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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染体》-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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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张德良一样,钱广生也是医院的化验员。早年的时候从卫校毕业以后,就一直分配在化验室。他似乎并不喜欢这份工作,对包括刘天明在内前来实习的医大毕业生也很冷淡。也许是出于嫉妒,或者是痴迷于苏联时期红【创建和谐家园】的缘故,钱广生把所有大学毕业的人都叫做“士官生”。至于化验单,则称之为“情报”。

      “有一个朋友,老病号了,委托我帮他看看血样。”

      刘天明陪着笑脸打着招呼,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支提前准备好,装有自己血样的试管,拉过一把椅子,在分子检测仪面前坐了下来。

      第四节 我生病了(shukeba.com)

      “熟人”和“朋友”,永远是流行在这个社会上,谁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肯能帮用到的角色。医院也不例外。所以,尽管刘天明的动作违反了医院的规定,可是张德良和钱广生却丝毫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感觉,就好像某个熟人来到自己家里,随口借用厕所方便一下。

      用吸管抽出血液,小心滴在玻片上,加入稀释剂,调匀,将玻片塞进电子显微镜下,调整旋钮……一个与现实完全不同的微观世界,顿时出现在刘天明眼前。

      扁圆形的红细胞之间,偶尔间杂着一个个巨大的,外形如同斑疹的白血球。它们如同游虱在水面漂浮,上下层叠。就在这两种构成血液的基础细胞之外,还有一种形状类似海胆,表面带有密密麻麻锐状凸起的怪异存在。它的体积比白细胞略大,呈椭圆形,游动缓慢。一旦有红血球从旁边经过,尖锐的【创建和谐家园】立刻主动伸出,将其狠狠扎穿。

      这种怪异的细胞,仿佛是专以血液为食。就在刘天明的注视下,五秒钟内,已经有三只红血球被连续扎中,吞噬。那种凶蛮狠厉的动作,就像冲进羊群,肆意虐杀的恶狼。

      看到这一幕,刘天明只觉得心脏骤然抽紧。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触电般将眼睛从显微镜前移开,上身后仰靠在椅子上,神情茫然地望着镜头下面那块载有红色血点的薄薄玻片。

      张德良已经戴起口罩,从消毒箱里小心翼翼取出一盒刚刚清洗过的培养皿。坐在写字台前的钱广生拿起一张化验单,对着一份尿检样本鄙夷地连连摇头,冷笑着在右下角空白处重重写下“阳性”两个字,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扫到拱圆形的接单窗口外。

      张德良无论任何时候都小心谨慎,很少得罪人。相比之下,钱广生却显得性子古怪,尤其是对女人有着天生难以言语的冷淡。据说,他最喜欢听到某个女人意外怀孕。而且,化验单上“阳性”这两个字也写的特别好。

      他们都没有看到刘天明脸上的异样,也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离开了化验室。尤其是钱广生,一直色迷迷盯着坐在化验室窗口对面那个穿超短裙的纤瘦女人。仿佛他细小的眼睛有x光功能,可以透视。

      美女。

      男人嘛,可以理解。

      ……

      医院办公室。

      为了配合天气预报今天日间气温高达二十九摄氏度的的说法,太阳卖力的释放着能量,像熔炉一样烘烤大地,面目狰狞地注视着地球上这些可怜的卑小生物。

      刘天明用力旋开一瓶“阿莫西林”的盖子,抖出六颗红白包装的胶囊,就着从饮水机上刚刚接下的热水,将这些表面光滑的小玩意儿全部吞下。

      毫无疑问,自己生病了。对此,刘天明非常肯定。

      至于病因……应该不是什么常见的上呼吸道感染,而是那天晚上在车上的抢救过程中,从病人身上沾染到的血液。

      一束阳光从窗外透入,照在他的脸上,浮泛出略显苍白的颜色。

      得益于大学时代从未间断过的晨跑和训练,刘天明肩膀很宽,身体厚实得好像一堵沙垒,他的身材整体十分匀称,充满了力量感。他的脸上几乎总是带着微笑,待人态度也很温和,总会让人感到似乎有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刘天明总是会下意识地想起那个古怪病人状如死尸般的面孔,只觉得浑身发冷。显微镜下那种凶暴残忍的怪异细胞,仿佛正在张开大嘴,狠狠啃啮自己的心脏。

      化验单上的大部分数据都很正常,唯一异常的,就是血色素偏低。像他这个年龄阶段的男子,正常值应该为130~180g/l,而目前的化验结果只有60~70g/l,连一半都不到。

      贫血,非常严重的贫血。

      刘天明自己也不相信这个结果。为了防止差错,他单独从自己身上抽出另外两份血样,以其他人的名字,分别委托张宏良和另外一名值班人员进行验证。结果显示,三份单据的检验数字都没有出入,完全一样。

      今天是星期四,按照排班顺序表,明天可以轮班休息。

      悬挂在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已经走过下午四点二十五分。与上午到处都是病人,忙碌且混乱的场景相比,位于三楼的内科诊室显得很空,走廊的绿色条椅上,也只有一个正把吊瓶挂在高处输液的病号。

      科室里的专家,半小时前就已经下班。今天轮到一个姓顾的老头坐诊。据说,他是副院长从其它地方花大价钱挖来,在治疗肝病方面颇有心得的高手。作为初出茅庐的学生,刘天明也曾将其当做神一样崇拜。不过,他后来发现:顾老头对所有病人一视同仁,处方签上无一例外都是那几付成份简单,却被顾专家大肆宣扬为“特效秘方”的草药。

      每逢顾专家上班时间,总有一、两个大病初愈的患者,在人最多的时候出现在内科诊室。他们总会说上一大堆充满感激的话语,像对待自己至亲一般送上厚厚的红包,或者价值不菲的高档礼品。顾老头也总是满面冷肃果断拒绝,更少不了“医者济世乃本心”之类的呵斥……就这样,红包和礼品在推来挡去之间不断过手,最后,被坚决要表示感谢的患者换成“再生父母”、“杏林高手”、“悬壶济世”之类的锦旗,密密麻麻张贴在墙上。

      这些人来的次数多了,刘天明自然也就看得眼熟。有一次下班,在医院外面的公交车站台上,他亲耳听到一个年轻病人管顾老头叫“二舅”。

      那小子病历上显示他患有重度乙型肝炎,是诊室里经常来来往往的老病号,也送过顾专家一面“妙手回春”的锦旗。

      与其相信这种所谓的专家,不如直接去药店里按照说明书自己买药来吃。

      电脑上的红色愤怒小鸟在到处乱飞,绿色猪头躲在破烂房子深处笑得越来越猥琐。各种杂七杂八的鲜艳颜色,在刘天明眼睛里逐渐幻化成斑斓的颗粒,慢慢的,与熟识的青霉素、链霉素、头孢重叠,变成一粒粒非实质性的药片。

      大量服用抗生素和补血药剂,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够做的。

      刘天明不想成为“怪病”的载体。无论在医学院还是实习单位,他看过太多重症病人被鄙视和回避的案例。护士们对你敬而远之,医生则将其当做临床试验的最佳道具,家人干脆置之不理。至于什么“治疗效果不错”、“要对医生和你自己有信心”、“顽强对抗病魔”之类的废话,恐怕连说出口的那些人自己都不相信。

      先吃几天药看看情况,如果体内细胞仍然保持这种怪异的状态,刘天明只能去其它医院,用伪装过的身份求诊。

      ……

      下班时间的昆明城里,到处都充满着人群和拥挤。

      刘天明运气不错,挤上公交车,旁边座位上的人刚好站起,他立刻动作麻利地一【创建和谐家园】坐下,暗自庆幸可以在回家路上这段漫长难熬的时间放松一下,稍微打个盹。

      眼皮越来越沉重,依靠最后一丝清明勉强听着广播站名的耳朵,与强烈要求酣睡的大脑,像你死我活的对手一样疯狂撕咬着……刘天明头垂得很低,随着车身行驶的节奏来回摇晃。脖子仿佛不堪重负的可怜枝条,用力拖拽着沉重的头颅,不让它从自己的顶端挣脱,摔落。

      “嘭!”

      一种被硬物撞击产生的触感,从左边面颊靠近眼睛的部位弥漫开来。不是很痛,但苏浩还是尽量抬起酸涩的眼皮,想要透过朦胧,看看自己究竟碰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公交车轮飞快碾过马路上的一处凹坑,车身带着巨大的力量从地面弹起,左右摇晃着重重落下。车厢里的乘客不约而同发出尖叫,却只是有惊无险地随着车身来回晃动了几下,又重新恢复沉闷和平静。

      意外的颠动,让刘天明的面颊再次撞上那块不知名的硬物。这一次撞得很重,力量也很大,受创部位的左颧骨仿佛彻底粉碎,钻心的疼。

      那是一只黑色的龙头。

      准确地说,应该是一根粗大的木质拐杖————被手握住的顶端,正是与木杖垂直连接的横置部分。这玩意儿做工粗糙,以至于龙头看上去,就跟刚刚做过减肥手术的猪脑袋差不多。

      拐杖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它的握柄,牢牢握在一只被无数皱纹包裹,如同枯死树根一般苍老的手里。顺序向上,可以看到一个身材矮胖,颧骨朝前凸伸得厉害,佝偻着背的老妇。

      她小半个身体已经站进座位前段的空隙,几乎将刘天明和前排椅背的空间彻底填满。尤其是握在右手的拐杖,斜斜杵在地面上,顶端部分坚硬的凸起龙头,正随着车身颠簸,在刘天明面前来回摇晃。距离,最多不超过两公分。

      刘天明下意识坐直,顺便偏过头,本能地看了看老妇周围。

      车厢里很拥挤,却也没有达到密闭沙丁鱼罐头那般夸张的程度。老妇身后至少还有半平方米左右的空间,她之所以保持现在的站姿,目的其实非常明显:就是为了用这种看似合理的方法,强行弄醒自己。

      那根拐杖是她故意凑上来,摆在这个位置。昏睡中的人头部会左右摇晃,自动撞上去的几率很大。只要车身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晃动,刘天明的头部都会狠狠撞上去。

      “哼!现在的年轻人真没素质,看到老人也不会主动让座,我真替你们的爹妈感到丢脸!”

      老妇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般深邃,她眨巴着眼睛,不断翻动着因为缺牙朝内倒陷的薄嘴唇。说话的声音很大,惹得前后周围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成为关注焦点的老妇越发得意,她【创建和谐家园】性地使劲儿跺了跺拐杖,用冰冷、锐利,充满命令式的目光死死盯住刘天明。

      让座?

      你居然用这种方法叫我让座?

      被龙头狠狠撞过的左脸依然生疼,刘天明却没有想要与之争吵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愿意一把扯掉老妇的脑袋,用牙齿狠狠撕咬对方脖颈上的皮肉,狂饮鲜血。

      我,我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他用力扭了扭脖子,让迷乱的思维神经重新恢复正常。公交车恰好在这个时候靠站,刘天明以最快的速度站起,未等急不可耐的老妇坐下,他已经从喉咙里咯出一口浓痰,准确地吐在绿色座椅表面,然后,大踏步从后门走下车厢。

      被欺负了,当然要反击。

      旁边的人看不惯不要紧,只要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就足够了。

      身后的车厢里,响起了老妇无比尖厉,阴狠刻骨,充满了无限怨恨与狂怒的咒骂声。

      第五节 偶然发现的美女(shukeba.com)

      刘天明的房子不大,房产证上的建筑面积只有七十三个平方。严格来说,这套房子属于刘天明的父母。

      他们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一年,刘天明只有四岁。很多记忆已经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模糊不清。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因为交通事故导致意外死亡。而且,从小照顾刘天明的奶奶也在消息传来的几个月后悲伤过度去世。要不是因为父亲的军人身份,刘天明也不可能一直读书,并且顺利的大学毕业。

      刘天明没有亲人。刘家这一脉,似乎到他这里就已经达到了最后一个。对于小时候的事情,刘天明几乎是一片空白。他是医生,自然明白遗忘是幼童大脑发育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规律。家里相册里有父母和奶奶的几张遗照,每逢清明冬至,刘天明也会按照国人的习俗,给他们烧纸上香。

      家里很空,除了一台电脑,外加一台旧洗衣机,一台电视,几样后来新买的廉价家具,再也没有多余的摆设。

      这房子位于市中心,旁边有两所重点学校,位置绝对属于黄金地段。对面邻居的那套房子半年前就卖掉了,据说售价高达两百多万。

      刘天明是不折不扣的百万富翁。可是,如果卖掉这套房子,他就无家可归。至于另外购买一套价格低些的新房安身……不过仔细算下来,连同家具和装修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差不多也要两百多万。就算是精打细算节省一些下来,其实也落不下多少。

      带着从公交车上而来的愤怒,刘天明直接躺在了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看着颜色微黄的天花板,疲惫且无奈地长长呼了口气。

      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也都对这个社会和世界充满了渴求与希望。

      刘天明此刻的心里丝毫没有那些美妙的幻想画面,只有一丝微微的惊讶,还有就是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担忧。

      离开公交车时那种无理至极的举动,固然是发泄内心的不满。可是,刘天明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自己离开座位的速度很快,腿脚刚刚迈动,就已经跃出了两米多远。而且,吐出的口痰也很准确,不偏不倚落在了座位的椅面上。

      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厉害吧?

      想到这里,刘天明不由得顺手抓起摆在床头柜上的旧报纸,在手中揉作一团,对准放在外面客厅角落里,与卧室方向成一条直线的垃圾桶,尝试着扔了出去。

      纸团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落点碰撞到了垃圾桶内缘,就像篮球比赛里已经投入篮筐,却仍然在惯性与坠落力量的推动下旋转的球体,沿着桶筐绕了两圈,最后还是稳稳掉落进去。

      看到这一幕,刘天明不由得有些【创建和谐家园】:从自己所在的床铺到客厅,十多米远的距离,随手一扔,居然就这么进了?

      说不定,自己有着篮球投手,或者飞镖竞技手的天赋,只是一直以来没有被发现而已?

      这样的念头当然只是玩笑。短暂的惊讶与振奋过后,刘天明的大脑思维仍然还是被沉闷的忧虑所统治。

      从医院回家的这条路,刘天明几个月来往返了很多次。无论上班还是下班,从未像今天这样,在公交车上睡着。

      医院的工作很是轻松。他很清楚,那绝对不是因为疲劳或者困顿,而是眩晕所导致。

      医生大概是对于自己身体变化最为敏感的那一类人群。刚刚来到二十九人民医院实习的时候,刘天明的体检报告所有数据都很正常,表明他是一个健康的人。

      先是血液指数不对,现在又是突然之间的眩晕……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刘天明实在不敢想象事情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天晚上在王旗营收治的那个病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在入院以后的短时间内突然暴死?

      摆在枕头旁边的手机传来“嗡嗡”的震动。那是刘天明设定的吃药时间。他从衣袋里摸出那瓶阿莫西林,仍然抖出六粒胶囊,就着从饮水机上接下来的水,沉默着,一颗一颗送进了嘴里。

      这种规格的阿莫西林,成年人每次的用药量只是两粒。刘天明的服药量,足足超过了三倍。

      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那个已经死亡的病人真的很奇怪,也很神秘。他的家属一直没有出现。

      这不正常。

      把药瓶装进衣服口袋的时候,刘天明的手指触到了另外一件东西。那是他在医院小卖部买的一袋“阿尔卑斯”奶糖,还吃剩下了几块。

      小吴也喜欢吃糖。

      也许,他会知道些什么。

      ……

      医院无论任何时候人都很多。除了银行,这里大概是世界上排队人数最多的地方。

      没有跟随救护车外出的时候,小吴通常都是呆在外勤室。刘天明不太喜欢那个地方。因为走廊就只有那么一条。每次过去,都要经过内分泌科的诊室。

      那是一个充斥了大量医疗广告的地方。

      据说,自从医院领导做出了“科室外包承包”这项为了全院职工谋取福利的伟大决策以后,内分泌科的房间有三分之二都被转租出去。墙壁上各种宣传画遍布触目惊心的肉色胡萝卜。它们形态各异,有的长势良好,粗壮硬挺,一看就是营养充足发育健康。有的又黑又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人与胡萝卜联系在一起。还有的表面分布着无数斑点与疙瘩,看着就令人联想起苦瓜。

      作为堂堂公立医院,没有一个内分泌科当然说不过去。这里只是属于医院内部的医生少了些,护士也少了些。

      刘天明穿过走廊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推着药品车子走过来的郑小月。

      卫校毕业的女孩,大多会选择在医院里实习。郑小月也不例外。她个子并不算高,白色的护士服显然是大了一号,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整个人显得越发瘦小。

      “怎么,终于良心发现,愿意过来请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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