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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裳，”然而打定主意放飞自我的谢小姐却有些话多到搂不住了，她直接转头去看穆红裳，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似乎有些担心，但却又带着些不顾一切的勇敢：“我要跟你说句实话，我真不喜欢你这个大嫂，她也一样不喜欢我，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听到谢淑柔这样说，顾仪兰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代贵族小姐，就算她重生一世已然活得相对通透，但也没办法适应谢淑柔如此直白不讲究的现代派沟通方式。
然而反观谢淑柔，话一出口，就完全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了，十分不在乎眼前已经陷入呆滞状态的顾仪兰，她只关心穆红裳的反应，因此朝一脸震惊的穆红裳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抱歉这样实话实说，”谢淑柔伸出手来像摸猫咪一样捋了捋穆红裳的额发：“只是顾仪兰现在嫁到你家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直这样假惺惺的相处吧？讲话说开了，以后大家都舒服些，不过你别担心，一切都与你无关，我们两人也没什么实质性矛盾，就是单纯的不对脾气，我们相互不喜欢对方是真的，但我们都喜欢你也是真的，我们都是你的朋友。”
穆红裳倒是早已经适应了谢淑柔的说话方式，这位姐一旦背着人单独和穆红裳呆在一起，一向都是口无遮拦，放飞自我，只是穆红裳实在是太吃惊，到现在还没接受“大嫂和谢姐姐其实不是朋友”这样一个颠覆三观的设定。
“红裳，”顾仪兰立刻责怪的瞪了谢淑柔一眼，接着坐到穆红裳身旁，有些担心的拉住了她的手：“你听我说，其实也不像谢妹妹说的那样，我们只是……”
“只是相互看不顺眼而已，”谢淑柔托着腮接过话头：“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行了顾仪兰，省省吧，别掩饰了，你现在已经嫁进穆家了，以后天天跟红裳在一起，迟早一天要露馅。难不成每次红裳提起我，你都要违心的附和几句，说我的好话？我都替你累得慌。”
第351章 崩人设
出乎顾仪兰的意料，对于“两个好姐姐居然不是朋友”这件事，穆红裳的思路显然与她不同。
虽然穆红裳的确反应了一阵子，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然而她似乎对于谢淑柔的说法并没有太大的疑问，反而有些抱歉的模样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是因为我吗？大嫂和谢姐姐是怕我难过吧？”
“你……”顾仪兰一愣，接着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你会很难过吗？”
穆红裳歪着头仔细想了半天之后，才一脸慎重地答道：“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如果你们相互是朋友我当然开心，但如果真的不对脾气，也没必要为了我非要一起玩，说实话，我是有些吃惊，还有点点失望，但我不会为了这个难过的。我倒是希望，以后你们不要这样为了我勉强自己，姐姐们觉得我开心很重要，我同样也觉得姐姐们开心很重要呀。”
“红裳其实不用失望，”谢淑柔突然笑了：“其实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又没有互相嫌弃到不能见面，而且我觉得我和你大嫂见面，还是挺有乐趣的，比如我特别喜欢噎得你大嫂说不出话来，看见她吃亏我就开心。你大嫂大约也一样，我要是那天倒霉了，她大约是第一个来幸灾乐祸的。”
“什么？”穆红裳眨了眨眼，接着脑补了一下谢淑柔描述的场景，突然哈哈笑出声：“这不就是我和锦衣嘛！我就喜欢看见锦衣挨大哥的揍，他一挨揍我就开心。”
穆红裳一句话，将顾仪兰和谢淑柔全都说愣了，紧接着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三个人就这样哈哈哈哈笑成了一团，而原本端淑稳重的顾仪兰是笑得最厉害的一个，她捂着肚子，眼泪都出来了，差点忍不住从椅子上滑下来。
“你……”顾仪兰一边笑，一边想努力给自己顺顺气：“你和六弟……我头一次……你大哥……踹出门……”
“哦，那天啊！”穆红裳笑得哈哈的，连牙床都露出来了：“锦衣可不服气了！他觉得不公平，凭什么我和四哥没挨打。后来四哥说，谁叫他不够机灵，那是活该。”
谁也没想到穆红裳的比喻会让大家突然笑场，还是谁也没想到，笑过了之后，谢淑柔和顾仪兰两个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开始在穆红裳面前毫无顾忌的展示两人相互嫌弃的真实情绪。
人设崩塌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后来穆小姑娘表示，这一天真是充实，大开眼界啊！
比如某位白莲花人设的才女小姐，扭着林黛玉一样的腰肢，拽着小手帕，嘴里却塞满了点心，吃相堪比猪刚鬣，一边吃还一边忙着与新娘子斗嘴，哪句难听说哪句的那种。
什么文采，什么气质，跑到天边去了。
再比如某位京中第一美人，走端淑大方，仪态万方路线的那位，眼下正皱着眉，撇着嘴，一脸嫌弃的模样，挽着袖子与白莲花牌猪刚鬣抢盘子，一边抢还一边毫不客气的数落：“有完没完啊！都让你吃了我和小妹还吃不吃了？桂花糕给我！”88
“有你这么待客的吗？”谢淑柔毫不示弱的怼了回去，并且当着穆红裳的面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来做客，吃你两颗点心又怎么了？小气到这份儿上，还以为谁啃了你的肉呢。”
“谢淑柔，我发现你长本事了啊！”顾仪兰头一歪，上下打量了谢淑柔两眼：“真是能文能武。在外头一副大家闺秀的架势，关起门来这模样，我瞧山野村妇都比你强些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啊！正经大家族出身的小姐，言语如此粗鄙，你不怕丢脸吗？”
谢淑柔筷子一竖，张嘴就说出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名言：“莫装逼，小心被雷劈。”
穆红裳小同学一向是不懂就问，逮住机会就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因此迅速接过了话头：“谢姐姐，什么叫装逼？”
谢淑柔眼一瞪，很凶的说道：“小孩子不许瞎打听，这个忘掉，不许学。”
“所以你知道小妹在这里，为何还如此言语无状！”顾仪兰直接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一副十分泼辣的模样：“我就知道那不是好话！你自己失了教养言语粗俗我管不着，但我不许你在小妹面前说这些！再敢口出污言秽语我就直接将你赶出去。”
“污言秽语？”谢淑柔眉头一挑，带着几分挑衅地问道：“你听懂什么了啊就污言秽语。”
顾仪兰的确没听懂，但前半句听不懂，并不妨碍她能理解后半句小心被雷劈，那当然不是什么好话，因此穆大少奶奶自动把这句话理解为骂人话了，越想越生气。
“你！”顾仪兰伸出一只手指着谢淑柔：“还敢诡辩……”
“红裳你看看，”谢淑柔突然一脸兴奋的转头去看穆红裳：“你瞧你大嫂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个茶壶？哎呀呀，人人都道顾九小姐，穆大少奶奶，是个大方端庄、温柔娴雅的美人儿，原来私下里是这副模样啊！这分明就是个厉害的夜叉婆嘛！你不是想知道什么叫崩人设吗？姐姐教给你，这就叫崩人设。你大嫂平日里那个温柔端庄的模样，就是人设，你看现在崩了。”
“哦！”穆红裳看了谢淑柔一眼，十分举一反三的点点头：“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讲，谢姐姐平时优雅有礼、才情非凡的模样是人设，眼下也是崩了吧？”
穆红裳和谢淑柔两个一问一答，听的顾仪兰有些懵圈，但这不妨碍她聪明，很快就从两人的对话中理解到了必要的信息，不知怎地，知道了怎么回事之后，顾仪兰虽然还很生气，但想到穆红裳对于谢淑柔的总结，却又有些想笑，她脸色纠结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笑过之后顾仪兰倒是平静了一些，恢复了她之前温柔娴雅的模样，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坐回了椅子上，隔着桌子盯着一脸挑衅的谢淑柔，半晌都没开口。
第352章 所谓真相
“谢淑柔，”顾仪兰托着腮盯着谢淑柔瞧了半晌之后，突然乐了，她脸上也露出了和谢淑柔一模一样的恶意笑容，开口就扎心：“你其实是躲到我这里来的吧？今日仪王和信王来帮忙迎亲，你们谢相府家眷与仪王，应当被安排在同一处坐席了吧？你三姐淑仪前些日子定了亲，我听说了，下一个也该轮到你了吧？”
听到顾仪兰的话，谢淑柔脸上的笑顿时一僵，接着她毫不掩饰情绪地直接阴了脸：“你故意的吧？你明明知道我和仪王没关系。”
瞧见谢淑柔的脸色，顾仪兰顿时心情大好，她红唇微翘，朝谢淑柔笑道：“对啊，我就是故意的，你想怎样？”
谢淑柔语塞一秒。她其实很想实话实说，她落到这个地步，就是被眼前这个跑偏到没影的女主坑的。
然而实话绝对不能说，可不说又不解气，因此本着输人不输阵的精神，谢淑柔很大声的说了一句：“我觉得我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咒的。”
谢淑柔的脑洞不仅让顾仪兰一愣，也让穆红裳叹为观止，穆小姑娘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又差点就从椅子上掉下来。
“真是奇了，”顾仪兰一脸稀奇的望着谢淑柔，眼神好像在看神经病：“谢淑柔，我发现你挺会发癔症，这种事你也能赖到我头上来？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咒你？咒你我有什么好处？”
“什么叫赖，”谢淑柔冷笑一声：“你自己想想，若是没有我，满京里的世家贵女，仪王会选谁？娶谁会让他得到更大的利益？顾九小姐，你爷爷是端明殿大学士，天子近臣，当朝一品。你爹虽然眼下只是七品，但外放几年政绩极佳，以后前途定是不差的，我祖父还说过呢，你爹应当是你顾家几个叔伯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比我爹谢常静也不差什么。”
谢淑柔这几句道理一说出口，穆红裳反倒不笑了，顾仪兰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不像是之前那副特意拱火的模样，三个姑娘沉默了许久，一时间气氛都有些凝滞。
最后还是穆红裳先开了口：“突然觉得谢姐姐说得有些道理，对于仪王来说，大嫂的确也是个好选择，比李家的李云舒强些。但是……但是没有谢姐姐，仪王也可能选林家女呀。”
重生一世的顾仪兰当然知道，林相不久后就会因为身体原因告老，林家渐渐凋零，因此仪王绝不可能选林家女为正妃。因此她摇摇头答道：“仪王不可能选林家女的。林家最合适的人是林明月，眼下林家第二代，最有出息的就是林家二爷，林明月是他的独女，仪王要选只能是她。只可惜林明月与忠恕公府的小公爷是娃娃亲，这门亲事可是退不了的。”
“所以，我说什么来着，”谢淑柔毫无形象的撇撇嘴：“你可得好好谢谢我，若不是有我，你哪能顺顺利利嫁到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多好啊！比嫁给仪王可强多了。”
“可……”顾仪兰抿抿嘴，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你为何觉得是我，就算没有你，他想选个顾家女，那顾六也合适不是吗？”
“你说顾仪竹？你二叔母的独生女？”谢淑柔问道。
“嗯！”顾仪兰点点头：“我二叔母是安阳侯嫡女，前些日子，二叔母的舅父家的表哥升了中书舍人，四十几岁就正四品了。”
“照你这么说，他不如选温梅清呢，”谢淑柔答道：“温梅清是家中【创建和谐家园】，她爹也是四十几岁了，正四品。有用吗？我听说你二叔虽然眼下已经是六品，但人很老实，能力也不算出众，仪王若要选顾六，肯定不是冲着你们顾家二爷，那就是冲顾六那个拐弯表舅喽。可这么远的亲戚，与你们家的政治同盟是不是稳定，仪王哪里有把握。你爹和你祖父可是亲父子，哪里有比这样的关系更稳定的。再说，你爹和我爹差不多岁数吧？不到四十，你怎知你爹四十几岁时当不上四品官？”
顾仪兰没说话，低头思考了许久。直到此时，被谢淑柔提醒过后，她才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仔细考虑过后，她不得不承认，谢淑柔说得没错，若是没有谢淑柔，仪王的最佳选择的确是她，若是没有谢淑柔，那她可能会落入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窘境，因为家世背景被男人看中且利用，而且这一回的这个男人仪王，与之前的郑崇景相比，像是个升级版的陷阱，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会让她更难以挣脱。
只是认同归认同，嘴硬一下还是必要的，省得谢淑柔太得意，因此顾仪兰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你也说了，若是没有你，仪王才有可能选我。眼下有你在，他凭什么瞧上我？满京皆知，仪王可是在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上对你一见钟情，你那些假设都不成立，靠着一张嘴就想从我这里捞人情，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红裳你瞧瞧，”谢淑柔像是告状似的，赶紧伸手去扯穆红裳：“你这个大嫂多厉害，瞧她平时装得温柔和顺的模样，假不假？”
“噗……”穆红裳一点都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接着又板起小脸开始主持公道：“谢姐姐，不是我偏心，我大嫂说得有道理呀，有你在，仪王不可能盯上我大嫂。”
谢淑柔突然敛去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盯着穆红裳：“去年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你也在，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心思你也都看在眼里，那么红裳，姐姐想问你一句，若是当日我当着皇后娘娘和京中诸位夫人小姐的面，向信王表达好感呢？就如当日李云舒对仪王那样，你觉得仪王还会盯着我不放吗？”
谢淑柔话一出口，顾仪兰和穆红裳皆是一愣，她们两个完全没想象过谢淑柔所描述的场景。谢淑柔若是在赏花宴当日表现出对信王一见钟情，就如李云舒对仪王那般……
穆红裳觉得她没办法想象这个场景。
然而对于谢淑柔来说，那样的事一点都不陌生，如果她肯按照原剧情对她的设定，老老实实跑剧情的话……
第353章 幸运
“想不出来。”穆红裳歪着小脑瓜琢磨了半天，也想象不出谢淑柔追求郑锳的炸裂场景：“我觉得谢姐姐你不会做这样的事的，你不是也不喜欢信王嘛！李云舒不一样呀，她和温梅清两个都喜欢仪王。”
“没错，李云舒和温梅【创建和谐家园】可怜，她们两个是真的喜欢仪王，李云舒每次看见仪王，双眸都亮晶晶的。”谢淑柔先没重点的感叹了一句，之后才答道：“我的确不喜欢信王，但我可以装啊！就像眼下仪王对我一样，他能装作喜欢我，我凭什么不能装作喜欢信王？”
“你们谢家原本就是信王母族，若你真的这样做了，”顾仪兰突然冷静地开口补了一句：“仪王一定会直接认定你们谢家与信王早有私下协议，你祖父尚未作出决定之前，不会让你随随便便表态的，你的假设不成立。”
谢淑柔看了顾仪兰一眼没说话。她没法说，就算是她祖父早在赏花宴时已经选定立场，按着她的头让她去向信王表白，她也不能去！那才是遵守剧情，按照设定，往全家作死的康庄大道上一路飞奔呢！
无论如何，那个信王都不可能看上她谢淑柔啊！剧情里的信王对玛丽苏顾仪兰情有独钟，而现实中……信王喜欢她小姐妹穆红裳，把她视作整日拖累红裳的麻烦，不管从哪看，她往上凑都是找死。
脑补了一下自己走剧情的结果，谢淑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她真的挺怕仪王，也挺讨厌仪王的，但她好歹有把握，仪王并不讨厌她，虽然不爱她还要装深情款款日日穷追不舍，大约仪王自己也有点烦，但讨厌不至于的。
可她和信王……实话实说她更怕信王，而且，她和信王分明叫做相互讨厌！经历了青莲山麓的事，她很确定那位平日里寡言的信王爷，是真的非常不喜欢她。
谢淑柔觉得这也许是一种嫉妒，她森森觉得郑锳这人肯定是嫉妒她能经常跟红裳在一处，所以才这么讨厌她！嗯！没错！太特么有道理！因此让她跟郑锳和平相处，那根本是不可能。
若是她再作死去追求郑锳，妈呀……结局不敢想……
“你发什么呆啊，”顾仪兰瞧见谢淑柔半晌没开口，忍不住推了她一把：“要发呆回你自家发去，坐在我房里发呆算怎么回事。”
“顾仪兰，”谢淑柔抬起头，神色认真的望着美艳的女主大人：“今日你嫁人了，恭喜你，你和小穆将军很相配，你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有些事不该我多嘴，但我还是想说一句，你嫁进安国公府了，你以后姓穆了，你是穆家大少奶奶。”
“谢淑柔，”顾仪兰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在桌上：“你未免将我看得太低。”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谢淑柔笑笑：“红裳家里毕竟同咱们京中其他勋贵世家不同。”
“我自然知道，用不着你嘱咐。”顾仪兰将脸偏向一边：“也是因为我知道你是真心为红裳，因此今日我不计较你失言。你今日在这房中的一言一行，出了这个门，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但你以后不要这样了，你怎地就笃定我不会说与旁人听，也太不小心，红裳是你的朋友，我可不是。你今日的这些疯言疯语若是泄露出去，你谢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谢淑柔答道：“况且你以为我说那些是因为信任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信任红裳，也信任你对红裳是真的好。就算为了红裳，你也不会随便卖了我的。唉！我也就是和红裳在一起的时候，才敢放松自己，也幸好有红裳，否则我这一日一日的端着京中才女谢四小姐的架子，迟早有一天得疯了。”
穆红裳望着谢淑柔，并没有开口，水晶一般清透的眸底，泛起淡淡的理解与关切，而一旁的顾仪兰，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感同身受的难过，谢淑柔觉得自己一日一日掩饰着本性很难受，她何尝不是，独自揣着重生的秘密，和谁都不敢说，从重生睁眼的那一刻起，片刻都不敢放松，一直在苦心筹谋，想要挣脱上辈子的枷锁，一直对谁都不敢轻易信任。
她累吗？累啊！
幸好有征衣，幸好有红裳，幸好她嫁进了穆家，这样好的穆家。
看来老天待她还是不薄的，让红裳成为她的朋友，又让征衣出现在她面前，最终，她能和这世上她最喜爱的两个人成为一家人，多好啊！
这样看来，她真的是比谢淑柔幸运许多。
“算了。”顾仪兰叹了口气转开了视线：“反正也没丫鬟在，你爱怎样怎样吧，还是被我说中了，你就是躲到我这里来的。我之前就在奇怪，依照你我的交情，你怎样都不可能想要主动来新房瞧我，除非红裳拉你过来。”
“这还用猜？”谢淑柔嘴角一撇：“自然是我祖母让我来的，刻意让人看看，谢四小姐同时是你们安国公府大少奶奶和大小姐闺中密友。”
“是给李相一家看的吗？”顾仪兰问道：“你与红裳之前在青莲山麓的事，我听说了。最近兵部出事，尚书位空悬，正是你家里报复的好机会。”
“不是吧？”谢淑柔还没开口，穆红裳就先挠了挠头抢答：“我怎么觉得应该是做给林相看的。”
“对啦顾仪兰，”谢淑柔脸上露出坏笑：“你猜我今日与谁同席？是林之霆和林明月！我和红裳过来看你，林明月还想跟着来呢。不过你小心些，林之霆听见你的名字，脸色白的像鬼，恐怕我祖母已经瞧出了端倪。”
“那又怎样？”顾仪兰斜了谢淑柔一眼：“我与林之霆从无私下交往，坦荡得很，林家向我爹提亲的事红裳知道，我相公也知道，你此时说这些什么意思。”
“不识好人心。”谢淑柔气结：“要不是看在红裳的面子上，我都懒得多这个嘴。”
第354章 陌生人
“其实原本就不该来。”穆红裳小嘴一翘，开始抱怨：“林相家里是故意的吧！今儿咱们家里的婚宴，他带谁来不好，偏偏带林二爷一家。”
“那倒未必。”顾仪兰倒是摇了摇头：“林相的几个儿子里，就林二爷眼下前途最好，下一辈顶门立户的人就是林二爷，此外林之霆进学很快，要说是参加今年的秋闱，林相对他应该也是抱有很高的期望。咱们家里的婚宴，京中王公贵族几乎都到齐了，这样的场合，林相必定会带着自己最得意最有出息的儿孙出席的。”
“李云舒今儿没来，不知道为什么。”穆红裳思维很跳跃的想起了另一个人：“我一开始在曲水阁帮母亲接待客人，瞧见温梅清在那里。我觉得……温夫人和温梅清今儿对我特别殷勤，我只是过去打个招呼给赴宴的各家小姐引个座而已，温夫人拉着我说了好些话。还有，有两位何小姐我瞧着眼生，长得挺好看的，但我对她们没印象，似乎从未见过。这两位何小姐虽是初见，却不像旁人一般腼腆拘谨，对我也是热情的很，她们两人拉着我说了不少话。”
“何？”谢淑柔歪头想了想之后问道：“姓何的……金翎卫何将军的小女儿？不对……两个……那是不是晋阳伯最小的两个孙女呀？这几位出身不算很高的小姐，王府公主府的宴请肯定是接不到请柬的，你没见过也是正常。”
“不是呀，”穆红裳摇摇头：“她们说她们是翰林院承旨何大人的女儿。”
“翰林院承旨？”谢淑柔和顾仪兰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茫然。谢淑柔平日在家里，很难得到这些朝中官员任免的消息，而顾仪兰则回京后一直在备嫁，因此两人谁都不知道这位翰林院承旨何大人到底是打哪冒出来的。
“翰林院承旨有一位姓何的吗？”谢淑柔蹙起眉：“我怎么也没印象。”
“之前是没有。”顾仪兰很笃定的摇摇头：“我祖父就是翰林院承旨升上来的，在翰林院颇有根基，翰林院官员大多与我们学士府来往颇多，我还是知道的。”
“那是不是新升上来的？”谢淑柔问道：“你这些日子忙着备嫁，这位何大人就算是去顾大学士府拜访，你也不一定知道。”
“也就这点子事儿，想知道还不容易。”穆红裳直接站起来了，走到门口拉开门，扬声叫丫鬟：“菱角姐姐，烦你去门房跑一趟。”
“小姐可是要问什么？”院子里传来菱角带着笑意的声音：“不如奴婢去前院带个门房当值的婆子回来回话。”
“不用。”穆红裳朝菱角摆摆手：“菱角姐姐，今儿来的宾客名帖和随礼应当都谁管着呢？我之前在曲水阁，瞧着两位姓何的小姐眼生，听说是翰林院承旨何大人的女儿，大嫂说没听过这个何大人，我好奇，所以烦你去门房跑一趟，将何大人一家的名帖取来给我们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