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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时逢君》-第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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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蜡佛坠在他锁骨下方位置,不松不紧,却是正好合适。

      虞姒念凑到了表哥身前,金黄色的蜜蜡宝光灿然,光影若有若无地闪耀,宛如佛光,显得庄严,表哥戴着有一种浑然一体的雍容贵气。

      她突然凑近了一些,周令怀身体紧绷,下意识后仰了一下。

      就见小姑娘突然探出手,轻轻掀开了他颈间的衣领。

      周令怀抿了唇,觉得不妥,正要躲开,小姑娘拿起他胸前的佛坠子,将蜜蜡放进了衣服,笑弯了唇儿:“表哥,蜜蜡要贴着戴着才好。”

      周令怀一怔,他一向不喜贴身戴着物儿,总觉得不舒坦,但蜜蜡天质细腻,肌理温润,戴在身上浑然无物,倒也不错的。

      虞姒念没发现表哥的异样,笑眯眯地道:“表哥,我们来下棋吧!”

      一边说着,虞姒念已经走到窗棂边上,将原先摆在那儿的一套“玉子”收起来,高高兴兴地将自己带来的香榧木棋盘摆好,又取出“云子”摆好。

      周令怀坐着没动,虞姒念又唤了一声:“表哥,快来呀!”

      小姑娘刚学了棋艺,正是瘾大的时候,按道理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小姑娘对棋艺感兴趣,才能学得好。

      可一想到小姑娘那一言难尽的棋品,周令怀就不大想陪她一起了,见过棋品坏的,就没见过像小姑娘这样花样百出。

      周令怀坐在棋座前:“天色已晚,今儿折腾了一整天,你早些回去休息。”

      一边说着,他捻起了一颗云子。

      云子是玛瑙、琥珀等物烧制,烧制工艺比失传的汝窑也是不遑多让,“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

      黑子放在棋盘上,棋子漆黑一点,无任何杂色,将其拿起仰光一照,则棋子通透晶莹,常呈碧绿或宝蓝之光。

      白子则温润如羊脂美玉,微有淡黄,翠绿色泽,悦目和谐,呈静美之态。

      “云子”坚质细腻,高抛落地而不碎,拍于纹枰之上,声音脆而不浮,冬天在指尖上温和,夏天于掌心中凉爽,如有精气然。

      虞姒念撇了撇嘴,有些不大情愿。

      但表哥今儿也上了宝宁寺,想来也是折腾了一通,便有些遗憾:“那就算吧,表哥也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寻了一表哥一道下棋。”

      周令怀一听这话,眼皮子就重重跳了一下。

      小姑娘眼巴巴地瞅着表哥,拉着着表哥的袖手:“表哥,好不好呀!“

      周令怀哪还有一个“不”字,当下就硬着头皮:“好!”

      虞姒念一听就高兴了:“表哥早点休息,我先走啦!”

      回到窕玉院,虞姒念去了香房,将今儿带回来的菩提木、叶炮制好了,就回了房里,让许嬷嬷塑了身,练了一会柔身术,又泡了药浴,便睡下了。

      晚上,虞姒念做了一个梦。

      梦里,五六岁大的小姒念,跟着祖母一起上了宝宁寺,随行一起的,还有继母杨淑婉和三妹虞兼葭。

      小姒念与祖母一道给娘添了灯油,心情十分低落,回到小院里,听到两个婆子在院墙角里嚼话子。

      “谢大夫人当年可了不得呢,一等一的大美人不说,还精明能干,虽然是出身商户,可通身气派,规矩,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有什么用,却也不得大老爷的喜欢,谢大夫人过门三年一无所出,便是大老爷不爱往主院里去,谢大夫人去世不到百日,大老爷就迫不及待将杨大夫人迎进了门,老夫人拦也拦不住,可怜谢大夫人尸骨未寒,大小姐尚在襁褓之中,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要说他们之间没个首尾,我都不相信……”

      小姒念养在祖母屋里,鲜少听人提及关于亲娘的事,听了这话,心里可不就难受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圈儿,狠跺着脚就跑进了屋。

      恰巧虞兼葭要出门,小姒念猛然煞住了脚,好险没撞着虞兼葭。

      可虞兼葭受了惊吓,踉跄着倒退了一步,让丫鬟扶住了,这才没有摔倒。

      倒是小姒念跑得急,猛然一煞腿,就自己跌倒在地上了。

      虞兼葭这还没什么,跟前的丫鬟就不乐意了:“大小姐,可别再莽撞了,我家小姐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利索,这要撞出个好歹来,您可担不起这错处。”

      ------------

      第198章:你不要死啦

      小姒念摔得疼了,心里又正委屈,一听这话就恼了:“哪儿有你说话的道理,我这不是没撞到虞兼葭吗?虞兼葭这不也没事吗?”

      虞兼葭大病初愈,小小的人儿,细瘦又苍白,一听这话就掩着嘴咳嗽:“我没事,大姐姐刚刚悼念了亡母,难免心情不大好,也不是故意的……”

      小姒念心里本来就难受,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哼,装腔作势,整天一副病怏怏的模样,也不知道作给谁瞧,浑似旁人欺负了似的。”

      想到以前,每回与虞兼葭起了矛盾,最后错的人都成了她,是也不是,总要叫父亲喝骂一顿,又想到方才婆子们说的话,小姒念便是再蠢也知道,那婆子有可能说的是真的。

      父亲不喜欢她娘,喜欢继母杨氏。

      杨氏没进门,父亲大约便与杨氏有了首尾。

      思及至此,小姒念气呼呼地瞪着虞兼葭:“和你娘一样坏,我讨厌你。”

      说完,小姒念转身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抹眼泪,哭得是一脸鼻涕一脸泪。

      跑着跑着,小姒念瞧见了一株高大的菩提树,菩提树上挂着许愿帛,她来过宝宁寺几次,也知道这是一株许愿菩提。

      小姒念跑到许愿菩提树下,想要许愿。

      一不小心却瞧见不远处假山堆累间,有一个穿着黑色短打的男人,那个男人很高壮,比父亲还要高壮许多,他手上握着一把大刀,【创建和谐家园】里,雪亮的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目的光,倏地刺进了小姒念的眼里。

      强烈的光刺得小姒念闭上了双眼,眼泪都流了出来。

      小姒念很害怕,她方才分明瞧见,雪亮的刀刃上沾了血,小心脏“扑通”地乱跳,又睁了眼睛往那边瞧。

      这会小姒念瞧见地上躺了一个身着宝蓝色八宝纹直缀的小哥哥。

      小哥哥很瘦,曲绻在地上,双手捂着肚腹,肚腹上有一条长长的口了,连衣带肉,鲜血从那里冒出来,沾了小哥哥满手,满衣。

      虞姒念惊恐不已,眼见黑衣男人举起了刀,她惊恐之下,大喊了一声:“父亲,我在这儿,你快来……”

      霎时间,就有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瞧着狰狞凶恶的眼睛朝她看过来。

      小姒念吓傻了,想到有一次,祖母带她去庄子上玩儿,她在庄子附近瞧见一条恶狗,恶狗眼冒绿光,张着嘴大叫,尖尖的犬牙在阳光下显得骇人极了。

      她“哇”的一声吓哭了,一边哭,她还一边喊:“父亲,父亲……”

      许是这一声哭惊住了那黑衣大汉,黑汉来不及动刀,就惊慌窜走。

      黑衣人走了,小姒念吓得要死,一边哭着,一边想要跑开,可瞧着小哥哥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身上还在流血,觉得自己就这样跑掉不好,就跑到假山处,推着小哥哥,大喊:“小哥哥,小哥哥,你快醒一醒,坏人让小念念哭跑了,小哥哥……”

      小哥哥一动不动,小姒念又惊又怕地喊:“小哥哥,你不要死啦,小哥哥……”

      这会,一直躺着不动的小哥哥,终于有了动静,颤了颤眼睫,拉开了一条细缝,只眼见眼前有模糊的身影晃动,他气若游丝地问:“你、你是谁?”

      小姒念见小哥还活着,大喜过望:“小哥哥,你不要怕,坏人让我哭跑啦,你等着,我、我去喊祖母过来救你……”

      大哥哥流了这么多血,看着好吓人啊,小姒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附近也没有别的人,只想到了要向祖母救助。

      小姒念站起来,转身就慌张地往回跑。

      跑了一段路,因为太惊慌,一脚踢到一颗石头上,尖叫着摔倒在地上,一头裁到石头上,摔了一个头破血流。

      小姒念嘴里念叨着“小哥哥”,渐渐昏迷了过去。

      虞姒念从梦中惊醒,胸闷得发慌,一时间竟连气儿也喘不上来了。

      春晓听到动静,连忙进屋:“小姐,又做了噩梦?”

      虞姒念摇头:“就是白日听你提及了小时候的事,大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梦见了宝宁寺发生的事。”

      春晓一听,连忙就问:“小姐想起来了?那当时小姐是不是真叫贼人冲撞了去?”

      宝宁寺进了贼人,寺里头也是讳莫如深,没有声张,具体情形也不好打听了去,许多事情都不清不楚的。

      虞姒念摇头失笑:“自己摔得。”

      想着那时,自己竟然叫一个石头绊了一跤,摔得头破血流,还真是挺蠢的,不过她年岁小,也有些急智,见了贼人,知道喊“父亲”虚张声势。

      那贼人逃进了佛门清净之地,便是想逃命,一听到动静可不得就惊了,又听到她哭得声大,怕将人引来了这处,哪还有机会杀人,可不得择路奔逃。

      只是她那时吓得要死,倒也没仔细瞧,被她误打误撞救下来的小哥哥到底是谁。

      春晓一听就松了一口气:“我猜也是,当时小姐却趾头都肿了,显然是叫石头给绊了脚。”所以,大家都认为大小姐是自个摔的,老夫人不让人说出去,也是担心让贼人冲撞了。

      虞姒念点头:“既然都过去了,以后便不要再提了。”

      当初,大约也是她哭得声大,闹出了动静,惹来了附近的僧人。

      贼人进寺,对寺里的声誉不好,这事也不好声张,宝宁寺没有提及她撞见贼人的事,只说在许愿菩提处发现了她。

      祖母便是有所怀疑,可出家人不打诳语,也不好再打听什么了。

      再加上事关贼人,祖母也不愿太过深究,甚至还主动让寺里头帮着一道遮掩了这事。

      这么一件大事,就在宝宁寺的遮掩,与祖母的打点下,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旁人就是有心打听,怕也打听不到她头上。

      春晓点点头:“只是想到了小姐摔坏的双鱼戏珠长命锁,怪可惜的。”

      虞姒念也觉得可惜,母亲送了十五个长命锁给她,她戴了九个,每一个都戴了一年,到了生辰才换了新的。

      唯独这一个,差了些日子,当时祖母唯恐不吉利,便送了一个新的长命锁给她,还亲手给她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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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小猪崽似的

      第二日上午,族里要参加复试的子弟过来给虞老夫人请安。

      虞老夫人见他们精神头不错,也是十分高兴:“明儿就要复试,今晚丑时就要去宫门口候着,黎明就要进场,这一考就要从白日考到黄昏,怎不在院子里歇着精神,大老远还跑过来给我请安,可是折腾了。”

      虞善德恭敬道:“这些时日,承蒙三祖母精心照料,也是处处妥帖,总要过来给三祖母请安问好,才能安心应考。”

      他们每日吃用的药膳、药茶、药香,初初还不觉得如何。

      可吃了三五天,就吃出了好歹。

      至少读书累了,吃些药膳,用些药茶,精神头也放松一些,睡前再点一支药香,保管一夜安生睡得好。

      这吃好睡好了,可不得精神足了,读书也是事半功倍,便是立马要下场了,虽有些紧张,也是心儿不慌。

      虞老夫人乐呵呵地:“可别谢我了,我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磕碰,吩咐完事,事儿都是念念在操持呢。”

      说完,就转头瞧了孙女儿,虞姒念乖巧地坐在祖母身边。

      虞善德连忙向虞姒念道谢,另外三人也跟着一起。

      虞姒念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都是自己人,哪使得这样客气,没得外道了去,你们参加科考是光耀门楣的大事,咱们便是帮不上忙,也要尽些心才是。”

      这天夜里,虞府灯火通明。

      子时末,虞宗正和虞宗慎叫了虞善德四人说了些勉励的话,之后,府里就安排了大马车,拉带了虞善德四人去了宫门口。

      宫门口已经候了不少人。

      考生们聚一块,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难免三五人聚一起高谈论阔。

      虞善德将宫里的一应规矩礼数重复了一遍,待三人点头记下后,就道:“时候还早,念妹妹准备了清淡适口的药膳,与提神醒脑的药茶,你们也吃用一些,等到了丑时末,就不要吃用东西了,免得来了三急,在宫里失了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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