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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被他拽着,走得有些跄踉,她急忙小跑跟上,“你……不赶紧去那边吗?”
她的心忽乱哄哄的,裴玄素那边是他的生死大劫至关重要的事啊。
裴玄素说:“早去不了。”
途径韩勃,他站定:“从这边东去三里左右,有条小河,延下游一直走,大约十里左右往南,走七八里地穿过一条山涧,是一个大盆地。你先过去,我去去就回来。”
老参苦涩味道弥漫口腔,覆盖喉头的血腥味,裴玄素尽可能嚼细再咽下去,他叮嘱韩勃:“过了山涧之后,一定要注意前方动静,千万不能随意靠近,等听到连续竹哨声,你再过去。”
到那个时候,他大概也到了。
他心算,这个罅隙勉强够他和沈星走一趟。
她年纪小,经验缺乏,自己去,他根本不放心。
她雨夜狂奔,投桃报李,他岂能放任她一个人可能一去不归。
时间很紧凑,说着说着跑起来了,孙传廷徐芳等闻言已经先行冲向小河方向,寻找适合的木材扎筏了。
韩勃骂了一句,吩咐手下改变发型装束,蒙上脸,已经掉头去了。
炮区适合扎筏的残木非常多,搬运木料的过程中,沈星抱着老藤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裴玄素走,前方这个男人,太阳穴往上额顶还往下淌着血,浑身湿透脏污顾不上擦一把,她踩空一脚他一把拽住他,回头,那斜飞剑眉丹凤目不见旧日熟悉的凌然冷厉,透着关心。
“小心。”
他甚至比先前东都的时候还有更暖更缓和一些。
她蓦眼眶发热,有泪上涌,努力睁大眼睛忍住,用力点头。
两人负责搬运合适木料竹柈,很快就将两个厚厚的筏子扎起来了,一行人迅速跳上去,秋涨大水一冲,竹篙撑着,很快顺水而下,抵达滂水目标位置一带。
……
一场酝酿已久的高手大混战已经在滂水之侧展开多时,厮杀之中,终究抵达了那目标位置。
沈景昌上辈子在龙江大爆炸断了一只手,伤好回来,沈星见到换成了一只精钢铁手。
他还孩子气显摆,笑着哄她说,很好用很神气。
那个午后,窄小的屋子里,窗畔两小个,大侄子已比她高一头但犹带稚气的少年面庞。
经年后多少次回忆起,沈星心脏疼得难以忍受。
她急得不行,裴玄素直接把她甩上背背着一路疾掠,她想起他的伤,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
那双手,抓紧了他肩膀上的衣裳。
裴玄素徐芳一行速度提升到了巅峰,一路狂赶急掠,来得不迟也不早,刚刚好。
血腥遍地,零星尸首倒伏,远远嗅到顺风来的硫磺硝石味道,裴玄素鼻子特别灵敏,他就知道到地方了。
他们刚从黢黑的丛林中冲出,听见小山岗顶端一声暴喝:“夜枭!灵鹰!即刻上绺子——”
叮叮当当急促的兵刃交击,混战白热化,竭尽全力,勉强归拢到可以收网的位置。
上绺子,是暗号,即“点引线”。
灵鹰是沈景昌的暗阁代号。
徐延等人一再拦截了沈景昌小队,后者最终来迟,正在坡底激战,但上方掌阁目如鹰隼看得清底下有谁,一声疾令,暴喝而下。
底下不止沈景昌一个人,沈景昌和夜枭避无可避,只得一咬牙抽出火折飞跃而上。
就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关头,一支袖箭在丛林中激射而出!沈景昌人在半空,一个扭身硬生生避过,但已经慢了半拍,夜枭上去了。
“嗤嗤……”
引线点燃了,所有知情者和已察觉不妙归属太初宫那边的暗阁成员,在疾速往外急纵飞掠而下。
“轰隆——”
一声惊天大爆炸,整个小山岗被炸成粉碎,火光黑烟土石冲天而起。
沈景昌看见一张熟悉得不行的小脸,他急得往那方向一扑,沈星也冲向去,姑侄两人抱住对方全力往荆棘树后扑过去重重翻滚。
落地一刻,沈星抓住沈景昌的左手,完好无损,她喜极而泣。
沈景昌搂着她,拍拍安慰。
现场却是不适宜交谈久留的,沈景昌立即撕下一截衣摆蒙住沈星的脸,现场尘土非常硝烟滚滚,荆棘树丛后只有沈景昌的几个心腹和不远处裴玄素一行。
沈景昌起身,看向已赶到沈星身后的裴玄素徐芳,他看着裴玄素。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形相艳丽绝美,乌发几绺散碎下,眉目冰冷,如初冬的河水一样凉无温度。
沈景昌原不喜他阉人,但转念一想二姑和二姑父,遂放下了这点。
他端详半晌,“好好照顾她。”
他捏了沈星的手一把,匆匆就要和她们分开。
沈星心里着急,一把拉住沈景昌,她目不转睛仰头看他,面露急色,一时间却不知要说什么。
沈景昌和往日完全不一样,没有孩子气,眉梢眼额神情间,甚至和裴玄素有些相似。
她突然落泪了,原来他早就被磨砺成熟了,却小心保护着她的纯真。
她突然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上辈子任何决定,哪怕和裴玄素纠缠半生进退两难,被他脱了衣裳在榻上百般玩弄。
都是值得的。
沈景昌当然不想托裴玄素照顾沈星。
但他身边太危险了。
也不能有外人。
他说了个府邸:“那是我明面的身份,有事你来找我。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先悄悄传信大姑。”
沈星急忙说:“有什么,你一定要叫我做,我现在在外面了!”
沈景昌笑着点头。
“大姐也叫!”
“嗯!”
沈景昌带着几个心腹快步离去了,漫天的粉尘烟火里,他转过荆棘丛后,脸上笑意便敛下来了。
他握了握拳,这双手沾满血腥,他干过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他连碰触都不敢多碰触他的亲人,尤其局外的沈星和沈爹。
烟尘滚滚,那个夏柳般长挑劲瘦的黑色身影渐行渐不见,沈星看得心里难受,沈景昌出身和天赋,年纪轻轻身手佼佼,他本应做过傲战长关的少将军。
同理,还有她身边的裴玄素,裴玄素文韬武略,他原应该随父亲,走文治晋身的路子。
惊才绝艳,晋身朝堂,文定天下,哪怕由文转武控兵部,他亦毫不逊色。
只可惜啊。
裴玄素沉沉看着沈景昌的背景,他心中所想,何尝不与沈星几分异曲同工。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裴玄素心情很复杂,眼前这个是徐家人,为了沈星和后事,他勉强按捺住了自己,他神色冰冷,眸光幽暗,说:“唯有崛起。”
不管哪一条路,多荆棘多坎坷,他也非憋着一口气走到最后不可!
停下,唯有他死。
……
仰天长呼,烟尘阴云盘旋,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裴玄素一刻不停,“走!”
他要背沈星,沈星思及他的伤,没有同意,让徐芳背着了。
徐芳四人伤了两个,但伤势不重,叮嘱两句徐芳徐容跟着沈星走,徐喜两人先找地方包扎伤口。
徐芳最后回头,沈景昌背影已经看不见了,他毅然转身背着沈星往裴玄素方向疾奔赶去。
裴玄素时间算计精准,他们赶到大盆地的时候,奢蔼带着他手下的驭蛇夷民刚刚结束行动。
韩勃带人到得略早一些,一进大盘地里的深山老林,嘶嘶毒蛇爬行的声音,让所有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登时刹住脚步,直到听见竹哨的连续婉转吹鸣,他们才谨慎里行去。
毒蛇窟的毒蛇全部带了出来,已经完工一条条游回肚大脖子小的老竹篓里,交缠成一团满篓嘶嘶游动,被一群驭蛇者各自背起在背上。
暗黑的老林中,毒蛇爬行过的痕迹成千上万,幽幽泛着一种隐有黏液冷光,温度都仿佛往下坠了几个幽冷点。
奢蔼换了一身普通夷民装束,一见人来,问:“裴玄素呢?”
另一边的山林进口,传来分枝拂叶的西索微动,几条黑黢黢的身影出现在那边。
为首一个高大颀长,阴影下,侧脸鼻梁如刀刻挺直,下颚轮廓清晰骨相完美。
奢蔼一见转过身来,“人基本都在这里了,那个领头的很厉害,带着几个人,和他们挟持的那两个刺客,跑了。”
奢蔼以逸待劳,炸开水坝立即赶往这边来了,毒蛇阵几乎一网打尽。
唯独寇承婴相当厉害,在心腹手下的人盾阻挡和襄助之后,硬生生和几个心腹带着坪山王之子和东江王世子逃了出去。
刚刚遁出去的。
奢蔼说:“不过他瞎了。”
被毒蛇昂头喷溅的毒液迸射双目,那蛇毒液奢蔼清楚,肯定是瞎了。
至于有没有被咬到,奢蔼不清楚。
那两个被钳制的刺客奢蔼倒是按和裴玄素协议的,不能损伤。
“我已经尽力了。”
奢蔼说:“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他随即命手下奉上纸笔,身侧夷民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个扁长匣子,打开后,又揭开油纸,才取出那纸裴玄素先前写的荐书。
跑过去到裴玄素面前。
裴玄素没有废话,顷刻提笔,在后半截加了两句,“奢蔼一族夷民与我有大恩,兄若尝报,可忖度而待之。”
他私印不在了,直接捺上自己的指印。
“龙江东郊佛印寺,我父亲常赁的禅房抽屉,还有个鱼钩形信物,你想要可以去瞧瞧还在不在。”
裴玄素人称智计无双,他怎么可能没有料到寇承婴过桥抽板?
只是没料到这么狠绝,众目睽睽,直接开炮轰炸。
只不过,寇承婴开完炮之后,与裴玄素达成协议的奢蔼已经带着驭蛇夷民,在最好走的必经之道上等着了。
寇承婴果然走了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