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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唯想打120,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只好求路人,“我没带手机,你们谁帮忙打个120。”
正午的太阳太毒了,沈唯手边也没有遮阳的东西,看到咖啡馆外有伞型的遮阳棚,沈唯吭哧吭哧搬了一把过来,挡在纪远歌身上,为她遮阳。
遮阳棚太大太重,没一会儿沈唯的手就酸了。
纪远歌躺在地上,静无声息,除了胸口那点微微的起伏,几乎看不出她还是个活人。
沈唯咬牙坚持,手臂最后几乎麻木了,救护车才呼啸而至。
医生为纪远歌大致做了一下检查,看到沈唯还在旁边撑伞,赞许的点点头,“你处理的很好。病人如果脱水了就麻烦了。”
纪远歌被救护车抬走了,看着120闪烁的尾灯,沈唯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得站不直了。
陆家。
陆景修正在批评陆景雯,“姐,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萌萌才4岁!你怎么能下那样的毒手!我知道,宾宾出生后你就不喜欢她了,可养个小猫小狗养四年也有感情了,萌萌叫了你几年妈妈,你怎么能这么毒呢!”
陆景雯咬牙,“她就是个灾星!不是她,不是她沾上沈唯,宾宾怎么会烧伤?你还知道我养了她四年,我养了她四年也没养熟这个白眼狼!沈唯算什么东西,她只跟沈唯见了一面,就拼命凑上去,恨不得喊亲妈!我养她有什么用?”
陆景修很无语,“她跟沈唯投缘,这你也要吃醋?多个人疼萌萌不好吗?你心眼怎么那么小!”
“我就心眼小怎么了!还是我的宾宾好,跟妈妈亲,只有我的宾宾,才是我的亲儿子,乖儿子!”陆景雯说着,又开始掉眼泪,“可怜我的宾宾,被这个扫帚星害的,将来肯定要落疤的,说不定连老婆都不好找!”
陆景修实在懒得跟她扯了,“要是实在不想要萌萌了,你干脆把她送到福利院算了。省得被你折磨,等到外面的流言蜚语传开了,说你虐待养女,我看你还怎么出门!”
“我凭什么把她送到福利院?那我这几年养她不是白养了?”陆景雯瞪着眼睛骂弟弟。
“行,那我帮你去打听萌萌的亲生父母,你把萌萌还回去,让她的亲生父母给你点补偿,总行了吧?”陆景修真的没辙了。他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姐姐。
“亲生父母?”陆景雯冷笑一声,“萌萌就是个私生子,女大学生未婚先孕生下来的,她妈怕坏了她的名声,孩子一生下来就送人了。当初李医生问得清清楚楚,那女学生的妈妈也答应得明明白白:这孩子,她们不要的!以后是死是活,都跟她们没关系!”
陆景修摇摇头,“好狠啊。不想要当初怎么不做人流,生下来又不要,真是枉为人母。”
说着,他突然灵光一闪,“是萌萌姥姥不想要她吧?她妈妈呢,那个女学生呢,也说不要?”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李医生把萌萌抱给我的时候说了,这孩子以后就是我的了。没人会来跟我抢的。”
“你怎么认识李医生的?”陆景修问陆景雯,“李医生知道孩子的亲妈是谁?”
“你二姨介绍我认识的。”陆景雯冷哼一声,“她知道萌萌亲妈是谁又怎么样?医院那么多生小孩的,她还能一个个都记住?”
“那我们去找李医生,想办法打听一下萌萌的亲妈是谁,联系一下她,让她把萌萌领回去。”
“你说的轻松,我养四年说还给人家就还给人家?”陆景雯狮子大开口,“除非她妈能拿出两百万。否则免谈!”
“你……”陆景修无语了。
陆景雯嗤笑一声,“景修我劝你别蠢了,当年不要孩子,难道四年后那女人就改了性子,想要孩子了?别搞笑了!”
"全是空的
远扬,总裁办公室。
林彦深坐在桌前,正听一个黑衣男子说话。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医生和产妇家人达成了共识,由医生牵线,把孩子送给了想要小孩的人家。之前最大的问题是,那个孩子没出现在医院的档案中,查不到当年接生的医生到底是谁。这一个多月我们一直在查这条线……”
男子的话被林彦深急切的打断,“查出来了?”
“查出来了,但是……”黑衣男子惴惴看林彦深一眼,“但是那位医生已经离职了。我找她以前的同事打听了很久,也只打听到她回家乡养老去了,这位医生性格比较孤僻,和同事来往不多,没人知道她的地址。”
林彦深有些烦躁的皱皱眉,“先查她的籍贯,然后到她原籍的派出所找人查。”
“查过,没查到。她无儿无女,很可能没有回原籍定居,而是去了其他城市养老。”
林彦深的胳膊肘撑在办公桌上,他低下头把脸埋进手掌之间,声音恢复了平静淡定,“那继续查吧。查到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林总。”
“出去吧。”
“是。”
黑衣男子出去之后,林彦深起身,在办公室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
他和唯唯的孩子,真的快要找到了吗?他现在在哪里?长什么样子?像唯唯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他的养父母对他好吗?已经养了四年,他想要回孩子,对方会放手吗?对方会开出什么条件?孩子愿意离开养父母,去一个完全陌生的新家吗?
林彦深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近情情怯。
有期待,更有不安,有害怕。
在办公室走了好一会儿,林彦深好容易平息下内心的情绪,回到办公桌前工作。
“笃笃笃……”门被轻轻敲响,轻轻推开。
“林总,您要的黑咖啡。”男助理端着托盘,上面有一杯香气四溢的咖啡。
男助理弯腰,准备把咖啡放在林彦深桌上。
林彦深正凝神看一个ppt,听见男助理的话,伸手示意男助理把咖啡递给他。
男助理端着托盘,本意是想让林彦深直接拿杯子,结果林彦深顺手连托盘也接了过来。
男助理手下一抖,咖啡杯歪了一下,深褐色的液体沿着杯壁倾泻而下,洒到了林彦深的长裤上。
林彦深一下子跳了起来。
“蠢货!”他低头惋惜地看着裤子,脱口就骂。
男助理惊呆了。他跟林彦深也有一阵子了,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粗鲁,毫无绅士风度的样子。
他愣愣看着林彦深抓起纸巾,徒劳地想要把咖啡渍擦掉。
“林总,对不起,真是对不起……”男助理心里忐忑不安,这裤子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林总很看重的样子。
上周,林总的衬衣被贺秘书的印泥弄脏了,他也只是毫不在意地换掉,连送去干洗的话都没说。
那件衬衣,是他帮林总买的,4000多元,说废就废了,也没见他皱皱眉。
男助理还在【创建和谐家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彦深已经进套间换了条裤子,他把弄脏的裤子递给助理,“拿去洗干净。告诉洗衣店的人,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给我洗干净。”
“好的。”助理小心肝直颤,赶紧接了裤子一路小跑拿去送洗。
助理走后,林彦深重新开始工作。
刚忙乎一会儿,手机响了。林彦深一看屏幕,是纪远歌的妈妈杨婉玉打来的。
“彦深,在忙吗?”杨婉玉的声音悲悲戚戚的,“现在有空来医院一趟吗?来看看远歌?”
“远歌怎么了?”林彦深关心的问。
“她昨天在外面逛街,嘴馋喝了咖啡,结果晕倒了,本来昨天想给你打电话的,远歌爸说昨天你要招待政府大员,不让我打扰你。今天远歌精神也好些了,你过来看看她,让她开心开心,好吗?”
“好的阿姨,我马上过去。”林彦深火速把工作文件存档,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
纪远歌有气无力地靠在枕头上,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
“远歌,”杨婉玉喜滋滋地从外面走进来,“彦深要来看你了。刚才给我打电话呢,问我你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我的电话打不通?”纪远歌拿起一直捏在手里的手机看看,“怎么变成勿扰模式了?”
杨婉玉转转眼珠,“哎呀,是妈忘了,昨天晚上怕打扰你休息,就给你设成勿扰模式了。难怪彦深打电话打不通。他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我说你身体不舒服在医院,他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说马上就过来看你。”
杨婉玉又补充道,“你爸说他今天还有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会议呢。你看,他会都不开了,急着来见你。”
“是吗?”纪远歌的脸上,并没有杨婉玉预料中的幸福甜蜜。她淡淡闭上眼,“妈,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好好,你睡,你先睡。”杨婉玉帮女儿把床放平,把被子盖好。
看着女儿闭着双眼恬静淡然的模样,杨婉玉心酸不已。
杀千刀的老天爷,为什么不让她少活几年,让她女儿多活几年!
她宁可把余生所有的寿命都给远歌——白发人送黑发人,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
杨婉玉守了一会儿,见纪远歌呼吸平稳,好像已经睡着了,就朝保姆使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病房。
杨婉玉走后,纪远歌慢慢睁开眼。
她双眼一睁,就是一串泪水。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的手机她一直拿在手里,早上还是正常模式,林彦深如果想给她打电话,不会打不通。
纪远歌好恨,恨这具虚弱疲病的肉体。
是的,她家世好,有亿万家产可以继承。她长的好,容貌人见人赞。她还年轻,只有24岁。正当妙龄。
可她要这家世何用,要这美貌何用,要这青春妙龄何用?
都是毫无意义的东西!空的!全都是空的!
她唯一想要的,是健康。是沈唯那样的阳光自信,张扬豁达。
她想要沈唯的笑容,想要她的满满活力。
"一定是搞错了
林彦深赶到医院的时候,杨婉玉正跟保姆一起劝纪远歌吃东西。
“这鸡汤炖的很清淡,一点油脂都没有,好孩子,你喝几口吧。”杨婉玉端着碗亲自给女儿喂汤。
“妈,我真的吃不下。”纪远歌尝了一口就不喝了,把头偏到一边。
“彦深,你来了!”杨婉玉看到林彦深,就跟看到救星似的,“远歌最听你的话,来,你喂远歌喝几口汤吧。”
她怜惜地看着女儿,“她这些日子看着又瘦了一些,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纪远歌凝目看着林彦深。
呵,他身上穿的那件衬衣,她见过的。那天在店里,“沈小姐”送给“林先生”的。
雅致的藏蓝色,纯棉混纺真丝的面料,珍珠贝的扣子,边缘一圈镶嵌着极细的金边。低调,矜贵。和林彦深的气质多么吻合。
纪远歌的唇边,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林彦深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笑容。他只看到她越发苍白瘦弱。躺在雪白的枕衾之间,她仿佛一缕孤烟,风太大就会吹散似的。
浑身上下,最有存在感的是她的一头长发,浓密得过分,茂盛得过分,铺在枕头上,叫人怀疑是这头发夺走了她的生命力。
林彦深的心有些轻微的疼痛。
从前的纪远歌,并不是这样的。
从前的纪远歌,娇媚,爱笑,天真不谙世事。撒起娇来,全天下都会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