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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花家这艘破船也要耍尽手段去夺,就她这个眼界祖母能把家交给她当?”花芷笑着,眼里却含着冰,“我就让她看看她和我的差距在哪里,林嬷嬷。”
“奴婢在。”
“你从母亲身边侍候的人里扒拉扒拉,重新找个能用的带在身边好好教一教,你不在的时候也知道该怎么护着主子。”
“奴婢遵命。”
“再去一趟朱家,当着我舅母的面在外祖母面前把她做的事哭上一遭,我娘吃得了亏,我吃不了。”花芷冷笑,“不用怕得罪人,我没指望任何人来帮,也不需要。”
“是。”林嬷嬷大声就是,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仿佛都随着这一声吐了出来。
“去吧,现在就去。”
“是,奴婢告退。”
念秋端着参茶凑过来,“小姐,您再喝两口。”
“给我喝点正常的茶,再这么喝下去我闻着味都要吐了。”
念秋无奈,只得去沏了杯温开水过来,茶叶是不可能会有的,小姐如今正长伤口,要是因着吃了茶叶加深了新肉的颜色她们哭都没地儿哭去。
“把柳翠带进来。”
柳翠战战兢兢的跪到花芷面前,“大,大姑娘。”
“柳翠,你侍候我娘多久了?”
“七年了,奴婢十一岁就到了大夫人身边。”
“七年。”花芷静静的看着她,“我娘那么个软呼性子,想来你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柳翠心慌得厉害,只得顺着话应,“大夫人心慈,待奴婢等从来没说的。”
“所以你是摸准了我娘的脉,就算被她知道也不会如何你吗?”
柳翠一【创建和谐家园】跌坐在地,嘴唇抖动呐呐不能言。
花芷原本只有三分把握,这一诈之下三分变成了十分。
林嬷嬷是个稳妥人,也清楚侍候了多年的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她要离开不可能没有做安排,既做了安排还让她娘有被三婶挤兑的机会,那问题就只可能出在地位仅次于林嬷嬷的柳翠身上,要是她持正了,她下面的人也不敢越过她做小动作。
“三婶许了你什么好处?”
柳翠咬住唇趴伏在地不发一言,她不敢说,在大夫人身边七年,见过大姑娘无数回,从没有一次有现在这样的压迫感,她一直以为大姑娘是无害的,不,不止她,在大姑娘说要掌家之前谁不认为她是无害的?
可是已经迟了,她们知道的都太晚了。
“不说也无妨,我并不是那么想知道。”酸软的身子哪哪都在叫嚣着要休息,花芷却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袖,撑着椅子站起来,“带上她。”
“大姑娘……”柳翠猛的抓住花芷的腿,让花芷一个踉跄差点没站住,迎春和念秋双双倾身将人扶住,怒目看向柳翠。
慢了一步的婆子一把将柳翠按在地,力气也没收着,柳翠疼得想叫,嘴巴立刻被捂实了,这时候她心里才真正生出恐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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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车对车炮对炮
,惜花芷!
花芷静静看着还在不停挣扎的柳翠,“想求我放过你?”
柳翠满眼希冀的用力点头,唔唔唔的唤着。
“我娘被挤兑的时候你可有想着要放过她?她捂被子里哭的时候你可觉得愧疚?放过你?你在说笑吗?”花芷越过她往门口走去,“给她收拾收拾,别让三婶以为我们怎么着她的人了。”
刘香抿唇一笑,“小姐放心,婢子一定给她收拾得妥妥当当的。”
老夫人正准备午歇,听到是花芷来了眼皮不由得跳了跳,那是个行事让人没得挑的孩子,在这个时辰过来只怕不是小事。
花芷进来就先告罪,“打扰祖母歇息了,只是这实在是件让人如鲠在喉极不舒服的事,不马上处理了孙女这心里怎么都舒坦不起来。”
老夫人和苏嬷嬷对望一眼,自打花芷当家开始能见到的就是她游刃有余的样子,说这种示弱的话还是第一次。
老夫人也躺不住了,坐起身就要下床。
花芷忙拦着,“您别起来,倒愈加显得孙女不懂事了。”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踩上鞋子扶着她的手站起来,“总躺着也难受,说吧,什么事把你气着了。”
花芷回了看了一眼,迎春会意,推着柳翠进来到一边跪下。
“这不是你娘身边的大丫鬟吗?她做什么了?”
“她确是我娘身边的丫鬟,可惜身在曹营心在汉,一颗红心都对着别人了。”
老夫人皱眉,背主的下人没有谁会喜欢,再一思量这个别人她心里也就有了数,“老三媳妇?”
“祖母不如请三婶过来,咱们车对车炮对炮的说个明白,也免得我会错了意误会了她。”
老夫人下意识的就想把这事挡下来,在她们这样的人家,即便是众人都知晓的事都会扯张遮羞布盖着,有再大的意见也是你好我好的处着,这是世家常态,如花芷这样直接就先噼里啪啦的要响了门子她还头一回见。
可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现在当家的是芷儿,让她心里梗着一口气总是不好,再者她也确实不喜老三媳妇行事,花家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不想着好好团结起来把这个家撑起来反倒还用那些个见不得人的手段去争,有什么可争的?
“翠香,你去一趟。”
苏嬷嬷福身应是,目光在大姑娘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夏氏来得很快,人未至带着笑意的声先到,“娘,什么事这么急,连午觉都……大姑娘也在?”
跨过门来看到花芷,来的路上就直打鼓的心越加跳得快了,再一看到脸色惨白着跪在一边的柳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翠被带走她就知道要糟,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快,她以为婆婆会把这事压下来,就算要责备她也会是在私下里。
“不是祖母找三婶,是我。”花芷规规矩矩的见了礼,“三婶想知道娘屋里的事不如来问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大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夏氏强笑道:“我无故去打听大嫂屋里的事做什么。”
“若有故呢?比如说……花家的掌家权,我娘如果被三婶你说动了,为免我抛头露面以后嫁不掉,坚决让我把这掌家权交出来,做为一个孝顺的女儿我是交还是不交?要是交了这家又要交给谁来当?”
花芷笑语晏晏的分析,一字一字的像敲在夏氏心上,“祖母要静养,我娘指望不上,二婶名不正言不顺,四婶挺着大肚子,你说这掌家权最后要落在谁手里?”
夏氏几乎是狼狈的错开视线,“我是和你娘说了几句体己话,关心了一下你的婚事,但我绝没有其他意思,你想岔了。”
“是不是想岔了我们心里都清楚,柳翠既然是三婶的人就请三婶带回去吧,想来三婶定是比我娘更心慈,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出一桩人命官司给别人再贡献一点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再逾越辈分提醒三婶几句。”
花芷定定的看着夏氏,“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可就靠着这三千钉养不活花家上下几百口人,以前花家一年的花费都要上万两,这还不包括祖父父亲他们买那些个贵重东西,可现在我们手里拢总也只得两三千两,你可有想过这点银子要怎么用才能让花家不至于断粮?你能让钱生出钱来吗?”
夏氏被一句句话堵得气血直往上涌,话突口而出,“我不能你能?”
“我能。”坚决而果断的答案让屋里人都有些征愣,“我不但能,还能让花家偏安一隅,该念书的念书,该绣花的绣花,可以开心的笑,可以痛快的哭,不再惶惶不可终日,三婶,你可以不信我,可以袖手旁观我能做到何种程度,只请你不要再作其他小动作,我们是家人,我们想让家人回来的目标一致,就算有利益冲突那也该排在这件事之后,您说呢?”
夏氏直着腰白着脸,不发一言。
老夫人背过身去,在花芷铿锵有力的话语过后,安静的屋里尤其显得针落可闻。
好一会后老夫人才打破沉默,“这事就算是翻篇了,以后谁都不得再提,老三媳妇你带着柳翠回去,这几天就不用过来请安了,好好想想怎么做才是对花家好,你不要忘了一点,你是花家的媳妇,花家好了你才能好,你的孩子也才能得着好。”
这事看似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了,可谁都听得出来老夫人旗帜鲜明的站到了花芷这一方,夏氏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草草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开,怎么看怎么狼狈。
柳翠伏在地上身体抖动,她不想去三夫人身边,她去了绝对落不着好。
不用老夫人吩咐,苏嬷嬷挥一挥手,两个粗壮婆子一左一右几乎是提着她离开。
老夫人这才转过身来,眼睛红着,却又分明带着笑,“你啊,看着不声不吭,火起来了和你爹一样喜欢打直拳,还专冲着人的面门去,哪里打眼打哪里,当年你爹闹那一出的时候我这心里着实不喜,可现在却觉着爽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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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哭诉
,惜花芷!
老夫人笑得新添的皱纹都疏展开来,“听你说着这话我这心里头不知有多欢喜,该念书的念书,该绣花的绣花,要真能如此家里也就安稳了,家安了何事不能成,祖母现在啊,是真的放心了。”
花芷要跪下认个错,膝盖还没着地就被扶住了,“祖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怪你,是你三婶做得过了,你也别记恨她,她啊,眼皮子浅,就能看到眼下那点东西,但她也没有坏心,就像你说的你们是家人,家人会有矛盾会有冲突,但始终都是家人,当她遇着难处的时候你还是要帮着护着的,你说是不是?”
“是,祖母的意思孙女明白,孙女不会记恨三婶。”
“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你三婶啊看不明白,只以为当家是好事,不知道花家如今的当家压力多大,有多辛苦。”看着瘦了一圈的孙女,老夫人心里也不好受,但凡她自己能撑得住,她也不想让一个刚及笄的姑娘家这么操劳。
抓着孙女细瘦的手臂,老夫人轻声道:“苦了你了。”
“孙女没觉着苦。”花芷记起还有一件事没报备,趁机转开话题:“好叫祖母知晓,这次去庄子上孙女发作了陈进一家,分了他家三亩家让他们种田去了。”
“他家和我渊源颇深,罚上一罚就算了。”
花芷摇摇头,“如果只是一点小事孙女不会发作他,您可知他都做了些什么?我刚到庄子上就碰上他儿子强抢了佃户家的女子,要不是我去的巧救下那个姑娘她就要被糟蹋了,碰上个性子烈的还能有命在?到头来这帐得算到谁头上?后来再一查,才发现您定下的三成租在庄子上是四成,遇上灾年您让免的租在庄子上从未免过,依旧要收足四成,他从中赚足了银子,这不好的名声却由我们花家背着,要是这样的人都放过,以后如何服众?”
老夫人气得手直抖,她自是知道那一家子这些年没少伸手,可她以为陈进胆子再大也不过是扣下些米粮,哪能想到他竟然胆大包天至此!
花芷轻抚着老人的胸口温声开解,“告诉您这些不是想让您气坏自个儿,您对陈进已经仁至义尽,对谁都能交待得过去了,罚他的是我,以后也自有我来担着这些事,您是花家的定海神针,只要您好好的花家便能好,您是信我的,是不是?”
“信你,当然信你。”老夫人缓过来,把孙女的手抓在手里,一开始是因为老太爷才相信,现在却是因为她本身信她!和她比起来老三媳妇太不自量力了。
“陈家这些年置办了个宅子,我让人去处理了,还有些银票银两我也都单独记着帐,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打算拿来另用。”
“祖母知道你心里有数。”老夫人朝着苏嬷嬷点点头,苏嬷嬷会意,从枕头底下拿出几张银票,“这是卖城外那个宅子的银钱,也都交给你。”
“是,等事情办好了我再来和祖母细说,您即便相信我,钱用到哪里去了还是应该告诉你的,也好让您心里有数,不用干着急不是。”
看祖母面露疲色,花芷原本还想说说家里族学的事也都暂时放下了,扶着祖母回到床上,又蹲身给她脱下鞋子扶着躺下,“是孙女不是,非得在这时候来打扰您休息,时辰还早,您再睡会。”
“老了就这样,时不时想睡,睡又睡不了多久,你在外忙了这么久也好好歇上一歇,祖母瞧着你瘦了不少,可不能忙坏了身体。”
“是,孙女知道。”
此时朱家也热闹得紧,林嬷嬷趴在地上泣不成声,“舅太太那话真是往夫人心上插刀子,自花家出事以来夫人可有提过半句让娘家帮衬?她在娘家受尽宠爱又岂会半点不顾念娘家,要把朱家拖入这泥潭当中来?您说大姑娘退了亲会影响朱家的姑娘嫁人,这是要生生逼死大姑娘啊!”
“啪!”茶盏碎成一片一片,茶水溅湿一地,朱老夫人气得直发抖,声音里仿佛搓揉进了冰渣,“好,好,真是好,我倒不知道我朱家有个这么为婆家着想的好媳妇!”
朱家大媳妇惨白着脸跪倒在地,半句话都不敢为自己辩解,她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向来好说话到没脾气的小姑子会突然来这么一下。
林嬷嬷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道:“花家自知如今失了皇恩不好拖累各姻亲故旧,更知晓金口玉律,便是把所有人拖下水花家的老爷们也回不来,所以才让各房媳妇往娘家送信,先暂时断了往来,万没有舅太太认为的那些个意思,请老夫人明鉴。”
朱老夫人闭上眼缓了缓情绪,“老大媳妇,你先出去。”
“娘……”
“出去!”
朱家大媳妇任氏咬着唇低头退下,她得想想,得想想怎么把这事圆回来,怎么罚她都认了,只求这事不要捅到老爷面前去。
老夫人把其他人也都摒退,“林双,站起来回话。”
林嬷嬷林双应声而起,眼睛还肿着,脸上泪迹未干。
“这一出,是谁让你唱的?”
林双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实话。
“璇儿那么个性子我还能不知道?她就是被任氏挤兑得捂着被子哭也不会想着要到我面前来告上一状,你也本份,不是有人给你支招,你也不会使这么一招,是芷儿还是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