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冬美月牙眼中一片朦胧,垂着眼睑长长的眼睫毛轻颤,艰难说道:“现在已经只能等了……你之前……”她这是又想起北原秀次的提醒了,心中很后悔,小小的身子控制不住的轻微摇晃起来。北原秀次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坐下,轻声劝道:“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福泽直隆是成年人了,本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且他身体状况特殊,旧伤满身,一直算是在为了家里的孩子们挣命——他那种状态,一百个人里面能坚持活下来一个就算不错了,原本就是风中残烛。
冬美推开了北原秀次相扶的手,努力自己坐稳了,依旧将腰挺得直直的,但低着头哑声说道:“医生说是缺血性中风,我该让他把浊酒也戒掉的,那样就不会摄入那么多糖份和酒精了,是我没照顾好他……”
北原秀次又低声叹了口气。说起来确实很容易,但福泽直隆是人,也有忍受不住痛苦的时候,难道让他不停打【创建和谐家园】止疼止痒吗?那玩意上瘾不更糟!
再说了,酒那东西沾上了哪有那么好戒的,烟都知道会致癌,但不是还是有人不停的抽吗?难道那些人不知道是在【创建和谐家园】?
冬美明显在自责,而北原秀次并不觉得是她的错,但这种心结别人也解不了,想来她心里会比妹妹们加倍难受吧?
他只能轻拍了拍冬美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也在她身边坐下了。
冬美歪头看了他一眼,哑声道:“你不用留在这里的,去忙自己的事吧!能来这一趟就足够了,这份情义我们福泽家记住了。”
北原秀次摇了摇头,“福泽先生帮过我,虽然我帮不上忙,但我想陪你们一起等。”福泽家的情况他了解,好像福泽直隆就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不过四五年前跑得没影了,眼下家里人丁单薄,现在他本人倒下了,男丁好像就只有秋太郎那个三岁多的家伙了。
他留在这儿至少出了什么突【创建和谐家园】况能搭把手,想来有个男人在能给福泽家的女儿们壮壮胆气。
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
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福泽直隆才被推了出来,而雪里像头雌豹一样,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就猛然扑了上去,差点将病床又顶回了急救室。她紧紧抓着移动病床,看着带着氧气面罩的福泽直隆焦急叫道:“老爹,老爹,你怎么样了?你自己不是说没事吗?你怎么能骗人!”
她真的急眼了,泪水止不住的流,蛮力全发,病床边三个护士都弄不开她,反而被她随手一掀差点都飞出去,还是也赶上去看情况的冬美猛然打了她两拳才让病床得以继续前行。
北原秀次拦住了医生询问道:“先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轻微摇头:“患者身体情况很差,我们只进行了导管式的去除血液凝块,但没能成功恢复患者意识,目前……”
冬美这时也转了过来,焦急插言问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目前患者的生命体征还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那什么时候能醒?”
医生又摇起了头,叹息道:“我们尽力了,接下来只能看患者自己了,若是三个月还没能醒的话……”他话没说完就摇着头走了,而冬美愣在了原地。
这是人体自我保护体系启动了还是脑损伤了?北原秀次也愣了,听起来福泽直隆像是进入了植物人状态,而植物人状态初期不能唤醒的话,每过一天被唤醒的机率就少一分,甚至永远不能醒来也不是不可能。
活死人吗?
冬美也想明白了,小脸上已经不能说白了,几乎成了透明,顿时摇摇欲坠起来,而北原秀次赶紧扶住了她,只觉得她身子像成了一片风中羽毛,在他的怀抱里瑟瑟发抖。
福泽直隆被直接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家属不能入内,只允许专业的护士进出。医生的意思是今晚就让他先待在里面随时观察,明天再研判情况决定进一步的治疗方案。
至于持续给药进入血凝块就更是完全由医生做主了,这种算是正常治疗,不需要告知。
雪里的脸贴在落地式的大玻璃窗上,连玻璃都被泪水涂花了,但她盯着福泽直隆根本不错眼,生怕眨下眼老爹就没了,而春菜在后面牵着她,防止她又心情激动想冲进去。
冬美也扶着玻璃窗看了一会儿静静躺在那里的老爹,突然哑声发令道:“你们回去吧,今晚我在这里就可以。”
“我不,我要在这里陪着老爹!”雪里很少见的不肯听冬美的话了,而冬美更是毫不犹豫,毫无征兆就回身给了她一耳光,怒道:“现在家里就咱们两个最大了,你滚回去看着家里的几个小的!再这么不懂事我就打死你!”
她发起怒来像只小老虎一样,连北原秀次都忍不住退了半步,但冬美打完了愣在了那里,脸上的神色很快黯淡了下去,最后像是失去了力气,慢慢靠到了玻璃窗上。
雪里被打懵了,冬美是经常打她头,但从小到大从没打过她脸,但她根本不想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对不起,姐姐,我想留在这里陪着老爹!”
春菜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挽着冬美的手臂,轻声劝道:“大姐,夏织夏纱和秋太郎在家里一定很害怕,他们看到你才能安心,而且住院的费用也需要早点筹措准备,所以我看还是你回去吧,我和二姐留在这里,有什么事我会马上给你打电话,绝对不会耽误半秒。”
她是福泽家今天表现最冷静的人了,说完后注意到冬美脸色苍白,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又冲北原秀次深深鞠躬:“能拜托您送大姐回去吗?”
“不必客气。”北原秀次赶紧还了一礼,“我会照顾好她的,请放心。”
他觉得春菜这样安排不错。目前福泽直隆什么时候醒来还说不好,搞不好就是长期陪床看护的局面,从理性角度来看,还是大家轮流来比较好。
冬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走到雪里身边蹲下,拿头顶着她的头,手抚着她脸上的掌痕,轻声道:“雪里,拿出做姐姐的样子来!”
雪里猛点头,“我会听春菜话的,一定看好老爹。”
冬美不是那个意思,但她摸了摸雪里的头发没再说什么,而是站起来对春菜吩咐道:“明天早上我就过来替你们,今晚有任何事马上给我打电话,不管几点!”
春菜认真答道:“我明白,大姐!”接着又望向了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冲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轻拥着冬美向医院外走去。
在回去的电车上,冬美紧紧攥着手机,低着头一直没抬,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北原秀次默默陪着她,最终将她安安全全送回了纯味屋。
夏织夏纱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就算平日里有些奸滑任性但遇到这种事终究还是会害怕担心的。她们一左一右拎着弟弟,一人拿着一杆尖头刺枪壮胆,见冬美进了门终于觉得大姐可亲了,连忙拖着秋太郎扑了上来,焦急问道:“老爹怎么样了,大姐?”
冬美扫了她们一眼,训斥道:“怕什么怕,又不要紧,住段时间院而已!”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夏织和夏纱狐疑的对视了一眼,冬美以前是经常骗她们的,说好的零用钱说扣就扣了,休假说取消就取消了,在她们心中信用度极低,但这会儿是大事,应该不会像以前吧?
她们又看看冬美表情虽然严肃,但好像也不是天要塌了的样子,而北原秀次也平静的去倒茶喝了,似乎真不是什么大事,好像只是白紧张了一场。
她们略松了口气,随手就把秋太郎丢到了地上,但还是关切地问道:“老爹病了,那我们怎么办?”
福泽直隆虽然有伤在身,一天二十四小时搞不好要躺十几个小时喘气休息,但毕竟是家里的顶梁住,整个家的定海神针,这一住了院,家里肯定大受影响,她们肯定要关心的——老爹没事了,她们就开始关心她们的生活会不会受影响了,会不会零用钱缩水了。
冬美去桌子前坐下了,怒道:“老爹住院了还有我,饿不死你们这两个滑头,现在带着秋太郎上去睡觉!”她不想和妹妹多说,只要她们别紧张别添乱就行。
她们太小,也不能指望她们干什么。
夏织夏纱瞧了瞧冬美表情和平时一样恶劣,再次确认了家里果然没什么变化,又想故态萌发和冬美讲讲条件,但看冬美似乎开始四处寻找棍子了,对视了一眼,想着今天终究老爹病了,大姐心情肯定比平时恶劣十倍,还是别惹她比较好,掉头又把秋太郎揪起来拎着就跑——万幸,今天大姐好像忘记检查作业了,快躲起来。
这三个小的一跑,冬美一瞬间好像被打断了脊梁骨,软了那么一刹那,但很快她的腰板又挺直了,自顾自去了收银机那里,很快拿了一个白信封回来递给了北原秀次,轻声道:“情况你也看到了,店里暂时要歇业,这是你没结的工资,请你……”
她这是准备把北原秀次辞了,而北原秀次没接那信封,只是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小萝卜头只有十六岁,还是个女孩子,她能支撑得住吗?
冬美很矮,面对面北原秀次本来很难看清她的表情,但她却把脸仰了起来认北原秀次看个清楚,小脸上表情十分坚定:“这是我们福泽家的事,我们福泽家会自己处理,而且一定可以处理好!不过谢谢你的关心了,天太晚了,你该走了。”
说着她把信封塞向北原秀次,而北原秀次觉得这钱不该拿,虽然他现在和阳子一起生活了,是挺缺钱的,但现在这钱拿了有点落井下石的感觉。
他伸手推辞道:“这钱你还是留着……”
他话没说完就被冬美粗暴打断了,她牢牢注视着北原秀次的双眼,一字一顿道:“福泽家还没有垮,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可怜!给我拿上你的钱!”
第一百零四章 萝卜球
北原秀次几乎算是给冬美硬推出了纯味屋。
他看着门在眼前猛然关上,手里拿着白信封愣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向着车站走去——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只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想多少尽点心力,推让工钱也只是本能,没想到小萝卜头竟然这态度。
这小萝卜头真有点不是东西,都这样了你还牛气什么?
他在肚子里骂了冬美几句,又开始思考他要是冬美的话,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转而又想着自己能做点什么。
倒不是他天生犯贱,非想拿热脸去贴小萝卜的心型冷屁屁,而是他这个人有点小家子气,一个人自立惯了,不太喜欢欠人家的人情。现在福泽直隆这样了,他要是选了袖手旁观,总觉得心里有些别扭。
要真下了决心不管的话,总有点心虚的感觉,像是亏了良心一样。
人为什么要有良心这东西呢?那些做大事冷酷无情的枭雄是怎么锻炼的心志?改天得找两本书研究一下。
他胡思乱想着一路走到了电车站,愕然发现刚过了末班车的时间,暗叫了声晦气,又掉头准备走路回家,但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了电话响,吓了一跳,以为福泽直隆大事不妙了,连忙接了起来,一听却是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欧尼桑,你……你在哪里?”
阳子的声音有点怯生生的,隐隐有点不安。北原秀次心思细腻,马上明白了,这是过了平时收工回家的时间了,而自己没有准时回去,阳子有点害怕了——倒不是害怕一个人呆在家里,她挺习惯一个人的,而是害怕出现了什么她没发现的变故,自己也丢下她跑了。
这小脸上才刚美了两天……北原秀次有些自责忘了给她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了,也没瞒着阳子,直接告诉她福泽家的情况。
越亲近的人越不能瞒事儿,不然一般那些狗屁倒灶的狗血事都是这么出的——他又没打算和阳子一起出演八流言情剧,误会什么的千万不能有。
他细细把事情和阳子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反而下了决心,最后站在路中间不动了,吩咐阳子道:“我可能要很晚才回去,你先睡吧,阳子。”
阳子是非常懂事的孩子,这一明白了事情原委立刻乖巧了应了一声,“我明白了,欧尼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北原秀次又叮嘱了一句让她仔细锁好门便结束了通话,又往纯味屋走去——和小萝卜头好好谈谈,要是她真能应付,那自己也就安心了。
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兜了一圈又回了纯味屋,刚要敲门却发现门只是关严了但好像没锁,试了试果然一推就开了,顿时一阵无语。
这也就幸亏来的是自己,这萝卜头是昏了头了?快十二点了连门都不锁就去睡了?
他迟疑了一下就直接进去了,反正这三个月他在这里进进出出很随意,也不差这一次。
大堂里黑乎乎的没人,更里面的楼道走廊也没人,而北原秀次左右看了看,怀疑萝卜头果然上楼睡觉去了,刚要冲着二楼叫两声便看到走廊尽头的小道场那里隐约有灯光。
他想了想便直接过去了,轻轻拉开了条门缝一眼就看到小萝卜头缩成了个球正背朝门侧躺在地板上,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孤寂。
家里出了这种事,她应该心里也很难过的。
北原秀次一时沉默了,有些后悔刚才骂了冬美,暗暗叹了口气脱了鞋子,然后走到了冬美身边盘腿坐下了。
冬美警觉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把头拧了回去,依旧背身抱成个球躺在那里,闷闷说道:“你回来干什么?钱不对吗?差多少回头补给你,今天你先回去!”
那信封北原秀次就没打开看过,而他看着眼前这个萝卜球——冬美抱着膝侧躺,头埋在怀里,乌发披散在肩头,真就是个丁点儿大的球——轻声说道:“钱正好,我就是不放心回来问问,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办,毕竟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还有雪里她们呢!你和我说说怎么打算的,要是没问题,我起身就走。”
冬美侧躺在地板上一声不吭,久久也没回答。
北原秀次盘腿扶膝坐在那里默默等待着,但等来等去等不到冬美说话,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对以后怎么打算的?”
他心中有些不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叽叽的!平时那些狗脾气呢?
福泽直隆进了医院,福泽家余下的这帮大的十六岁,小的三岁,他真有些放心不下。就算不管冬美,他也想问问雪里她们将来会怎么样,毕竟相处这么久了,情份还是有的。
冬美还是没说话,背身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北原秀次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在发呆,而北原秀次遮挡住了灯光,冬美马上发现了,直接翻身坐了起来,愣愣失神了片刻:“我不知道……”
她鸭子坐在那里,目光很空洞,视线越过了北原秀次没有焦点,而她可爱的月牙眼中渐渐波光淋漓起来,慢慢两行泪水无声流了下来,小脸上的表情也痛苦起来。她突然就抱头趴在了地板上呜咽了出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妈不在了,爸爸也病了,家里也没多少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ËýÅ¿ÔÚÄÇÀïÍ´¿àµÄÎØÑÊ£¬ÉùÒôÖÐÂúÊÇáÝáåÎÞ´ë¡£
北原秀次吓了一跳,本能就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冬美也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父亲倒下了,她当着妹妹们的面必须果敢而坚定,一丝软弱之态都不能露出来。
她软弱一分,那些弟弟妹妹们就会恐慌十分,她只能在没人的地方才能抱成球从自己身上汲取一些温暖。
而她更是只有十六岁,母亲过世后掌家两年多,是有那么点薄弱的社会经验,但遇到这种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极度重创的事,还是有些无法接受了,心理状态脆成了一张纸。
父病母逝,下面四个妹妹一个弟弟全看着她,但她又能怎么样?她又能去看谁呢?
除了假装坚强,她又能做什么?
她就像颗鸡蛋一样,看似坚硬的外壳被压碎了,里面的蛋清蛋黄顿时崩得一塌糊涂,就算被北原秀次看到了极为狼狈的一面也凶不起来了,只能委顿在那里嚎啕大哭,“妈妈把这个家交给我了,现在我怎么和妈妈交待……我该怎么办?!爸爸要是醒不过来了,我该怎么办?”
她本就陷入了深刻自责中,无比痛恨自身的无能为力,赶走了北原秀次后抱成个球在那里独自伤心,而北原秀次竟然还要跑回来追问她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怎么办!?
北原秀次没有多少应对女孩子的经验,更没有应对女孩子在伤心绝望之下完全不顾仪态,哭得泪水如溪,鼻涕横淌的预案,顿时慌了手脚。
他来前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比如准备温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行就捶这萝卜头两拳让她清醒清醒,千万别蛮干,但真没想到能看到萝卜头哭得像个孩子——在他印象里,冬美也就比街头泼妇强那么一点点。
也许长得挺可爱的,但平日里总是一副我很不高兴别惹我的蛮横嘴脸,就算哭也是在哭着骂人。
他更不适应了,赶紧将冬美扶好了,掏出了手绢给她擦眼泪,而冬美心态崩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吹成了泡,而北原秀次也顾不上爱干净了,狠了狠心又给她擦鼻涕——行吧,这是眼泪进了鼻腔,不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