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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善德将宫里的一应规矩礼数重复了一遍,待三人点头记下后,就道:“时候还早,念妹妹准备了清淡适口的药膳,与提神醒脑的药茶,你们也吃用一些,等到了丑时末,就不要吃用东西了,免得来了三急,在宫里失了规矩。”
这次复试的一应事,大多都是念妹妹帮着在打点,是处处精心,事事周全。
如此一来,他们紧悬的心似乎也妥贴了许多。
几个人吃吃喝喝也是放松得很。
“方才上了马车,一想着马上就要复试,还觉得手脚发软,没个底儿,这会儿突然就安稳了。”
“大约是念妹妹的后方安排得太妥贴,咱们也能排开一些杂念,安心的冲锋陷阵了,便也不觉得怕了。
“念妹妹年岁小,可说话做事,就跟三祖母似的可真是不一般。”
“……”
吃吃喝喝后,大家又一起聊了一些话,又行了方便,便也到了黎明时候。
考生们经由内侍、负责考试的监官领着,经历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各种礼节,这才安稳地坐到保和殿里。
虞府里众人也都没睡,都聚在安寿堂里听消息。
直到天色蒙亮,有小厮一路跑着进了安寿堂:“家里的几个少爷,安安稳稳地进了宫里,这会大约在保和殿里等着策题。”
虞老夫人一听这话,立时就笑了:“咱们操心就操到这儿打住了,接下来就要靠他们自己,守了一晚也都累了,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虞宗慎也笑:“可是辛苦母亲操持。”
虞老夫人转头去瞧孙女儿,却见虞姒念这会儿犯困,坐在椅子里头,手肘支在小几上,小手撑着小脑袋打着盹儿,小脑袋是一点一点地,后背上还搭了绒毯,是刚才搭在周令怀腿上的那条,也是好笑:“这回可没叫【创建和谐家园】心,喏,真正辛苦的人,在那儿打瞌睡呢。”
大家一瞧,顿时就笑了。
这一笑,倒让睡得半醒不醒的虞姒念醒了神,她一边捂着嘴儿打呵欠,一边惺松着眼儿,转头瞧见了表哥:“表哥,一会儿做蹄膀吃,你是喜欢烧得,还是焖得?”
这话可让屋里头好一通哄堂大笑。
周令怀只手握拳,抵住唇,挡住了唇边扩大的笑容,瞧着小姑娘睡眼惺松,显得茫然无辜,又纯稚懵懂的小样儿,也是可爱不已。
虞姒念直接给笑懵了,眼神儿往屋里一睃,顿时如梦初醒,连小身板儿也挺直了,睡得一片粉红的小脸儿,这会儿直接羞得一片通红。
虞老夫人笑出了眼泪:“跟个小猪崽儿似的,连睡觉做梦都想着吃。”
虞姒念鼓了鼓双颊:“这大庭广众地,祖母可不行这样埋汰人的,这不是守了一阵子,有些饿了么?”
虞老夫人一捏着帕子抹泪,一边笑道:“我怎就养了这么个活宝。”
大家又笑起来,屋里紧张的气氛也是彻底散了。
可杨淑婉却笑不起来,每回科考的一应事儿,都是老夫人亲自在安排,旁人却是沾手不得。
可这回,老夫人直接越过了她,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虞姒念来操持。
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面子往哪里搁?
虞兼葭低头喝着茶,她身子本就不大好,这么守了一大半晚上,也是又累又乏,虽然祖母一早就让她回院子里休息,可一屋人都在,唯独她一个不在,也是不好,就强撑着精神留下来了。
这会听着老夫人一逮了机会,就要显摆虞姒念的本事,也是索然无味,觉得自己还不如一早就回了院子里歇着。
回到窕玉院,虞姒念简单梳洗就睡下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辰时,今儿复试,虞府也停了课,虞姒念难得不上家学,与许嬷嬷一道学了些药、香、茶、膳等,便打算去青蕖院里。
表哥说保元丹三天就能炼制出来,今儿就是第三天了,估计也差不多了。
这时,夏桃就过来说:“柳儿的伤养好了一些,过来给小姐谢恩。”
虞姒念便点头:“带进来吧!”
夏桃领着柳儿进屋,柳儿低眉顺目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虞姒念磕头,每一个都磕得实在得很,虞姒念听得“咚咚咚”地,连心也跟着一起跳了几下,生怕她身上的伤没养好,又把头给磕坏了。
三个响头一磕完了,虞姒念就道:“快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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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保元丹炼好了(求月票)
柳儿不愿起身:“奴婢也是贱命一条,承大小姐不弃,蒙大小姐恩德,从今往后便伺候在大小姐身侧,为大小姐鞍前马后,也是奴婢的荣幸。”说完了,她拿出了一直抱在胸口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掀开,里头是一条做工细致的鞋子:“奴婢没甚拿得出手,唯有这做鞋的手艺还使得,便为大小姐做了一双鞋子。”
她殷殷切切地将鞋子递上。
大小姐救命的恩德,她却是无以回报,便想着给大小姐做双鞋子。
这鞋子是她从前自己攒了布,一层一层地抹浆贴布,做了千层底儿,一直收着没舍得用,这回便拿了出来,一针一线纳了鞋底,花了足足六七日的工夫才做好的。
虞姒念有些惊讶,注意到这双鞋子用的料子,是之前她赏给府里下人们的松江布。
松江布虽比不得云锦,缂布精贵,可松江布柔软、细腻、贴身、透气,最适合做贴身的衣儿,虞姒念往常穿的里衣,都是松江布做的。
柳儿手巧得很,浅绿色的松江布鞋面上,绣了满了淡黄色的梧桐花,瞧着淡雅又清新,却是十分好看,显然是用心了。
鞋底儿也不是时下大户人家惯常的玉底,瓷底,木底,皮底鞋,倒像寻常人家自己用针线纳的底子。
虞姒念没穿过这样的鞋子,但想来一针一线纳出的鞋儿,虽说不上贵重,可也比一般鞋子更费心思,便笑道:“你有心了。”
柳儿苍白的脸上露了笑容:“小姐不嫌弃,奴婢便斗胆伺候小姐穿上,小姐若是穿了不合适了,奴婢也好再改一改。”
见柳儿诚心,虞姒念也不好拒绝,便将脚打裙里头伸出来。
柳儿跪过去,小心翼翼地为大小姐脱了鞋子,又仔细将自己做的鞋为大小姐穿上,她手脚麻利,又小心,手也没碰着她。
鞋子穿上脚,踩在地上,虞姒念就察觉出了不同。
似是瞧出了大小姐的疑惑,柳儿解释道:“奴婢家里有祖传的做鞋手艺,讲究棉布填千层,麻线扎千针,这样做出来的鞋子耐穿不说,还贴实,软和,穿在脚上,也透气,吸汗,走路也不会咯脚,便是做活,也紧实得很,不会累着脚。”
似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柳儿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虞姒念却觉得她说得没半点虚言,这鞋子确实比她往日穿的更贴实舒服,就笑道:“怪不得,穿着比旁的鞋更轻便舒坦,”她心念一动,就想到了表哥,表哥腿脚不好,便是穿这样的鞋子最舒坦了:“便给表哥也做两双,也不急着要,养着身子要紧。”
说完,就报了表哥的尺寸。
还没进窕玉院伺候,便得了活了,柳儿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做好。”
却自动将小姐后头的话忽略了。
柳儿走后,虞姒念也没将鞋子换下来,可见是真心喜欢。
到了青蕖院,虞姒念就见表哥与孙伯一道坐在小厅里说话,她拎着裙摆就进了屋:“表哥,保元丹炼出来了吗?”
进门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孙伯翻了一个白眼:“烦人的丫头,你这是瞧不起谁呢,区区一个保元丹,我出手了,哪还有炼不成的。”
虞姒念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折腾了好些天,也没折腾明白这保元丹不是做的,而是炼的,哼!”
孙伯气得弯腰,想脱了鞋板儿抽她。
虞姒念可不怕他,冲他做了一个鬼脸,搞怪又滑稽,又将孙伯给气得胡须一抖一抖的,眼瞅了一眼少爷。
见少爷端着茶杯,唇边若无似无的笑意,也透着纵容与宠溺,顿时扎心了,这丫头从前待他还有几分恭敬劲儿,现在却是越来越没大没小,全是让少爷给惯得。
虞姒念不理孙伯了,高高兴兴地凑到表哥跟前:“表哥,保元丹真的炼好了?快拿给我瞧一瞧长什么样子。”
她这几天可都一直想着这事。
周令怀眼神往桌上瞧了。
虞姒念跟着瞧过去,就见桌子上一个沉香药盒,里头摆了一溜的丹丸,颜色褐红,颗颗黄豆大小,表面光滑:“原来保元丹长这样啊,”小姑娘现在也不好奇了,凑近了一闻,竟然闻见一股淡淡的甜香:“感觉就像糖豆似的。”
周令怀弯了一下唇角。
虞姒念转头瞧了表哥:“保元丹,表哥用了吗?效果怎么样?真的像孙伯说的那样,能调补元气,补筋壮髓吗?”
周令怀摇头:“也是刚刚才出炉,没来得及服用,你便过来了。”
虞姒念笑弯了眉毛:“那我来得正是时候啊!”
周令怀笑着点头,就听到小姑娘问:“表哥,孙伯有没有说过,保元丹要怎么服用,有没有什么禁忌?”
周令怀回答:“每日早晚一粒,直接吞服即可,倒是没什么禁忌。”
虞姒念伸手捻了一颗保元丹在帕子上,巴巴地送到表哥面前:“表哥,快吃一粒试试看效果。”
瞧着小姑娘眉眼间的关切,周令怀低头,将帕子上的保元丹吃进嘴里。
褐红色的丹丸一入口,便透了一股淡淡的甜香,与一丝一缕的幽幽莲香,小姑娘往常送给他吃用的药膳、药茶、药香,都带了这样的香,就连小姑娘自己身上,也透了这样香,不像薰香,反而像是天生异香。
周令怀敛下眼睫,挡住了眼中的思绪,便觉得丹药入腹后,似乎有一股暖意,散向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骇,大约是头一次服用,感觉并不是太明显。
他还没开口,虞姒念眼巴巴地看着他,迫不及待地追问:“表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效果?”
周令怀眉目蕴笑:“应当是有用的。”
中医望闻问切,孙伯先是仔细观察了周令怀服用保元丹情况,又对周令怀道:“把舌伸出来。”
周令怀依言照做。
孙伯看了之后点点头,又翻了周令怀的眼皮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把手伸出来,我再给你把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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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以后我陪着表哥
这回把脉的时候有些久,大约是头一次服用保元丹,保元丹刚入腹,脉象上一些细微的变化也不太明显。
虞姒念坐在表哥身边,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孙伯,连眨也没眨一下。
等了一会,见孙伯还没把完脉,就有些坐不住了,几次张了嘴想问,但又怕打扰了孙伯,最后又焉儿嗒嗒地闭了嘴。
虞姒念之前听孙伯说过一嘴,只有调养好了表哥的根骨元气,表哥的腿才有治愈的希望。
从前孙伯试过不少法子,但效果甚微。
保元丹是调养根骨元气的秘药,如果保元丹效果不行,表哥治愈的希望,无疑会更加渺茫。
所以,虞姒念在拿到了灵犀虫的药液之后,就对保元丹特别上心,总担心出了差错。
小姑娘坐在他身边,紧张到连小身板都绷得直直的,眼神儿一直盯着孙伯,一眼也不错。
孙伯轻抚一下长须,她也能紧张地捏住他的袖子,孙伯抖一下眉尾,她连呼吸也会摒住了,孙伯便是呼吸重一点,她手都紧握成了拳头。
紧张心情,比起他这个当事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令怀心下涩然,像突然吃了一颗青梅果子,满心满嘴的酸涩,他突然握住小姑娘紧握成拳的手:“别担心。”
虞姒念愣了一下,抬眸看了表哥,又低头,表哥的手掌很大,五指修长,节骨分明,宛如汉白玉雕成一般,透着精致,掌心微凉,却十分干燥,一手就将她的手尽数包裹,突然就觉得很安心,紧绷的心弦也不禁放松下来。
紧握成拳头的小手,一点一点放开,虞姒念抬起头瞧着表哥,唇儿弯弯的:“表哥,我不担心,我就希望表哥好好的,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陪着表哥一起。”
“好!”周令怀声音发涩,连握着她手力道也倏然加重,却也没有弄疼了她。
虞姒念笑弯了唇儿。
这时,把脉良久的孙伯,瞥了一眼相亲相爱的表兄妹俩,眼里掠过一丝了然,这才轻抚着长须:“保元丹效果毋庸置疑,甚至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一些,往后少爷日日服用,再搭我配的药与针疗,用不了三年,少爷的根骨元气便能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