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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医院的长廊上，司景背对着他，声音低地恍惚听不见，“为什么？”
甚至是带上了一丝迷茫。
为什么，连跟着外公几十年的崔叔也会背叛他？
“少爷，我没有做过背叛您的事。至于您看到的，我可以给您保证，没有比她更悉心照顾夫人的人了。不管您信不信，眼见为实，我这就把这些天她照顾夫人的监控发给您。”
第24章 深渊救赎（24）
“多久了？”
司景语气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冰冷地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老管家心里咯噔一声，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低着头开口：“两个月。”
“呵……”
自喉咙里发出沉沉的低笑，带着无尽的嘲意，“崔叔，你回去吧。”
“少爷……”
“我说，回去！”
“……是。”
老管家离开后，司景站在原地站了许久。
久到让他怀疑是不是天地颠覆了，否则怎么他身边亲近的人都一个个离他而去。
妈妈很爱他，最后成了植物人。外公待他好，不久前去世了。现在就连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崔叔，也和仇人的女儿亲近，甚至不惜为她瞒着自己……
是不是他司景就活该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相待！
司景贴在身侧的手渐渐攥成拳，慢慢转过身，站在病房外。
想不顾一切地将她赶出去，可脚却像生了桩，失了全部力气，再无法移动半分。
他就这样远远地看着紫芙，看她认真画他妈妈的模样。
紫芙画画停停，偏头观察床上女人时，光线映在她侧脸上，衬地面庞极为柔和温暖。
某一瞬间，竟然让他有种错觉。仿佛时光错位，回到幼年，在那时感受到的暖意。
司景走了。
离开地无声无息。
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事的紫芙，用心专注地画完画作，回头想让老管家帮她看看。
谁知老管家竟不在，估摸着是出去散心了。
紫芙看看时间，将画收起来，又把其他东西整理好，随后就出了病房。
如以前的每天一样，快乐吃吃喝喝完，然后回家休息。
以前身为神可以不休息，可现在不一样了。人类精力有限，忙忙碌碌一天，自然是一夜好眠。
可对某个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老管家回去后，立刻就将这两个月的监控视频全部发给司景。
司景没有去看，一个人坐在漆黑的房间里，脑子里想的全是今天南瑾给他打电话的焦急模样。
他说他在京都医院看到紫芙，问她是不是生病了之类的话。
瞧，他多年好友也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对这个女人真正上了心。
真是有魅力啊！
她妈都不一定比得上她。
司景自嘲地笑笑，起身拉开落地窗。站在阳台上，带着丝丝凉意的风吹过来，不仅没吹散他的烦躁，反倒更让他心烦地厉害。
一根又一根烟在指间燃起又灭。
想到今天在病房外看到的那一幕，好似鬼迷了心窍一般，竟在那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
他真是疯了！
等夜晚的寒风将身体全部吹凉，司景心里反而像是有把火燃着，怎么也无法熄灭。
狠狠吸了口烟，将烟头抵在栏杆上摁灭。司景转身回房，打开电脑，点开老管家发来的监控视频。他看了整整一夜。
两个月以来的每一天，她都会去陪他母亲。
不嫌脏地给他母亲清洗，耐心地给她做护理。
还会和她说话，有时候长一些，有时候短一些。
第25章 深渊救赎（25）
但话里话外，每个话题、每句话说的无外乎都是他。
说他今天做了什么，说他说了什么话，还说他脾气差，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呵？
他好？
手上沾满鲜血的，也算是好人吗？
司景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甚至想把那女人从房间里拖出来，好好问问她，他到底好在哪里？
但到底，还是没那么做……
只是静默地坐在电脑前，如同自虐一般，翻看一天又一天的监控视频。
天光大亮。
窗帘遮住了所有光线，房间里黑暗一片。
司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眸子里布满了红血丝，一遍遍地看着紫芙和他母亲的画面。
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但也不得承认，再没有比她更好地照顾他母亲的人了。
相比他这个不称职的儿子，她倒更像个体贴入微的女儿。
认真，耐心，细心，把他母亲当成活生生的人，和她说话。
真是讽刺……
他这个儿子做不到的，仇人的女儿做地竟是面面俱到。
如果她是假意照顾，以此来和他索要利益，他还能好受些。
可很显然，她并不想让他知道。
每周一，都会躲着他，等他离开才会来。
如果不是这次南瑾的电话，可能他这辈子，都发现不了。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
周末没课，如往常一样，紫芙起床吃了点东西，就收拾画具去医院。
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的缘故，紫芙格外喜欢这个温柔善良的女人。
她喜欢跟她说一些有关司景的事，她想她应该也很喜欢听。
嗯，喜欢小乖乖的人，她都喜欢！
今天老管家不在，紫芙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之前他也有几次因为有事脱不开身就没来。
在窗边支好画架，今天她要练习练习人物素描。
画什么好呢？
脑海里不期然撞入司景生气的面孔，暴怒地似乎想要杀了她。
紫芙晃晃脑袋，想找找看有没有司景笑的样子。
有是有，但都是讥笑、讽笑，假得很。
还不如生气的样子呢！
最起码真实。
盯着眼前的白纸，紫芙托着下颚叹了口气。
生气就生气吧，生气也是她家小紫。
话说她家小紫千万年来好像从未和她生过气，这样想想，倒也算新奇。
说画就画！
许是司景生气的次数实在太多，紫芙几乎没有停笔。笔下的人物迅速成形，生气的表情，活灵活现。
画完最后一笔，紫芙歪着头看这幅画，直接没忍住笑了。
实在是司景生气的样子令她记忆深刻，以致于画上人物表情太过生动，仿佛真人此刻就在她眼前，下一秒欲要掐死她的样子。
紫芙作势用铅笔指了指他，声音故作凶狠，带着股教训人的语气，“你给我乖点，天天生气，眉毛都快皱一起了，丑得很！”
站在门外的司景没听到她的话，却能看到她画的画。
眉头不自觉紧皱，和画中人物竟颇为相似。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或许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如监控里那般，真的待他母亲那般好。
第26章 深渊救赎（26）
以往崔叔在这里，她或许就是做戏给他看。
现在崔叔不在，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一动不动地伫立门外，视线紧紧盯着房间里的少女。
紫芙画完了画，起身懒懒伸了个腰，视线往窗外眺望了会儿，便走到床边坐下，和女人笑着说起话来。
女人不会回应，紫芙似也不在意，耐心地跟她讲一些有关司景的事。
一提到司景，精致的脸庞不免浮上淡淡柔和的笑容。
往后的几天，司景像中了邪般跟着紫芙来医院。然后就那么站在病房外，静静地注视着她。
明明是自己厌恶的人，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