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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低头笑了笑,在心里重重给杨家记上一笔,“随安你且看着,看看是他杨家走得快还是我花家走得快,到时候就是你爹想去我祖母坟头磕头,花家的祖坟他也进不去。”
杨随安羞愧不已,没有替父亲辩解一句,事实摆在眼前他无话可辩,做为花家的姑爷,昨天接到丧讯就该过来的,可他非但自己不过来还拘着母亲不许她过来,要不是他大闹一通,这会母亲恐怕还被关在家里,门都出不得。
以前外祖父在时爹何曾这般对待过母亲,势利得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觉得脸热。
“随安,我都记着了。”
杨随安抬头看着表姐。
花芷看着灵堂,听着里边梵音又起,却不解释更多,“去吧。”
杨随安走远了又回头,看到表姐已经转过身去,他其实是明白表姐那话的意思的,但他只能装不懂,不管怎么说杨家也是他本家,别人可以唾弃可以贬低,他不能。
花芷静静消化了所有情绪,重新回到灵堂,一早上除了回来奔丧的二姑母,前来吊唁的竟只有朱家,花芷心往下沉了沉,面上却不显,闭着眼睛随着梵音木鱼声跟着念往生咒。
唱喏声突起,“陆先生前来吊唁。”
花芷猛的睁开眼睛,看向从大门口走进来的男人,一身白色大氅越加衬得他高大挺拔,肃穆的神情让他脸上的疤痕都透出股冷厉来。
他接过香弯腰拜了三拜,花芷领着弟妹齐齐倒拜于地。
抑制住自己要上前将人扶起的冲动,顾晏惜沉声道:“请起。”
一众人起身,花芷冲着顾晏惜又是一福,“多谢陆先生。”
谢你隐瞒事实,也谢你用最快的速度将我带回来,谢你在我不在家的时候派人看顾了花家,多谢。
顾晏惜点点头收下了她的谢意,“节哀。”
“是。”
两人对视一眼,顾晏惜转身离开,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是皇亲国戚,是世子,是皇上亲自带在身边教养长大的半个儿子,可他的脸是自己划花的。
他明面上的身份多得他有时候都会忘了自己究竟是谁,然而他这张真正属于他的面孔却始终隐于暗处,认得的人寥寥无几,亲生父亲许多年未见,亲近的人只有一个失去记忆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权力滔天,可他来这里一趟依然要进皇宫给皇伯父一个过得去的解释。
他手握重权,可他其实什么都没有。
而如今,不一样了。
PS:姑娘放心,虽然空空是剧情妞,可不会忘了让这两人谈恋爱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惜花芷!
中午时分,陈达义夫妇来了。
做为花老太爷的学生,他一来就行了全礼,三跪九拜毫不含糊,花芷等人回礼时他也是避而不受。
“本该早些来的,今日大朝会,我虽然没有资格上朝却也被严令不得离开衙门。”陈达义满脸愧疚,示意夫人上前来,“我现在不能请休,现在请了后面再请就难了,不如留到送葬那日再来,这几日就先让拙荆在这里帮忙,我散了衙再来。”
花芷没有拒绝,她没有这个资格。
陈达义的夫人姓柳,是个好姓儿却并不绵软的人,做事有章程,有她和吴氏配合着花芷彻底从那些琐碎事里脱身出来了。
陈达义走没一会,穆青就来了,也是拖家带口的妻儿都来了。
花芷郑重回了礼。
穆青拿出礼钱,“有些人不方便前来,着我带礼钱来,大姑娘,在下知道你是个目下无尘的性子,可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这个道理在下花了许多年才弄明白,不希望你也得吃了亏才懂得。”
花芷沉默片刻,福声应是。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有多顽固,有多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她心下最清楚,也因为这个她多吃了多少苦头,可依旧不曾改过,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而是没有改的动力。
她宁可去解决一个困难的问题,也不想面对家里那一摊子烂事。
可眼下的花家人已经不是上辈子的花家人,她们或许各有自己的私心,却无害她之心,娘虽然软弱,却护她惜她,弟弟虽然年幼,却已经知道将她挡在身后,她还有信任她的祖父,有替她准备了十多年嫁妆的四叔,就冲着他们,她也是愿意改的。
穆青倒也没想到一说就通,只当她是随口应的,示意下人拿着礼钱去礼宾台上礼金。
穆夫人是个温婉的妇人,拉着花芷轻声细语的安抚了几句,花柏林趁着她话头歇了领着师傅一家去了厢房歇息。
一直到晚上都再没有来人,吴氏已经偷偷擦过几回眼泪了,花芷只能当作不知,她无法安慰。
停灵第二日上午,朱博文带着儿孙一起来了。
花芷很意外,她以为外祖母和二舅来了就已经是朱家表态的极限,没想到外祖竟也会来,而且带着朱家所有的男人。
“外祖父……”
朱博文拍拍柏林的肩膀,回头对一众儿孙道:“你们在这里替我多烧点纸,芷儿,你陪外祖父走走。”
“是。”
花芷正要领着外祖父上游廊,那里是个说话的好去处,就听得身侧外祖父道:“听说你把族学开起来了,带我去瞧瞧。”
族学自从老夫人昏迷不醒后就关闭了,院子里看起来有些寂寥,隔着院墙听着外面隐隐绰绰的声音有些不真实。
朱博文到处看了看,最后在不大的八角亭里落座,看向许久不曾见到俨然已经判若两人的外孙女,“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外祖父今日来我很意外。”
“担心朱家受牵连?”朱博文呵笑两声,“朱花两家相交数十年,又是姻亲,如果圣上有意牵连早就牵连上了,可事实上圣上没有动任何一个和花家有关的人,这说明什么?我平时避着些不过是不想让圣上总惦记,早些让你们退出圣上的视线为好,我今日不来,圣上可能还要说一句我朱家薄情,我来了,不管圣上怎么想那些个魑魅魍魉总要收敛几分,莫要在这种时候来发难。”
花芷眉头微皱,“有人要对付花家?”
“一个冯家一个魏家你一定要提防着些,冯家的女儿当年看中刚刚金榜题名的一个学子,不顾他家中早有娇妻,非得逼着他写休书入赘冯家,那学子也是顶有骨气,宁死不同意,好好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差点被他们逼死,是屹正看不过去使了点计将人救出来,冯家记恨多年,这些年没少在朝堂上使绊子,他们做事不讲究,不会因为花家只有女眷稚儿就手下留情,说不得还会更加无所顾忌,你当心些,至于魏家就纯粹是政见不合,那魏京行事不端,偏偏这些年他极得圣上看中,魏家子孙性子也都随了他,你拘着点家里人,尽量别和他们碰上为好。”
“是,芷儿谨记。”
“等你祖母下葬后我让你大舅专门来和你把这京中的势力分布说道说道,你这些年拘于内宅,看不到外面的事,可当家了这些事一定得知晓,免得吃了大亏还不知道为什么。”
花芷起身郑重一拜,“芷儿谢过外祖父。”
“自家人,不讲究这些。”朱博文示意她坐下,“京中这两年水太浑,一日不定下太子就安稳不下来,我走一步还得看三步,就怕一不小心着了道,你也得多留心,我就担心有人把主意打到花家来。”
花芷思维一直在跟着走,隐隐已经有些明白了,“有人想要借花家的名头?现在他就不怕这名头砸下去会把他脚砸瘸了?”
“芷儿,你把花家这张立了百多年的招牌看轻了,你可知道你祖父在学子中拥有怎样的名声地位?要不是担心会再安个收拢人心的名头到屹正头上,那些个学子早闹开了,等以后柏林他们渐渐走出府去你就能发现那将是一股多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对一般人来说没用,可对有的人来说用处天大。”
朱博文指了指天上,花芷证实了心中的猜测,说到底还是那些个皇子不安份,把他祖父害得都流放了不够还惦记着他的好名声想拿为己用。
真是,想得真美。
花芷心中冷笑,她就是把这名声戳烂了也绝不会给他人所用!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暂时应该还不会,怎么着都得等盯着花家的人少了他们才敢动,芷儿,外祖父知道你心里有章程,你好好琢磨琢磨要怎么办,需要朱家做什么说一声便是。”
“是,芷儿记住了。”如果好商好量说不定她可以主动给,可要是想强夺,那也得准备好蜕一层皮。
这世上谁也不是无敌的,就是皇子,也不止一个。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她上辈子就学会了。
PS:姑娘们乖,不要催啦,后半章是大剧情,铺伏笔。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情冷暖
,惜花芷!
朱家人大张旗鼓的来了后花家其他姻亲故旧陆续有了动静。
可大多是派了管事前来,吴氏一直盼着的娘家也来人了,是在家中并不受看重也未入仕途的次兄吴泽瑞。
看妹妹脸色惨白,吴泽瑞叹了口气,“爹极有可能再进一步,如今正在紧要关头家里谁也不敢大意,不是爹娘不疼你,海棠,你别怪他们,要是爹真能再进一步以后也能帮你更多,帮你的孩子更多,就算你真想带着孩子回娘家住着,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不会回。”
“三妹……”
“我不会回。”吴氏抬起头来,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现在你们能因为爹要更进一步和花家撇开关系,以后也可能因为各种原因将我撇下,我已经是花吴氏,这些我都理解,可是二哥你也要理解我。”
吴氏声音嘶哑,“说白了就是吴家为了自己的富贵前程舍了我这个女儿罢了,能舍我第一次就能舍我第二次,我得多对不起娘对我的教导才会还期盼着娘家真能接我回家。”
“三妹你想多了,没有这么严重。”
“有没有我们心里都有数,二哥,你回吧。”
“三妹……”
“反正你本也没打算留在这里帮我不是吗?”
吴泽瑞脸色一阵青红皂白的变幻,有些羞恼,又有些愧疚,三妹说得直白却没有说错,不然来的也不会是他。
“回吧,告诉娘我也盼着娘家好,以后,还是不要往来了,花家不会缺了我吃穿,总能活得下去。”
吴泽瑞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道了句保重就离开了,他就是个传话的,做不了任何决定,可看着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如今落到这般地步,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心疼。
只是啊,当牵涉上利益,就什么都变了。
吴氏捂着嘴哭得不能自已,她什么都明白,也理解,可她的伤心谁来理会。
花芷站在不远处神情淡漠的看着,当吴家迟迟没有动静她心里就隐隐有了底,真正心疼女儿的如外祖母那般天刚亮就过来了,不会拖到现在。
这可真是,一场丧事让她看尽世间百态,人情冷暖。
大概,都以为花家垮定了吧。
“小姐,宋家来人了。”
花芷转身离开,走远了才问,“都谁来了?”
抱夏咬牙切齿,“只来了表公子一人。”
花芷脚步顿了顿,继续往灵堂走去。
花静的长子名宋成昊,年十八,见谁都是一张笑脸,极是能说会道,曾经极得花老夫人喜爱,花芷却从来都是避着走的,这人分明生就一副薄情相,笑意从不曾入眼。
此时宋成昊上了香,磕了头,想要找人说话一眼看去却都是些不经事的孩子,神情间就带上了几分轻视,花家真是到头了。
“家里如今是谁做主?”
因着花静的事,花家如今没人待见他,可不理人也不是花家的规矩,花柏林正要勉强答上两句,长姐的声音就从灵堂外传来。
“是我。”
宋成吴回头看向她,眉头就是一皱,“大表妹?”
花芷走近,“表哥如果是要守孝,我这就让人给你拿孝衣来。”
“不是。”说完宋成昊又觉得自己否决得太快了,掩着嘴低咳一阵解释道:“表妹有所不知,我得风寒已经数日,要不是起不来床也不会拖到今日方过来,我自是愿意为外祖母守灵的,就怕到时候反倒给花家添麻烦。”
多好的理由,病得多及时,花芷越过他跪到蒲团上撕了纸钱一张张放进火盆里,“那就请表哥回去好好养身体吧,心意比形式重要。”
宋成昊愣是没听出来这话是几个意思,想追问又怕她直接抬出大道理让他守灵,索性就转开了话题,“如今花家是表妹做主?”
“表哥有什么事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