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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徽商天下》-第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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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行,就是头好晕……”

        呃、果然还没死。

        鲍明理心中侥幸的同时,心态也难免有些复杂起来,自己那般残暴一击,居然没死……

        许宣这时候蹲下身子,伸手轻轻将李笑颜有些散乱的青丝拨开,灯火明亮,照在她苍白并无血色的脸颊上。许宣在她的鼻下探了探,手顿住了,随后迟疑了片刻,又伸手在她的颈部按了按……过得片刻,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不知是受了伤的缘故,还是其他,总之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艰难,仿佛身上扛了一座山岳似的。

        “很明显,挑事的是黄家,我们是受害者啊,牛捕头……”

        “虽然打得有点重,不过不是没死么……医药钱我们出了。”

        ……

        “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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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鲍明理的人七嘴八舌地为自己做着辩护,相应的是黄家人不忿的反击。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眼下这些结果,若是论及对错的话,终究没有任何一方可以逃离干系。所以,说到底只是哪方负责任更多一些的问题。而这样的判断,最终还是要几个捕头根据自己的观察以及众人的说话得出判断来。

        这个时候,众人忙着辩驳,似乎都忘记了那个素色衣裙的女子。令狐楚抱着双手站在一旁,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并没有表态的意思。

        “这个……情况不太好啊,那个姓牛的和鲍家关系比较好,有些偏心。不过,事情闹到这般大,他大概也不好明确的表示出来,但……总之对我们不太有利。”黄于升不知何时来到许宣身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李笑颜的身子,随后朝许宣说道:“……确定了么?”

        他先前看见许宣的动作,知道对李笑颜的生死,他心中有数了,于是小心地问了句。

        夜风吹撩过来,灯笼微微摇动一下,连带着火光也朝一个方向偏转过去,随后等风歇下去时,才又回复过来,明亮得有些可怕。

        沉默了数十息,许宣慢慢地偏头看了黄于升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呃……黄于升愣了愣,也沉默起来。

        几个小二带着临仙楼的厨娘过来,那厨娘带着哭腔一边絮絮叨叨的说这话,一边伸手将李笑颜的身子扶正,待确定了某些事情之后,陡然见一阵哀嚎,倒是将正议论纷纷的众人吓了一跳。

        “对!对!对!还有李家娘子,先前都忘记了,这个是鲍家人的错……”

        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应该是真的死了。动手的是于贲,他虽然不是鲍家的人,但是确实是鲍明理带过来的。

        “这个是失手!失手知道么?李家娘子自己闯过来,当时的情况……”鲍家那边便叽叽喳喳地坐着反驳。

        有一方提出指责,另一方总能有反驳的理由。总之,辩论就一直不曾停下。

        岩镇这边,很多年不曾出现过如此规模的群架斗殴,牵扯进去的,还是徽州府的两个大家族,即便刘守义,也觉得有些麻烦。因此,派来的几个捕头身上担着比较重的担子。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刘守义已经放了权,但最后为处理结果负责任的还是他们几人。

        判断不能轻易做,但是为首的牛捕头,还是很隐晦地提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个事情,不能凭尔等一面之词,还需细细查审。我等奉命前来,今日时辰不早了,且将尔等押回县衙,明日再审罢。”

        他这话表面上看倒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其实说起来,也便是眼下暂时停一停的意思。这样到得明天,不论鲍家、黄家,都可以凭借着各自的人脉关系,进行活动。最后的结果,便会牵扯出更多的人,到时候,他们身上的压力也可以小一些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也是黄于升和鲍明理的想法。

        衙役们得了命令,上前将还能站着的人缚起来,一些伤得重的,就先行就医。岩镇不少郎中已经得到了消息,今天晚上大概要忙上一阵了。

        衙役们忙碌了半天,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反抗,都乖乖束手就擒起来,他们为主人家打生打死,已经尽到自己的事情了,剩下的,便是主人家用什么方式来捞他们。而这些,也用不得他们来考虑。

        在这些事情中一些占主要关系的人,他们的命运其实也可以想见,因为本身的身份的问题,大概不至于有太糟糕的结果。黑锅肯定会由其他人背的。

        先前轰轰烈烈的乱局,到得一众官府衙役出现之后,便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告一段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暂时定下来了。

        邓万里在远处看着这些,稍稍松了口气,他的身子骨不太好,眼下又受了一番惊扰,虽然心态老练,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还是觉得有些疲惫的感觉。特别是夜风又凉,此时正担心着会不会又要小病一场。

        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该抓的抓,一切……似乎也应该这样了。

        “你们好像搞错了啊。”

        书生声音响起来,将眼下的一些节奏打破。众人回头去看他,只见他神色专注地看着灯火中的一滩已经有些微凝的血渍。那里,原先是一个女子。

        书生的声音,听不出喜悲,所说的,也仿佛是自我叹息和感慨。

        “做了事情,是一定要付代价的。不该死的人死了,因为一些原因……也总要有人来负责任。不要以为回去找了关系,便可以逃过去。”

        许宣说道这里,转身目光直直地望着鲍明理。鲍明理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蔑地笑了笑。

        “嗤……”

        但随后书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令狐楚,你要我做的事情,大概没有问题了。另外的,对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有更多的情报,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便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后事

        南国的秋日与北方相较起来,肃杀的气氛要少一些。但是节序的变换自有其道理,待到快到重阳的时候,虽然日光依旧晴好,但是人们出行的时候,身上的衣物明显厚了许多。这样的日子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依旧热闹。但街头巷尾多谈论的,多还是关于某个夜晚岩镇所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无论是第几次说起来,总会让人唏嘘不已。

        关于仇怨,关于斗殴,关于一些莫名其妙的纠葛,故事本身已经足够曲折了。但茶楼酒肆之类的地方,说起这些的时候,最大的感慨,还在于那个谁都不曾想到的结局。而这样的事情,在人们平素的认知里,大概是极不可能发生的。

        这个故事里,死了一个人,众人眼下说起来的时候,对那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女子,以及她逝去的生命多少都持着惋惜或者遗憾的态度,在这样态度的背后,便也是对于她所做的事情的一些褒扬。正是这般遗憾或者惋惜的情绪,同那个叫许宣的书生在最后的举动联系在一起,才在故事的结尾,画上了点睛一笔。

        那晚临仙楼前的斗殴,闹得比较大。很多的人受了极重的伤,以至于后面几日,岩镇的郎中那里很多人连看病都需要排队。但斗殴打架之类的事情,在人们平素的生活中是不会少见的。特别是在一些富贵家中子弟平素的日常中,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令人意外的是,在这次事情里,那本应该是主角的肇事者,首次从原本注定的赢家沦为了失败者,不仅如此,甚至连带着整个家族都受到了殃及。很多的代价付出去之后,不仅不曾将人换回来,甚至还被拉进了更深的坑里。

        “鲍家……啧,真是惨。”

        众人在很多场合议论起来的时候,对鲍家的结局,都有些复杂的情绪。从弘治年间开始经营盐业的鲍家,经过多年的浮沉,到得如今万历朝的时候,在徽州府已经有了巨大的势力。官面民面,很少有人愿意去招惹。平素鲍家的子孙仗势欺人的事情,众人听得多了,也只是在暗地里骂上几句。这是寻常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真正的积善之家,毕竟是少数。

        叫许宣的书生,因为某种义愤——眼下众人的观点便是这样——悍然出手,拉住了当时在场的锦衣卫,对鲍家进行了最猛烈的报复。当时据说县衙的牛捕头已经发话,将人带回去了。这原本就是一个放人的暗示。按照惯常的经验,将人带回县衙,随后家里面派人打点,到得天明的时候,或者不到天明便可以放出来。

        但是那次鲍家的二少爷鲍明理进去之后,却不曾被立刻放出来。据县衙的胥吏消息,鲍明理似乎还吃了很大的苦头,过得几日放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连带这精神都有些疯疯癫癫的。

        这事并没有完,随后县衙对鲍家又有了一番严格的盘查,很多关于鲍家生意上的见不得光的勾当被抖出来,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被一本正经地拿到台面上。这些事情,众人也知道,若说未曾经过县尊刘守义刘大人点头,那自然也不可能。

        官府列出了鲍家的几条罪状,定下了罪名。这些日子,鲍家上上下下,都有些灰头土脸的。罪名虽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但是,分量也不轻。特别是如今执掌鲍家的一些关键人物,都被找出了罪状。在最后上报府衙的关头,鲍家多年不问世事的老太公亲自出面,府衙里也有人替鲍家出了头,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定下的罪名不仅没有少,甚至还加了几条。鲍家为了消灾,赔了不少钱进去。另外,便是与鲍家齐名的黄家陡然间发力,在商场上对鲍家进行了强力的狙击。还有就是郑员外似乎因为小妾与鲍家二少爷有染的事情大发雷霆,也进行了报复。

        都说多事之秋,但是,如今岩镇的秋光里,应该没有哪一家所面临的事情比鲍家更多了。且不提前述的这些,单就鲍家第三代的两个男丁而言,一个残一个疯结局,这对世代相承的商贾世家来说,简直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而这些事情,归根到底,居然和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连功名都未曾有过的书生有关系。

        “据说当日鲍二少爷对那许宣放狠话说‘你等着,老子出来宰了你’之类的话,结果没想到出来之后居然这个样子……”

        “按理说,那许宣至多只是文采了得,勉强算个才子罢,怎得有这般能奈?居然能将鲍家逼到这一步?”

        “这个……却是不甚清楚,只是听闻当日他同那锦衣卫百户有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嘘,小声点,锦衣卫的事情……”

        “哦是、是、是……”

        街头巷尾,这般类似的议论时时可以听到。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岩镇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这些天,官府开始对一些帮派势力进行了打击。最直接的成效便是街上的流氓地痞一下子少了很多,倒是让岩镇的风气为之一清。而在消息灵通的人那里,便知道这其实也是那日临仙楼事件的影响。

        被接连铲除掉的包括青竹帮在内的几个帮派,都是于贲的势力。而那日临仙楼的李家小姐便是横死于他手。于贲本人因为这些事情,也没有落得好下场。据一些人说,当时许宣同叫令狐楚的锦衣卫百户达成交易之时,于贲已经逃掉了。衙差们追过去,原本也不报什么希望了。像他这样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狡兔三窟,只要跑掉,一时间就无法可想。

        只是,原本只是纯粹为了应付差事的追击,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发现了于贲的踪迹。在一个断桥边上,据说已经被人打折了双腿。至于是何人所为倒是不知道,总之,岩镇这一代最黑的势力头子,就这样落网了。

        在这样的事情里,最后等人群散去之后,慢慢吞吞过来了一只轿子,里面的东篱先生便也没有人再去在意。那日邓万里同汪汝才的赌局,最后也做了废。但私底下有人说汪汝才还是将木料份额让出来了一笔,消息不知真假,但是同鲍家的事情比起来,也就不那么起眼了。

        如果说,人们在议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所持的态度还是快慰或是兴致勃勃。那么对于处于事件中受害者一方的临仙楼,大抵都是同情居多。

        因为这一次事件,临仙楼丢掉两条人命。李家小姐李笑颜在临仙楼前横死于贲之手,随后消息传到李笑颜之父李本正耳中,中风在床的老掌柜老泪纵横,伤心过度之下,第二日便撒手西去了。这样的惨事,在岩镇这边,也不常见。

        日光清冷,一些鸟儿的叫声显得疲惫而乏力。

        许安绮在一家偏僻的院落门口徘徊了不短的时间,叫黛儿的小丫头则在石阶坐着,双手搁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口中叼一根枯黄的狗一把草,表情有些苦恼。

        “小姐,已经是第七日了,许公子真的就不见人么?”黛儿抬头看了眼不并刺目的日光,小声抱怨着。许安绮闻言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想了想,也有些不顾形象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小姐啊……”声音响起来,少女的嗓音显得清脆。

        许安绮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随后转过头来,也不去在意偶尔路过的行人们脸上古怪的神色,轻咬着嘴唇,叹了口气。

        自从第二日听说了临仙楼的事情之后,她先是去了许宣家,但是破败的院落连门都没关,似乎已经许久不曾住人了,她费力不少力气打听到这里,第一时间就赶过来。随后遭遇的便是闭门羹。

        说起来其实也委屈,自己一个女子,抛头露面过来看望他,他居然连见也不见一面,只是家自己锁在房子里。到是有个郑家少爷过来探望,也是直接爬墙进去,不多时摇着头出来。

        随后考虑到对方所遭遇的事情,便也能理解对方眼下的举动。这样的事情,若是自己遇到,怕是心情也不好受的。倒是想着事件里的那个女子,许安绮神情有些复杂起来。若是……若是自己的话,会不会帮他挡下来那致命的一击呢?

        清清冷冷的日光下,有粪车在路边停了停,臭气传过来,她似是不曾闻到一般,只是想着自己的心事。几颗老竹从对面的院墙里探出来,一些麻雀叽叽喳喳。到得后来,她咬了咬嘴唇,对所想的事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自己,大概也是能做到罢。

        赌气似的想法里面,虽然对于李笑颜所做事情的一些复杂情绪,但更多的其实还是同情。

        鲍家这些日子真的被整得生不如死,岩镇都传遍了。另外,当事人之一的黄家三少爷黄于升对当日的某些评价,也被人提起来。

        “那时候的他,有些可怕,简直像一匹狼,露出獠牙……”

        不知道他当日到底有多可怕,但是,他果然很厉害,很多人之前都不知道他呢……许安绮想着自己大概是最早知道对方厉害的人,心中微微有些开心起来。

        “小姐,还等不等了……”黛儿在阶梯上蹦跳了一番,说话的语气虽然有些抱怨成分在其间,但这几日来等许宣,她甚至比许安绮还要积极上几分。只是,许家如今很多事情要许安绮主持,时间被耗在这里,每一刻都是可惜的。她这般问了一句,伸手在小腹上揉了揉,声音小小地响起:“肚子饿了呢……”

        “咕噜噜”的声音。

        许安绮看了她一眼,朝她笑了笑,口中说着:“今日他应该会出来见人罢,李家的事情,也到时候了……”

        正说着,门被打开了,“吱呀”一声轻响。

        许安绮连忙从阶梯上站起来,有些慌乱地望过去。书生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袍在屋檐下站着,看着主仆二人,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将门锁好,便走下石阶,微微辨了辨方向,朝左边过去了。路过粪车的时候,他也只是看了看,而对于那些很明显的异味,也似乎不曾嗅到一般。

        “喂,许公子哥哥,你怎么……”黛儿在连忙从石阶上蹦下来,幅度有些大了,身子趔趄之下将要摔倒,还是许安绮在一旁将她扶住。

        那边书生似乎不曾听到一般,径自朝前方过去。

        “喂!”黛儿在身后急急地嚷道,声音里有些委屈:“人家、人家都等你很久了。知道你伤心啊,每天都来看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道后来,声音小下去:“不理人……”

        书生听到她的话,在那边站住身子,随后转过来。许安绮稍稍拉了身边的黛儿,冲她摇摇头,随后将鬓发捋了捋,心中边想着怎样开口说话,边朝书生走过去。这些天的等待,按理说,应该有不少要同对方说的话才对。二人的距离并不远,但直到她都到书生的身边,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有些事情,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难道便同对方说:“这么多天,担心死你了”么?

        微微愣了愣,和许宣四目相对了半晌,她觉得,眼前的书生似乎陌生了好多。脑海里想起听人议论过的,黄于升当日的评价。

        “呃、许公子……”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她是率先开了口。

        “叫许宣,或者汉文罢。”

        她才刚开口说话,那边书生便将她打断了。她微微愣了愣,随后望过去,日光照耀下,那边书生真和煦地朝她笑着。因为身体还有伤在,他的脸上起色并不好,脸上明显有些憔悴。只是,看神情,似乎也未曾像自己担心的那般阴郁。

        “呃、汉……汉文。”许安绮小声地喊了一句,将头低下来,这个时候,她觉得脸有些热。

        “嗯,有事么?”

        “没、没事。”

        “这样啊,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今日是第七日,李家那边,我也该去看一看了。”书生将话说完,朝她拱拱手,随后又朝跟过来的黛儿摆了摆手。

        “回头见。”

        他简单地将话说完,又转过身去。许安绮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日光照在他颀长的背影上,似乎与往日所见的从容的他有些不一样了。

        并没有迟疑多久,她开口说了句:“妾身与你同去罢……”随后便小步赶了上去。她的步子比较小,但是书生听到这句话后,速度明显放慢下来。她跟过去的时候注意到这些,心情变得好起来。

        黛儿在后面愣了愣,这两人将居然将她丢了下来。她朝左右看看,远处一只狗儿正朝这粪车张望着,偶尔有几个行人掩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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