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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没有错，只是嫁进门的日子还短，没有事事习惯而已。”穆红裳朝顾仪兰笑着摇摇头：“你又不像我，从小到大，所有道理都是祖母亲自教的，自然能理解她是怎么想的。”
“就你会安慰我。”顾仪兰也溢出几丝微笑：“家里有你可真好！”
“大嫂也就现在念着我好，”穆红裳故意开着玩笑：“等过些日子，大哥回家了，你就想不起我是谁了。”
“瞎说。”顾仪兰双手握住了穆红裳的手：“你和你大哥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这可是句实话，你知道的。”
穆红裳知道，她的存在对于丈夫不在家的顾仪兰来说，是个多大的安慰。她嘻嘻一笑，亲昵地晃了晃顾仪兰的双手，撒娇似的说道：“大嫂光说嘴可不成，元宵节得有桂花馅的汤圆，我才信你的话呢。”
“好！我只盼着你能多吃些呢！”顾仪兰笑着答道：“去年秋日到今年这半年，瞧你瘦了多少，过两日元宵节去长街赏灯，若是碰到了谢淑柔，她怕是得吓一大跳。”
“哪里就有这样夸张。”穆红裳笑道。
事实上就是这样夸张。
谢淑柔提早接到了穆红裳的信，知道她要去长街赏灯，差点没乐疯了。她都有半年多没见过穆红裳了，实在是十分想自己的小伙伴。
因此收到穆红裳的信之后，谢淑柔一溜烟去找谢大奶奶了，积极要求元宵节出门赏灯。
“这可是奇了。”谢大奶奶十分纳闷：“前几日还懒懒的说不想去呢，今儿怎地改了主意。”
谢家人本来就打算去赏灯，早就订好了长街茶楼的包间。元宵节那日，谢淑柔早早就出发去茶楼了，坐在茶楼窗边上，望眼欲穿地等着穆红裳。
穆家人来的不算早，但是存在感实在是太强，没人会忽视这家人。
虽然穆家人穿的都很素淡，但这一家人实在是太引人瞩目了，有个气场强大的老夫人，有四位虽然衣着简素，但依旧雍容优雅的贵妇人，还有个素服也美得惊人的光环女主顾仪兰，再加上两位凌衣、锦衣两位俊秀的公子，还有高挑又漂亮的大小姐穆红裳，这样好看的一家人，刚刚在茶楼前下马车，就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主意。
包括正从二楼雅间向下张望的谢淑柔，也包括从旁边茶楼雅间向外张望的郑锳和平阳公主。
第443章 戳痛处
平阳公主也有大半年没见过穆红裳了，但是她对不常出门的穆红裳真的算不上熟悉，在隔壁茶楼的楼上，隔着敞开的窗子向下望，平阳公主只觉得孩子的确变化快，这及笄半年多之后，又长高了不少。
“穆大小姐到不愧是将门之女，”平阳公主因此笑着说道：“行动轻灵，下马的样子真是赏心悦目。哎呦，这姑娘这些日子又长了些吧？身量可真高，手长脚长的。”
坐在她身旁的驸马也好奇地伸头去看，看过之后笑着答道：“果然，难得见到个头这样高挑的姑娘家。”
“我倒是挺喜欢这样高挑的姑娘，瞧着舒展好看。”平阳公主也不看一旁平静喝茶的郑锳，故意笑着说道：“不过毕竟是姑娘家，个头太高，只怕将来议亲会麻烦些，咱们大周朝的男子，还是更偏好娇小玲珑的女子。就像穆家的大少奶奶，秾纤得中，修短合度，这才是真正的美人儿呢！”
郑锳不吭声，就像是没听见平阳公主两口子的议论似的，平阳驸马倒是知道公主为何这样说，他略微同情地看了郑锳一眼，笑着答道：“不过是身量高了些，能算个什么事。从来都是安国公府挑女婿，从未听说过国公府大小姐被人拣选的道理。穆老夫人将来仔细选选，找个个头高些的男子做女婿不就好了？”
“你这话说得倒是有理。”平阳公主笑答：“没错，从来都是安国公府选女婿，哪有姑娘被人家选的道理。甭管这穆大小姐个头高不高，人家出身好，长得也足够漂亮。这全天下的男子可不是挤破头了想要娶她回家？”
郑锳放下茶杯，仰头看了看天色，突然开口说道：“时辰差不多了，大皇姐，我先走。”
“急什么？”平阳公主十分故意地答道：“这不过才酉时末刻，还早着呢！你瞧人家安国公府一家才刚到而已，长街上这才开始热闹。”
“原本也不是为了来看热闹，”郑锳答道：“我若继续与大皇姐坐在茶楼，怕是有人私下里要费力猜度我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呵……”平阳公主冷笑一声：“能说什么？我是大姐，就算再怎样不受宠，也是皇长女。你这个做弟弟的，路过茶楼瞧见我坐在这里，难不成还能视而不见？总要上来与我打个招呼才是。”
“大皇姐说的没错。”郑锳唇角微微牵起，像是在笑：“不过打个招呼而已，一杯茶的事，坐久了反而不好。”
“也罢，”平阳公主偏过头，不耐烦似的摆了摆手：“反正你也不是来赏灯的，已经瞧见了想见的人，自然不愿意久留。”
“大皇姐这话，我怎么听不懂？”郑锳在雅间门口停住脚步，微微挑眉，一脸莫名地望着平阳公主，似乎真是在对她的话感到困惑似的。
“怎地，我说错什么了？”平阳公主理直气壮地答道：“你特意过来，难道不是为了来见我？不趁着这样的日子见，难不成你还想光明正大的上我府上去拜访。”
“我自然是来拜见大皇姐的。”郑锳点点头：“劳烦大皇姐特意在此等我。”
“你走吧，”平阳公主端起茶杯，又扭头去往外面的街景：“你没心思赏景就快走，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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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平阳公主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模样：“我这明明是好心。否则他就是想看穆大小姐一眼都不能。”
“是是是，公主是好心，很为信王殿下着想。”平阳驸马笑着摇摇头：“但看一眼又能怎样？还不如看不见。穆大小姐已经及笄了，这两三年怕是也要开始议亲，将来也不知会远嫁去哪里。终是求而不得，你又何苦去戳信王殿下的痛处。”
“早些嫁了也好。”平阳公主答道：“省得小五惦记着她，总不肯看旁人家的好姑娘一眼。你说仪王也就罢了，他惦记着谢相的支持，所以一直在谢四姑娘身上下功夫，谢相态度暧昧，不肯直接点头，因此才拖到现在也还没成亲。但至少人家仪王目的明确，也不算白忙。但小五这算怎么回事？成日间惦记着不可能的人，也不早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我不管他着不着急，我可是急得很。我们被绑在他这条船上，他若是将来登不上那个位置，咱们都得跟着倒霉！依着我说，就该让他早早断了念想，好踏踏实实的去娶个重臣的女儿回来，在朝中也多一份助力，我们的胜算也好大几分。”
“哦？”平阳驸马笑着看了平阳公主一眼：“公主着急，那你说说，你给信王瞧中了谁？”
“当朝一品家的姑娘，谁都好。”平阳公主答道：“只是穆家女肯定不行的。”
“最好不过是谢四小姐，公主说对吗？”平阳驸马微笑着问道：“仪王虽然肯下功夫讨好谢四小姐，但这事儿最终可还是得看谢相的心意。只要咱们筹码足够，这看起来板上钉钉的仪王妃，也不是不能变成信王妃的。因此我倒是觉得，信王眼下惦记着穆大小姐，与京中贵女毫无牵扯，是好事。”
很意外的，平阳公主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反而沉默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终是难为小五了。谢四小姐是穆大小姐的朋友，将来就是穆大小姐远嫁后，两人也断不了联系的。所以我瞧满京里，他最不想娶的，只怕就是这个谢四小姐。今后瞧见自己的王妃，就会想到远方那个求而不得的人，这日子可怎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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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什么心疼他？”平阳公主冷哼一声：“有那些闲工夫，我还想多心疼心疼我自己呢。天家儿女，谁的日子都不容易。”
第444章 汤圆
平阳公主隔了大半年再看穆红裳，只觉得这姑娘又长高了些。而郑锳隔了小半年再看穆红裳，只觉得她瘦得厉害。
想起之前为穆承芳守灵时，穆红裳那副伤心的模样，郑锳忍不住十分担心。但就算是担心，他也不能问，不能说。他甚至都不能多看一眼，从茶楼上下来之后，也脚步不停的匆匆离开，根本不敢多做停留。
今日平阳公主的话，让郑锳十分警惕。他知道，大皇姐大约已经发现了什么，因此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行。被大皇姐察觉了无关紧要，但若是被郑瑾和魏皇后瞧出端倪，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郑锳不是不想去关心穆红裳，而是他不敢这样做。但隔壁茶楼的谢淑柔，很显然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其实谢淑柔和郑锳一样，看到穆红裳的第一印象就是，她怎么瘦了这么多？她怎么能瘦这么多？
穆红裳是和兄弟们一起骑马来的，她刚刚将缰绳交给候在一旁的茶楼小二，就看见谢淑柔的侍女盈星脚步匆匆，出现在了茶楼大门处。
盈星先向穆老夫人和各位穆氏夫人请了安之后，才站到了穆红裳面前，笑眯眯地说道：“穆大小姐，奴婢给您请安了。许久都未见，我们小姐一直惦记着您呢！”
“我也惦记着你们小姐呢。”穆红裳看见盈星还是挺高兴的：“谢姐姐早就到了吗？”
“我们小姐申时末刻就到了，”盈星抿嘴笑道：“一直等着您呢！”
“去玩吧。”穆老夫人回过头，朝穆红裳摆了摆手：“别管我们。”
“我和锦衣先陪祖母坐会儿，”穆凌衣立刻过来叮嘱穆红裳：“你若是要上街去逛，别一个人去，打发荷叶过来传个话，我和锦衣陪着你。”
“好。”穆红裳乖乖地点头：“那五哥等我。”
“儿媳妇，”穆二夫人也打起精神朝顾仪兰笑笑：“谢四小姐也是你的朋友，你也跟红裳去玩吧。”
“母亲，我就不去了，”顾仪兰摇头笑道：“我就在茶楼里陪着您看灯。”
“我不用你陪着，”穆二夫人立刻摆摆手：“就在茶楼坐着，要茶要点心都有丫鬟和小二伺候着，你守在旁边能做什么？陪我们长篇大论的讲些积年闲话吗？你还是陪着你妹妹去找谢四小姐。红裳肯定呆不住，要到长街上去玩。今儿人多，到处都挤得慌，你弟弟们是男孩子，心都粗，有你跟着照顾，我们也放心些。”
穆二夫人都这样说了，顾仪兰也没再继续坚持，不过她还是坚持将穆老夫人和夫人们送进了茶楼包间，又盯着小二哥送了茶和点心之后才离开。离开时，她特意将芳馨留在了穆老夫人身边，以防夫人们万一有事，好跑腿传话。
穆红裳并没有先离开去找谢淑柔，反倒在一旁安静等着顾仪兰忙完之后，姑嫂两人才结伴一起去了谢家的雅间。进了雅间之后，两人惊诧地发现，雅间内空荡荡的，就只有谢淑柔一个人。
“怎么就你在，”顾仪兰开口问道：“谢夫人呢？我先带小妹去请个安，以免失礼。”
“哎呀，你就别瞎张罗了。”谢淑柔摆摆手：“我祖母压根就没来。我母亲和我几个叔母们眼下正与王家人在一处呢，也不用你们过去打招呼。这雅间是我让我母亲另外订的。”
“原来如此，那我们倒真是不好去打扰。”顾仪兰点点头答道：“你三姐什么时候过门。”
“二月初，没几天了。”谢淑柔一面回答，一面热情地朝穆红裳招手：“红裳快过来坐，我让人去魁星楼买了桂花松子糖，盈月去装盘了，等下就拿上来。”
“谢姐姐还惦记我爱吃这个。”穆红裳笑着坐到了谢淑柔旁边
“我还让家里厨房做了些新鲜口味的汤圆，已经拿去茶楼后厨了，等会儿就能吃。”谢淑柔一把拉住穆红裳的手，捏了捏她的手腕，目露心疼：“怎么瘦了这么多，是病了吗？”
“没有。”穆红裳摇摇头：“我挺好的，没生病。”
“没生病瘦成这个样子。”谢淑柔毫不客气地将脸一拉，丢了个大白眼给坐在对面的顾仪兰：“你这个当大嫂的是怎么照顾人的？这才半年不见，红裳两颊都要凹下去了。”
谢淑柔和顾仪兰这一对相互看不顺眼的损友，只要见面不吵两句都难受，因此谢淑柔以为顾仪兰挨了她的排揎之后，会呛声回来呢。然而没想到，顾仪兰居然没回嘴，反而叹了口气，一脸丧地答道：“谁说不是。几个月就瘦了这样多，祖母和大伯母她们也都担心得要命。每次说她，她也只是说我们瞎操心。”
“本来就是瞎操心，”穆红裳笑嘻嘻地答道：“能吃能喝的有什么事？我不过是这半年又长高了些，显得瘦而已。”
“十五六岁发育期，正是容易长胖一点的年纪，你可倒好，跟人反着来。”谢淑柔皱着眉：“什么显得瘦，就是瘦了许多。”
“谢姐姐怎么不说大嫂也瘦了许多。”穆红裳一指坐在对面的顾仪兰：“她的双颊也凹下去了不少。”
“唉！”谢淑柔叹了口气没再开口。顾仪兰和穆红裳为什么会瘦这么多，她心理其实很清楚。穆承芳将军离世，穆家人这几个月，过得一定都很煎熬。别说顾仪兰和穆红裳了，刚刚她透过窗子向下望，看到穆家的夫人们也是各个气色不佳。
“老夫人她们在哪个雅间？”谢淑柔问道：“我过去打个招呼，问候一下。等下让店里煮了我自己带来的汤圆，也给老夫人和夫人们送去些尝尝。”
“汤圆交给芳芷就好，”顾仪兰立刻答道：“你就不用过去打招呼了。你家里没过几日就要办喜事了……”
顾仪兰话没说完，但是谢淑柔懂了她的意思，因此忍不住感叹，人家真不愧是原剧情里当了皇后的女主大人，果然事事都想得周到。
第445章 忌讳
“我不忌讳这个。”谢淑柔摇摇头准备站起来，却被一旁的穆红裳按住了。
“谢姐姐还是别去了吧，大嫂说得有道理的。”穆红裳说道：“我们都知道谢姐姐不忌讳这个，可是过几日出嫁的是谢三姐姐，你二叔母眼下又在这茶楼里会亲家，她知道了怕是要计较的。”
“正是这个道理。”顾仪兰点头：“况且祖母今日主要是想带母亲出来散散心，也没想惊动许多人。祖母不会计较你失礼的，你坐下，我还有事求你呢。”
“求我？”谢淑柔一愣：“难不成又是画花样子？”
“不是。”顾仪兰叹口气：“我也不瞒你，你瞧瞧红裳这样子也知道了，我们家里人这几个月都不大好过。我母亲前儿大病一场，这才刚刚好起来。而祖母这些日子煎熬，也是瘦的厉害，虽然没像是母亲一样病倒，但也是瞧着精神大不如前，胃口也不好。我每日想着法的做些汤水，想让她老人家能多进一些，可是她还是胃口不开。”
“我前些日子突然想起来，红裳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你都会做个那个什么糕给她，那东西暄暄软软，祖母一向很喜欢。是怎么做的，能不能让我的厨娘去你们府上学学？”
“这没问题。”谢淑柔立刻点头：“材料都寻常，只不过工序麻烦些，得学些日子才能学明白。你若是急，我明日先做个蛋糕送过去，让老夫人开开胃。”
“如此就太好了。”顾仪兰立刻笑着点头：“这次真要谢过你。”
“别假客气了，”谢淑柔白眼一翻，毫无形象地答道：“这种假惺惺的客套话，留给别人说去。”
“你可真不会听好赖话，”顾仪兰立刻脸一沉：“小妹，你以后少跟她学。脑子里一天到晚也不知在想什么。”
“想什么？还不是……咦？对了！”说到这里，谢淑柔还真是想起一件事：“你六姐不是议婚了嘛，我母亲前几日说，好像也是二月底下定礼，到时候……”
谢淑柔话没说完，顾仪兰已然一愣：“我六姐？顾仪竹吗？我都不知道。订了哪家公子？”
“你不知道？”谢淑柔吃惊地睁大眼：“你自己家的事，你居然不知道，还要我告诉你？你爹娘不是已经回京了吗？就算你平日轻易回不了娘家，但这样的事，你娘也没打发个人去跟你说一声？”
顾仪兰沉默一瞬，摇了摇头答道：“我出嫁以后，与娘家来往不算多。”
“谢姐姐你知道的，我们安国公府就是这样，我娘亲平时也很少和我外祖家联系。”穆红裳怕顾仪兰难受，立刻接过话头。
“我没事。”顾仪兰转过脸，拍了拍穆红裳的手，笑着说道：“这么久了，我有什么不习惯的。你不用安慰我。”
当着谢淑柔这个小伙伴的面，姑嫂两人也没打算遮掩什么，谢淑柔也不傻，立刻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她立刻摆着手说道：“唉！这倒真是我不对，提什么不好，偏提这个。”
“我能和你这种人计较吗？”顾仪兰明媚的眼睛微微一斜，一脸不屑的模样：“我就没见过你说话带脑子。”
“诶？说话可得公平，”谢淑柔立刻不服气地答道：“我最多也就是在红裳面前说话不带脑子。你能听见我这样说话，是你占了红裳的便宜你知道吗？”
“真像猫见了狗啊！”穆红裳不忍直视的捂住了眼睛。
听见穆红裳这样说，顾仪兰和谢淑柔同时愣了愣，接着一起忍不住笑出声。
“行了。”顾仪兰朝谢淑柔摆摆手：“我不跟你吵，省得惹小妹笑话。我六姐到底订了哪户人家？”
“中书舍人沈大人家里的小公子。”谢淑柔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