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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战斗彻底结束。
马路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秦军士兵的尸体,许多秦国士兵扔下武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大将军牛翦十分高兴的吹了一口口哨,将秦军将军的人头挂在了自己的马鞍旁边,不忘对着策马赶来的乐毅炫耀:“这是老夫亲自斩杀的!”
乐毅有些哭笑不得:“大将军,你身份尊贵,怎能亲自上阵?”
“呸,大将军就不是人了?”牛翦啐了一口,用秦国将军的头发擦了擦刀刃上的鲜血,不无自得的说道:“你去问问,在征伐中山的时候,哪一仗老夫不是身先士卒?老夫杀的人,多了去了!”
乐毅摇了摇头,伸手一指已经成为赵军战利品的车队,道:“大将军,是时候烧毁这些粮草了。”
牛翦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道:“真要烧?这里的粮草,可是足够魏冉大军食用半个月呢!”
乐毅沉声道:“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把它们烧得干干净净!”
牛翦明显有些不舍,道:“若是将这些粮草押回北边,那也是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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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粮食吃,任凭你什么世界第一强军都没用,饿得刀剑都举不起来,还怎么打仗?
乐毅摇头,道:“若是我军押送如此之多的粮草北上,速度必然放缓,若是魏冉足够决断,很有可能会出兵夺回粮草。到那时,我军实力又不足以和魏冉正面对抗,岂不是白白将粮草送还秦军?”
牛翦脸色阴晴不定,沉吟半晌之后一咬牙,怒道:“烧,都依你,全烧了!”
片刻之后,熊熊大火燃起,整支秦军的运粮车队除了所有拉车的马匹被带走之外,剩下的上千辆马车全部陷入了火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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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敌进我退,就是为了针对秦军的运粮队?”
乐毅笑着点头:“正是。魏冉忌惮我军骑兵的机动性,定然是不敢分兵,只能抱团北上,所以魏冉的后勤补给线必然会被拉长。魏冉没有北上之前,距离西河郡少梁城不过八十里地。但如今魏冉在雕阴以北,正在逼近固阳。从那里到西河郡足足两百多将近三百里的路程,这便给了我军在中途伏击秦军运粮队的机会!”
牛翦道:“而你驱逐走整个上郡的军民,同时我军骑兵又在数量上占据绝对优势可以封锁秦军斥候,这就让魏冉失去了耳目,无法侦查到我军主力其实已经悄悄南下,埋伏在秦军运粮队路线上的事实。”
乐毅道:“正是。而且凭借着我军骑兵的速度优势,完全可以做到击中即走。就像现在这样,即便是事先得到了风声,漫长的距离也让魏冉根本来不及阻止我军!没有了粮食,秦军就会陷入绝对的被动!以空间换取时间和机会,这便是敌进我退的内中含义了。”
牛翦默然,半晌之后一声长叹:“好一个敌进我退,好一个以退为进!乐毅将军,你说的这十六字真言,确实让老夫不服不行啊!”
乐毅微微一笑,十分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这是大王说的。”
第71章 敌驻我扰
秦军大营。
“什么,运粮队遇袭,所有粮草被赵军烧毁?”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魏冉脸上的所有笑容顿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变得狰狞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几名秦国将军,同样也是一脸的凝重。
都是带兵的人,都很清楚粮草意味着什么。
如果没有粮的话,这一仗都不需要打,就已经输了。
沉默半晌,魏冉抬头:“现在该怎么办?”
秦军的军营之中如今只有六天的粮草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支运粮队本应该在这两天内赶到。
可现在……
有人提议道:“穰侯,不如继续北上进攻固阳,或许固阳城之中有一些粮草。”
魏冉哼了一声,道:“不可能的,既然牛翦都已经将上郡之中的所有军民驱除,想必一开始他就打的这个主意。我军若是前往固阳,见到的也就是一座空城废墟罢了。”
又有人道:“赵军也是需要粮草的,既然赵军搜刮了整个上郡,那么想必也会有一个距离战场不太远的屯粮处,我军只需要找到这一处屯粮处,问题自然解决。”
魏罃叹了一口气,再次否决这个提议。
这个建议是对的。
甚至魏冉都能够想到,赵国人一定把劫掠走的粮草物资都储藏在了上郡以北的某个地方。
只有这样,赵国人才能够凭借着强大的机动力在上郡之中来去自如,同时也不会断绝粮草供应。
但是,上郡以北就是偌大的河套草原。
茫茫草原之中,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去找一个屯粮处?
真能找到的话,那绝壁是上天眷顾了。
而且,上郡以北是林胡部落的地盘,谁不知道林胡王前几年刚刚献马给赵主父?指望林胡也是不可能的。
又有人道:“其实,若是能够找到赵军并且战而胜之的话,问题就解决了。”
这一次,魏冉干脆翻起了白眼。
本侯难道不知道消灭赵军就一了百了?可问题是赵国人不愿意给本侯打,本侯两条腿的兵马也追不上赵国四条腿的骑兵!
诸多建议被一一否决,于是乎,整个秦军帅帐再次陷入了沉默。
魏冉重重哼了一声:“一群废物!”
魏冉陷入了沉思。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首先能够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撤军。
秦军毕竟占据着兵力优势,赵国人现在是不敢和秦军正面对敌的,再加上粮草也足够,安然撤退似乎并不成问题。
但,那岂不是又把刚刚打回来的大半个上郡拱手相让?
如果不撤的话,就只能够原地等待下一波运粮队的抵达。
可是,谁又能保证下一批的运粮队一定能够及时赶到呢?
魏冉突然发现,自己变得左右为难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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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牛翦和乐毅距离秦军大营不过只有三十里地的距离。
乐毅笑了起来:“大将军,到了现在,魏冉会怎么做已经不再重要了。”
……
两个时辰之后,秦军帅帐之中,魏冉依旧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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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魏冉吃了一惊,霍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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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十里地之外的远处,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大军赫然在望。
魏冉身边围满了秦国将军,一个个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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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将军们也是憋气啊,天天赶路之外啥也没干,这谁顶得住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人人争先。
然而,魏冉的脸色不但没有因此兴奋,而是变得越发的沉重了。
看着周围的秦国将军,魏冉缓缓说道:“赵国人没有扎营。”
顿了一顿之后,魏冉又提高了声调。
“赵国人没有扎营!”
看着依旧是一脸茫然的将军们,魏冉心中那叫一个无奈啊。
一群蠢货!
魏冉解释道:“赵国人没有扎营,这就说明,他们并不打算跟我们在这里决战,而只是打算拖住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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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一名秦国将军小心翼翼的说道:“穰侯,或许赵国人没有扎营只不过是因为……时间未到?”
魏冉嘿了一声,有心想要斥责几句,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既然如此,那么就整军出战,看看赵军是什么反应!”
半个时辰之后,魏冉站在战车之上,脸色黑如锅底。
秦国五万大军,刚刚在营地之外排出一个完整的阵势,赵国的骑兵们就如同潮水一般撤退了。
很快,魏冉的视线之中,再无任何一名赵国骑兵。
魏冉重重的出了一口气,闷声道:“鸣金,回营!”
追是不可能追的,两条腿怎么追得上四条腿?
于是,秦军又用了两刻钟的时间解散回营。
结果,才刚刚回到帅帐的魏冉又一次得到了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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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冉重新回到了瞭望台,果然,密密麻麻的赵军骑兵又一次的出现了。
这一次,赵军骑兵没有静止不动,而是缓缓前进,尘烟滚滚,声势骇人。
魏冉怒了:“无需理会,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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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冉第三次登上瞭望台,果然,赵军骑兵大军已经逼近到了距离秦军营地不过五里的位置,尘烟弥漫之中,无数赵军骑兵的身影若隐若现。
魏冉心中一紧,思索片刻,沉声道:“全军做好迎战准备,但是不要出营!”
秦军大营之中,人人紧张戒备,一片肃杀。
赵军居然还在缓缓前进,蹄声不疾不徐,烟尘却四处飘扬。
四里、三里……
就在魏冉都有些开始怀疑赵国人是不是真的要发动进攻的时候,赵军骑兵再一次的如潮水般后撤了。
前进的时候很慢,后撤之时却很快,蹄声阵阵烟尘四溅,等到烟尘消散之时,两万赵军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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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照射下来,魏冉猛然发现,居然都已经要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