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混帐!我怎么能不问。”
“德大人说……,”拉达哈把头低着,也放低了声音,“他说,吕姨太是逆犯的老婆,他得公事公办!”
这“公事公办”四个字,击中了胜保的要害。明知德兴阿会假“公”济“私”,也拿他无可如何。于是颓然往后一靠,什么事都懒得问了。
这样,过了好几天,才能把想念吕姨太的心思,略略放开。在山西过了年,本想多留几日,经不住朝廷一再催促,过了年初七只得动身。正月底到京,随即送入刑部。主办司官接收了多隆阿奉旨拿问解京的咨文,把胜保交给了“提牢厅”,暂且在“火房”安顿。关门下锁,已有牢狱之实,这下胜保才真的着慌了。
这一关关了好几天也没有人来问,只教他“递亲供”,在无数被参劾的罪名中,他只承认了一条:随带营妓。
“亲供”是递上来了,而且军机处已根据刑部的奏报拟旨“派议政王、军机大臣、大学士会同刑部审讯,按律定拟具奏”,但恭王迟迟未有行动,因为投鼠忌器,顾虑甚多。
在胜保未到京以前,他们预定的营救计划,即已发动。一马当先的是西安将军穆腾阿和陕西巡抚瑛棨会衔的奏折,用六百里加紧飞递。奏折送到,慈禧太后已经归寝。因为在传递顺序上,属于第一等紧急,内奏事处丝毫不敢耽搁,夜叩宫门,由安德海接了折,再去敲开慈禧太后的寝宫,把黄匣子送了进去。
这时慈禧太后,虽只有一年两个多月的听政经验,可是对内外办事的程序,已经非常熟悉。看到是穆腾阿和瑛棨会衔,并用六百里加紧呈递的奏折,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而呼:“莫非多隆阿阵亡了?”
这不怪她如此想,因为倘是紧急军报,则应由主持军务的钦差大臣多隆阿奏报,驻防将军和督抚会衔的奏折,除非呈报统兵大员或者学政出缺,不得用六百里加紧。因此,她直觉地想到了多隆阿有何不测。那知拆开来一看,说的竟是“直隶军务吃紧,请饬胜保前往剿办。”
“混帐东西!”慈禧太后气得把奏折摔在地上。
这种情形,安德海难得见到,但奏折摔在地上,不能不管,悄悄儿把它拾了起来。正不知如何处置时,慈禧太后有了指示。
“拿笔来!”
安德海答应着,取来朱笔,她亲自批了八个字:“均着传旨严行申饬。”然后命他立即送还给内奏事处。
第二天一早,军机章京接了折回到军机处,自然先把最紧急的放在上面,送到恭王那里拿起来一看,也有啼笑皆非之感。不过,他比慈禧太后要冷静些,得先要跟同僚把穆腾阿和瑛棨会衔上此折的用意,推敲个明白,再作道理。
“穆腾阿是胜保的死党,瑛棨是个糊涂虫,他必是受了穆腾阿的指使,跟着来碰这个大钉子,何苦?”宝鋆皱着眉说。
“我是说上这个折子的用意。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荒唐,会得到怎么样儿的一个结果?”
“那也无非意在报答胜保而已。”
“不然!”文祥另有看法,“这是‘投石问路’,探测朝廷的意旨。倘或批驳的口气松动,替胜保说话的人,就一个跟着一个都来了。”
“不错,不错!”在座的人,无不深深点头。
“那就拟旨痛斥吧!”恭王作了决定。
这道“严行申饬”的上谕,由内阁明发。京里京外受了胜保活动的人,一看风色不妙,便都观望不前。可是间接也有消息传到恭王耳朵里,说是胜保所招降的那批人,不懂得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义,只知道对胜保感恩图报,倘或处置失宜,操之过急,只怕会激出变故,那一来,大局就更棘手了。
掌权一年多以来,恭王的宗旨依然是稳定局势为第一,对于苗沛霖尚且可以委屈求全,只要他能受羁縻,那怕就在寿州一带做“土皇帝”,也可以容忍,然则因为胜保而激起意外的变故,自然是他所引以为切戒的。
而且,对胜保的感情,恭王也毕竟与人不同。前年勒兵京畿,遥控行在,胜保那一支杂凑的军队,到底能予肃顺多少威胁,固然难言,但是,恭王却确确实实因为胜保的态度,增加了信心,同时也表示出有胜保的人马可以运用,使得那些原来徘徊在肃顺与他之间的人,倒向自己这一面。得失成败,寸心自知,恭王觉得是欠着胜保的情的。
为了这公与私的双重窒碍,处事一向果断明快的恭王,在这一件继“诛三凶”以后,为京里京外瞩目关怀的大案子上,显得十分黏滞,仿佛竟忘了这件事似地。
他的心情,最了解的是文祥和曹毓瑛,然后才数到宝鋆。宝鋆一向以恭王的意旨为意旨,曹毓瑛资格尚浅,进言要看机会,唯有文祥,认为恭王这样拖延着不是办法,觉得非要说话不可。
凡是有所主张,他一向措词缓和而宗旨坚定,他为恭王指出,胜保的被革职拿问,重要的是在一个“问”字。革而不问,就整饬纪纲而言,比“曲予优容”更坏。而且,不问也不行,两宫太后口中不说,心里已经不满,内阁也在等消息,等他们来催问,在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大臣议罪,一向是由重臣会同吏、刑两部,在内阁集议,审讯胜保,明发上谕上规定由议政王、大学士会同刑部办理,更是非同小可的事。不管如何,议政王应先召【创建和谐家园】议,才是正办。所以恭王接纳了文祥的意见,咨会内阁,定期集议。
事先,当然有一番私底下的接触,恭王得到报告:大学士周祖培和军机大臣李棠阶,态度都很激烈,已经有了表示,非严办胜保,不足以伸国法。
“这是为什么呢?”恭王皱眉问道,“莫非……?”
宝鋆说话向来无保留,大声接口:“河南人嘛!胜克斋在河南搞得太不象话了,周、李两公,不如此表示,对他们的老乡,怎么交代?”
这倒是心直口快,一语破的,恭王心里有数了。所以在内阁会议的那一天,尽让周祖培和李棠阶痛斥胜保,先教他们泄了愤再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周祖培拍着桌子说:“象这样纵兵殃民,【创建和谐家园】渎职,辜负朝廷的统兵大员,百死不足蔽其辜!”
“芝老说得是。”恭王胸有成竹地徐徐发言,附和之后,陡然一转,“不过,俗语说得好,‘投鼠忌器’,胜保已经在刑部狱中,随时可诛。我想——我们还是先撇开胜保来谈吧!”
周祖培一楞,不知道撇开胜保,还有什么人、什么事要扯在这件案子里来谈?
庙堂之上,不便说什么不够冠冕堂皇的,迁就现实的话,于是撇开胜保这个人,谈他所隐匿的财产。这件事归宝鋆管,他象聊闲天,谈新闻似地,把多隆阿奉旨查抄的情形,以及从他处得到的消息,胜保在谁那里可能隐匿了些什么财产?派什么人搜查?用什么方法?诸如此类,娓娓言来,虽嫌琐碎,听来倒也有些趣味。
第一次集议,就这样糊里糊涂结束了。不多几天,两江总督曾国藩的一道奏折,为恭王和他的同僚,带来了新的困扰和忧虑——胜保在苗沛霖以外,又下了一着狠棋。
曾国藩的奏折中说:江南提督李世忠上书,愿意褫夺自己的职务,为胜保赎罪。这是件异想天开的事,而以前方的一个武官,干预朝廷处置获罪大臣的威权,不但冒昧,而且荒唐。照道理说,在曾国藩那里就应该受到一顿申斥,可是曾国藩未作处置,据实代奏,只略略声明他所以代奏的原因是:“不敢壅于上闻。”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在了解李世忠与胜保的关系的人看,其中大有文章。曾国藩的意思是表示,如果不为李世忠代陈他的请求,可能就会有麻烦,而这个麻烦是连他这个节制四省兵权的两江总督都料理不了的,所以“不敢壅于上闻”。
“你们三位先商量商量!”恭王把奏折交给了文祥、宝鋆和曹毓瑛,摇着头说:“我头痛得很!”
他们那三个人又何尝不头痛?聚在一起,把曾国藩的那道奏折,反复看了几遍,不知如何批答。
终于,文祥说了这么一句:“我看,李世忠的用意,也不尽是报私恩,有个替胜克斋表功的意思在内。”
宝鋆不甚明白他的意思,曹毓瑛却大有领悟,连连点头:
“这看得深了!”
“怎么呢?”
“咸丰八年九月,胜克斋招降李世忠,裨益大局,确非等闲。那时李世忠不叫李世忠,叫李昭寿。”
李昭寿原是捻匪,与洪军合流,在长江北岸的滁州、六合一带与官兵作战。咸丰八年秋天,李秀成与陈玉成合力稳定了长江北岸,进窥皖北,滁州交李昭寿防守。他部下的纪律极坏,而且不是洪军的嫡系,所以陈玉成一向轻视他,使得李昭寿起了异心。
于是胜保设法俘获了他的全家,相待极厚,李昭寿考虑了切身利害,献出滁州城,接受了胜保的招降。奏报到京,赏给二品花翎,赐名世忠,授职总兵,仍旧让他驻军六合一带。
“从那个时候起,江宁的洪军与皖北不能连成一气,未始不是李世忠阻隔之功。这论起来,也算是胜克斋的功劳。”
“但要挟制朝廷就不对了!”文祥皱着眉说,“李世忠只怕也是第二个苗沛霖,听说那一带的土匪盐枭,都出入其门,李世忠的外号叫做‘寿王。”
“那,”宝鋆惊讶地说,“不又要造反了吗?”
其余两个人都不作声。好久,文祥握着拳,神色痛苦地说:“决不能把李世忠逼反了!其中关系,太大,太大!”
这样,自然而然就提出了一个结论,只有安抚一法。但批答的谕旨,甚难措词,宝鋆便指着曹毓瑛说:“琢如,这非你的大手笔不可。”
“等见了王爷再说吧!”曹毓瑛答道,“怕在谕旨以外,还得有别的布置。”
“对!”文祥深深点头,“谈了半天,琢如这句话很有用。
走,咱们上鉴园去。”
到了大翔凤胡同鉴园,恭王正在宴客,特为告个罪离席,在小书房里接见密谈。一路来,文祥已成竹在胸,此时便从容地提出了他的办法。
“安抚固为势所必然,但这个奏折不必急着批。”
“对了!”恭王不由得插了句嘴,“这个宗旨好,先让李世忠存着一分指望,咱们再从长计议。”
“是。”文祥接着他自己的话说,“琢如以为还得有别的布置,这是老谋深算的话。我看,今天就用六爷的名义,先给曾涤生去封信。”
“信上怎么说?”
“李世忠所请,决不可行。让他善加安抚,而且,”文祥加重了语气说,“要严加防备!”
“好!”恭王立即作了决定:“就请琢如辛苦一下子,在这儿写了就发。”
因为决定了把李世忠的请求,暂时搁置,所以第二天早晨在养心殿见两宫太后时,恭王便根本不提这件事。而慈禧太后偏偏记得,等把其他的章奏处理完毕,她和颜悦色地问:
“好象曾国藩还有一个折子,那个李世忠怎么啦?”
“这是个麻烦。”恭王使劲摇着头。
“麻烦可也没有办法。到底该怎么办,总得有个下文。”慈禧太后转脸看着慈安太后问:“姐姐,你说是吗?”
“我,”慈安太后歉意地笑着答道,“我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儿哪!”
慈禧太后对李世忠的出身,以及目前的情形也不甚明白,趁此机会看着文祥说道:“你一定清楚,给讲一讲吧!”
文祥便出班奏答,把胜保招降李世忠的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然后提到他的现况:“李世忠目前驻扎六合,那里的盐课、厘金都归他收了用,这么优容他的原因,就是要教他感恩图报,别学苗沛霖的样,绝了那颗降而复叛的心。李秀成去年十一月带了三十万人,从江西到皖北,分兵南下,想从背后打曾国荃,替江宁解围,如果李世忠变了心,投了过去,举足重轻,大局会起变化。”
“那就得跟他说好的罗?”
慈禧太后这句话中,自嘲的意味十足,恭王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便接口答了句:“‘小不忍则乱大谋’,两位太后圣明。”
看见恭王面有窘色,慈禧太后不断点头,作为安慰,但她有她的看法,却依然说了出来。
“我常常在想,”慈禧太后辞色雍容地,用她那特有的,清脆而沉着有威的声音说:“京里京外那么多的人在办事,说到头来,就归咱们君臣几个拿主意,事情,不一定样样都能办通;人,不见得个个都能心服,只要咱们自己良心上交代得过去,也就管不得那许多了。六爷,你说是这话不是?”
“圣母皇太后见得是。”恭王把垂着的手举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心说:“臣也就是凭一颗心,报答天恩祖德。”
“是啊!可就是怎么才对得起自己良心呢?我看,只有一个‘公’字。”
她停了下来,以沉静的眼光环视每一个军机大臣,令人有不怒而威之感,配合着她那两句语意深沉的话,不由得都惴惴然,不知她有什么责备的话要说。
“就拿何桂清这件案子来说吧,”慈禧太后依然闲闲地,仿佛谈家常的那种语气,“照我看,是办得太重了一点儿。丧师失地,也不止他一个人,何以就该他砍脑袋?去年夏天从上海押解到京,朝里有些人帮他说话,有些要严办,我们姐妹也闹不清谁的理对,谁的理不对。光讲理好办,存着私心,这面一套说法,那面一套说法,把理路搞乱了,事情可就难办了。当时我就想,倘或何桂清这件案子,由我一个人作主,我一定饶了他,革职永不叙用,也就够他受的了。可是有好些人说,大局正有起色,一定得要整饬纪纲,才能平定大乱。这话说的是大道理,没有得可驳的,我们姐妹心里想饶何桂清的,也办不到,只好准了‘秋后处决’的罪名。本来去年改元,秋决停勾,何桂清还可以多活一年,又有人说,何桂清罪情重大,不能按常例办理,到底把他绑到了菜市口。朝廷【创建和谐家园】,自然没有得可说的。不过……。”
一转要说到正题上,慈禧太后偏偏停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端起康熙窑绿地黄龙的盖碗,揭开碗盖,送到口边,却又嫌茶不烫,招呼在殿外伺候的太监重换。这一耽搁,别的人倒还好,吴廷栋却真如芒刺在背,异常局促,因为严办何桂清,他的主张最力,现在看慈禧太后,大有不满之意,而且又不能冒昧申辩,所以在那料峭春寒的二月天气,背上竟出了汗。
喝了一口茶,慈禧太后拿块丝手绢拭一拭嘴唇上的水渍,接着往下说:“我也是由何桂清这件案子,想到胜保。封疆大吏,守土有责,不能与城共存亡,说是为了整饬纪纲,办他的死罪,话是不错,可是人家何桂清到底不过一个文弱念书人,听见长毛来了,吓得发抖,也不算是件怪事。倒是胜保——如今什么年头儿?他还在学年羹尧,把朝廷当作什么看了,这不是怪事吗?这也不去提它,我就有一句话,忍不住要说,什么叫纪纲?杀何桂清就有纪纲,办胜保就不提纪纲了?这就是不公,不能叫人心服,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六爷,”她扬一扬头,高瞻远瞩地看着所有的军机大臣:“你们大家,看我的话,说得可还公平?”
“是!”恭王不由得把头一低:“臣等敬聆懿旨。”
“我不过说说。”慈禧太后越发谦抑,“你们商量着办吧!”
这个钉子碰得够厉害的,大家都不免生出戒心,只有恭王不同,虽然觉察到慈禧太后话中的锋铓,却不拿它当回事,依然照自己的想法,认为不宜操之过急,且让胜保在刑部火房中住些日子再说。
到底是读过几句书的,虽在待罪监禁之中,居然不失尊严,胜保在刑部火房里,读书以消长日。读的不是怡情养性的诗词,更不是破愁遣闷的笔记,而是兵书史籍,不但细读,还点朱加墨,好好用了一番功。
象他这样的情形,是所谓“浮系”,仅仅行动失去自由,亲友的访晤,并不禁止。起初因为谕旨严厉,看上去就仿佛前年拿问“三凶”那样,一经被捕,便要处决,大家都还不敢造次去探望,怕惹祸上身。慢慢地,看见情况并不如想象中那样严重;加以恭王的态度,已为外间明了,推断胜保的将来,不会有什么严谴。于是,亲友故旧,顾忌渐消,胜保那里便不冷落了。
那些访客中,有的不过慰问一番,有的却是来报告消息,商量正事的。由于军机处有消息传出来,说胜保营中有好些“革员”,假借权势,为非作歹,为恭王及军机大臣们所痛恨,所以如吴台朗等人,都不敢露面。但蔡寿祺与胜保脱离关系已久,形迹比较不为人所注意,因而居间联络的责任,就自然而然地落在他肩上了。
曾国藩代陈李世忠自请褫职,为胜保赎罪的奏折到京,是个秘密消息,但也为蔡寿祺打听到了,特为去看胜保,报告这个“喜讯”。
“倒是草莽出身的,还知道世间有‘义’之一字。”胜保不胜感慨地说,话中是指慈禧太后和恭王负义。
“恭王倒还好。”蔡寿祺放低了声音说,“他一直压着不肯办。不过究竟其意何居,却费猜疑。也许是因为‘西边’正在气头上,等她消了气,事情就比较易于措手了。”
“你是说要等?”胜保微皱着眉说,“要等到那一天?”
“看曾涤生的那个折子,批下来是怎么说?便可窥知端倪。”
胜保想了想说:“也还得有人说话才好。”
“有个人应该可以上折言事。”
蔡寿祺指的是吴台朗的胞弟,掌山东道御史的吴台寿。胜保也认为这是个理想人选,请蔡寿祺转告吴台朗,尽快进行。
“照我看,”蔡寿祺又说,“只要两个人少说句把话,事情很快就会有转机。”
“那两个?”
“克帅倒想一想。”蔡寿祺说,“都是河南人。”
“那……,”胜保答道:“无非商城跟河内。”
“正是。”蔡寿祺点点头——“商城”是指大学士周祖培;
“河内”是指军机大臣李棠阶。
“哼!”胜保的坏脾气又发作了,“等着看吧!我偏不买这两个人的帐。”
“克帅!”蔡寿祺劝他,“俗语道得好:‘在人檐下过,怎敢不低头?’绛侯曾将百万兵,一旦失志,不能不畏狱吏,何况这两个人位高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