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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敬亭差点脱口而出,要不你进屋等着,换咱娘出来——转念一想,这岂不是长她志气灭自己威风?
“行了,不跟你计较了,你开门,咱们两清!”于敬亭做出最大让步。
“不行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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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好脸了?!”
“嗯!”这一声倒是挺有精神,“你要对我不好,我也不敢这样。”
于敬亭脑补出她认真点头的模样,俩大眼扑闪扑闪的,特别可爱——呸,可爱也不能做这么气人的事儿!
里面再次鸦雀无声,隔了一分钟,于敬亭的声音里多了点无奈。
“快点开门,我要上厕所。”
“不开,兵者,诡道也。”
穗子觉得,这家伙为了出来找借口。
于敬亭急了。
“草!你真拿老子没脾气是吧?赶紧开门!”
第一【创建和谐家园】,怎能被尿憋死?
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不是跟你唱反调,我是希望你冷静下,我现在放你出来,你肯定要跑过去打架,倒是能打赢,可是两个村之间的矛盾就结下了。”
穗子靠着墙,娓娓道来。
“我们一家倒是无所谓,有你在,也没人敢找咱麻烦,可是村里别的人家呢?你不会觉得法不责众吧?组织者不是你,可你肯定是出力最多的。把人打死打残都得算你头上......”
这些道理,穗子相信于敬亭都懂。
当大哥久了,被簇拥着出头时,肯定不会想这么多。
希望他冷却下情绪,选择个更安全的处理方式。
穗子这边说着,里面没动静了。
她正纳闷咋回事呢,就听里面一阵神奇的水流声,似是那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罐带回音。
穗子僵,难道——
于敬亭阴森森咬牙道:
“你给老子记住了......”
穗子不敢耽搁,忙窜进屋,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打开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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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于敬亭靠在酱缸上,黑不见瞳的眼微眯着,一身杀气。
如果他那些小弟们看到老大这个表情,胆儿小的说不定就吓尿了。
穗子作为始作俑者,见他气成这样,竟顾不上害怕,一把将靠在酱缸上的男人拽开。
于敬亭都懵了,身上的王霸杀气也难以维持,就见平日里素来胆儿小的穗子,拽开他后,颤抖着手掀开酱缸的盖。
“你对咱家大酱做啥了!!!!”
满脸的心疼,疼的都要表情扭曲了。
酱,对于东北人来说,是乡愁,是信仰,是不可或缺,是给一碗大酱连绿化带都能沾了吃的存在。
北方盛产黄豆,做一水缸黄豆酱,不仅可以炖菜用、爆锅也用,炸成熟酱沾白菜大葱,春天有绿叶菜了就沾一切。
大酱做的好不好,那是衡量一户人家生活品质的指标之一!
王翠花做酱的手艺十里八村都是出名的,仓房这缸酱,往小了说是一家人过冬的储备,往大了说,那是老于家过冬的精神信仰!
穗子完全不能接受,这家的“信仰”就毁在某人的一泼尿上了!
于敬亭前一秒还在气,后一秒看她心疼成这样,得意地叉腰,可把他牛皮坏了。
“小娘们,还想跟我斗?呵呵,这就是你关我的下场!”知道怕了吗?!
穗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这一大缸酱,到底尿没尿她也不确定,总不能伸手舀一勺尝尝——yue!
可拿眼睛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仓房哪块湿着。
倒是墙角有几个酒瓶子,可瓶口那尺寸——绝对不可能塞进去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坛酱.......
“哈哈哈!陈涵穗!小娘们!今儿是爷给你的警告!以后再敢跟我斗,小心腿儿给你打断了!”于敬亭还在叉腰吹牛。
穗子抱着被破棉被包裹的酱缸,表情戚戚然。
为了维护杨屯和平,老于家竟然要损失一缸子酱,一缸啊!!!
“铁根在家呢?”一个欠欠儿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一个颧骨很高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藏不住地笑。
这笑在穗子看来,就是幸灾乐祸。
谁啊?穗子用口型问于敬亭。
于敬亭丢下一个等会跟你算账的眼神,扭头不热情地回了句:
“大娘来了?”
穗子听他说才想起来。
这是于家老大的媳妇,婚礼时见过,只是年代久远,记不清了。
于大娘听到于铁根刚刚“骂”穗子的话,脸上的笑容简直就藏不住了,简直比自己死了男人还开心。
“铁根啊,你别这么厉害,给你这有文化的媳妇吓跑了怎么办?”大娘笑呵呵地说着招人烦的话。
穗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挑拨她和于敬亭的感情呢。
想着于敬亭刚被自己气成那样,也就嘴上吓唬两下,手指头都没沾自己一下,心里好笑又心疼。
笑他纸老虎,心疼她家被一泼尿祭天的酱啊......
“大娘,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直说。”于敬亭还憋着火跟穗子算呢,这已经不是啃两口就能消气了!
“嗨,我这不是来你们屯伺候我闺女月子么,顺路过来看看你家——这不,家里的酱不好吃,寻思着你娘的酱是一绝。”
大娘从兜里掏出个巨大个的海碗。
穗子眼睛一亮,这一看就是关系不咋地的亲戚,关系不好,那就好办了。
“大娘,你帮我尝尝酱?”
大娘脸上的褶都要笑开了。
第91章 按疗程服用
每次老于家的亲戚们来王翠花这打秋风,都少不了要看于敬亭娘俩的脸色,这娘俩嘴都快,战斗力强,大部分都占不到便宜。
但亲戚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屡败屡战。
谁让于敬亭家里日子过的最宽绰,只要舍得脸皮总能刮点好处出来。
大娘听穗子这么痛快答应,简直要笑死。
“外面都说铁根娶了个好媳妇,今儿一看可不就是好。”好傻么!
家里的东西随便给人,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早晚给于敬亭过穷了,大娘心里暗搓搓地想。
这些老娘们,总觉得自己心眼世界第一多,殊不知,穗子和于敬亭一眼就能看穿她想什么。
穗子很质朴,她就想知道于敬亭有没有祸害这缸酱。
于敬亭看她这反应,心里呵了声,眼一瞪,戏精附体,大手啪地拍在酱盖上,声大如雷。
“你这小娘们会不会过日子?!就这么一点了,自家还不够吃,还敢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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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被他吓得退后一步,好家伙,这是要打女人啊!
穗子心里乐开了花。
怕大娘看出她笑得太开心,低头偷笑。
她听明白了,于敬亭这意思是,酱是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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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有老于家人的气质了,在“不能浪费”这一块,拿捏的死死的。
于敬亭看她开心的小模样,恨得牙根都刺挠。
本想吓唬这小娘们,结果还是心软了。
看她抱着个酱缸跟死了男人似的嘴脸,啧,跟他娘简直有的拼。
这小两口眉来眼去的,看在大娘眼里,却是于铁根跟他新婚小媳妇生气了,知道这酱是要不来了,有点遗憾,不甘心就这么空手回去。
“对了,你娘是不是泡了独角莲酒?给我拿点。”大海碗再次端起来,摆明了不给好处就不走。
独角莲是有毒的植物,用来泡酒可以治疗跌打劳伤和蛇虫咬,内服也有不少疗效,但有毒,需要谨慎使用,医生指导才能用。
农村有些人会种这个泡,啥毛病都喝,剂量也不控制,喝坏了不少人的肝肾,但依然有人愿意信这玩意。
大娘头疼,想着要点回去喝。
于敬亭勾起一抹诡异地笑,冲着穗子单挑眉,穗子心领神会,难道他——?!
“就倒碗里吧,也不用太多。”大娘一点也不害臊,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她这一大海碗要是装满,一瓶子都不见得够。
于敬亭转身,从酱缸后不起眼的角落里,拿出个大大的玻璃宽口瓶。
里面装满了不明金黄色液体。
穗子小嘴变成o型。
这个宽口玻璃瓶,口特别宽,几乎跟罐头瓶口差不多了,是用来装橘子汁的。
藏得那么隐蔽,一看就是他打算趁着穗子不注意,鸟悄地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