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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让奴婢带着直接去了咱们谢府的皮货铺子，挑了好些种皮子，”盈月这样说道：“那么些皮子，依奴婢来看，都足够做十身甲了。第二回 又过来讨了好些布，各种都有，第三回是要了些金银，还有铁器，又顺便让奴婢给他找个手艺高超的铁匠，也不知要干嘛。”
第705章 红衣袍
很快，盈月就知道那些东西到底被制甲师傅拿去干嘛了。不到十日，那制甲师傅派了个学徒来传话，说是做好了一只护手。
谢淑柔一听就来了兴趣，她立刻约了顾仪兰，亲自跑去瞧了瞧。
“可真好看！”谢淑柔举着那只金属包边的精致的护手看来看去：“和我的图纸不太一样。”
“您的图纸，小老儿试了几回，做不成，”制甲师傅笑道：“所以想了别的办法。这护手可是费了大工夫，您找来的铁匠和小老儿凑在一起琢磨了几日，试了好多次才做出来。但是真的不错，分量轻，也足够结实，韧性也好。小老儿用戎狄人常用的马刀试过了，砍不透。”
“是真的不错。”顾仪兰也承认，这只护手真的比她这个将军家眷见过的所有护甲都好：“既然您能做出护手，那做一身甲应当也没问题。”
“是没问题。”制甲师傅叹了口气：“可是少奶奶，这一只护手的成本就差不多得百两银子。”
“做！”谢淑柔立刻答道：“一个护手百两银子，那一身护甲一千两银子总够了吧？将军甲胄两年一换，算算我的嫁妆银子，绝对供得起。让红裳穿这样的好甲到八十岁也没问题。”
“你还指望我妹妹在北境呆一辈子！”顾仪兰气得推了谢淑柔一把。
“顾仪兰，这个是真的好。你不给你相公也做一身？”谢淑柔举着那个漂亮的护手问道。
“不了。”顾仪兰摇摇头：“我们家里又不止征衣一人上战场。若是人人穿这样的甲，是真的供不起，就只给小妹做一身吧。”
“红裳的甲以后都不用你操心。”谢淑柔立刻拍着胸脯说道：“我包了！”
千两银子一身的战甲，耗费了制甲师傅毕生积攒的经验和心血，虽然不像谢淑柔的原始图纸，但也真的是又好看，又实用，浸过油的皮甲，泛着古铜的光泽，包着精细的金属镶边，关节连接极为复杂，结实却又轻便，精致极了。
制甲师傅说了，这一身甲做出来，他耗神耗力，怕是得歇半年才能休息过来。这样的战甲，挑战了制甲师傅的极限，也的确没有任何推广价值。
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也就谢淑柔这样的土豪肯花钱给她的小姐妹做。
新甲胄送到信王府的那一日，盈月和盈星她们围着那亮闪闪的新甲赞不绝口：“可真好看！穆大小姐穿上一定好看极了！这个甲，配红色一定很好看，王妃，咱们不如给穆小姐再做一身红衫，穿在这甲里面，一定特别漂亮。”
“红裳是去打仗的，又不是去选美。”谢淑柔嘴上这样说，但却一点都没耽搁地让人开箱子找红色的细棉布：“要做就多做几身，做个七八套，足够换着穿。再做个红斗篷，我家红裳穿红色最好看了，满京里谁都比不上。”
“王妃对穆小姐可真好。”盈星一边手脚利落地翻检谢淑柔那些陪嫁衣料，一边笑着感叹。
“你怎地不说，红裳对我也是真好。”谢淑柔答道：“我的命都是她救的。你们这几日辛苦些，赶着将衣服和斗篷都做出来，咱们就不麻烦穆大少奶奶了，她那边要准备的东西也不少。”
“最近有人要往北境？”盈月愣了愣：“没听说呀。上次穆大少奶奶还说，信使要轻装简行，带不了许多东西。”
“嗯。”谢淑柔含含糊糊地应道：“这不是江南府兵准备往北境去嘛！还有从江南采买的粮草也要往北境运。我打算装两车东西，让王爷拜托押运粮草的将官，一起给捎过去。”
“王妃不用急，奴婢前几日还听人说起，说是新一批援兵陆续集结完毕至少得十月中。”盈月答道：“这还早着呢，一定来得及。”
“总之赶早不赶晚。”谢淑柔低着头答道：“谁知过些日子有什么事呢。”
王爷都不在府里，王妃能有什么事啊，盈月看了谢淑柔一眼，微微叹了口气，到现在王府的事都还是长史府管着，王妃也不急，天天要不就是闲着喝茶，要不就是为北境的穆大小姐四处张罗东西。
唉！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嫁了北境边将呢！盈星也摇摇头。王爷新婚就去了利州，王妃一日日的也不见惦记，倒是很懂得惦记北境的穆大小姐。
“咱们在王府里，能有什么事。”盈星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料子折好：“这些就都交给奴婢们，保证援兵出发前，给您弄得齐齐整整，一起捎去给北境。”
“说了赶早不赶晚嘛！”谢淑柔压根不听盈星的劝：“有没有事也不是咱们说了算。过些日子王爷回来了，咱们可没这么闲了。这些你们赶在九月底之前全都做出来，别事到临头了才开始忙活。”
“是！奴婢们知道了。”盈星和盈月无奈，只能答应了谢淑柔的要求。
盈星觉得是谢淑柔太无聊了，几件衣服也要盯着她们赶工。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几日，还真的有事发生。事到也不大，却有些麻烦，因为谢淑柔有个陪嫁丫鬟突然病了，生了一身疹子，请了大夫来看，居然说是疥疮，要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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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疥疮的传染性似乎挺强，刚过了一日，又有丫鬟起了疹子，被挪出去隔离治疗了。事儿闹得挺大，连谢府都知道了，谢大奶奶担心体弱多病的女儿，特地亲自上门来探望，但谢淑柔只隔着纱帘见了她，说是为了避免传染，保险起见最近还是少来拜访。
“母亲回去也告诉祖母，让她放心，我在这里挺好。”谢淑柔这样说道：“信王府的管事姑姑很得力，眼下派了两三个太医在我院子附近听吩咐，我身子弱，太医说，最近时气不好，还是小心些，少与人接触。”
第706章 传染病
女儿出嫁后就不能日日见面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信王府，还不能与女儿手拉手的多说两句体己话，谢大奶奶既担心，又失望。
但谢大奶奶也清楚，女儿说的没错，她院子里出了疫病，的确该小心些少与人接触才好。
“母亲见过我就回去吧，别多留，也别见女儿陪嫁的丫鬟们了。”谢淑柔就像个孝顺的女儿一样殷殷叮嘱着：“这些日子也别再来了，免得带了病气回去。等两三个月，都过去了，女儿回明王爷，回家住两日，好好陪陪母亲。”
“柔儿别怕，我回去就让你父亲寻最好的良医。”谢大奶奶心疼女儿，说着说着就想掉眼泪：“你独自在信王府，可千万小心。”
“母亲放心，女儿没事的。”谢淑柔温声安慰着谢大奶奶：“一切都不需要父母大人操心，女儿眼下好好的，王爷对我好，特意从利州捎信回来，让福姑姑从宫里请了医女来照顾我。眼下我身边伺候的，都换成了医女，一日三遍有太医来诊脉，只是女儿身子实在单弱，太医说了，须得加小心，少见人。”
“王爷对你好，我就放心了。”听到这些话，谢大奶奶颇为安慰的样子：“唉！偏偏不巧，皇上派他去了利州，这时候，若是他能在家陪着你，我也更能安心些。”
“母亲说什么呢！”谢淑柔一副以夫为天的好媳妇模样：“幸好王爷这时候不在京中才对。女儿的陪嫁丫鬟都是在屋里贴身伺候的，王爷和女儿的茶饭衣物都由她们经手打理，若是王爷在京里时，女儿院子里闹了疫病，让他如何上朝面圣啊！”
“唉！也是。”谢大奶奶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我女儿。对了柔儿……”
谢大奶奶的身子微微向前欠，压低声音说道：“你可记得了，趁着王府里常驻太医，让太医们好好调理调理你的身子。”
这话说得，谢淑柔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以为谢大奶奶还是担心她染上疥疮呢，因此笑着答道：“自然，太医们都加小心的，除了医女，不许任何下人接近女儿的屋子伺候。”
“我说的不是这个。”谢大奶奶只好直白地解释道：“你这身子弱，总是让我不放心。趁着这机会，让太医好好给你调理调理，也好快些怀上。”
谢淑柔顿时语塞。她沉默了一瞬才硬扯起笑脸答道：“母亲，女儿嫁进来还没有一个月呢！该有总会有的，急什么。”
“话是这样说。”谢大奶奶操心地说道：“但孩子还是越早有越好，若是你能赶在仪王妃前面怀上，那生下来的，可是皇上的长孙。而且啊……你也得为将来打算。趁着王爷与你感情好，多生几个孩子才是，孩子才是你在丈夫面前最大的本钱和依仗。柔儿啊，你可不要不上心，母亲这可都是为你好。”
谢大奶奶是为她好，谢淑柔绝对相信！她一个被父权思想【创建和谐家园】严重的女人，为女儿好的方式也只有这一种，劝女儿做一个优秀的后宅工具人：生孩子、讨好丈夫。
但谢淑柔同样也很清楚，谢大奶奶说这些话，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女儿好。她更重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丈夫着想。谢家需要谢淑柔赶紧生孩子，谢常静也需要赶紧做上皇孙的外祖父。
对于谢大奶奶来说，丈夫的需要就是她的需要，丈夫开心她就开心，女儿自然也应该与她一样，以父为天，以夫为天，竭尽全力的讨男人的喜欢。
“母亲，”谢淑柔没有直接回答谢大奶奶的问题，反而问道：“您最近还好吗？父亲对您好吗？女儿嫁人后，最不放心的就是您。”
“你这孩子，怎地还反过来操心我。”谢大奶奶嗔道：“我能有什么不好的。我有你，有你哥哥，有你们这样一双优秀的儿女，你父亲怎会对我不好？最近他已经不怎么去柳姨娘那里了，日日都陪着我。淑芳的亲事，他也不需柳姨娘插手，交给了我张罗。你哥哥年底就要娶妻，眼下我一盼着儿媳妇进门，二盼着你早些生孩子，都是好事，我怎会不好？”
谢淑柔望着谢大奶奶笑得心满意足的脸，突然她这对父母真的算是绝配！一个将女人视为工具的极品渣男，配上被父权思想【创建和谐家园】严重的女人，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其实这样也挺不错，至少谢大奶奶是真的幸福。
无论在哪，人活一世，也不过就是活个自我感觉良好而已。自己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想到这里，谢淑柔朝谢大奶奶笑了。真诚的，不带任何讥刺的笑了。每个人追求的幸福都不一样，她无法接受谢常静与谢大奶奶的婚姻模式，也无比厌恶他们之间不平等的相处方式，但她真的没权利对他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看到母亲开心，女儿就高兴了。”谢淑柔笑道：“您早些回去吧，父亲还在家等您呢。女儿院子里出了疫病，也不能多留您。别担心女儿，女儿在这里有人照顾，好好的。等过些日子女儿回家去探望您。”
谢大奶奶有些舍不得女儿，但也依言站起来，告辞离开了。
等她走了之后，谢淑柔从纱帘中探出脸来往外看了看，朝一旁脸上蒙着帕子的如燕笑道：“你怎么还捂着个帕子，也不嫌闷得慌。我母亲早就走了。”
“哎呀，忘了。”如燕笑嘻嘻地一把揭开脸上的帕子，笑着答道。
“盈月她们都没事吧？”谢淑柔站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问道。
“谢小姐放心，都好着呢。”如燕笑着答道：“下药的是极翎大人手下的医官，医术高明着呢！绝对有分寸。也就是让她们起些痘疹而已。”
“不会留后遗症吧？”谢淑柔不放心地问道：“也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吧？”
“谢小姐放心，绝对不会。”如燕答道：“至于后遗症……要是她们不去抠自己身上的痘那就不会留。抠了就不好说了，弄不好会落疤。”
第707章 出行
没错！这是个迂回的局。为的就是让谢淑柔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去北境。
一开始盈月她们发疹子，谢淑柔差点吓坏了，但等她知道这整个计划之后，她简直惊呆了。
原本她是想利用一下郑锳这个优质男配的各种资源的，结果没想到，郑锳很节约，资源没有借给她多少，而是出了个匪夷所思的主意。
谢淑柔对于郑锳的脑洞简直叹为观止。这人到底是怎么想到装传染病这个主意的？有了传染病这个由头，不仅仅是她的陪嫁们都被分别隔离了，而且旁人都没借口来探病。
谁没事干愿意来闹疥疮的院子闲晃啊？
谢大奶奶走了之后，谢淑柔又开始忙碌起来，她换上了穆红裳以前常穿的胡裙，跟着如燕到了后院……学骑马。
“学会了保险些。”如燕这样告诉谢淑柔：“绝羽山往南全是战场，马车可不够隐蔽。谁知咱们会不会遭遇到戎狄人呢！”
谢淑柔对此没有意见，但骑马可不是个速成功夫，尤其是对她这个没二两肉，毫无力量，肌肉松弛的小身板来说。她练了几日，现在也只是能够保证自己不从马上摔下来而已。
“没事。”如燕对她的要求并不高：“倒是就算有万一，属下也不会让您独自走的。您只需要做到牢牢抱住属下的腰不要掉下马，其他的都交给属下。”
“咱们要带多少人走呀？”谢淑柔问道。
“不能带太多。”如燕答道：“否则不够隐蔽。不过您放心，都是高手，有几位是以前去过北境的，路熟悉。肯定能一路安全护送您到燕州的。月娘姐姐一个人都能到燕州，咱们几个人护着您一个，若是都到不了，那可太丢脸了。”
谢淑柔并没有多问护卫安排的事，她认为那是信王府内部事务，而她这个找信王借人的外人，最好少打听为妙。
“我不是担心不安全。”谢淑柔笑着答道：“我决定要去北境看红裳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决定是我自己做的，风险和后果自然要我自己承担。若是这一趟顺利，将来这条路我恐怕还得重复走许多回。我打算一年至少去两趟，直到红裳回京。”
“这就需要谢小姐您同王爷商量了。”如燕笑着答道：“只要王爷同意，属下们都没有意见。”
“我就是担心我的行李有点多。”谢淑柔望着自己收拾好的那些大包小裹：“这还只是我自己准备的，顾仪兰那边怕是还有一堆。”
“不怕！”如燕拍着胸脯保证：“交给属下们处理。绝对都能给您安安全全带到燕州。让您学骑马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兴许运气好，咱们一路能坐马车到燕州呢！”
因为有郑锳的遮掩，谢淑柔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发去北境了。
她出发也用不着选什么黄道吉日，准备好了就走，离京那天也没谁去送她，只有顾仪兰带着大包小裹的去了。当然了，这些大包小裹也都不是给谢淑柔准备的，而是为了让她捎给穆征衣和穆红裳的。
“真是无情！”谢淑柔嫌弃地说道：“让我当背夫不给工钱也就算了，连个干粮都不给我准备的吗？”
“当初是谁说的，只要我肯帮忙，你什么都肯帮我带。”顾仪兰斜了谢淑柔一眼：“而且你缺钱吗？买不起干粮？”
“行了行了，”谢淑柔撇着嘴答道：“你有功行了吧？京中现在就剩你了，小心些。千万记得隔些时日给信王府送个帖子，假装‘探病’。还有，我提起准备好的信你千万藏好，必要的时候，拿出去送到谢家。还有还有，若是需要往谢家送信，你千万仔细看看信里内容，挑着送。我都写了不同主题，你可千万别闭着眼随便捡一封就打发人送过去。”
“行了！嘱咐过一百遍了，这么啰嗦。”顾仪兰翻着白眼答道：“走吧走吧，路上小心。还有，你这一趟不方便带丫鬟，路上得自己照顾自己，什么都得学着自己做，可千万别叫苦。”
“你就放心吧！”谢淑柔拍着胸脯答道：“我一个新社会成长的好少年我能点自理能力都没有吗？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顾仪兰狠狠一扯谢淑柔：“我可警告你，在外面嘴上有点把门的。”
“知道了！我什么时候在外面胡乱说话了？”谢淑柔皱着眉答道：“我又不是傻子。不也就是当着你和红裳才有什么说什么嘛！”
“还是那句话。”顾仪兰答道：“你不是傻，是疯。谁知你什么时候又犯了疯病。”
“懒得理你。”谢淑柔转头拍了拍顾仪兰带的那些东西：“这都是给谁的，你分好了吗？”
“这两个包裹是给红裳的。”顾仪兰指了指里面的三个花布大包裹：“两个青布包裹是征衣的。我都用了不同的包布，不会弄错的。最后那两个白色的是给大伯、铁衣他们的，里面都已经分别包好写了名字，你打开就能看见。”
“就这些？”谢淑柔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们家的男人，人人都有一大包东西呢。”
“我自己准备不过来这样多。”顾仪兰沉默了一瞬才答道：“你要离京去北境的事，我没敢告诉祖母和大伯母她们。”
“我知道了。”谢淑柔点点头：“没事。若是这一趟顺利，我回来过个年，接着再回去，下次帮你多带些东西。”
“你……真打算常来常往啊？”顾仪兰瞠目：“成日往北境跑，京中不过日子了？你还是信王妃呢！你到底还记不记得。”
“假的。”谢淑柔很顺溜地答道：“真正的信王妃在北境当校尉呢。”
“行了！”顾仪兰推了谢淑柔一把：“别满口胡说八道了。快出发吧，千万记住我的话，路上一定一定要多加小心，到了就给我写信报个平安。”
“我知道了。”谢淑柔转身主动扯住了顾仪兰的手：“我和红裳都不在，你也多加小心。有事别硬抗，记得写信给我们。”
第708章 留守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