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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第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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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星从地上爬起来了,紧张举着袖箭盯着那边,细细急促喘着,现在两边分开距离,她就好放箭多了。

      沈星赶紧一扳机括,“咻咻咻”三连发袖箭直奔寇承婴的心口。

      她大声:“你骗我的!我不信你,我信他——”

      说着说着,眼泪喷涌而出,是的没错,到了此情此景,她相信裴玄素,却不信别人。

      裴玄素有再多的不好,就是没骗过她。

      裴玄素一个闪身,避过寇承婴剑锋,铛铛叮叮,急促尖锐的剑鸣,两人刹那之间已经交手几个回合。

      寇承婴倏地往后,被沈星的袖箭擦伤手臂,因为沈星射出袖箭之前还说了句“我射他左边。”但其实是右边。

      寇承婴没信,他往左偏身了,干脆利落避开,之所以被擦伤,是因为与裴玄素的交锋限制。

      急速的短暂交锋之后,两人又再度分开,寇承婴一直用东江王之子挡着,裴玄素投鼠忌器,他们喘息声越来越重。

      皮肉撕开的痛楚在这一刻异常的清晰,寇承婴冷笑对裴玄素道:“你这姘头和你一样会骗人啊。”

      从裴玄素声名蜚起之初,他就看这个假惺惺的君子不顺眼。

      他阴恻恻地说:“徐辉盛的女儿是吧?我早晚将你们父女的皮剥下来,骨头一根根敲碎!”

      寇承婴外层的深黑色劲装已经卸开,露出银海蓝的御赐蟒袍,银丝湛亮异常的华丽,沾满血迹,有敌人的有心腹的,还有他两只眼睛淌下来的。

      他那双凹陷下去的眼窝持续往外渗血,两行殷红血流至下颌,惨白的皮肤,阴恻恻语调,沈星牙关咯咯作响,是冷,又怵寒,那声音如附骨之疽从她的皮肤蜿蜒攀上,她一刹不禁联想到他说那个恐惧情景。

      裴玄素喝了一声:“别怕,星星!”

      “他要死了。”

      裴玄素冷冷盯着寇承婴,他必须死,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

      寇承婴呵呵冷笑起来。

      他神色陡然一厉,好!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死,他倒要看看,裴玄素究竟还能撑多久?!

      ……

      “唰”一声,长剑一振,双方血战在一起。

      东江王之子一直睁着眼睛,被推拉着急速前挪后移,趁着两人血战又分开的短暂一瞬,他挣扎着从腰带扣上抠下一颗蓝色的饰珠——他所有东西都被搜走了,唯独剩下这三颗珠子。

      他不想死。

      几番辗转颠簸之后,求生之意前所未有的强烈迸发,“放了我,我可以当你的眼睛。”

      寇承婴冷笑不语。

      东江王之子只得退而求其次,裴玄素和寇承婴之间,显然一个瞎子事后脱身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他果断将蓝珠递给寇承婴,“这颗珠子捏碎,粉末扔中他眼睛,他同样会瞎。”

      东江王之子勉强恢复了一丝的力气,挣扎着软软站住,抠下剩下两颗珠子,一颗给寇承婴服下,另外一颗捻在手里。

      “往左!”

      “退剑!犀牛望月刺他面门——”

      “下三路!!”

      东江王之子是当世一等一的顶尖高手,他和寇承婴二合一,局势陡然一变,顷刻占据了上风。

      寇承婴又时不时用前者挡剑,裴玄素投鼠忌器,很快双方都见伤了,裴玄素伤得更多。

      鲜血滴滴答答,裴玄素牙关紧咬。

      现场就剩下他和沈星两人,沈星不断放袖箭,咬着唇游走在沙滩边,袖箭用完她掏短镖,甚至掷石块,裴玄素几次险险擦过指向要害杀着。

      双方混战之激烈,河滩之上,如狂风过境,一度突然卷向沈星所在的方向,沈星被撞倒在地,她连爬带滚,勉强避过锋锐的剑锋,滚进一丛荆棘之后。

      杂草丛中,生死血战,裴玄素一剑斜刺,绝地之中,终于迎来的转机。

      “嘶啦”一声,他剑刃撕开东江王之子的衣襟,原意不中寇承嗣,他反手一削,意欲削掉东江王捏着那颗珠子的两根手指。

      不知这个是什么有害东西。

      东江王之子一缩手,寇承婴把他一带,剑刃挑破他前襟,露出大半精壮的胸膛,左腹部位置,有一个巴掌大褐色胎记,胎记侧边还有一颗红豆大小的褐痣。

      这么有鲜明个人特色的胎记一露出来——东江王只有一子,是世子,非常有名的风流倜傥眠花宿柳,青楼红粉知己无数,连沛州的裴玄素都有所耳闻。

      电光石火,就在这一刹那!

      ——这东江王之子不用活的了!

      裴玄素心中闪电一般刹时转变策略,几乎是这一瞬间,他不退反进,不再忌讳,反手一剑,重重捅进东江王之子的心脏!

      这一刹变化,简直骤不及防,寇承婴一怔,霎时露出破绽。

      裴玄素头耳嗡嗡作响,已届强弩之末,一刹心神大振,欺身横剑重扫。

      登时鲜血喷溅,寇承婴蹬蹬连退七八步,胸口打横被割开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喷涌。

      他刚好就站在沈星荆棘丛的旁边,沈星短镖袋子也摸空了,她不得不两手矮身掏出靴筒的乌鞘匕,紧紧握着。

      寇承婴和裴玄素浑身浴血,两人一左一右站着,裴玄素震剑冲上来,他的状态其实没有比寇承婴好上太多,但这是沈星瞅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一声冲了出去,一头撞在寇承婴的腰部!

      轰隆一声雷响,闪电划过长空。

      她披散着长发,衣衫靴子七零八落,惊魂未定,不顾一切撞出来,将寇承婴重重撞翻在地。

      ——寇承婴不死,就是她和裴玄素死,甚至姐姐爹爹他们都得死。

      裴玄素目光冷电,这一剑雷霆万钧,一剑割断寇承婴的咽喉。

      后者血花喷溅,睁大那双空洞洞的血窟窿,呵呵死死瞪着裴玄素的方向。

      他捂着咽喉,一手指着裴玄素,直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裴玄素会杀了东江王之子。

      这人是不想翻身了吗?

      但这个答案已经没人回答他了。

      寇承婴呵呵良久,那只手,终究无力垂下。

      他死了。

      沈星也摔倒在地上,她一刻不停爬起来,举着那把乌鞘匕,拚命地往寇承婴胸膛扎。

      ——她这把乌匕,正是蒋无涯所赠那把,吹毛断发,异常锋利。

      插了没多久,寇承婴彻底没动静了。

      可她还不知道,害怕、惊惧,你死我活的混战,她好不容易才刺中,拚命扎着,脸上身上溅满了血,那双十根指头都包扎的双手,也已经被血肉染得殷红模糊。

      “星星,星星。”

      裴玄素扔下剑,他也几乎脱力,半跪在寇承婴的尸身侧边,他两掌握住沈星的双手,“他死了,星星,他已经死了。”

      奔腾的流水,滚滚的雷声,黑黢黢的深夜,山林浅滩,沈星猝然一战栗,这才停了下来。

      两人深深喘息着,心里一松懈,脱力一般,沈星匕首落地,人往前栽,裴玄素顷刻上前,将她接抱住。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慢慢站起身,淌过及踝河水的草滩,深一脚浅一脚上到沙滩,倚着崖壁跄踉坐下来。

      两人手一直拉着,沈星的手在抖,不知是脱力还是过分激动或冷,她浑身都在抖。

      裴玄素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别怕,别怕,他已经死了,我会处理好的,他什么也说不出去。”

      强弩之末,血战之后,他也是力竭,是说给沈星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沈星一双手,血淋淋的,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小姑娘拼尽一切,扑下木筏随他一起下来,要不是有她,鹿死谁手尚有变数。

      这个寒夜里,他也战栗,终于达成了他竭尽一切想要完成的目标,很冷,又浑身血液沸腾,冷热交加上涌的情绪,他守着寇承婴的尸身,有一瞬暴虐想剥了对方的皮。

      但因为沈星,这股暴虐的情绪最终被他压下去了。

      他抚着她的背,一下接着一下,过去种种一帧帧在眼前翻涌,他也想落泪。

      他竭力忍着。

      沈星在流泪,她哭了起来,战栗之中,裴玄素将她拥进怀里带着站起来,那熟悉的带了微微冷香的胸膛,异常熟悉的体温的怀抱,这样熟悉的姿势,让她一下子眼泪决堤。

      她抬头仰望这个人,披发潮湿,美、妖冶,凌厉,他垂眸看她,那双丹凤目压抑着翻滚的情绪,流露一丝关切和温柔。

      “有没有受伤?”他轻身问。

      嗓音沙哑,但他喉咙已经好了差不多,沙哑得中透着低醇的华丽。

      这个熟悉凌厉神色,这个熟悉华丽嗓音,沈星战栗着,她一时之间,过去与现在交错,让她情绪翻涌难以言喻。

      她恍惚想起,其实两人也有过同舟共济的时光,只是后来随着因为小皇帝产生种种矛盾,过往种种无声湮灭,不和谐冲突变得鲜明尖锐。

      裴玄素握住她受伤十指的那双手,修长、苍白、骨节分明,美感和力量感一如记忆。

      这双手曾经紧紧钳制着她,在榻上百般玩弄她,在她身上发生无数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不知道别人做是怎么样的,大约他没了那物,玩弄得特别久特别狠,战栗又难受,无数次她难受得落泪,生理上,心理上的。

      正是这种入骨髓的难受和各种矛盾,以至于她都快忘记了两人之间曾有过的同舟共济。

      那时候年轻的他嘲讽冷厉,她总是好脾气笑笑不介意,他受伤她编藤架子拖过他、背过他,他也背过她,两人牵着手从陵墓深山一路走出来,直到找到各自的手下。

      她仰脸,慢慢摇了摇头,“没伤。”

      她说:“我真的没有骗你,也没有害你的心,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说着说着,眼泪下来了,“要是徐家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你能不能原谅我们?”

      太多太多的复杂,太多太多的纠缠,时至今日,已经辨不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给她生命留下一个太深的烙印,恨恨不起来,爱也不是,但终究人非草木,是有感情的,她不想他死,更无法看着他死。

      她想,留在他身边吧,她到底经历过一遍,虽前期知道不多,但到底有蛛丝马迹。

      是帮他,也是帮自己。

      她可能很笨,但应该多少能帮上一些忙吧?

      余生,希望两人都能好好的。

      “嗯,”裴玄素点点头,他相信沈星,至于后一句,他沉默半晌:“让我想想,再回答你好吗?”

      “好!”

      沈星眼泪一下子下来了,他说愿意想想,通常代表他愿意退一步。

      她有点晕眩,被裴玄素带着,她也没有挣扎靠在他肩膀,她偎依在这个异常熟悉的怀抱,哽咽难言。

      她喃喃说:“那我们以后,就当真正的义兄妹好不好?”

      上辈子,她和裴玄素就是义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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