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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深时逢君》-第6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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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不太想学的琴艺,却是因为表哥要送她亲手斫制的琴,变得期待。

      虽然还不知道,这把琴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好,但想到有朝一日,能弹表哥斫制的琴,就觉得十分高兴呢。

      两人一起去了书房。

      恰在这时,树顶至阳的一截桐终于斩断,长安怕坏了要给表姑娘斫琴的桐木,一早就拿了一根绳子系好,将桐木从树上吊下来。

      虞姒念一回到书房,就取了之前从库里寻的名琴“稀声”,兴冲冲地问:“表哥,你瞧这把稀声,适不适合我学琴?”

      周令怀会斫琴,自然也听过“稀声”的大名。

      峤阳山有木,名猗桑,煎椹以为蜜,以冰蚕丝为弦,光莹如贯珠瑟瑟,有天然之妙,其音,如寒冰乍破,霜雪覆落,甚清,至冽。

      琴自然是好琴,可瞧着小姑娘抱“稀声”入怀,他表情微顿:“你初学琴艺,却是用不上这样的传世名琴,我屋里有一把自己用的琴,你且先用着。”

      表哥用过的琴,想要,虞姒念眼睛一亮:“也是表哥亲手斫制的吗?”

      周令怀表情微涩,眼中透了一丝晦暗,摇摇头:“那倒不是。”

      他九岁学了斫琴,为了练习技艺,倒是斫制了不少琴胎,却少有斫制完成的,唯二的两把琴,一把赠于母亲,一把赠于大姐,可都随着那一场大火化为了劫灰。

      他自己用的琴,是一把漆雕琴,是父亲常年累月一层加一层,一日不曾间断的涂漆,花了三年时间,才制成了漆雕琴胎。

      琴胎初成,父亲寻了奇丝,此丝微细,其色淡金,光莹似金玉,请了一位斫琴【创建和谐家园】,最终成琴。

      琴音如切金断玉,透了铿锵之势,他收到琴后,就取名:“断玉。”

      而这把琴,也毁在那场大火里。

      周令怀握紧了扶手,手背上青筋毕现:“琴是一友人旧物,他离世之后,转赠于我,虽不是什么名琴,却也是一把难得的好琴。”

      至于琴的主人,他眸光微深!

      表哥极少提及从前在幽州的事,虞姒念有些好奇,原是想问表哥,这位友人是谁?

      可一见表哥面上晦涩,想到表哥这位友人已经离世,就转了话:“那表哥将琴借于我用,合适吗?”

      周令怀点头:“没有更适合了。”

      他唤来了长安,让他去青蕖院拿琴过来。

      长安目光微缩,一时有些迟疑不定,但见少爷面色不动,也不敢耽搁,不消片刻就抱着琴盒过来。

      周令亲手打开琴盒:“表妹,且看。”

      此琴黑中扬红,蚕丝为弦,背面龙池上方刻行书“如令”,下方则刻着“千岩岭,日当怀,风吹音更飒,遂斫之。”,左侧刻“元十八年制”。

      看完后,虞姒念就问:“这把琴叫如令?表哥的友人,于建元十八年,游览至千岩岭,听风吹梧叶,其声飒飒,便斩了岭上的桐木,斫了这把琴?”

      周令怀颔首,目光在触及“岭”之一字时,眼神微顿,之后又掠过“日当怀”三字:“嗯,我这个友人,是世间少有的天人,三岁能诵,五岁能书,七岁能文,我的斫制技艺,便是同他学的。”

      他少年自负,目空一切,少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这人便是其一。

      表哥应是极看重这位友人,虞姒念有些惋惜:“可真是天妒英才。”说完,就蹲在表哥面前,握着表哥的手:“表哥别难过,我以后一定会长长久久地陪着你。”

      周令怀瞧着小姑娘柔荑似玉,已见纤妙,心中颤动:“好!”

      虞姒念声音欢快:“表哥,快教我学琴。”

      虞姒念每日与表哥学小时个时辰(半小时)的琴,表哥给她讲了琴的构造,又讲了角、徵、宫、商、羽五音,表哥讲得随性,也不拘她怎么学,虞姒念学起来也是毫无压力。

      学了几日,虞姒念已经能学指法了,正在屋里头背琴谱。

      虞霜白捂着脸,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屋里,春晓与珍珠紧跟在后头,却站在门口手足无措,也不知道如何才好。

      虞姒念赶忙搁下了琴谱,站起来快步走到虞霜白面前:“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虞霜白扑到虞姒念身上,“哇啊”就大哭起来,身子也哭得一抖一抖的,唬得虞姒念也是吓了一跳。

      许嬷嬷目光轻闪,悄悄退出了房间,就去了小厨房,吩咐厨娘多做几样精致又稀罕的点心。

      虞霜白哭得厉害。

      虞姒念却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索性不劝了,由着她自己哭。

      虞霜白自个哭了大半天,却是越哭越没意思,心里是委屈又难受,就气呼呼地说:“你就这样看着我哭?不知道劝一劝我,哄一哄我,就由着我哭?亏得我一直将你当成最好的姐妹,你却一点也不关心我,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姐妹了?”

      虞姒念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地,还没来得及开口……

      虞霜白却是越说越生气:“自从你病好了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都不大找我玩了,每回都是我找上门来寻你,你才搭理我,每回叫你一起玩,你总是推三阻四,不是要学女红,就是要学药理、茶艺。”

      听着这话,虞姒念好几次都张了嘴,可虞霜白正在气头上,连珠带炮地往外说,她几次也没插上话。

      “……满府都知道,你虞大小姐正跟着宫里头的嬷嬷学规矩,学东西,半大点,管起家来也是似模似样,连叶女先生都喜欢你,倒显得我不学无术,不知上进,连我娘,这段时间也待我越发严厉,还时常拿我与……”

      虞姒念隐约猜到了一些苗头,心里头一慌,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口,便是覆水难收,连姐妹情份也要伤了,就连忙打断了她的话——

      “你混说什么呢,我几时不拿你当姐妹了,你倒是说说,我跟着嬷嬷学东西,是没空与你一道玩儿,可哪回做了新鲜物儿,没给你送?许嬷嬷哪回做了新鲜吃食,我没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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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章:哭鼻子(求月票)

      虞霜白被她这一通话,给说得愣在那里。

      虞姒念也有些生气了:“你方才一冲进我屋里就哭,我哪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吃了什么气,哪敢出声劝你,没得把你劝出个好歹,反倒让你伤心了,可不得让你自己哭好了,心里才舒坦?”

      “我……”虞霜白见她生气了,也有些无措,忘记哭了。

      虞姒念瞪她:“你说我学东学西,不找你玩,可我自幼丧母,便有继母进门,也难逃一个丧妇长女的名头,祖母怜我,才寻了许嬷嬷进府,让我跟着多学些规矩与东西,也能攒些名声,免得将来外头有人拿着“丧妇长女,无教戒”的话来说我,连累了府里的名声,祖母为我着想,我哪能辜负祖母的心意,可不得好好学着?”

      说到这里,她面容有些黯淡:“我可比不得你有二婶娘,二叔父疼着,便是受了委屈,吃了气,也有底气往外头跑,我若不好好学着,便是我爹,也不能轻饶了我。”

      虞霜白满面羞愧,之前大伯父打了虞姒念一个耳光的事,窕玉院上下,口风紧,却是没闹出去,可府里头的主子哪个不知道这些?

      旁的不说,便是之前她摔了父亲的端砚,将父亲的折子污了,父亲也没骂她,只让她今后不可毛毛躁躁。

      “我是个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谁乐意整天学这学那,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整天忙东忙西,跟个陀螺似的,我却是羡慕你,事事都有二婶娘帮着你打点,便是平常待你严厉了一些,也是真心为了你好,哪能真逼了你。”

      虞霜白垂着头,想着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娘是哪根筋不对,破天荒地待她严厉起来,成天盯着她学规矩,学女红。

      初初几天,她还能忍着些。

      可被逼狠了,就受不住了。

      娘见她这也学不好,那也不想学,张嘴闭嘴就数落她:“都半大的姑娘,还整天没个规矩,将来出了家门子,可不得叫人笑话?你瞧瞧你大姐姐,像不像你这样玩闹?短短三两个月,规矩是学得似模似样,连双面绣也学会了,之前送来的药茶,也都是自个儿做的好物,如今半大一点,就能帮着管家了,你就不能跟你大姐姐学一学?”

      初初听了这话,她也没甚感觉。

      可这一天天总是说,可不得让她恼火?

      所以就没憋住火,和娘吵了几句嘴。

      吵完之后,她心里也是委屈,想着虞姒念最近的变化,难免就胡思乱想起来,不知怎么就跑到了窕玉院里。

      便在这时,春晓端了铜盆过来。

      虞姒念拎了帕子,帮着虞霜白拭净了脸,瞧着她脸上的泪痕,既心疼又好笑:“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呢。”

      虞霜白怔愣着,由着她。

      夏桃拿了小姐用的绵羊乳膏。

      哭了好大会,虞霜白面上紧绷着正难受,虞姒念拿着玉勺子,挑了乳白的膏子,用勺子底打着圈儿,仔细将膏子推开抹匀了。

      绵羊乳膏是虞姒念用羊乳做的面膏,做来起也费力,头几天送了几盒给她,说:“春季气躁,绵羊乳膏温和润面。”

      她是知道,虞姒念亲手做了物儿,总是先紧着她送。

      虞霜白好哭得口干,冬梅恰巧端了一杯药茶过来。

      刚才哭狠了,就使了力,又觉得肚子饿,许嬷嬷也端了几样精致可口的点心过来。

      还有秋杏也是不声不响洗了一盆大樱桃,摆到她跟前。

      这些大樱桃,还是前几天从外头寻模来的,虞姒念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门道,一早就订了许多大樱桃,府里每人都都分了一小盘子,可算是饱了口福,连些得力的下人,也能尝一口新鲜味。

      可虞姒念暗地里,还另外悄悄送了一小盘子给她。

      她一来窕玉院,整个院子里上上下下,都围着她转,这是因为虞姒念,是真心将她当成了姐妹,所以丫鬟们才待她亲近。

      虞霜白眼眶一红,想到自己之前说的混话,心里十分懊恼,耷拉着小脑袋,不安地攥着虞姒念的袖子:“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没个真的,我一直拿你当最好的姐妹,你可不能恼了我。”

      虞姒念鼻头一酸,故意恼着小脸也不说话。

      虞霜白急了,蹲到虞姒念面前,挤眉弄眼地赔不是:“好姐姐,这回是我不对,尽说胡话,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回,让我做牛做马也愿意。”

      虞姒念“噗哧”一笑:“气性这样大,谁敢让你做牛做马,让二婶娘知道了,还不得心疼了去,下回可不行这样。。”

      她这一笑,姐妹俩可算是握手言和了。

      柳嬷嬷瞧了,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屋里的人都退下了,虞霜白捧着药茶,开始抱怨她娘,这段时间是怎么丧心病狂,逼着她学规矩,学女红。

      虞姒念也不出声,就听着她说。

      虞霜白吐了一肚的苦水,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你说说,我娘是不是很过份?”

      二婶娘的心情,虞姒念却是清楚的:“几个姐妹中,三妹妹方方面面都十分出色,一早在外头就有了良善知礼的名声,四妹妹便是莽撞了些,也有拿得出手的绣艺,五妹妹诗词学得不错,都是一家姐妹,外头难免会比较一个高低强弱。”

      虞霜白猛然怔住,之前却是没想过这些,娘大约也顾及着她的自尊,也不曾提过这些,此时听虞姒念一针见血,一时间五味杂陈。

      屋里头,顿时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虞霜白才喉咙酸涩:“可是,我不喜欢做女红,我娘一直逼着我。”

      知道虞霜白是想通了,虞姒念松了一口气:“你不喜欢女红,就跟二婶娘说,二婶娘也不是不通情理。”

      虞霜白苦恼捧着脸儿,哭了一遭之后,无忧无虑的脸上,终于有了成长的烦恼:“可是,如果不学女红,我也不知道该学什么,你也知道,我课业勉强能听懂,琴棋书画也学得平平,不管学什么都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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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人如饮水(求月票)

      虞姒念摇摇头,虞霜白是让二婶娘给娇惯了,什么事都有二婶娘替她打算,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心大”的性子,什么事都不大往心里头去,所以什么都学得不太行。

      她从前可不就是与虞霜白一个样子,仗着祖母宠着,便也养了一身的娇气病,现在是改也改不好了。

      可经历了一场噩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人最终能靠的只有自己。

      虞霜白好玩,喜欢新奇有趣的事物。

      虞姒念心里有了主意,拉着虞霜白去了书房。

      书房里摆了四季景隔断屏风,屏风里头金丝楠木的茶座上,摆着一应的茶具,虞姒念每日与许嬷嬷学茶艺,就是在这里。

      虞霜白还是头一次瞧见了这么多的茶具,有紫砂小炉,盏、杯、碗,茶筅等,竟有几十种那么多:“这些都是茶艺要用的?”

      虞姒念点头,让春晓烧了小炉子,一边碾着茶饼,一边道:“茶艺——主要是识茶、辨茶、泡茶、烹茶、煮茶、分茶、点茶等,前头的学起来倒也简单,我要做的是分茶和点茶技法,是极高超的斗茶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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