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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雷逐鹿》-第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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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大的远行商队蜿蜒前行,一眼望不到头尾的队伍中,马、骡、骆驼驮载着价值巨万的货物驮子,在人们的吆喝驱赶下踩践着残雪,匆匆赶着路程。

      一串串悠扬清脆的铃铛声,混合着草腥味、牛羊粪便等味道的草原寒风,不时迎面扑来。

      风虽然清冷刺骨,却能让人保持清醒。

      雷水平紧了紧身上的驼毛毡斗篷,这是用白骆驼毛所制的极其精美的驼毛毡,精工缝制的一袭斗篷,出产自号为银川的宁夏镇,据说远在好几百年前,统治河西广大地区,长期与故宋帝国对峙的故夏王国的王都兴庆府就出产珍贵的白驼毛毡,行销中国以及四方。而这件珍贵的白驼毛毡斗篷,还是从他父亲那一辈传下来,落到他的手中,向来就是雷水平非常喜欢和珍爱的一件斗篷,以往不到吉庆日子是舍不得拿出来穿用的。

      作为这支庞大的远行商队,领队的主事,雷水平深知自己肩负着多么大的责任。

      主管内记室的绿痕姑娘,以及人们私下称为河西幕府的幕府长史之一的蒙逊先生,都先后找他长谈,面授机宜,可见上面对此次冒险往西域经商的秘密贩运行动非常重视。

      这是一次大规模的走私贩运,严重违反和藐视陇右总督府颁发的禁令,因此事情一旦败露,所牵连的人将数以万计,有许多人要掉脑袋,岂可不慎之又慎?

      陇右总督乔行简将五万大军出塞,击破河套,大掳土默川以及稍后料敌机先,预设伏兵,在黑河墩等处多次击败由吉囊汗率领进犯关中的蒙古精骑,可谓军功赫赫。

      然而,论起对蒙古鞑靼诸部,尤其是蒙古右翼三万户最具威胁性的事件,即不是数百年难遇的大雪灾,也不是在指挥若定的陇右总督调遣之下,西北三边的皇朝边军取得的连番胜利,赫赫军功,而是乔行简为了打击蒙古右翼吉囊、俺答兄弟所部,所颁布的两道禁令。

      严禁【创建和谐家园】与蒙人通商互市,其深远而巨大的影响,在颁布之后,很快就逐渐露出了狰狞的面孔,这影响实际上是乔行简的赫赫军功远不能及的。

      这严禁互市实则是一柄双刃剑,伤人的同时,也害及己身。

      游牧的蒙古诸部,其茶叶、粮食、铁器、食盐、首饰、绸缎等日常生活必需品和蒙古贵族喜爱的珍玩,都依赖与农耕区的商贸交换而获取,对他们严禁互市(就相当于现在的全面贸易禁运),是非常厉害的一招。

      但是严禁互市,对付蒙古人固然是非常狠毒的一招,是针对蒙古诸部的一场看不见刀光剑影,却杀人不见血的无声战争,是长期让蒙古人流血虚弱至于极贫极弱境地的战争,然而——不可避免的,原本关陇河西一带,依赖与蒙人互市通商而过活的【创建和谐家园】商贾,以及商贾们所雇佣的工人、匠师、伙计、仆役以及依附于各大工场大作坊,向工场作坊供应原材料或半成品的农户,还有那些完全依赖田亩在土里刨食的农户,也都不得不在禁令之下,改变长期沿袭下来的生存方式,承受因此转变而带来的巨大痛苦。

      感受最深刻,也最直接的是那些大大小小,首当其冲的工商业者。他们在一扇谋利大门关上之后,不得不拼命挤进另外一扇大门去,参与到汉蕃互市激烈竞争的行列中,不择手段去争夺汉蕃互市份额,而那点不多的份额早已经被大商豪强们瓜分得所剩无几了。

      为了那一点点残羹剩饭般的汉蕃互市份额,许多商贾甚至不惜贿赂、打点朝廷各茶马分司的官吏以求打压对手,使自己胜出,但是这样激烈的竞争,使得许多商贾两败俱伤,破产者比比皆是,白白便宜了那些捞足油水的官吏隶役。

      即便那些聪明一点的商贾,在禁令刚颁布时,就已经歇业关张,这样的举措虽然避免了商贾自身更大的损失,却殃及池鱼,商贾雇佣的工人仆役顿时失业,无所生计;

      而供应各种农产品的农户们,也不得不面对自己种养收获的产品无处售卖的窘迫境地,因为互市的交易额度,官方是有严格限定的,即使实际执行的官吏们睁只眼闭只眼,也不可能增加太多。既然汉蕃互市需要的货物总量基本上是固定的,就是那么多了,而现在原本只供应给汉蒙互市的货物也来挤独木桥,可供应的货物量突然增加了几倍,货品价格也就不可避免的要直线跌落了。这样一来,靠天吃饭,土里刨食的农户,当然也跟着连带要承受一些损失,虽然相对商贾们而言,农户们损失不是那么大那么重,但少了一大笔贴补家用的银钱进项倒是实实在在的,日子要比以前困难得多!

      虽然对于【创建和谐家园】商贾来说,他们还可以选择把货品转而贩运到四川、关中、云南等地,但问题是——大部分小本小利的商贾,将很难承受得了沿途重重关卡抽取商税、上下打点以及货物贩运人吃马嚼,等等所需的大笔钱粮费用,这还是没有把任何意外计算在内的情形,譬如他们的货物有可能被税卡钞关的税丁借口没收。

      实际上许多本小利小的商贾,他们根本承担不起任何风险,一点点风吹草动的意外风险就可能让他们倾家荡产,血本无归,除了一些势力广大资本雄厚的大商家,没有人敢冒这么大风险。

      凡此种种,究其根源,关陇、河西的许多人都认为是陇右总督乔行简的两个禁令,才导致了这一切,因而河陇民间咒骂乔大总督的声音,几乎不比那些让黎民百姓恶毒诅咒的皇帝家奴——皇家矿监、税使们少多少,怨恨切齿的声音鼎沸盈天。

      幸好乔行简的运气实在够好,连番的胜利,不世军功的辉煌荣耀遮盖了其它一切不‘和谐’的杂音,而且皇朝大军从蒙古抄掠回来的牛羊财物和奴隶,其中一部分分配补偿给了陇右各地,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民间的怨恨情绪。

      河陇相对于整个庞大的帝国来说,毕竟只是一个角落而已,平民的怨恨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呢?

      就在一片愁云惨雾笼罩河西关陇的日子,在许多人愁眉不展的日子,由于河西幕府蓄意的推波助澜,使得不仅仅是在河西,甚至在关中,雷门世家的各个支系,都积极的行动起来,以相对很低的价格,到处积极兼并收购那些破产了要贱卖还债的工场、作坊、商铺等,同时也把那些虽然破产但是却具有经营才能的商人、熟练的匠师、工人、仆役,极力收罗到雷门的旗下,极力的扩张,这么难得的兼并垄断机会,不抓住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雷门世家虽然先行一步,占了先机,兼并了不少让人眼红的工场、作坊、商行等,不过其他的地方豪强也反应不慢,迅速跟进,极力扩张自己的势力。

      大商家和地方豪强的兼并,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对于大批生活无着的破产商贾、工人、匠师、伙计来说,至少是解了迫在眉睫,眼前的一步急难,使他们总算有个着落,得个安身立命之所,不至于流离失所,沦为流民,激发民变,在这一点上,在地方官府上主政的朝廷父母官们也乐见其成,未作干预,以后的事情谁又能顾得了那么多呢?

      这一切的一切,基本上都在河西幕府原先的预料当中,然而大量的兼并收购,对于河西幕府来说,所面临的钱粮缺口压力将更加巨大,更不要说那些雷门支系的长老们,他们同样也面临巨大的钱粮压力,财政危机越发凸显出来。

      实际上,在雷水平看来,这是河西幕府那几个智囊谋士精心设计策划的集权连环套所造成的。

      这个连环套,首先是极力鼓动这些雷门支系的长老,积极地兼并收购那些破产商贾的产业,自然——这样一来,资金原本就紧张的河西雷门各支各系,除了请求河西幕府在资金上予以支持外,也很难从其它地方挪借和筹措到足够的资金以应付兼并需要。

      这样一来,当河西的雷门支系不得不在财政上,更加依赖于从河西幕府借贷调拨资金银两的时候,他们同时也就不得不在很多事项上,按河西幕府的命令行事,与河西幕府保持步调一致,这就是所谓得到金钱,套上锁链!

      那么对于河西幕府而言,就更加要迫切的解决资金来源问题,河西幕府的资金本就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早就欠债累累,又被总督府禁令堵住了两条大财源,这越来越大的开支项目,就必须要大量开辟新的财源才行,否则没有庞大财力的支撑,河西幕府设想的连环套就是个天大笑话。

      河西幕府这几个谋士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要在最短时间内筹措大笔银两,除了举债、押当、借贷等方法外,就只能走旁门左道,依靠暴力聚敛的手段,才能满足资金需要,武装走私、暴力劫掠、人口贩卖虽然是老套路,并不新鲜,但是要在短时间内解决幕府庞大的资金缺口,克服财政危机,也只有暂时借助这些捞血腥钱的方法了。

      在总督府的禁令下,象河西一些亡命徒结成的小团伙那样,只搞点小打小闹的走私贩运,根本满足不了河西幕府庞大的资金需求,要干,就必须干大的!小打小闹,不是河西幕府干的事儿!

      暂时,嘉峪关是不能出了,西北边墙沿线的互市也彻底停了,如果大规模的走私贩运,仍然把路线再选择在所有人都想得到的路线上,那不啻于往刀口上撞,非是智者所为也!

      幸好,河西雷门的武装贩运商队,以往不但远达巴蜀、云贵、乌斯藏等地,甚至每年都翻越高原雪山南下,远达古天竺所在,到莫卧儿帝国统治的地方经商,河西雷门可以选择的商路实在不少。

      那莫卧儿帝国官方说波斯语,由有着蒙古血统的突厥人,也即“跛子”帖木尔的后裔统治。河西雷门,以前一直是每年都要组织一到两支大型武装贩运商队下巴蜀、云贵、乌斯藏,以及到莫卧儿帝国,这一条商路即是所谓身毒古道,都是雷门的商队一直走熟了的。

      但远走巴蜀、云贵、乌斯藏,甚至到莫卧儿帝国等处经商,并不代表河西幕府就放弃了一直以来和西域诸国商人保持的良好商贸关系,在出嘉峪关,走哈密的路线暂时中断的情况下,另行开辟一条新的通往西域的商路,譬如改走青海,穿越柴达木,沿昆仑山脉西进,至塔里木,到叶尔羌汗国,再越葱岭到波斯、大食、大秦故地就是河西幕府谋划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绝密计划之一。

      这一条路线以前也有人走过,但是比较凶险,一般的商队无法顺利穿行,但对于雷门商队来说并不存在这个问题,在柴达木有雷瑾的几个部曲军团秘密游驻,在塔里木附近也有一个狮鹫军团秘密驻扎,这一条别人视为畏途的商路对雷门商队反而非常安全,雷门商队要解决的问题,一是要克服通行荒漠地带大量人畜的饮水问题,二则保持机密不泄,就可以平安无事。

      在雷瑾不在的情况下,刘卫辰、蒙逊主导的河西幕府仍然正常运作,与绿痕、紫绡主管的内记室(幕僚戏称为小内阁的一个独立机构)作为雷瑾管治河西雷门的三套马车中的其中两套,配合协作很顺畅,虽然小有摩擦争执,但都是就事论事,并无意气之争。

      而对于开辟新的走私途径,幕府也好,内记室也好,并无歧见,并且还反复掂量,多方商议,才定下走青海的路线。

      现在通往西域的商路中断,来自中土的丝、瓷、茶等精美奢侈品远远满足不了需要,正是奇货可居的时候,拥有这些丝瓷的商队,完全可以漫天要价,对方几乎不敢就地还钱,攫取巨额暴利的最佳时机就是这时候。

      早已经有不少亡命徒,纷纷投身于往西域走私的冒险,光是被各处戍所,还有驻守军镇的游击营查获抓住的倒霉鬼就很不少,砍掉的脑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即便是这样,在暴利的诱惑和驱使下,还是让不少人铤而走险,不顾生死,冒险走私。

      雷瑾治下的河西幕府当然也是走私大军中的一员,而且秘密策划着的还是规模极其惊人的走私贩运!

      从确定路线、商议方案,到逐步完善整个计划,幕府的谋士把能想到的困难和意外,都逐一梳理了一遍,最后又在非常保密的情况下,千挑万选,挑选出两个负责实际执行的商队领队主事,其中一个就是雷水平,曾经有跟随商队去西域经历的雷水平,相当有办事能力,不但细心谨慎,而且有胆有识,被选中绝非偶然;

      而另外一个却是进入护卫亲军时间不长,还非常年轻的青海羌人——岩,大家一般叫他作羌岩,是以其族名为姓也!

      羌岩的优势在于他既熟悉青海情势,又武技不俗,尤其是箭术过人,曾经极得雷瑾的赏识,破格将其纳入随身扈从的护卫亲军行列。

      因此当雷水平和羌岩率领的武装走私商队,混在河西雷门南下乌斯藏的贩运商队中,一起出发时,除了负责的有限几个领队主事之外,没有其它人知道,一般的商队执事、伙计,都以为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到乌斯藏的长途贩运而已。

      直到在青海,雷水平和羌岩领队的庞大走私商队和南下乌斯藏的贩运商队分道扬镳,折向西行,编入走私商队的成员这才恍然大悟。

      听说暴力劫掠的事情,幕府也都早早选好了目标,并且交给了纵横塞外的马贼头子白玉虎和魔高去完成劫掠任务。

      雷水平心中暗忖。

      说起来,雷水平以前还是很羡慕白玉虎和魔高可以独挡一面,便宜行事,在塞外逍遥自在。可惜他在武技方面的资质实在差了一截,无缘进入护卫亲军,否则现在说不定也和白玉虎、魔高他们一样早就独挡一面了。

      现在整个河西雷门上下人等都知道,如果有机会进入护卫亲军,飞黄腾达不在话下,升迁和掌握实权都是很容易的事。

      不过,当这次有机会可以便宜行事的时候,雷水平又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每个细节都小心翼翼,兢兢业业,深怕事情没办妥,辜负了幕府的期待,也坏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或许,幕府就是因为我处事细心谨慎,才选中我担任商队领队主事的吧!

      雷水平正了正挂在腰畔的唐样横刀,策马向前疾驰。

      羌岩带着武装护卫在前面开路哨探,这家伙初生牛犊不畏虎,冲劲十足,勇武不凡,可是雷水平总是有点不放心,老怕羌岩处置不当闹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因为毕竟羌岩太年轻了,还是个大孩子啊,虽然雷水平自己也不过二十几岁年纪,但总是习惯性的仍然把羌岩当小孩子看。

      肩负着极重要的责任,雷水平如何敢懈怠呢?

      第六章 归去来

      翻越哈密北山,进入哈密境内之后,雷门骑队被蒙古鞑靼精骑拦截的危险就已经大大降低了,有鉴于此,雷瑾决定只率领本部的护卫亲军数百骑从嘉峪关入塞,返回武威黄羊河农庄。

      至于从黑鹰军团、黑蛇军团抽调出来的四个部曲,雷瑾命令他们暂时不用返回青海柴达木归还建制,而是从原来的军团编制内剥离出来,另有安排任用。

      雷瑾调遣和运用了伯颜察儿在西域诸国建立的各种秘密关系,让这四个部曲以一个遭受了白灾严重侵害的蒙古小部族的名义,向哈密王寻求“庇护”,以向哈密王交纳贡赋为条件,归附到哈密王的旗下,从而得以暂时留在哈密境内安身立命,休养生息,待机而动。

      同时,雷瑾也把绝大部分男女俘虏,以及马驼牛羊等牲畜、财物,这些由整个骑队一路转战抄掠裹挟而来的战利品,一并都转交由雷天星、雷火仝、张咏、萧寒四位千骑都统分别管辖支配。

      雷瑾还同意在达到主力军团战士标准的情况下,这四位千骑都统可以将俘虏中精壮勇武的男子编入自己的部曲,这实际上已经等于雷瑾默许他们建立自己的新军团,将来地位可以和其它各大军团平起平坐,不会再归入黑鹰军团、黑蛇军团的建制了!

      只带数百骑本部护卫亲军入塞,雷瑾完全是出于迷惑朝廷的考虑,如果带着几千骑杀气腾腾的剽悍骑士,加上一万余人的蒙人俘虏,还有大批牛羊牲畜财物,大举凯旋入塞,虽然风光是绝对风光了,风头强劲一时无两,但也就暴露了雷门骑队“过于强悍”的战斗力,孤【创建和谐家园】战塞外,居然还有如此“辉煌”的战绩,这不引爆各方面强烈的猜忌和防犯之心才怪,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古有明训,不可不防!

      在哈密附近暂时停留数日,把一切安排妥当,雷瑾这才率领护卫亲军离开哈密,向星星峡进发,同行者除外少量俘虏外,还有妖宗的‘妖魅仙子’苏伦高娃和‘白银骑士’薛斐随行!

      星星峡并非一条峡谷,而是一个隘口或者说是一个山口,它可以算是西域天山的起点,从河西走廊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分北、中、南三道,星星峡就是丝路北道的必经之处,其一侧是山,一侧是河,素有咽喉重镇之称。

      只有向东,过了星星峡,才算是真正进入皇朝的地界,这哈密王的辖地虽然名义上藩属于帝国,而且皇朝名义上也在哈密设置了戍所,驻军于斯(驻军其实都是当地,哈密王治下的炫),还把中央皇朝的王爵、都督官衔等封予哈密王,又钦赐若干朝廷印信,但实际上哈密还是和异国没什么不同,皇朝的权威伸展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朝廷的政令在这里,如果没有哈密王首肯,几乎是完全行不通的。

      出哈密,一路之上,四五百里内几乎没有人烟,沿路所见,戈壁无垠,似乎没有尽头。

      从哈密到敦煌地界,其间数百里地都是荒凉而几无人烟的戈壁滩,故唐帝国时期称之为莫贺延碛,以及唐帝国的边塞诗人们频频在边塞诗里提到的,所谓碛西、碛东,指的都是这一带的戈壁荒漠。

      虽然雷瑾在诗词中经常读到阳关、玉门关,也颇想去领略一番王昌龄的黄沙,王之涣的孤城,那秦时的明月,那汉时的雄关,到底是何种况味。

      不过,阳关道也好,玉门道也罢,那都是走丝路南道、中道往西域去的商旅行客,从敦煌府城西行必经的关口要道;

      如果是从北道入嘉峪关,则完全不经过阳关和玉门关。

      要想发思古之幽情,瞻仰一番阳关、玉门关的风采,那除非是绕道,否则是不成的。

      但既然是不顺路,自然也就没有专程绕路而行的道理,雷瑾也只好带着一点点遗憾,快马加鞭,径往星星峡而行。

      在一片荒芜空旷的天地中,朗朗天际,无垠旷野,星星峡孤零零的伫立在寒风中。

      呼啸着的风在天际回旋,星星峡隘口也仿佛暗藏有千余年来不曾消散的咄咄杀气。

      在星星峡附近驿所休息打尖,歇宿一夜,翌日一早雷瑾便率队开拔,离开星星峡。

      旌旗猎猎,西风漫卷。

      雷瑾率领的护卫亲军正向东行进间,前行探路的斥候飞马回报——敦煌行营的一万骑兵列阵于疏勒河畔,迎候入塞的英勇将士!

      敢以五千之众与鞑靼数十万精骑周旋月余,转战数千里,力挡百万师,犹能将数百骑生还入塞,在人们的心目中,庶几与英雄无异矣!

      也难怪连傲气冲天的敦煌行营,也要拿出军旅中最为隆重的迎候规格,来迎接他们这几百号转战归国的将士,这是军人对军人的敬意啊!

      小步轻驰前进的‘雷门骑队’,已经在雷瑾的授意下,特地打出犹自带着箭创污痕的雷字大纛和破烂褪色的火红战旗,每个人都换上那些零落污损满是血痕刀创的衣袍甲胄,至于刀弓武器倒不必特别准备了,崩口卷刃的刀,遍布创痕的枪或者矛戟,还有那些不大成样子的大弓都在在说明了战况的极端惨烈,加上每人身上的新伤旧创,还有谁能怀疑雷门骑队浴血转战的忠勇和功绩?

      终于回来了!

      直到真正看到皇朝的军队,雷门骑队从上到下,每一个人才真正有了“回来了”的感觉!

      疏勒河畔,矛戟如林,刀盾如潮,战旗烈烈,万马雄壮,静静列阵的敦煌行营骑兵,行伍阵势非常严整,没有一个人喧哗,没有一个人吵闹,一切都是那么沉静有序,然而军威喧赫如烈火升腾。

      骑士们都在对襟骑装的外面,披挂着棕红色的皇朝制式盔甲,外面罩一件火红的半臂战袍,还披着一式的羊毛毡斗篷。

      静默的行伍阵列,高踞马背上骑兵们沉静而热切的目光,万骑军阵之中,骑士们头盔上火红色的盔樱,肩披的斗篷不时被风吹动飘扬,如同烈火熊熊,猎猎有声的红色战旗,兴奋地呜呜拍打着寒风,时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雷瑾远远的就望见了高高树立的郭字大纛,那是敦煌行营提督将军一等伯爵郭若弼的中军大纛,这敦煌行营论编制员额,和西宁行营是完全一样,都是领五厢之众共六万余人,但实有的兵丁员额仅三万出头,比西宁行营还要少很多,真正有战斗力的骑兵绝对不超过两万人。不过现任的行营提督一等伯爵郭若弼也是一员有名的勇武悍将,征战沙场几十年,无论是参与平息流寇之乱,还是抗击土鲁番、以及蒙古瓦剌人、鞑靼人的入寇侵扰,曾先后立过不少战功。曾有在野的清流儒生私下议论说:设若无郭将军,【创建和谐家园】恐怕连敦煌也无法保有,更不要说让哈密藩属臣服了,也许只能完全龟缩在嘉峪关之内了!

      虽然以前素未谋面,这郭若弼的底细,雷瑾倒是略知一二,此人其实是外戚世家出身,其祖上在太宗时曾经有女嫁入皇家,封为贵妃,郭家因而也得以恩封显爵,到如今郭氏本家也是一方豪族,势力不小。只是郭若弼本人既是旁支又是庶出(姬妾所生),并没有得到郭氏长房本家多少支持,几十年熬下来,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主要还是凭借自身的努力,与其外戚身份关系不大,另外据雷瑾所知,郭若弼其实有当今四大家族之一风氏家族的暗中支持,所以雷瑾并没有很积极地去争取他。

      也许是郭若弼凭借自己的努力才升迁到如今地位,所以向来尊重有真本事的人,雷门骑队能够让郭若弼这样的沙场老将,拉出敦煌行营近半的精锐骁骑列阵迎候,也适足以骄傲了!

      凭借从实战中磨练出来的锐利眼光,雷瑾看出,郭若弼所率领的劲锐骑兵,确实有称为精锐的资格,由不得在心里暗赞一声:带兵有方,名不虚传!

      琐碎的细节也不必多说,在轰鸣的鼓角声中,一切都照足军中礼仪,雷瑾领受了足足比自己大上一世有多(古人谓一世三十年也)的沙场老将郭若弼提督的隆重礼遇和道贺。

      雷瑾领受这样的隆重礼遇,其实多少有点不自在,毕竟依郭若弼的年纪,已过知天命之年,是与雷瑾的叔伯们相当的前辈,承受前辈的隆礼厚遇,作为后生晚辈的他,感觉不自在也在所难免。

      幸好郭若弼不是一个喜欢多话的人,他率领行营骑兵,以非常隆重的军中礼仪迎候入塞的雷门骑队,也并非奉命行事,而纯粹是惺惺相惜的自发行为,完全是出于一个军人对军旅生涯的理解和尊重,为国而战的勇士就应该得到崇高荣誉,得到人们应有的尊重!

      雷瑾拱手与郭若弼提督道别,率队登程,敦煌行营的骑兵还遥遥跟随在后,又相送一程,直到雷瑾率领的护卫亲军,越过了疏勒河,才缓缓向敦煌方向而去。

      大张旗鼓的打着‘雷门骑队’的名义,雷瑾率领护卫亲军向着嘉峪关前进!

      经过了郭若弼率军相迎这一插曲的激励,受到荣誉鼓舞的护卫亲军骑士个个精神焕发,加上一路上不时遇到边军巡逻的游骑,无不以最高礼节向东归勇士们致敬,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大家快马加鞭,一行人很快就赶到嘉峪关。

      自然,他们一行人在嘉峪关也受到守将非常隆重的接待,不必细表。

      自嘉峪关向东,每隔四五十里必有大的驿站,雷门骑队歇脚打尖或休息歇宿,每日按站计程而行,经肃州戍(酒泉府)、临水驿、河清驿、盐池驿、镇夷所、深沟驿、黑泉驿、高台所、抚夷驿、沙河驿、西城驿、甘州镇(张掖府)、古城驿、东乐驿、山丹戍、新河驿、石峡口驿、水泉儿驿、水磨川、永昌戍、真景驿、沙河驿、怀安驿,不须几日就抵达了凉州戍(武威府),黄羊河农庄也不过就是快马加鞭赶一程的距离了。

      这一路上,从未履足过中土的‘妖魅仙子’苏伦一直在冷眼旁观,只觉这号称中国的中土帝国虽然确实如师门秘谍所言,国势已渐趋腐朽衰败,虽欲自守疆土亦每有力不从心之感,但这偌大一个帝国,地何其广,人何其众,英雄豪杰、猛将强兵仍然不乏其人,且不说雷瑾所部的剽悍、敦煌行营骑兵的劲锐,单是这一路上,那些戍守边墙的边军也仍然具有相当的战斗力,若能统一组织,合力对敌,又择良将统御之,未始不能抗衡边境强敌,力保江山稳固。

      可惜数十万强兵劲卒因为种种原因,只能分散布防,依赖坚固城堡抗敌,毫无进取攻伐的精神,徒然消耗国家粮秣,而于国家无甚进益,难怪会屡屡被人口少得多的北方强敌压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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