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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京城人就这么多,并不是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成为留在人间的鬼魂。也不是每一个鬼魂,都能达到跟系统交易标准。便是达到了,在季颜这里,还有一部份是会被拒绝的。
因此,短短一年而已,这京城里,几乎已没什么可做的任务了。
系统向来能量点至上,它已经开始提议:【等过了十五,我们就离开京城吧。】再来一次灯会,这京城也就没什么客户了。世界如此大,机会总是外面更多。
“好。”
时间到了大年三十。
司徒瞮虽然跟她约好,要一起过年。本来他们是预备,在宁郡王府过年。那里地方大,风景好,下人多,准备充份。但事到临头,却换到了季颜的小院子。原来约好的两人,外加一个死赖着不走的柳湘莲。
他们只在一起用了午膳,到了傍晚,司徒瞮就不得不离开,只留下柳湘莲和季颜两人。他们两人,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也因为如此,他们可以自己做主。司徒瞮不行,他说让皇帝生气了,但皇帝到底也是父亲,大年三十,一家人聚在一起,独将这个儿子排斥在外,他心里也并不高兴。因此,圣旨一下,不管司徒瞮心里怎么想,都不得不进宫,一家团圆去了。
于是,季颜的年,依旧是在自己住处过。午饭三人一起,还算丰富热闹。午饭之后,林家派人送了许多东西过来。还问她,晚上要不要过去。这个时代,过年更重要的是晚上,团圆饭也好,守岁也好,都是晚上进行。
季颜自然是拒绝的。
林如海来京这么久,从未来见她。她不知因缘,却也知道,他大概并不希望她此时过去。否则,何必到了此时,就这么随意的问上一声。诚意,半点也无。
幸而,她对于林家的一切,一直保持着距离。也因此,在看待他有的事上,向来客观。她从不拒绝他的给予,因为这身体确是他的女儿。因为在年幼时,这个人所有父爱俱给她一人。因为每年他上供着的经书……作为这个时代,非他唯一孩子的女儿,这份父爱,重若泰山。而她难为他做的,唯二两件事,一是保住他的儿子,二是接受他的付出。
至于其他,他的女儿,他的家族,名声,地位……这些都是他身为家主,身为父亲的责任。
她不会用恶意去想他,一个父亲能给女儿的所有纵容,他全给了。甚至有些,违背了这个世俗的礼教。心中的直觉也告诉她,不管他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也确无恶意。只是,他有他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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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宫宴散场,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直奔这里而来。
“宁郡王,来得真快!”柳湘莲此时因着在季颜这里,对司徒瞮也敢调笑。
司徒瞮去了披风,室内一片温暖,他自顾坐下,柳湘莲给他倒了杯热茶,他喝了半盏才吁了口气:“可有吃的没有?”虽然刚从宴会上下来,可那种情况下,谁也吃不饱。
“有。”季颜让人给他准备食物。不一会儿,厨房端了几盘饺子过来。连着柳湘莲都陪着吃了许多!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饭量大。现在已是半夜,着实饿了。
吃完饭,季颜跟司徒瞮对坐下棋。柳湘莲拿了话本在一边,慢慢翻着。那讲的是一本游侠儿的话本,已看了好几遍。
时间消磨到子时,外面一片爆竹声。
柳湘莲也冲到院子里,点燃早就备好的爆竹。当绚烂的烟火冲天而去,炸开最炫目的美景时,便是季颜也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真美!”柳湘莲低头望天,轻声低喃。
“很美!”司徒瞮侧首,视线落在身边的人,那微弯的嘴角上。只是浅浅的一勾,便让那张清冷的脸,染上了极至的柔光。本就极美的容颜,此时更是盛世绝艳。看过这样的美景,这世间再无颜色能入他心了。他捂着心口,平复剧烈的心跳。有了她教他的,控制情绪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便是她,亦是发现不了。
毕竟,她既然学的比他早,比他厉害,可她到底还小。且不像他,处在那人人都戴着面具的地方。
外面爆竹声渐歇。三人回到厅里,全都习武的三人,一时竟无一有睡意。柳湘莲饮了口茶,突的轻道:“姑娘,过了年,我想去投军。”
“颜儿,过完年,我大概得离京了。”几乎同时,司徒瞮的声音也传来。
“想去就去。”这话是对柳湘莲说的。“一路顺风。”这四个字,却是对司徒瞮说的。然后又道:“我本也准备出去游历的。”
“啊,姑娘要去哪?”
“颜儿要离京?”
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第24节
“恩。”季颜望着外面。才过完年,天上竟飘起雪花来。至于她要去哪,为什么而去,她并不准备解释,就像她也不问他们一样。
他们果然没有再问,只是司徒瞮还是说了一句:“颜儿,等过了正月再走吧。”
“好。”
第34章
正月十五, 季颜在外面玩了一宿。可惜,系统一个任务都没接到。
对此, 它并不沮丧。据它说:【这个位面的设定已经比较高级了,能在京城里做了这么多任务, 已经很难得了。大多数世界,除了主任务外,你可能一个小任务都接不到。要平常心, 我们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对此, 显然更在意的是系统而不是她。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想, 她的系统以前应该也有别的宿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了。她有预感, 就算她问了, 它也不会说。因此, 她便干脆不问。等她对这一切了解的更多时,总会知道的。
这也是因为大多数时候, 她其实是将系统当成一个人类的。那是一个人, 跟她的关系是合作关系。他负责寻找任务, 她负责完成。获得的利益, 按着最初定的规矩来分,大家双赢。当然,既然把对方当人,那就要给足对方尊重,允许对方有自己的隐私,有自己的性格, 自己的爱好,甚至一些小心思。就像她希望自己也拥有这些,希望对方尊重她一样。
而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跟系统相处的很愉快。
过了十五,她便开始准备出行事谊。
她有两种方案,一种是自己一人,独自一人仗剑走天涯。最多再带匹马……行随心动,走到哪算哪。她自信,以自己的实力,不至于被人欺了去。最初的念头,其实就是这样。但司徒瞮在知道她的打算后,不得不提醒她,这样的想法,并不现实。“我知你并不在意,但外面但凡抛头露面的女子,无不是为生活所迫,或是下人奴仆之流。便是这些,也只在住家附近左右行动。你既是要游历,显然是要行远路。若当真如此上路,这天下怕只你一人。试想想,若是同路的俱是男子,你做什么都不方便。且他们可能不会把你成正经人,每一个对你心怀龌龊的恶意,看你的眼神全都是让人不喜,甚至厌恶的……我知你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但如此游历,有何趣味?”
想想也是,虽然可以不在意,但身边环境若是能好一些,总是让人心情愉快的。
而第二种方案,则是自己准备马车,带着车夫,还要一个侍候的下人。其实最好,女子出门有直系男亲在身边。但她没有这一项准备,自然也就省了那许多。下人需得是个聪明的,因为她这个娇小姐不能抛头露面,那许多事,就只能交给这个下人去办。如此一来,到是一男一女的好。毕竟她是为自己不抛头露面才带人的,若是带个女孩子,让她去抛头露面,难免不好。
这么一算,还得再加一人。
而系统也在此时提出:【建议你到哪个位面守哪个位面的规矩,其实去适应不同的位面世情,扮演不同的角色,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风光不只有山水,也有风土人情不是?就当是入乡随俗了。最主要的是,我们是生意人,和气生财……】
她被那句“入乡随俗”给劝动了。
之后,便开始准备,司徒瞮给了她一些建议,还帮她准备了两个人。一是车夫,一是随从。这两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会赶车,懂世情,圆滑世故。一个叫王甬,懂厨通医会武,另一个叫秦回,能将整个国家的地图,以及当地的势力,以及官员名单家世都背下来……以后对外,一切都可以由他来交涉。至于随身侍候的人,他到是愿意帮忙选,只是她却直接定下知绿和晓蓝两人。
因着这两人本是司徒家的人,若是她走了,留她们在庄子上,难免尴尬。而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对于奴才,宁愿跑断腿被主子重用,也不愿享清闲,被主子忘记。
时间匆匆到了正月二十,柳湘莲走了。
临走那天,一大早就到季颜这里来辞行。在她这里,他自然得不到什么千里相送,或是依依惜别。只简单的一句“一路顺风加保重,”就把他打发了。还是在系统的提醒下,给了他一些张银票。便是如此,柳湘莲也是泪汪汪的走的。
到了正月二十五,林如海得皇上召见,据说不但跟皇上相谈甚欢,皇上还在宫中留饭。他从宫中离开,人还未到家,圣旨已到,任命他为吏部侍郎,正二品。同时下达的还有另一张圣旨,赐婚圣旨。替他选的乃是一高门贵女,身分比原来的贾敏还要高上一分。
一时间,林如海又成了整个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至于之前的那些流言,早已被世人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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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颜只知道,他说过完年要离京,干什么却不知道。戍边?原来也是要去当兵么?“他的实力足以自保。”
司徒睿皱眉:“不成家何以立业。”
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坦然回望。
“就算不成亲,先订亲也可以。”司徒睿想着对方年纪还小,成亲必然是不成的。从季颜答应授他武艺,他便认定了这两人会走到一起,她自己也是愿意的。说到底,他依旧在用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她。
“你该跟他说。”
就是跟他说不通才想来找她,太久没见,他到是忘记了她的性子,更难说通。若不是知道她的婚姻大事并不会让父母作主,他直接就去找林如海。
“便是因我说不通,才来找你。你与他到底不同,你若开口,他怕还有几分听的。”
季颜想了想,摇头:“那是他的事。”
司徒睿起了薄怒:“七弟待你之心何其真诚,你竟是铁石心肠不成?”
“四哥。”司徒瞮顶着一头急汗冲了进来,只想阻止四哥说了不该说的话。只是显然,晚了。
但季颜的反应,也是出乎他们的预料。便是听到那样的话,亦是不动如山。甚至在面对司徒瞮时,脸色亦无半丝变化,只是看着他道:“他来了,你跟他说就是。”直接起身,将空间让给他们。
之后,那兄弟两似乎说了许多的话,司徒睿走的时候,周身气压低沉,好似谁欠了他钱赖账不还一样。但就算如此,对着季颜时,依旧没有半点失礼。忍耐心之强,让人震惊。
司徒瞮却没跟着离开,甚至也没送他四哥。等季颜回来时,他甚至还浅笑出声:“颜儿真是无情,就这么把我丢给四哥。你不知道四哥有冷面阎王的称号么?他那脸一绷起来,吓人的很。”
“你不怕他,还喜欢他。”这是她的感觉。而她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
司徒瞮嘿嘿一笑:“颜儿说得是。”他道:“都说天家无情,可我却知道,四哥待我,是真的兄弟之情,一直用心教导我,保护我,让我可以安全的,快活的长大。也免了那些争端……”
他们兄弟这么多,只他一人,活得如此轻松。甚至可以任性!因为他知道,父皇再狠,绝不会杀儿子。更知道,不管他捅多大娄子,有四哥在,他就可安心。当然,身为皇子,他自己心中也有一把尺,有些事,是绝对不能碰的。而立场,他永远站在四哥身后。
“对了,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这个。”司徒瞮不知从哪里抱了一个小檀木箱子出来。直接当着她的面打开:“这里有六个瓶子,里面都是药,是我从周太医那里得来的。这两瓶是伤药,止血生肌,效果极好。这两瓶是解毒的药剂,必然比不上你给我的避毒珠,只是那珠子我舍不得还你,便只能准备这两瓶药。最后这两瓶,乃是周太医用你上次的战利品炼出来的丹。其中一瓶被他称为龙虎丹,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不管是中毒还是受伤,或者是寿命到了尽头,只要还活着,吃了之后,就可生龙活虎再活三五年,不成问题。最后这一瓶的效果……我不好说。不过我之前吃了一丸,抵得过我之前所有努力,还要超出许多。”
“提升功力的?”季颜了然:“你留着。”直接将药拿了出来,递给他。这种药,对她无益。不是说没效果,而是用不上。
“颜儿留着吧。这药也就第一次吃有效果。”他已经吃了。
既然如此,季颜也就不客气了。
“我过了二月二就要离开,到时,颜儿来送我,可好?”司徒瞮又道。
“好。”
…………
二月初五,宜赴任、出行、求财、嫁娶、进人口、移徙、安葬……宁郡王喝了壮行酒,打马出行。
行至城外,送行之人一个接一个。送的最远的,乃是容郡王,城外十八里亭,摆上水酒,亲自弹琴送行。
司徒瞮时时回首,却始终未等来想等之人。心中自有失落,只是如此,他已学会喜怒不形于色,便是容郡王,亦看不出来。
“早些回来。”他亲手倒满酒,亲自递上。
“四哥放心。”他稳坐马上,端着酒器,一饮而尽:“待弟戎马归来,必拱你……”君临天下。只是后面这四字,他未说出口,他却已听懂。
“兄只要你平安。”
行已践,人终散。
一方打马远去,留下一路烟尘。留下的久久凝望,心中担忧不已。便是他习了高深武艺,战场上却是瞬息万变,生死难料,他如何不忧心?只是,他拦不下他,只因他知道,他需要。
“季姑娘到哪了?”直到看不见人影,他才问身边的人。
“回王爷,在望君亭。”
望君亭,离城三十里。待到中午,七弟就能到了。如此,他也会高兴一些吧。
……
望君亭,季颜早早到达,坐于亭中,清风拂面,带来融合了不知多少种野花的淡香,让她凭生一股懒意。
“姑娘,宁郡王快到了。”秦回站在高处,远远望着来路,一看到远处的烟尘,立时过来禀报。
知绿和晓蓝连忙将早备好的酒打开,那准备用来盛酒的碗,也洗了擦净。
她们才准备好这一切,司徒瞮便到了。秦回出迎半里多路,上前躬请。“宁郡王,我家主人特备下薄酒,在望君亭为郡王爷践行。”
司徒瞮眼睛一亮,连忙让手下众人先行,而他则单独骑马随他而来。
“颜儿。”到亭中,看到季颜,才露出笑来:“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我答应了要送行,他们说,送得远些,你更喜欢。”因是离别,以后也不知还能不能见。她到不在意,让他更高兴些。毕竟,他是这世界目前为止,唯一算得上同门的人。哪怕没有正式拜师,但是“同源”一词,便是少了那个形式,也是抹杀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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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颜给他倒了酒,“壮行酒。”
“多谢。”他端起,一饮而尽。
到此,季颜便不知该做什么,说什么了。之前已然辞过行,她也没什么殷殷叮嘱。到是司徒瞮开了口:“临行,可否告诉我,师门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