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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会在意。”
“那你就带她离开大理……中国这么大，难不成还没你俩的一口饭吃吗？”
这句话说出去之后，我便震惊到了自己，我身在这个无比现实的世界里，却不现实的怂恿着自己的挚友带着一个女人去私奔……
马指导吸了吸鼻子，许久之后对我说道：“你是要我们私奔？”
“有难度吗？”
马指导摇了摇头，回道：“没难度，不管去哪儿，我们都有能力混口饭吃……可是，我一直以为大理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站……这种想法一旦形成了，就很难在我脑子里扭转过来。”
“我觉得不难……我就问你，大理和白露，到底谁在你心里更重要？”
马指导满脸愕然的看着我，想必他从来都没有在心里对二者进行过对比，许久之后，他才笑了笑对我说道：“谢了，哥们儿……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与他一起沉默着……我没有抽烟，也没有喝酒，可是看着眼前这波光粼粼的洱海，我渐渐就有了一种孤独感……因为马指导和白露一走，我在大理的朋友就更少了，而那些大家一起在客栈里吃烧烤、喝啤酒、聊人生的夜晚，更像是破碎掉的梦幻，一去不回。
我低下头，又迎着冷风给自己点了一支香烟，吸到快一半的时候，才笑着对马指导说道：“快去找白露，把你的决定告诉她……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你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嗯。”
我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然后递到马指导的手上，说道：“这张卡是和客栈的收银系统绑在一起的，你从里面拿出20万给赵菁，剩下的你都拿去吧。”
“这钱我不能要……你们在大理，要花钱的地方也不少。”
“没事儿……咱们之间就一个原则，谁最急着用钱，这钱就先紧谁用。”
我说完便将银行卡硬塞到了他的手上，然后又对他说道：“我以前也劝过白露，让她把婚离了……没想到，她真是挺有魄力的，虽然是净身出户，但也不用留在郭阳那只苍蝇身边恶心自己了……这真是好事儿，所以你俩也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早点离开大理，早点开始新的生活。”
马指导重重拍了拍我的肩，片刻的低头后，他才背着吉他转身离去……
在他骑着摩托车，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后，我才咽了咽口水，然后又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那即将要被拆掉的客栈……我变得感性了起来，因为我又想起了那些和他在一起装修酒吧的画面，现在他走了，客栈也快没了……我又该怎么去控制自己，才不会有人去楼空的悲戚感？
立在冷风中，我似乎对大理这座城市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里，从来都不是任何人的天堂！因为，有多少人怀着梦想来到这里，就有多少人带着比梦想更现实的悲伤离这里远去……
……
我又一次脱掉了衣服，然后以最坚决的姿态跳进了冰冷的洱海里。这一次，我没有选择潜水，我更想化身成为一条没有任何束缚的鱼，游到洱海的对面去看一看……
等我快要游回到岸边的时候，发现叶芷就坐在我刚刚脱掉衣服的那块礁石上，正看着那艘从远方驶来的游轮。
我游到她的身边，一手扶住礁石，一手抹掉自己脸上的水，她看了看我，然后向我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不怕着凉吗？”
“没事儿，别说大理气候这么好，就是上海，也有人冬泳的，习惯了就好。”
“是么？”
我开着玩笑向她问道：“你要下来游一圈吗？等你适应了水温，就会有倍儿爽的感觉！”
“这是不是你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呃……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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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意思是，你要有泳衣，就下来了？……你可不要和我说大话，就这洱海，这个天气，算上全国的女性，敢下来的不超过10个，你信不信？“
“我就是十个里面的其中一个……前提是有泳衣。”
当叶芷这么说的时候，我心情莫名就好了一些，我笑着对她说道：“你说话可得算数……桃子那儿就有现成的泳衣，我看你俩身材差不多，你去找她借一件。”
“别人穿过的泳衣，我穿不来。”
“你放心……双十一搞促销的时候，她一口气买了十几套，肯定有没穿过的。”
我说完，便扯着嗓子，对着客栈里的桃子喊道：“桃子……出来和你说个事儿……桃子，你听见没？……我有事儿和你说！”
第143章 客栈是一棵树
我的吆喝声越来越大，桃子终于从客栈里跑了出来，然后带着惊恐向飘在湖面上的我，问道：“是不是谁又把你衣服给拿走了？”
我大笑道：“不是……杨思思都走了，谁还能干出这么无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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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可没你这么皮厚……我看见这水，就瘆的牙齿直打颤！”
“那是你们不中用。”说完，稍稍停了停，我又指着叶芷对桃子说道：“叶芷刚刚可说了，她就是敢跳下来的其中一个，现在就差一套泳衣……我记得，你双十一的时候不是买了十几套泳衣嘛，你现在就带她去挑一套你没穿过的。”
桃子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回道：“你可别开玩笑，人家会不会游泳你都还没弄清楚呢。”
“你不信我，也得相信她嘛……你觉得，她像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吗？“
说完，我便用手拍打出一阵水花，在溅到桃子和叶芷身上的同时，也吓得她们是连连后退，我更加得意了起来，于是又弄出了一阵更大的水花……
桃子一边躲，一边骂我是弱智，我却开心到不行，身上也冒出来一阵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然后又憋住气潜到了水里，而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时候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等我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桃子正一边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水渍，一边用嫌弃的目光看着我……将自己弄干净了，她又递给了叶芷一张纸巾，示意她也擦擦。
叶芷却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如果你那边有没穿过的泳衣，麻烦借我一套，我想下去试试。”
桃子好心劝道：“大理的冬天，说不冷，其实也挺冷的……你最好还是别听米高瞎起哄，他是习惯了，你可没经验，下去了，弄不好会有危险的。”
“没事儿，我有分寸。”
我又附和着叶芷对桃子说道：“真正的勇者，都是敢于迎接挑战的，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们一样怂。”
“看你个死样子，反正我该劝的也都劝了……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叶芷点了点头，随后桃子便将她带回了客栈，而我也从水里爬了出来，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一边吸着，一边等待正在换上泳装的叶芷。
我心里有点儿窃喜，因为来大理这么久，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有人敢陪我玩这个极限运动……说是极限并不过分，因为现在是冬天，你的勇气必须填满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才敢跳进这冰冷的湖水里。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跟我一样有种的人，不是马指导，也不是铁男，而是一副女儿身的叶芷，但我对她有信心，因为她的性格里有很强势的一面。
……
大约过了十分钟，叶芷终于披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从客栈里走了出来；没一会儿，她便站在了我放衣服的那块礁石上，然后迎着不断吹来的冷风，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
她虽然选了一件相对比较保守的泳衣，但还是掩不住极其好的身材，尤其在风吹动泳衣裙摆的时候，她孤傲又冰冷……如果不是身边有很多现代化的建筑，恍惚中的我，甚至误以为她是从仙域坠落到凡尘中的仙女，既不可接近，更难以逾越。
摆脱了这种恍惚，我也明白了过来，我们之间是真正存在距离的，否则我不会这么想，而我也没有搞懂：是不是每个男人心中，都会存在这么一个被神化的女人？
说句心里话，我很不喜欢这种距离感，可自己的意识又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给锁住了，我无法在面对她的时候，释放自己足够开放的一面。
片刻之后，我才收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掐灭了手中的烟，在她之前跳进了洱海里，然后向她伸出了双手，其实我也怕她的水性不是很好，所以才想护着她点儿。
叶芷却没有接住我的手，她用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入水姿势，也跳进了洱海里……
我还没回过神，她已经游到了五六米之外，我尴尬的笑了笑；看样子，她的水性并比我差，所以她的自信从来都不是在盲目中产生的……
我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又潜入到了水里。这次，我并没有往深处潜，但那种虚幻的感觉，又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出来……我们好像化身成为两条长了翅膀的鱼，洱海已经不是我们的束缚，而蔚蓝的大海才是我们真正的归处，我们看遍了沿途的万千风景，从南极到北极，当我们回归到专属于我们的那片海域时，四季也轮换了一遍，而迎接我们的，恰好就是百花争艳的春天……我们没有交流，可心灵已经相通……
就像此时此刻，我能感觉到，她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湖水里，有冰冷的感觉，可内心的火热却取代了一切，最后消融了她内心的一切痛苦，而这才应该是真实的她。
所以，在这寒冷的冬天里，我让她来这洱海里释放自己，并没有做错。
……
各自游了几百米，我们才回到岸边，我们一起抹掉脸上的水，然后又一起喘息，一起看着对方笑了笑……
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之后，我带着感慨对她说道：“没想到，你的水性这么好！”
“我一直都有游泳的习惯……但在这样的露天湖里冬泳，却是第一次。”
“是不是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叶芷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之后，回道：“心里舒服了很多……这算是焕然一新吗？”
“算，肯定算……你记住现在这种感觉，最起码能让你心里舒服好几天。”
叶芷看着我，然后又向我问道：“你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痛苦，需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发泄？”
我有点呆滞的看着岸边的衣服，片刻之后才对她说道：“严格来说，也算不上是痛苦，就是对自己很不满意，然后产生了挫败感。”
“对不起，虽然我主观上从来没有侵犯你们利益的意思；但客观上，确实是我们集团的项目导致了你们客栈没有办法继续营业……”
我打断她，笑道：“我的挫败感和这个客栈能不能开下去，其实并没有太大联系，真正让我对自己失望的，是这些年来的所有经历，我觉得在我这个年纪，也该做成一件人生大事了，可是回头看一看，我甚至还不如在大学里的那个自己……那时候，至少还有梦想，现在连梦想这个词都不愿意去想了，因为想的越多，就越觉得自己没用。”
“梦想之所以被称为梦想，不就是因为它遥不可及吗？”
“那你还有梦想吗？……还是说，你的那些梦想都已经实现了。”
叶芷摇了摇头，回道：“相比于你，我可能离自己的梦想更远……你相信吗？上大学的时候，我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小学老师，我很喜欢和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在一起，可是当我大学毕业后，却只能站在社会的另一面，去应付那些最恶的人……“
“是……我始终认为，财富积累的越多，社会层次越高，圈子就会越肮脏，只是被他们美化之后，我们这些普通人看不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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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她才又看了看我，但已经转移了话题，她向我问道：“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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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特别无所谓的回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事儿！”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
“揍都被揍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不能让你白白吃亏，我会和当地派出所要个说法的。”
“算了……那帮人特别鸡贼，压根就没挑有监控的地方揍我，你总不能大街上随便找个人，就说是凶手吧……而且，我也不愿意再回那个地方配合调查了，真没这闲工夫。”
“可是，我特别害怕自己心里有对不起你的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真的很不好受！”
我笑了笑，回道：“这事儿好办，你陪我再游一圈儿，把我哄高兴了，咱们就算两清。”
说着这话的时候，刚刚离开的马指导又去而复返，白露就走在他的身边，因为距离的原因，我看不清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但我却知道，他们一定是来和我们道别的……
我重重叹了一口气，仿佛看见一棵已经枯黄的树上，又掉下了两片树叶……而客栈就是这棵树，我们这些人虽然还在上面挂着，但总有一天也是会落下的……
我希望有一阵风，能把我吹到一个舒服的地方，不要像马指导和白露那样，四处流浪。
第144章 这不是施舍
收起了这些伤感的情绪，我又对叶芷说道：“上去吧，咱们一起去送送马指导和白露。”
“他们怎么了？”
“白露跟她之前的那个渣男离婚了……她连孩子的抚养权也没有要，为的就是能和马指导在一起。”稍稍停了停，我又说道：“听上去，白露这么做是有点不负责任，但我作为知情人，还是挺能理解她的……“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一段很悲剧的经历。”
“是，离婚并不是白露和马指导之间的一个结果，而是一个开始……”
叶芷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一下便抓住了要点，然后对我说道：“可是这个开始并不那么美好，他们要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和道德层面的谴责，所以他们离开大理，就是为了避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