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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敬亭忙把手按在她肩上,力量透过棉袄传给穗子,压制住她即将崩溃的情绪。
他知道她最不愿意听人说她母亲的事儿,这女人心里有个解不开的死结。
王教授看不出穗子的情绪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市里决定年后成立个职工业余学校,老师都是从全日制学校里挑过来【创建和谐家园】的,现在缺个教务部主任,你过去刚好,组织教学任务的同时还能教课。”
业余学校,说白了就是夜校。
现在处于经济转型期,早些年因为特殊原因,很多人都没办法接受教育。
现在倡导全民普及文化课,各地都在成立这样的学校,大多都是工厂把工人送过来,报销学费。
课程有初学、高中、英文、俄文等,毕业也发证,承认度还是有的。
这种夜校级别不如李有财之前去的高中,但王教授说了,穗子过去就是教务主任,是干部。
算起来,比李有财当初分配的工作要好多了。
干部就意味着,以后有更多的发展空间,过些年夜校不在了,她也会被平级调到别的地方。
在她这届里,这算是非常好的出路。
但穗子高兴不起来。
如果这是凭她自己的实力得到的,她还能高兴一下。
一想到这是那个女人找关系弄来的,心里觉得膈应,这叫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学校还在筹办当中,我来就是通知你一声,你要是愿意,我回去就把你档案转过去,等年后你过去报道就行了。”
王教授觉得,这么好的机会,陈涵穗不会拒绝。
即便是重点中专,干部指标也是有限的,错过了分配期,还能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谁会拒绝呢?
“我不想——”穗子刚想拒绝,王翠花比她嘴快,抢了穗子的话。
“我儿媳妇要是进城工作了,我儿子咋办?”
“学校给教职工安排了宿舍,他可以一起进城。到时候再找丽君想办法安排个工作——你俩的事儿,丽君真同意了?”
王教授左看右看,都不觉得于敬亭会是他师妹会相中的女婿。
他记得,师妹说了一嘴,要给穗子在大学老师里挑一个?
原话是,穗子胆儿太小,必须要找个斯文的女婿——眼前这位满脸凶气的男人,跟斯文不沾边吧?
“我结婚,不需要她同意,我看着好就行。”穗子冷冰冰地说。
她现在非常愤怒。
“啊,那感情好,我儿子在家闲着也没事儿,整天招猫逗狗的——进城找点事好啊。”王翠花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王教授正在习惯性地推眼镜,闻言惊得眼镜都推脑门上了。
游手好闲招猫逗狗......不就是街溜子吗?!气质对上了!
“这件事我想考虑下,可以吗?”穗子没有把话说死。
虽然她情感上,非常排斥母亲的安排,更想有骨气地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王教授的那句“把于敬亭一起带进城”,对穗子来说太有吸引力了。
第88章 优点你是一样没有
送走王教授,于家开起了家庭会议。
王翠花盘腿坐在炕头,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气。
“我就说穗子是个旺夫的,这多好啊,咱家马上就有非农业户了。穗子要是非农了,我小孙是不是也不用当农民,吃商品粮了?”
拥有非农户口,就意味着能拿到一些紧俏的物资,这对辛苦劳作的农民来说,是非常向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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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敬亭看他娘已经亢奋到语无伦次了,又见穗子那瘪茄子似的小脸,叹了口气。
“老太太,你是不是有点嘚瑟了?进不进城还没定呢,你咋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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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弊,没有对错。
眼下这个机会,对穗子,甚至是整个于家来说,都是机会。
于敬亭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应该跟婆婆一样高兴才是,可他怎么会这么说?
“你傻了?这天上掉馅饼的大美事儿,为啥不去?年后你俩赶紧走,千万别让人把名额抢了,我可听说,这城里可黑了,动不动就走后门。”
走后门,穗子的脸又暗了下来。
自己能“一跃龙门”,还是母亲帮了忙?
“你这老太太,不好好做饭扯这玩意干啥?我媳妇是她那届的第一,去这地方都是委屈她!”
穗子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于敬亭在安慰她,她懂的。
习惯了没人关心少人问,突然有人懂她的感受,心里怎能不感动?
为了怕自己情绪失控泪失禁,穗子转移了话题。
“娘,我不想进城......我和铁根都走了,你咋办?”
王翠花大大咧咧的心,一下子被这姑娘带着哭腔的声音抓住了。
心说真没白疼儿媳妇,懂事啊!
“我有你们没你们都一样,在村里住习惯了,舍不得离开——哎,别哭啊。”王翠花忙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于敬亭离穗子近,方便擦眼泪。
穗子这眼泪其实挺复杂的,有对于敬亭的感动,也有对婆婆的不舍,还有对母亲愤怒又别扭说不出的心思。
她要是就这么携家带口的去了,会不会被母亲瞧不起?瞧不起她也就算了,万一瞧不起她男人呢?
“你放心,等穗子孩子生了,我肯定要过去帮忙照顾月子,将来你俩在城里扎根了,有自己的窝了,再把我接过去。”
王翠花看穗子哭了,自己眼圈也红了。
“你公公要是活到现在该多好,看着你们有出息了......咱家几代都没出过这村子,他走的太早了。”
王翠花这番话,说得穗子心情更矛盾了。
“我去做面条去,今儿咱家好事儿太多,打点肉酱做个顺心面。”
王翠花下炕,背对着孩子们快速抹掉眼泪。
屋里就剩下穗子和于敬亭了。
穗子无声的哭,于敬亭擦了半天,根本擦不干。
“唉......”他叹了口气,“早些年干旱的时候,就该把你杵在地头,你这眼泪足够灌溉咱屯所有田了。”
平日他这么逗她,她早就破涕为笑了。
今儿哄了也不好使,还在哭。
于敬亭伸手搂着她,一双眼深沉地看着窗外的积雪,看了好一会才悠然道。
“李有财要是在,该多好,哥哥给你打一套组合拳。”
这深邃的表情,配上这正经的腔调,穗子哭不下去了。
“行了,再哭眼睛成小核桃了,多大点事?想进就进,不想进就不进,哭啥?”
“你不想进城吗?”穗子问。
“都行,在哪我都饿不到你,你开心就好。”
穗子看向他的眼,漆黑的双眸有着常人罕见的犀利,也不乏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
如果不是看到过他前世的风光,她会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单纯。
这么复杂又充满利益的事儿,到他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你开心就好。
“你看你这小娘们,是不是想太多给自己累到了?你想干嘛就干嘛,怎么开心怎么来。”
穗子听完于敬亭的这番话,脑子里浮现四个大字:心外无物。
这是拥有超凡智慧的人才能领悟的朴素道理,是智者对宇宙生命事物的理解和认知......
穗子带着浓厚的滤镜崇拜地看他。
于敬亭摸着下巴,又色眯眯地补充了句:
“在村里要不要做?在城里要不要做?不过就是在炕上和在床上的区别,选个你觉得好的地方就行了,就不明白你纠结什么?”
“......”咔嚓,滤镜碎掉了。
“那,你想过进城后,会有更多的人觉得我们不合适吗?”穗子咬着唇,说出她的顾虑。
“爱说说呗,嘴长在她们身上,还能管得住?”谁说就揍谁,爹妈教不会她们做人,他来教,多简单的事儿。
于敬亭捏了下穗子的小鼻子,三分戏谑七分真。
“你总是把很简单的问题想得非常复杂,是不是读书人都犯这毛病?你这样,我老丈母娘也是,当年她就是想太多了,才会嫁给陈开德那个窝囊废。”
“咦?你知道什么?”穗子一下就来了精神。
这段历史,她可从没听过。
于敬亭为了哄媳妇,一点节操都没有,把丈母娘那不为人知的秘史都搬出来了。
“这事儿我也是听村里老一辈知情者说的,丈母娘有次喝多了说的,绝对是秘史。”
“啥知情者,你直接说咱娘就行了。”穗子戳破他。
她已经看出来了,婆婆跟她娘绝对有交情,而且交情不浅,就是不知道为啥在村里表现的不明显。
于敬亭干咳两声:“谁说的不重要,就说这个事儿啊。”
穗子娘陈丽君,据说有个一起长大的初恋,俩人下乡时分到了不同的大队,隔着有点远,秋收农忙,陈丽君偷着跑过去想看一眼心上人。
“结果看着她那个初恋坐谷堆上吹牛,说他跟另外一个娘们亲过嘴,我丈母娘气坏了。”
“呃?!所以,她哭着跑回来了?”
“不,她把谷堆烧了......媳妇,你咋半点丈母娘的优点都没随到,她那小心眼的毛病你倒是都遗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