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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是大户人家的喜服,穷苦人家肯定穿不起。
虽然穿不起,但是讲究还得遵守。
比如穷人家的新郎在娶亲之时会在手上绑着一小角红布,穷人家的女孩会在出嫁之时攥着一角绿纱,哪怕再穷,出去找人借,总得弄点红色绿色,如此才算遵循了婚嫁的风俗。
红男!
绿女!
然而现在,顾天涯救回的这个女子却不一样。
她穿的满身大红色喜服,这应该是新郎官才会穿的服饰。
按照这个情况来看,符合的说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招婿。
唯有招婿上门,男女双方的身份才会互换,既然身份互换了,穿的喜服自然也会互换,如此才能改成眼前这种情况,女子穿大红色,而那位不知身份的赘婿穿绿色。
顾天涯隐隐觉得,这女子寻死应该不是因为感情的事。
果然只听女子缓缓开口,像是在跟人诉说心思,缓缓道:“我虽是女子,然而并不柔弱,所以普通深闺那种情爱憧憬,在我这辈子算是从未有过的事,我活了二十一年,并没有喜欢的人,前几年家里给我指定了一门婚姻,我对那个男子并没有多少恶感和喜感……”
她说着看了一眼顾天涯,轻声叹息又道:“没有恶感,自然不会产生厌恶,没有喜感,自然也谈不上喜欢,既然不厌恶也不喜欢,我也就遵从长辈的意思答应了……”
顾天涯心中十分好奇,忍不住道:“那你为何直到今日才穿上大红色喜服?”
女子妙目看他一眼,叹息道:“这算是我不想欠他们的债吧。我选择自尽寻死,总归是让他们感觉颜面难堪,所以我在临死之前穿上喜服,勉强算是遵从了婚嫁的礼仪,虽未成婚,像是成婚,如此就算死了,别人也不会嘲讽。”
顾天涯点了点头,沉吟道:“照你这么一说,你自尽寻死的原因应该不是情爱之伤,也许稍微牵连一点点,但是肯定不是导致你心如死灰的主因。”
女子默默点了点头。
顾天涯又和老娘交换一下颜色,随后试探着对女子问道:“莫非,是因为争夺家产?”
争夺家产?
女子似是诧异转头,有些发怔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猜测?”
顾天涯‘哈’了一声,故作胸有成竹道:“此事有何难猜?豪门常有之事!”
说着指了指女子,开口说道:“你是大户人家出身,又是招婿上门的情况,按说应该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可你偏偏选择了寻死自尽,综合这些情况,我才大胆猜测,你必然是和亲族之人产生隔阂,又因隔阂不断扩大最终导致无法弥补,所以才伤心欲绝,感觉这世间毫无留恋之处……”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目光不断观察女子的表情。
可惜女子面无表情,看不出来到底什么心思。
顾天涯只能继续又道:“能让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女子伤心欲绝之事有多少呢?说穿了无非也就是那么众所周知的两三件而已,要么是情爱之伤,要么是至亲之伤。对不对?”
他再次观察女子表情。
可惜仍旧得不到答案。
无奈只能继续,再道:“刚才你已经说了不涉及男女之情,那么很可能就是至亲之伤。而豪门大户的至亲之伤又很简单,一般都是因为争夺家产才会产生隔阂,隔阂越来越多,最终伤心欲绝,姑娘,不知道我这个猜测是对呢,还是错呢?”
不知道是对呢?还是错呢?
顾天涯这一段长篇大论,说的连他自己都感觉猜中了一切。
只见女子也是缓缓仰头,似乎被人说中了心中一大痛楚。
“原来还真是争夺家产啊?”
顾天涯眼睛一亮,忍不住凑过了头去。
第5章 成为这片山河最无惧无畏的人
“争家产,争家产,唉……”
女子忽然苦涩两声,神情也变得极其低落,好半天后,才含糊其辞点了点头,对顾天涯道:“若你坚持这么猜测,勉强也算是争夺家产吧。”
说完闭口,再也不言。
顾天涯心中一动,他总觉得事情不像他猜测的那般简单。
只可惜这一次女子无论如何也不开口,似乎整个人又陷入那种悲伤凄苦的状态当中。
顾天涯心里再次一动,知道自己已经把握到了女子寻死的关键。
但是,暂时不能继续追问下去了,否则勾起女子的心伤,前面的劝解全都白费。
他朝着自家老娘使个眼色,自己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拍了拍【创建和谐家园】上的灰尘,随即冲着女子招了招手,状做极其自然道:“跟我走一趟,帮忙干点活。”
女子怔了一怔,下意识道:“干点活?”
顾天涯‘嗯’了一声,伸手指了指屋子外面,道:“天要黑了,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说着转身往外走,这才说出要去干啥,道:“咱们去收提笼,再抓一次鱼虾。”
“抓鱼虾?”女子明显又是一怔,目光下意识看了看锅台,喃喃道:“锅里不是正在煮鱼么?”
顾天涯故作皱眉不悦,沉声道:“那只是今天的饭,明天难道不吃饭了吗?快点的,赶紧跟我走一趟,趁着天还没黑,帮我再抓一次鱼,否则吃了这顿没下顿,明天全家都得饿肚子。”
女子忍不住‘呀’了一声,脱口而出道:“莫非你们天天只能吃鱼?”
顾天涯像是愣了一愣,脱口反问道:“莫非你以为还有别的粮食?”
莫非你们天天只能吃鱼?
莫非你以为还有别的粮食?
这原本只是一次极其普通的问答,然而女子却仿佛大有触动,只见她猛然从地上站起,忽然冲着顾天涯老娘屈膝一礼,恭敬道:“姐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也不知因为何故,言语之间竟是再无凄苦消沉之色。
仿佛只是一瞬之间,她竟从心如死灰变成了英气勃发。
这转变实在突兀,简直给人一种毫无道理的感觉,顾天涯看的愣了一愣,好半天才迷惑皱眉道:“你不再寻死了吗?你怎么突然想通了呢?”
真是诡异啊!
却见女子并不答话,只是一提裙角抬脚出门,反而问他道:“咱们去哪里抓鱼?”
顾天涯又是一怔,只得按下心中无比好奇,转头领路道:“就在前面不远,正是你寻死的那条大河。”
女子素手一挥,脆声开口道:“走!”
好生干脆利落,看的顾天涯无比莫名。
他心中越发好奇,一时又想不明白原因,却见女子猛然伸手推他一把,清喝道:“愣着干什么,速速去抓鱼,方才你也说了,马上就要天黑。”
气场竟然空前强烈,哪里还有一丝寻死觅活的小女子柔弱。
干脆利索的有些不像话。
顾天涯满心古怪,无奈只能转头领路。
那条河并不太远,两人只走了盏茶功夫便已到达。
这一路之上顾天涯暗暗观察,隐隐发现这女子真是非比常人,她明明才跳河寻死挨了一场冻,然而体魄简直比男子更为强健,丝毫看不出虚弱,反而走路虎虎生风。
此时天色已暗,北风凛冽吹拂,只见女子卓然立在岸边,目光遥遥眺望整条大河,突然不知为何轻轻一笑,缓缓吐出一口气息道:“这就是我跳河寻死的地方么?再站到河边的时候方才觉得可笑。如此小河,怎能配我?纵算是跳河寻死,那也得是河汉才有资格。”
顾天涯听得心中一动。
河汉才有资格!
河汉是哪条河?
那是中原北方最大的黄河。
这女子好傲气的脾性,竟敢说眼前这条河流配不上她。
他隐隐将这一点记在心中,面上却是丝毫也不显露出来,他抬脚慢慢走下河岸,指着一处水面道:“提笼在那里,我去拎出来,等会儿你帮我收鱼,然后咱们回家吃饭。”
说着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到达水边。
也就在这个时候,猛听身后女子清脆开声,道:“你是否很是好奇,为何我突然变得如此?”
顾天涯豁然转身,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女子。
他知道,对方很可能要给他答案了。
果然只见女子轻轻一叹,随即也抬脚走下河岸,边走边道:“其实很简单,只因一句话。”
顾天涯微微迷惑,下意识问道:“哪句话?”
女子目光直直看着他,几乎一字一顿开口道:“莫.非.你.以.为.还.有.别.的.粮.食.么?”
顾天涯更显迷惑。
却见女子一路走到水边,负手眺望着眼前大河,轻声道:“吃的东西,竟只有鱼,鱼肉即使再好,终归不是粮食,由此可见,你家很穷,你最初劝我之时,曾说了好些贫穷之家的事情,现在想来,那些贫穷之家恐怕说的就是你家吧。”
顾天涯沉默不言。
女子似也不愿追问,只是自顾自又道:“你家如此贫寒,却能不坠希望,哪怕活的艰苦艰辛,仍旧愿意伸出手去救一个寻死觅活的人。当今之世,兵荒马乱,虽然朝堂已经建立,然而天下仍旧穷苦,我虽然生在大户之家,但是并非不懂民间之事,我知道,多养活一个人就得多耗费一份粮食,而你家如此清苦,仍旧愿意多承担一份吃喝让我活下去,仅此一点,我就不该去死。”
“原因就这么简单?”顾天涯有些发怔。
只见女子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就是这么简单。”
她负手眺望大河,一双妙目辉闪着莫名光辉,忽然轻轻说道:“我在跳河寻死之前,心中长久挤压着郁愤,亲人与我只有利益之夺,我觉得世上再也没有值得流恋之事,如此伤心酸楚经年,才会萌生离世寻死之念,可是今日被人从河中救起,你和你母亲为了劝解我用尽心思,我忽然感觉到,这人世间的人心还是有着美好的,你家那么穷苦,却愿意担负一份吃喝让我活着,我生性傲骨不愿欠债,岂能让你们母子的苦心白费了。”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目光陡然看向顾天涯,俏脸猛然郑重无比,仿佛盟誓一般庄重道:“从今天开始,我在世间又有了值得留恋的人,从今天开始,我会为了你和你的母亲去活着……”
这也能行?
顾天涯简直听得目瞪口呆。
他只觉得这女子性格真是古怪到了极点。
她想死的原因,只是因为觉得亲人和她没有亲情只注重利益,于是干脆利索的说死就去死。
她想活的原因,竟是因为自己那一句简简单单‘没有别的粮食’,于是就认为世间还有对她好的人,所以她应该好好活着。
这种性格之古怪和执拗,简直是从未听说过的性情。
顾天涯只觉得心中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荒唐,偏偏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茬搭话,也就在这个时候,又见女子陡然伸手一指,指着河水中的提笼道:“收鱼,回家。”
颇有一份颐指气使的霸道。
或者说是干脆利落的凌厉。
这应该是女子的秉性天生如此。
顾天涯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去把河里的提笼捞了出来。
这一次抓鱼,提笼了仍是大有收获,借着黄昏下的光色,可以看到几十尾鱼虾正在提笼里面跳动。
女子俯身观看两眼,点了点头笑道:“若是好生烹饪,倒也鲜美的很,只是……”
突然口风一转,仿佛大有深意道:“只是不能长久只吃这个,毕竟五谷杂粮才算真的粮食,若是长久不吃正经粮食,人的体魄很容易出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