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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叛了我,可我恨的却是我自己……她爸生病住院的时候,我全部的积蓄也只有五万块钱,我都拿去给她爸看病了,可是这点钱连一个星期的医疗费都不够……我开始和亲戚朋友们借钱,能借的我都借了,终于又凑了10万块钱;可是等我将这些钱送到医院的时候,一个开着奔驰车的男人,也给她送来了20万……我知道那个男人一直在追求她……呵呵,当她从那个男人手中接过那些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也真的完了,她爸出院后不久,她就跟那个男人办了婚礼,结婚前一天,她将那五万块钱也还给了我,她说:希望我们谁都不再亏欠谁了……“
我心里极其沉重,以至于过了许久,才对他说道:“你是条汉子!”
他掉泪。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对他说道:“她是爱你的,她只是不想再拖累你了,所以……唉!人活着,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奈!”
“可是我忘不了她,一想起她的婚纱不是为我披上的,我的心就在滴血!”
“是挺痛苦的……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是你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了……”
“我情愿她亲手杀死我,也不想这么痛苦的活着!”
“我劝你不要这么想……她一定希望你能过得比她好。”
“不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好了……我以前还不相信,可是现在信了,无能和平庸真的可以杀死一个人……我已经找不到一点活下去的动力。”
我咬着香烟对他说道:“那你就狠狠恨她……恨也能让人活着!”
他转头看着我……他被我的言论震惊了。
我又说道:“你现在就给她发个信息,说你恨她……然后让她比你还要痛苦。”
他又痛哭:“就算她比我痛苦又能怎样?……她还是回不来了!”
“那你现在的痛苦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想点儿实际的,比如怎么让自己变得强大一点儿;说到底,这才是你痛苦产生的根源,你应该比我更明白,是你的不强大逼她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他冲我吼道:“难道我强大了,她就会回到我身边了吗?”
“她不会……所以,她已经是你的过去式了……也许,你试着咬牙再往前面走几步,就会发现还有更好的风景,你真的不应该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坟墓……“
说到这里,我往前面指了指,然后又对他说道:“你看洱海,现在是黑茫茫一片,像是一头能把人给吃掉的怪兽,但你不能因此就质疑它的一切,因为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一定会看到一幅不一样的景象,就我们现在坐着的这块地方,过了七点就会有海鸥,有白色的游轮,还有来坐游轮的各路美女……如果你不去刻意想那些痛苦,点上一支烟,看看海鸥,看看美女,何尝不也是一种享受呢?……但前提时,你肯再坚持一会儿!”
他深深吸着烟……
“兄弟,像我们这样的人,就连死,也是有成本的,因为咱们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他们还指着咱给他们养老呢,你要是真死在这儿了,他们只会比你现在更痛苦……你这简直比亲手杀了他们还要残忍!”
他看着我,渐渐低下了头。
我在这阵沉默中,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眺望着远处,那里真的很黑,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太阳就是在那个位置升起来的……
他终于主动开口对我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用了多久熬出来的。”
我笑了笑,然后又皱眉,片刻之后才回道:“当时,我可能比你更痛苦,你经历的只是生离,可我却同时承受了生离和死别……那段日子对我来说,只有晚上才不是灰的,因为全他妈黑了!……但我没想过死,相反,我的心里还多了一丝饥饿感,因为我要替死别的那个人活着,也要告诉那个生离的人,我会比她活得更好……哥们儿你记住,人一辈子一定会遇到一两件让自己感到无能为力的事情,趴下了你是懦夫,站起来你就会像我一样神武!“
说到这里,我大笑,又说道:“哈哈……你看我现在不就过得挺好的嘛……我从上海辞职以后,来了大理,然后跟一帮哥们儿开了你身后的那个客栈……咱这客栈多了不说,一年赚个一两百万还是很轻松的,所以我以过来人的眼光看你现在的痛苦,就觉得挺好笑的!……你应该学着去创造生活,而不是把自己的生死交一个女人,交给一段已经没了希望的爱情……因为总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女人重新走进你的世界,你得拿出阳光去迎接她,所以你心里这阵暴雨也该停下来了!“
他先是一脸呆滞,然后吸了吸鼻子,对我说道:“……你没有和我说这些话之前,我就像已经死了一次;听你说了这些,又觉得自己能呼吸了……可这阵死劲儿一时半会的也根本过不去。”
“没事儿,你可以花点时间琢磨、琢磨……也许很快你就会想明白,这个世界上未必就没有比爱情更重要的感情存在……”
他点了点头。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看好咯……你现在斜45度的方向,就是明天太阳升起来的地方,你要是怕失眠,就坐在这儿等等……哥们儿是真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谢谢。”
我对他笑了笑,然后拍掉了身上的尘土,便向住的地方走去……可是,不经意间,我看见了自己在月光下的影子,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虚伪……
是的,我并没有活得比在上海时更好,而我这个一年能赚一二百万的客栈,马上也要被拆掉了。
我只是在假装不悲伤,然后安慰另一个正在悲伤的人,其实悲伤或是不悲伤,都是不用假装的……就像这灯火通明的城市,一定会藏着无数个孤寂的人心。
第137章 巨大的迷
回到住的地方,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我的桌子旁边就有一面镜子,喝水的时候,我在里面看见了一个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的自己。
我之所以有清醒的感觉,是因为我刚刚很清醒的劝说了那个在洱海边的哥们儿;而恍惚的感觉也不是假的,我在想:那些劝说别人的言论,为什么用在自己身上就行不通呢?
其实,相对于那个男人,我好像更需要奋斗,而那些儿女情长,现阶段的我才真是消受不起。
这么恍惚了一会儿,我又想起还有杨思思和叶芷的两条信息没有回复。
我先给杨思思回了一条:“刚刚那张照片,评论的人太多了,我发出来不是为了给别人评论的,所以就关掉了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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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思先给我发来了信息:“照片上的人就是刚刚站在洱海边的那个吧,我看见你去找他聊天了。”
“嗯。”
“他怎么了?”
“被女朋友背叛了……”
“那不是和你一样……怪不得你俩能聊那么久呢!”
“我俩可不一样,他女朋友是迫于无奈,我女朋友是心甘情愿放弃的。”
“这么说,你比他还惨?!”
“理论上是我更惨,但我是一个不愿意把自己想的太惨的人……因为对于我们来说,活着本身就是一场修行。”
“你的境界可真是高呐!”
“这叫善于自我麻痹……你也可以学着点儿。”
“我不用学,我没那么多痛苦的事情。”
我点上一支烟,然后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我不打算再回杨思思的信息了,因为她表达的我一定懂,我想说明的她却未必知道。她还是太年轻,所以她能感觉到的痛苦,与我正在承受的苦痛,完全就处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带给我的快乐却是实实在在的,所以我更愿意与她分享的是快乐,而不是痛苦!
……
一支烟快要吸完的时候,叶芷也给我回复了信息,她向我问道:“这不是一张艺术照,照片上的人是你真正遇见的,对不对?”
“是,我刚刚还和他聊了一会儿……他的痛苦,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真的是太现实了!”
“他怎么了?”
“他女朋友的父亲得了很严重的病,他是条汉子,把自己能拿出来的钱,都拿出来用于治病了,可这还是远远不够,他又开始找亲戚朋友们借,最后凑了10万块钱,但是他女朋友没有接受这笔钱;她接受了之前一直在追求她,也非常富有的另外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给她送来了二十万;后来,她父亲出院了,她就跟这个男人结了婚……而这个哥们儿心碎的一塌糊涂,然后独自来了大理。”
叶芷在片刻之后回了信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是挺痛苦的……”
“那你能理解这个女人的做法吗?”
“理解……但是她失去了一个一辈子对她最好的男人,这不是钱可以衡量的……我觉得这样的难关,可以两个人一起克服。”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不太了解金钱上的匮乏,对普通人的杀伤力有多大,他们都已经尽力了,所以我刚刚劝那个男人,不要有遗憾的感觉。”
叶芷依然很坚持的回道:“如果我是那个女人,我一定会选择坚持的。”
我突然很想和叶芷较劲儿,于是又回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样的坚持到底会换来什么呢?我很肯定,这个男人后来借到的十万块钱还是不够看病,而这十万块钱应该已经是他能够借到的极限了……是,他们都可以选择坚持,但女方父亲的病情能够坚持吗?……其实,你应该知道,作为弱势群体,能有这样的选择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因为对于大部分不幸的女人来说,她们的生命中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经济条件好的追求者,她们遇到类似的事情,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们只能这么绝望的看着亲人因为没钱医治,而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所以,这不管对那个男人或是那个女人而言,都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果了!”
很久、很久之后,叶芷才回道:“理性一点想,确实是这样的……但我还是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太多的出现在这个世界里。”
“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但类似的悲剧一定还会发生……”
叶芷没有再回复我的信息,而我也确实是很困了,没一会儿,便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次日一早,我被阳光刺醒,大概是因为昨天夜里吹了很久的冷风,我有些着了凉,我的嗓子有一种很干涩的痛,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一边喝,一边站在窗户口往洱海的方向看着……但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我为此感到遗憾,因为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守在洱海边看到日出,更不知道他回去以后会不会发奋图强,从我的内心来说,我是真真切切地想帮到这个痛苦又迷茫的男人。
煮了一碗面吃掉之后,我去了客栈,还没坐下来,桃子便叫住了我,她对我说道:“刚刚有个男人留了一封信,他说不出名字,但我估计是你,因为他在纸上画的那个人的样子和你真挺像的……”
我已经明白,留这封信的人,大概就是昨天晚上那个哥们儿,因为我曾告诉他,这个客栈就是我开的。他应该是顿悟了,所以才会给我留下这封信。
我从桃子的手上接过,然后看了看,信背面的那个手绘头像确实和我有【创建和谐家园】成像,这哥们儿应该是学过画画。
我在一个能晒太阳的位置坐下,做了个深呼吸之后,才打开了这封信……
“兄弟,很想和你再见一面,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膈应,所以肯定会和你说很多怨恨这个世界的话,你不会愿意听我说这些的,因为从昨天的谈话来看,你是一个很乐观,也很开朗的人,所以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污染……但是,我已经很感谢你了,因为你真的让我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我算是一个经历过大起大落的男人吧……我爸曾经是一个当官的,后来因为【创建和谐家园】被捕入狱……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明白痛苦的真意……当我面对周围那些嘲笑和非议时,我想过放弃,但是我妈没有放弃我,她把我带到了南京,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渐渐走出了这个阴影,也适应了平凡人的生活……我一度以为,这种平凡是上天补偿给我的礼物,因为我再也不用去听那些流言蜚语,可以安静的活着了……但是,经历了这次的事情之后,我才明白,这不是礼物,这是一个更大的惩罚,我因此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一个女人……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一说吗?我是相信命运的,但从离开大理的这一刻起,我决定反抗命运……我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我只是更珍惜身边还没有失去的人,就像你说的,如果我真的死在洱海里了,我妈一定会比现在的我还要痛苦!作为一个儿子,我真的不可以这么自私,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丈夫,所以更不能失去我这个儿子!……我想,这封信应该会传到你手上的,除了感谢你,也想告诉你,我看到洱海的日出了,特别的朝气,也特别有力量……几年后,我一定会再来一次大理,不是为了重走一遍旧路,只是想看看你这个兄弟……也让你看到一个重新做人的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客栈的名字,所以很希望我就是那个被等待的人……我也一定会回来的!……最后,祝你和客栈都越来越好!”
读完后,我许久也放不下这封信,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会不会就是叶芷在等着的那个男人,因为信中一些话,和叶芷告诉我的信息是很吻合的……
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巧合吗?而且,他说自己和那个女人已经在一起8年,这似乎和叶芷所说的时间并不吻合,因为叶芷和被她等着的那个男人,失去联系的时间也未必有8年。
这是一个巨大的谜……但我还是有必要告诉叶芷,因为她对真相更加了解,所以她在这件事情上,会比我有更准确的判断……
第138章 可以住你们客栈吗
我将这封信叠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向正在调酒的桃子问道:“那个哥们儿走多久了?”
“快一个小时了,怎么了?”
“没什么。”稍稍停了停,我又问道:“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要去哪儿?”
桃子回忆了一下,对我说道:“他倒还真问了我,从这边到机场要怎么坐车……应该是去机场了吧。”
我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下一刻便从沙发上拿起外套,向客栈外面走去,桃子又在我身后喊道:“你去哪儿啊,我煮了你的早饭,吃完再走。”
“来不及了,回来再和你说。”
话说完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客栈的外面,然后开着那辆从小宋手里借来的【创建和谐家园】art,以最快的速度往机场的方向驶去;路上我给叶芷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这件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真的被我给遇上了……昨天晚上我们讨论过的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你要等的人,他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他在信里说,他爸因为【创建和谐家园】坐了牢,他妈不想他承受外界的压力,就带他去南京定居了……这一点跟你之前说的非常吻合……至于到底是不是,还得你亲自过来辨认……我听桃子说,他在一个小时前去了机场,我现在正在往机场赶,希望在他上飞机之前能追上他……如果你看到这条信息,请赶紧用最快的速度到机场来。“
语音信息发出去之后,叶芷并没有立即给我答复。其实,我很想弄清楚她知道这件事情后的心情,我觉得她的痛苦应该要大于喜悦,因为在她苦等的这些年中,这个男人早已经背弃了当初等的承诺而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而这种背弃会让叶芷所有的坚持都变得像是一个笑话,以她那骄傲的性格真的能承受吗?
想起这些,我倒真希望,这一切只是我的误会,这个哥们儿身上只是和叶芷要等的那个男人有一些巧合而已。
……
因为车速很快,我只用了四十分钟便到达了机场,我掺杂在拥挤的人群中,四处搜寻着那个哥们儿的身影,可遗憾的是,我连相似的身影都没有看见,也许他已经上了飞机……
我不死心,又去安检的地方询问,我努力的形容着那个哥们儿的容貌,可是却被工作人员警告,不要妨碍他们正常工作。
我真的很想替叶芷弄清楚真相,所以我心里非常焦急,因为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哥们儿只是过了安检,此刻还在候机大厅,并没有上飞机。
站在航站楼的门口,我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而这个时候,叶芷终于给我发来了语音请求,我立即接通,向她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正在往机场赶,你刚刚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这里有他留下来的信,如果你还记得他的笔迹,应该更好确认。”
叶芷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她又向我问道:“他现在还在机场吗?”
“我不确定,我过不了安检,可能他只是过了安检,还在等飞机。“
“你现在买一张飞机票,有票你就能过安检了。”
我愣了一下,感叹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先不说了,我这就订一张最近航班的机票,你保持信息畅通,如果找到他,我立刻给你发信息。”
……
我订了一张十点钟从大理飞北京的机票,取到登机牌后,便立刻过安检,进了候机大厅。我开始用极限的速度搜寻着,但依然没有发现那个哥们儿。
他应该在我一个小时之前到达机场的,理论上,我追到他的可能性并不大,而我也已经真的尽力了,可我的内心依旧充满了遗憾,因为我真的很想帮叶芷将这个人和这件事情给确定下来,如果她一直活在这种没等待的结果中,根本没有办法敞开心扉去接受新的人和新的生活。
我又一无所获的在候机厅坐了十分钟,叶芷这才赶到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