尹,但他实际上啥事不管;或者由地区军事长官检校,比如董纯检校彭城太守,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郡丞实际上就是一郡的最高行政官长,职权很重。崔德本这位郡丞的权力就很大。董纯坐镇一方,位高权重,东都为防止他权力过于集中而生出祸事,便特意安排武贲郎将梁德重制约其军权,安排郡丞崔德本分其行政权。
崔德本出自山东五大豪门世家之一的崔氏。崔氏分两脉,一为清河崔氏,一为博陵崔氏。北魏分裂为东西时,清河崔氏力辅高氏齐国,博陵崔氏却有很多人西入关中辅佐宇文氏周国。周灭齐,隋又篡周,博陵崔氏始终兴旺发达,而清河崔氏则因为关陇统治者蓄意遏制和打击山东贵族集团而有所衰落。
中土一统后,在关陇的山东贵族,因为与关陇贵族有着激烈的权利之争,需要寻求庞大的山东贵族集团的支持,纷纷回归山东本堂,而做为战败一方的山东贵族,也迫切需要在统一后的中土统治阶层中重新崛起,重建辉煌,对重新分配中土的权力和财富更是有着强烈的要求和**,于是曾经效力于不同王国的父子兄弟们摒弃前嫌,握手言和,重归于好。山东人不论是曾经效力于关陇者,还是坚守本土者,都因此实力大增,对关陇贵族集团形成了严重的足以影响到其统治地位的威胁,两大贵族集团之间的斗争随即愈演愈烈,政治风暴也是此起彼伏。
董纯是陇西贵族,崔德本是山东贵族,两人岂能不斗?而这种“斗”很多时候不是因为理念、策略、利益、性格上的冲突,纯粹是因为隶属相对立的贵族集团,为斗而斗,你说东,我偏说西,你说南,我偏说北,我就是要与你对着干,结果可想而知。
崔德本接到急报,说有鹰扬府军队打龙城。这太荒唐了,董纯不在,董浚和韦云越无人压制,矛盾公开化,打起来了。你俩要掐架,找块僻静空地打就是了,打死了都与我不相干,但你们在龙城打,祸害无辜,那就不对了,你们这不是目中无人,欺负我崔德本,打我崔德本的脸吗?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打我的脸,我便狠狠地打回去,反正你董纯的好日子到头了,这次若不落井下石,也对不起我苦忍这么长时间。
崔德本请来一个僚属,叫他到左骁卫跑一趟,你辖下的鹰扬卫们互相打起来了,祸乱龙城,你是不是该管一管?你若置若罔闻,某便上奏东都,请圣主来管。
董浚一听,嗤之以鼻,我卫府的事,哪里轮到你一个外人指手划脚?滚一边去。龙城乱了,乱了更好,韦云越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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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致命的误会
彭城的军政官长们掐架掐得起劲,倒是把义军首领们唬得一楞一楞的,尤其李风云,做了众多假设,就是想不明白,董纯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难道他已提前探知义军动向,在泗水对岸埋伏下了兵力,就等义军渡河,半渡而击之?不可能,义军一路狂而来,之前除了义军几个高级首领,没人知道我的目的,而大部分首领则是直到昨夜才知道东进齐鲁的策略,更不可能泄密。
李风云看看天色,毅然决定攻打津口,急速渡河。假若董纯真的在对岸埋伏了军队,这一仗也得打,毕竟义军与追兵的距离太近了,就三四天的路程,一旦义军未能突破彭城,则必然有全军覆没之危。
吕明星率军攻打津口。将士们还是身着黄色戎装。全身甲胄。旗帜飘扬。刀枪林立。进退有序,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鹰扬卫了。守护津囗的几十名彭城地方兵尚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被义军俘虏了。
郭明遵李风云之令,率两百水性极佳的水手过河,先拿下对岸渡口,并派斥候寻找官军踪迹,同时在对岸建立防御阵势,掩护主力渡河。
“记住,若敌大举进攻,则急速后撤,迫不得己,就泅水撤回。”李风云嘱咐道,“切莫好恨斗勇,呈一时意气,做无谓牺牲。”
郭明满口答应,率军渡河至对岸。渡口还是很顺利的拿下了,地方士兵都是服徭役的壮丁,哪敢与耀武扬威、气势汹汹的鹰扬卫对抗?
李风云感觉有些紧张。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匪夷所思,让人倍感诡异。难道董纯把所有的军队都带走了,在彭城唱了一出空城计?这怎么可能?董纯是百战老将,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李风云转目四顾,又远眺对岸,心里不禁涌出几分窒息感。董纯在哪?他又打算如何攻击我?
此刻由不得犹豫,李风云大手一挥,吕明星率两个主力团开始渡河。为抢时间、抢速度,义军征用了码头上所有大小船只,力求一次性把更多将士送到对岸。
吕明星要上船了,临行前他冲着李风云拱手笑道,“将军莫要担心。某等来的突然,彭城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我们的真正身份。”
“左骁卫府对自己辖下的诸鹰扬怎会不了解?派个斥候来打探一下,岂不一清二楚?董纯乃百战悍将,决不会出这种错误。”李风云非常担心,对首领们的轻敌情绪更是不安,骄兵必败,千万不要懈怠,为此李风云特意对吕明星多说了两句。
“将军向来以最恶劣情况推衍局势,但真实情况却未必如将军所想的那样不堪。”
吕明星这话刚一出口,李风云顿时便有了一丝侥幸,或许局势真的没有那么糟糕。略一思索,他决定赌一赌,假若董纯在对岸设伏,自己反正都是败,结局都一样,想再多也没用。
“你到对岸后,若没有发现异常,则即刻派人攻占上津口,切断彭城东西方向的交通要道,以确保我军顺利安全渡河。”
吕明星心领神会,领命而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六个主力团顺利渡河并在对岸建立了防御战阵,随着义军攻占上津口成功控制了彭城的水陆要隘,掌控了主动权,李风云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是疑惑层生,难道董纯真的不在彭城?彭城当真是空无一兵?但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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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里的军政官长们面对城外突然出现的大军也是疑惑层生。董浚在得知城外出现了更多的鹰扬府军队,并占据了下津口,渡河东上之后,首先推翻了韦云越陷害自己的推断,因为韦云越已经弃守龙城,把军队收缩于高家戍,摆出一副我惹不起躲得起的架势,这说明他对龙城一事也做出了误判,误以为是自己要对付他,结果把龙城丢了。
但现在这已不重了,重要的是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从何而来?为什么蓄意隐瞒旗号,让人无从辨识它的身份?为什么要袭击龙城并纵兵掳掠?难道是从江南北上涿郡参加东征的军队?如果是北上东征的军队,东都会告之沿途官府、鹰扬府给予军需补给,彭城一定会知道,但彭城没有接到有军队过境的消息。难道是执行东都秘密任务的江南军队?今上崛起于江南,一直大力经略江南,重用江左籍文臣武将,这一推测的确是可能存在的,那么要不要派人去问问?人家都打了龙城,打了彭城的“脸”,这个“招呼”够隆重的了,彭城总不至于象个痴子一样无动于衷吧?但联想纠东都激烈的政治斗争和董纯目前极度恶劣的处境,董浚又担心这是政敌故意设下的陷阱。
董纯与大权贵之间复杂的矛盾和冲突,董浚知之甚少。很多机密董纯绝对不会说出来,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家人和下属。目前董纯不在,董浚必须自己拿主意,而这个主意又不能损害到董纯的利益。董浚纠结了很久,遂决定躲在彭城不露面,就像韦云越对付他一样,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不过置若罔闻不行,那说明左骁卫府不作为。
董浚遂命令韦云越,这件事你负责调查,你马上夺回龙城,并向下津口逼近,首先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是哪些鹰扬府,又隶属哪些卫府,又因何路经彭城等等。
韦云越接到命令后,大笑,竖子,你也有吃憋的时候,你等着倒楣吧。
韦云越率军出了高家戍,大张旗鼓逼近龙城,但他不打,大家都是鹰扬卫兄弟,岂能自相残杀?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此事十有**都是哪个军方大佬公报私仇,借着路过彭城的机会扇董纯的脸,我就打你脸了,你能奈我何?哈哈,热闹了。
韦云越命人射书城内,呼兄道弟,很客气。卫府命令、董司马所逼,没办法,跑来应个差,我不打你,你也别打我,彼此做做样子就行了。临了韦云气客客气气地问,兄弟,你哪个鹰扬府的?你好霸气啊,不声不响跑到彭城,抡起巴掌就扇我们董将军的脸,你也不怕皇帝和卫府怪罪下来?实际上这就是套人家的底,你上面老大是谁啊?
韩寿得了信,不敢乱拿主意,飞报李风云。
此刻已近黄昏,义军正在全速渡河,一切都很顺利。而这种异乎寻常的顺利,不但让李风云疑惑,义军将士们也是暗自惊讶。这是彭城?徐州第一重镇?大官重兵云集之地?就这么任由义军大摇大摆的过河了?
李风云也准备渡河了。恰在这时,韩寿送来了韦云越的信。李风云看完后递给了韩曜。韩曜虽然对卫府里的事略有了解,但他一个地方贵族,哪里知道更高机密?是以没办法给李风云提供任何意见。李风云略略想了片刻,决定试探一下,遂请来袁安,口授了回信,大意说,某来自江淮,到东莱水军大营向右翊卫大将军水军总管来护儿,左武卫将军、水军副总管周法尚报到,途经彭城,向董将军化点缘,这便走了,后会有期。请代向董将军问好,谢谢他的慷慨馈赠。
来护儿是江都人,亦是江淮贵族集团的泰斗,先帝非常器重他,提携有加,而今上更视其为股肱大臣。周法尚则是江左名将,亦是皇帝非常器重和信任的军中统帅。此次东征高句丽,中土大军是水陆齐发,前后夹击,而水军正副统帅便是来护儿和周法尚,可见皇帝对他们的倚重,亦可想像到两人权势之大。
李风云见招拆招,打算借助来护儿和周法尚的威名,狐假虎威一次,摸摸彭城的底。他对董纯实在有点发怵,此人乃中土名将,却至今没做出任何反应,原因何在?是彭城内部出了问题,还是正窥伺一侧,准备给予义军致命一击?韦云越的这封信,其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李风云留在泗水西岸等待消息。很快,韩寿送来了韦云越的第二封信。这封信的内容正是李风云所需。韦云越在信中说,左骁卫将军董纯和武贲郎将梁德重去谯郡剿贼了,卫府司马董浚和彭城郡丞崔德本留守,目前彭城只有四团鹰扬卫,其中一团在城内,三个团由韦云越带着在龙城城下。
韦云越为何主动透露这些消息?很明显,他是居心叵测,唯恐天下不乱。来护儿和周法尚都是皇帝的亲信大臣,位高权重,他们要打董纯的脸,董纯哪有招架之力?韦云越遂起了挑拨之心,有意让双方之间爆发更为激烈的厮杀。
彭城的事闹得越大,对董纯越是不利,而这些闹事的鹰扬卫有来护儿和周法尚“罩着”,以他俩在皇帝面前的份量,董纯到哪伸冤哭诉去?再说人家既然敢在彭城生事,肯定也知道董纯、梁德重带着鹰扬府主力离开彭城剿贼了,这才敢下手,否则撞到铁板上,岂不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韦云越认为这不是秘密,于是随口就泄露了,希望能诱惑一下这些无法无天的鹰扬卫们在彭城闹出更大的动静,让董纯、董浚这对叔侄灰头灰脸,吃不了兜着走。
韦云越所说是真是假?李风云将信将疑,但心里好歹有了些谱,若是真的义军运气好,飞速北上,或许能安全抵达蒙山,反之,那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了。李风云命令韩寿,把龙城还给韦云越,人家给面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手,义军也没必要为难人家,速速离开,渡河北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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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黯然叹息
深夜,韦云越兵不血刃拿回了龙城,但他把对方回复的信一把火全烧了。这种“罪证”还是不要留的好,至于他写给对方的信,一则不是他的笔迹,二则也没有留下他的符印,他可以死不认帐。
义军深夜还在渡河,两岸火把亮如白昼。彭城视如不见。崔德本接到部下报讯,便已估猜到卫府里有大佬要对董纯落井下石,所以他干脆不露头了。实际上军方的事,也轮不到他管,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董浚三番两次催问韦云越,韦云越就一句话,某官小,人家不鸟某,奈何?
董浚气得睚眦欲裂,却也是无可奈何。你做长官的不敢出头,躲在城里不出来,做下属的当然可以不鸟你?直到子夜,韦云越才多说了一句话,某已进驻龙城,对方渡河走了。
过了河,义军不敢耽搁,连夜北上而去。
彭城本是义军东进的最大障碍,李风云甚至做好了损失过半的最坏准备,哪料到竟有惊无险的顺利冲过去了。这种运气不是天天都有的,李风云知道,义军将士也知道,所有一个个不顾疲劳,卯足劲往前跑。再往前,便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滕城鹰扬府。
由彭城去齐鲁是宽敞大道,大道两旁每隔三十里便有驿站。李风云下令,断绝驿站传递,每到一个驿站就把人掳走,把马抢走,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彭城传递命令给滕城鹰扬府,当然前提是韦云越所说是真的,否则就另当别论了。
彭城在突然出现的军队马不停蹄的渡河离开后,有人欢喜有人忧,但很快一个雷霆般的消息让彭陷入了惊恐,本来欢喜的如丧考妣了,本来忧虑的现在连【创建和谐家园】的心都有了。
董纯十万火急传讯彭城,叛贼逃出了包围圈,二次攻打永城,并流窜到彭城郡内,极有可能向东逃窜到齐鲁,逃窜进蒙山。如果任由叛贼经彭城而逃,彭城的军政官长必然难逃失职之罪,其中董纯更是罪上加罪。故董纯命令郡府、卫府务必齐心协力,不惜代价把叛贼阻截于彭城郡内,切莫让他们逃进鲁郡。鲁郡属于齐鲁地区,不在董纯的戍区内,叛贼一旦逃进鲁郡,即便近在咫尺,董纯也毫无办法,他和他的军队都不能擅自过界,否则便形同谋反。
考虑到叛贼劫了重兵船队,不但有轻重武器,还有甲铠戎服,叛贼二次攻打永城其中有一部叛贼穿的便是鹰扬戎装,谯郡郡守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产生了误会,遂飞书董纯,恶言痛骂,否则董纯至今还在淝水、颖水一带,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寻找叛贼。既然谯郡郡守会因此而误会,彭城方面同样也有可能产生误会,拱手放走了叛贼,所以董纯特意发出警告。
然而义军东进的速度远远快于董纯的命令传递速度。彭城方面的确因义军身穿鹰扬戎装和手拿锋利武器而误会了,但谁又能想到百战老将董纯会马失前蹄,竟在国内的平叛战场上栽了个大根头,被一伙名不经传的土贼耍了?若是能想到,大家也能小心些,提高警惕,或许就能发现敌踪。
实际上真正导致这一恶果的,则是董纯所担心的彭城内部的激烈矛盾,这一矛盾不但让彭城拱手放走了叛贼,还在真相大白后,彭城郡丞崔德本和沛城鹰扬郎将韦云越,为了最大程度的减少自己的责任,都毫无例外的采取了与卫府不合作的态度。原因很简单,此事卫府承担的责任最大,若卫府补救及时,亡羊补牢,最后关头围歼了叛贼,卫府有了将功赎罪的机会,必定想尽办法推卸责任,把崔德本和韦云越一齐拖下水。反之,把叛贼放走置卫府于死地,让董纯、董浚叔侄连一丝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崔德本和韦云越便能趁机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把责任全部推给卫府,减轻自己的失职之罪。
义军沿着大道急速北上,向鲁郡方向日夜狂奔,这日大军过了永兴县,距离鲁郡只剩下百余里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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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天夜里,董纯在符离县境内,接到了董浚传来的密件。董纯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谯郡郡守把叛贼当作了鹰扬卫,彭城卫府和郡府也把叛贼当作了鹰扬卫,结果叛贼高奏凯歌,有惊无险的越过了彭城,逃之夭夭了。
从时间上来推算,双方都没有一刻的耽误,都在没日没夜的急行军,彼此之间的距离始终有三四百里,也就是说,除非董纯和梁德重肋生双翅在天上飞,否则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叛贼了。至于藤城鹰扬府,或者彭城东北边境的蕃县、薛县、昌虑等地,估计在叛贼蓄意破坏沿途驿站后,完全断绝了与彭城之间的联系,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所看到的穿着鹰扬戎装的军队是来自谯郡的叛贼。假如叛贼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借机烧杀掳掠的话,那么这些边境县镇极有可能遭到重创。
董纯愤怒、无奈,最终化作一声黯然长叹。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不要说他自己不相信,他的政敌亦不相信,东都和皇帝就更不相信了,他们会认为这是董纯的故意所为,带有某种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或许董纯自认为此事是他的耻辱,奇耻大辱,在付出惨痛代价后还是让叛贼逃之夭夭了,但真相一旦放在某个特定的大背景下,与复杂的政治、利益相关联,那么真相就会有无数种解读,而每一种解读,距离真正的真相都越来越远。
当前的大背景就是东征,而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伸,是解决政治问题的一种手段,所以追本溯源,本朝当前的政治核心是改革,从“门阀士族”政治向“中央集权制”政治艰难改革。
自魏晋以来,中土陷入长期的分裂,门阀士族政治就此在中土崛起并延续了四百余年。如今中土一统,两代皇帝和改革派势力都一直在竭尽全力重建中央集权制,但遭遇的阻力是难以想象的,因为这直接关系到门阀士族对权力和财富的占有,假若中土的权力和财富都集中到皇帝和中央,那么门阀士族怎么办?先帝以温和手段改革,反反复复,成果有限。今上继承大统后,锐意改革,以激进手段加快改革步伐,结果便是各种矛盾全面激化,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冲突日益激烈。
皇帝和改革派势力若想推进改革,完成改革,首先要有一个稳定的国内外环境。国内一统,百姓安居乐业,环境很好。国外则有北虏诸种尤其是突厥人的巨大威胁,所以必须发动战争来遏制和缓解北虏对中土的威胁,为此皇帝开始进行战争准备,比如修缮长城以加固防御,修建运河以保障南北运输。接着皇帝发动了西征,灭了吐谷浑,稳定了西陲。现在又要发动东征,要灭了高句丽,以稳定远东局势。西陲和远东局势都稳定了,则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大漠北虏,把正在发展壮大中的东。突厥人对中土的威胁彻底扼杀在萌芽状态。
以举国之力进行对外战争,对国力的损耗和普罗大众的伤害是可想而知的。国力耗尽了,普罗大众伤痕累累,门阀士族又岂能独善其身?所以朝堂上的保守派势力都坚决反对皇帝和改革派发动一场接一场的战争。齐王杨暕突然失去皇统继承权,便是源自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间的政治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