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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左小薇又转而对我说道:“听说你要这套唱片是为了送给别人,这人到底是谁啊,值得你这么拼命?”
“不是送,是欠。”
说完,我便拿开了任然的手,并笑了笑对她说道:“我要是现在停下来,刚刚那一瓶酒就白喝了……放心吧,然姐,我没问题的。”
“就一套唱片,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你不能仗着年轻,就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值得我这么做,真的别劝了。”
我很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别人左右,所以说完了这句之后,便仰头喝掉了最后一瓶白酒里面的一半,我大口喘着气,等着状态恢复一点后,一口又喝掉了半瓶白酒。
任然赶忙给我拿了一瓶矿泉水,示意我先喝点水中和一下身体里面的酒精;我再次拒绝了任然,我并不是不想喝,而是害怕这一瓶水喝下去,自己心里的那股气势也会随之卸掉,而此时能支撑着我喝掉剩下这半瓶酒的,就是心里这一股劲儿。
我承认,这股劲儿,就是左小薇口中的意气用事,谁都知道意气用事不对,但我觉得值得,因为意气用事的另一面,就是年少轻狂;我还年轻,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拼一拼?
……
短暂的喘息过后,我便再次拿起酒瓶,一口喝完了最后这半瓶酒。全场先是静默,随即便炸开了;所有人都在喊着牛逼、yyds,他们好像都从我这惊为天人的行为中获得了一次精神【创建和谐家园】。
我竟然还有些清醒,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喝彩,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把我当成了傻子,这种不遗余力的“喝彩”,只是为了让傻子不把自己当傻子,好让他们日后继续玩弄,而这就是我不愿意和他们交心的真正原因。
我自动忽略了这些嘈杂声,终于向面露震惊之色的林向宇问道:“酒我已经喝完了,这唱片可以拿走了吗?”
“可……可以。”
我点了点头,至此,这笔交易就算是完成了,而我心中的那股气势也在这个时候卸掉了,生理上的不适立刻便像潮水一样在我身体内翻涌着,眼看就要失守;于是,我赶忙拎起那只装着全套唱片的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酒吧外面飞奔而去。
……
找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来不及扶住墙角,便掏空般地吐了起来,没有什么食物,只有刺鼻的酒精,从我的口鼻喷涌而出,继而浑身发颤……
我知道,这是身体发出的严重警告,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压抑和痛苦却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释放,我低头看着地上那一摊酒水,用力甩头的同时,又痛快地笑着,如果我能一直沉溺在这种迷幻的状态中就好了,我不想清醒,我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自由、飘逸,超脱了基因带来的一切限制。
我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喝这么多酒,直到又吐了一次,我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
我晃晃悠悠走到路边,知道出租车司机一般不愿意带我这样的酒鬼,索性从口袋里抽出了几百块钱,然后扬在风中,直到感觉有车停了下来,我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确认是一辆出租车后,便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子飞速行驶在高架桥上,我就将头靠在玻璃上,看着车窗外的世界,只见时而模糊,时而又清晰,这种交融的状态,就好像是两个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男女,沉迷又清醒。忽地,女人化身成为人间的妖精,男人变成虔诚的信徒,性是罪恶,也是信仰。
左小薇说得不错,这样的人间,我是舍不得离开的,所以我比谁都爱惜自己,但今天真的是一个例外,我快难受死了,之所以想保持清醒,只是为了亲手把捧着的唱片交到鹿溪的手上。
……
记不清到底用了多少时间,反正我是到了“五四广场”;跟上次不同,此刻还不是深夜,所以广场上不断有走过的行人,还有驻足欣赏着夜景的游客。
我避开了这些人,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便坐在长椅上,开始耐心等待着……
海边的风很大,也很冷,可是我的心却滚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或是心中对鹿溪那模模糊糊的好感。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奇怪,只要想起她,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颠沛流离”这个词,但是却并不感到孤独害怕,虽然是在颠沛流离,但一路上也有布满晚霞的小镇、延绵而去的公路,藏在云间的山脉,随风摇曳的白色风车……
我的副驾驶位置,已经很久没有人坐过了,不期待有一个人能彻底取代栾雨,但也想找个人去分享这一路的颠沛流离,这个被分享的人,一定也是理解我的人,她对我的理解,就像是上帝偷偷塞给了我一块糖果,让我沾沾自喜,情不自禁。
这就是我一定要清醒着的原因。
不,我并不清醒,我的潜意识已经把现实中的鹿溪等同于那个广告片中的鹿溪,她在我心中成了自由的象征……可是广告片只是艺术效果的呈现,就像一个女人,永远也不会美过照片中的自己;所以,我看到的只是我想要她成为自由和永不停止的那个样子。
忽地,我有些失落,然后再次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广场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一个摆摊的中年妇女,连她也在收拾着货品,准备离开。
我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但还是能感知到,自己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很久,她真的会看到我给她发的信息吗?如果她来了,会以什么样的姿态站在我面前?
这一刻,我特别希望这偌大的广场上能出现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因为上次见面,她也是这么打扮的。
……
我越来越不能抵挡汹涌而来的醉意,下意识想找个东西靠着,同时也将手中的箱子抱得更紧了,我怕自己明天在这里醒来的时候,箱子已经丢了,这可是宝贝!
“韩二斤。”
迷迷糊糊中,有人这么喊了一声,我用力睁开眼睛,路灯下已经站了一个人,我用力甩头,可还是看不清她是谁,只能从身材依稀辨认出这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为什么……喊我韩二斤?”
对方又往我身边走了几步,然后俯身看着我,我再次抬头,先看到了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才确认她就是我要等的鹿溪,我赶忙坐端正,笑道:“你终于来了!……唱片我帮你弄到手了,给你。”
“你是个傻子吗?”
“为什么……为什么,说我是傻子?”
鹿溪叹了叹,随后将自己的手机放在我的面前,示意我看手机。
我凑近看了看,只见手机里的画面非常摇晃,而我就站在那个摇晃的画面中,手持酒瓶,在说着什么,接着就仰头喝掉了半瓶白酒;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喝彩声,其中一句“韩二斤牛逼”最为清晰。
原来,这就是她口中韩二斤的出处,可是当时在现场,我却没有听到这声叫喊,大概视频,就是那个喊我韩二斤的人拍的,所以视频中,这句最清晰;他将这条视频发到了抖音上。
这时,鹿溪又对我说道:“之前你和我说的时候,我真的不相信,现在我相信了,你真的是一群朋友中,总是被别人戏耍的那一个……这条视频,已经上热门了,你知道吗?”
我迷迷糊糊笑着:“在我知道……他们……他们把我当傻子的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傻子……我一点……都不傻……这不,唱片到手了……”
我将唱片塞给了鹿溪,然后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她之前留给我的钱,也一并递到她的手上说道:“钱也给你……老韩今天高兴……这套唱片……这套唱片,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以后别叫我韩二斤……太难听了,叫我老韩都行。”
说完,胃里又涌起了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这阵呕吐感来得太突然了,我甚至来不及避开鹿溪,只是下意识推开她,便弯腰吐了起来,但这次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我明显感到喉咙里有一阵浓烈的腥味;再看看,地上是一摊苦水,苦水中掺杂着猩红的血。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真的扛不住这阵醉意,下一刻,我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019章
做网友
我彻底晕死了过去,之后发生的所有一切,我都没有一点感知;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也可能更晚,因为阳光落在白色的窗帘上显得很微弱,房间里则弥漫着一种只有黄昏时分才会有的颓靡、慵懒之气。
伴随着巨大的疼痛感和不适感,我陷入到了深深地迷茫中:我这是在哪儿?
“有人吗?”
我只是喊了一声,便感觉自己的体力要透支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将力发透,全身散发着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不是来自于内心,就是真的缺乏活力,让我好像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就在我挣扎着想坐起来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护士,我这才惊觉自己是在医院,而右手边传来的那阵冰凉的感觉,是点滴正在沿着我的血管往身体里输送着。
“你躺好,别乱动。”
护士走到我身边,准备换掉那一瓶已经要见底的吊瓶,我终于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而这些片段大多是酒醉之前发生的,至于酒醉后发生的事情……
我很努力地想着,这才想起自己去了“五四广场”,我好像见到了鹿溪,之后的事情,就再也没有了记忆。
于是,我向正在换吊瓶的护士,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这个护士看上去已经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她用教训的语气对我说道:“你们年轻人喝酒都这么不要命的吗?……我跟你讲,别仗着年轻,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前几天,我们医院刚接诊了一个喝酒过量,引起脑溢血的患者,也就三十来岁,当时被送到我们急诊科,医生还没来得及抢救,人就已经没了……三十来岁,你能说他不年轻吗?”
我心里一阵后怕,以至于说话都不利索了:“那……我这是脑溢血吗?”
“你这是胃出血,也很危险……你最近这个几个月就把酒给戒了吧,给胃一点休养的时间,要不然落下病根了,可有你好受的。”
护士有些絮叨,但也是出于好心,所以心里也没有排斥,我苦着脸对她说道:“你不用说,我也不想再碰酒了,我现在听见酒这个字都想吐,快难受死我了!”
“你这就是典型的自找苦吃……你好好记住现在的感觉,别后面回过劲儿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我说的话,你一定要听进去,我们在医院上班,喝酒引起的悲剧,可真是看得太多了。”
说话间,护士已经替我换好了吊瓶,我知道她要走,又赶忙试探着问道:“昨天是谁把我送到医院的?”
“昨天夜里不是我值班,这个我还真不清楚。”稍稍停了停,这个护士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走到储物柜旁,从里面拿出了一套衣服和鞋子,然后放在我的床边说道:“中午同事和我交班的时候,让我把这套衣服和鞋子给你,说是你一个朋友留下来的,你之前那一套衣服和鞋子,都被你给吐的不成样子了。”
不用多想,也知道她口中的这个朋友是鹿溪,因为自从我离开酒吧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一定是她把我送到了医院,而且还留下了一套衣服和鞋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当我用手触摸着的时候,竟感觉也没那么难受了;虽然还不知道现在的我们算不算是朋友,但再次见面的时候,她一定不会再骂我是“死垃圾”了。
她会……
她会叫我“韩二斤”!
忽然,我就想起了昨天夜里,我们见面时的一些细节,我好像是把那套黑胶唱片交到了她的手上,而她也通过别人发在网上的视频,知道了我之所以这么不要命的喝酒,是为了帮她弄到那套黑胶唱片。
我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就想知道那套黑胶唱片有没有问题,当我清醒的时候,我会变得特别机警,所以,不排除林向宇那小子为了整我,用一套盗版的唱片来糊弄我。
我一阵摸索,终于在床头的柜子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又打开了那个二手物品交易的网站,这是我和鹿溪唯一能联系的方式。
她有一条留言:“我有事回北京了,你自己照顾好身体……对了,我给你买了一套衣服和鞋子,我让护士给你了,她要是忘记给你,你记得和她要。”
知道她回北京了,我心里有些失落,但想想也正常,本来她来青岛就是为了参加某个奢侈品牌的新品发售会,所以青岛肯定不是她的常住地。我应该庆幸,庆幸自己在她走之前,还能把那套唱片送给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当初的误打误撞,不要给她的事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才好。
话说,鹿溪这个女人,看上去一副很年轻的样子,但说话却非常有分量,她说不让我对这件事情负责,她的经纪人秦敏红,就真的再也没有找过我。
……
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我终于给鹿溪回了信息:“护士已经把衣服给我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身。”
大概是牵挂我这边的病情,片刻之后,鹿溪便又发来了信息:“不会不合身的,我都是参照你之前那一套衣服买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知道怎么形容,应该比你们女人来大姨妈的时候要更难受吧。”
“你可真会对比!……好好休息吧,我要忙了。”
“先等等,那套唱片没问题吧?”
可能电话那边的鹿溪真的有事情要忙,这次,我等了很久,她都没有回复,而我也因此陷入到了无聊中,便将注意力放在了那落在窗帘上的一抹余晖上;渐渐,这一抹余晖也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路灯和霓虹,在黑夜没有彻底来临前,似亮非亮。
……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之前那个护士又来看了看吊瓶走水的情况,她告诉我,这瓶吊完了,还有一瓶,今天的点滴就算是打完了。
“姐,我有点渴,你能给我倒一杯水吗?”
护士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情愿的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只一次性杯子,然后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温水,放在了我的床边。
水明明无色无味,不知道怎么了,我只喝了一口,都有想吐的感觉,可是肚子里又实在没东西可吐,便痛苦的干呕着……
护士提醒道:“你只喝水可不行,你得吃点流食,压一压。”
“那你帮我买一点粥吧。”
“我是护士,不是你一对一的护工,哪有空去给你买粥啊……你没家人和朋友吗?让他们给你买,咱们医院就有食堂,什么都有。”
我愕然,以至于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确实很年轻,所以离家出走的这些年,连感冒发热都少有,就更别提在医院住院了;现在,真的在医院住下了,才知道身边有个人是多么重要。
我陷入到了深深的思虑中:我奉行的不婚主义,以及一直固守的丁克思想,真的是对的吗?
我总有一天会老去,人一老,各种病痛不请自来,到那个时候,我也像现在一样躺在病床上,看着空空的病房,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这才回过神,然后看着一脸疑惑的护士,半晌才摇头说道:“家人不在青岛。”
“朋友呢,朋友总有吧?”
想起我喝酒时,酒吧那群人跟着起哄的样子,我就没有一点想和他们联系的欲望,于是又摇了摇头。
“给你买衣服那个朋友呢?能专门跑出去给你买一身衣服,应该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