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此人名叫牛然淼,来自澳门,今年已经九十岁了,是一位爱国实业家小社会活动家小慈善家小金融家,大名鼎鼎在东南亚一带甚至家喻户晓。他十几岁时父亲就因投资不慎破产,白手起家进军【创建和谐家园】业,几十年的打拼不仅饰造了庞大的商业帝国,他的一生也堪称现代社会的王者传奇。
(注,这只是小说,讲故事而已,人物与情节皆是虚构,读者不要无端附会现实中的人与事。这位老者很“牛“那就」叫他牛老先生吧,牛老就是书中虚构的牛老而已,特此声明。)
衡量一个人的财富以及相应的地位,大多数时候不能仅看私人的名义财产,各种各样的富豪排行榜扯谈的成分也居多。这位牛老先生叮,人名下财产市值数百亿,也是一方大富豪,但是他掌管的家族直接与间接控制的产业价值数千亿,涉及的就业人员及其家庭人口几十万,而且旗下产业延伸到金融小地产小公共交通等重要的领域,影响之大难以形容。
牛然淼子侄众多,不论是商界小政界,身居要职者都大有人在,而老先生年事已高,挂着集团董事局主席的头衔镇场面,同时在商会与政协梭着虚衔,江湖地位自不必多言。他对中国文教事业的捐助颇为慷慨,同时也拥有“中国国宝工程顾问”的身份,多次花重金购回流落海外的珍贵国宝捐献国家。
故宫博物院中,就有不止一件牛老捐赠的珍贵文物,大多是从海外寻回。像鬼手周速弦这种人物,不是仅仅靠花钱能够请动的,而牛然淼老先生自然能把他请来。以牛老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是游方要杳找的人,连边都沾不上。
游方听见周逍弦说出牛然淼,这个名字,足足愣了五秒钟,然而脑筋转的极快,随即做了一个决定,把花瓶摔碎了;这一砸非常有讲究,江湖人不仅要有种种安门槛的手段,也要会撤门槛下台阶,自己拆自己的棚。
牛然淼近几十年地位崇高,但别忘了,他老人家是在上个世纪乱世中开赌场的起家的,是脚踩江湖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什么样的老千没见过?而游方今天的举止,在他人看来就是行骗,因为他自己清楚东西是质品却仍然送到这里,这一点不需要明说,大行家周逍弦已经看出来了。
周透弦在此坐镇,游方当然没有“得兰”但如果没有周逍弦这等国手大家,游方是否就打算骗取牛老先生一笔巨资呢?不论他原先是怎么打算的,事情在别人眼中就,是这样。行骗未成功,拎着瓶子灰溜溜的走了,就算牛老本人不介意,牛家其他人听说了会怎么想?此举等于是得罪牛氏家族,将来若有机会在江湖上打交道,对游方绝非好事。
假如你三牛家的人,老爷子重金悬赏征集元青花,有人明知手里的是质品,还要送上门来行骗。就算当时大度不追究。将来再有什么事遇上了,你会对他客气吗?
牛家的影响这大小方方面面与之有关的人这么多,游方也不敢保证将来有什么事不会再撞上。假如他不知情也就罢了,如果知道了,等于在赌王门前出老千,这不是没事找死吗?谁又能证明他事先不知呢,别忘了他可是用梅兰德”这个蠢不出底细的化名身份来的,况且周逍弦已经当场告诉他实忙了。
这一砸等于表明了态度,比说什么话解释都好用,自己绝无行骗牛然淼老先生之意,而且东西都不留了,表示对牛老的尊重以及崇敬之心。面子里子都给足了,将来若遇见牛家的人再提起这茬,场面上绝对过得去。
罗谛容韩了一跳,而周逍弦只是微微有些惊讶,看着游方眼神甚至有几分佩服与好奇,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在苦笑,仿佛在说,“你又何苦要问呢?”
摔完瓶子游方一抱拳,“今天是一场误会,不好意思,打扰周老师的工作了,这就告辞!”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工作室的门立刻被推开,外面有几人身形矫健一闪而八,见此情景很惊讶的问道,“周先生,出了什么事?”
周逍弦摆了摆手,“没事,我们只是在做破坏性试验罢了,你们出去。”然后又一指地上的碎片道,“兰德先生,年纪轻轻却不简单啊!”
没等他说完,游方立即道,“很抱歉,把地上弄的这么乱,还要麻烦人收拾,我该走了。”然后转身随着那些保安人员一起出门离去,故意走的非常匆忙。周逍弦只来得及冲他离去的背影说了声,“谢谢!”
罗谛客一头雾水,疑惑不解的连声问道,“他就这么走了?老师你为什么说谢谢?
周逍弦还在苦笑,弯腰在地上拣起一块碎瓷片,是花瓶瓷胚最厚部位的断茬,冲学生道,“他是不想得罪牛家,同时也给我一个,台阶下,所以我要谢谢他。”你看这断茬,器物表面做旧就算再高明,但是瓷脸较厚的内部,数百年前的元清花与新近出炉的膺品还是有区别的,哪怕是同样的瓷土小同样的工艺烧制,特别是刚打碎的时候看得最明显。”…、他主动摔碎花瓶,印证了我刚才的鉴定,果然是膺品。”
罗谛客这才反应过来,周逍弦从梅瓶的表面特征挑不出毛病来,要想证明它是质品,还有最后一个办法,就是将花瓶最厚的部位打破,看瓷胚的断茬。假如以他的身份这么做了,传出去就是个大笑话,这是重金征集真品的场合,不是王刚在北京电视台鉴宝节目搞的噱头。
况且在外人看来,他是表面上指不出毛病,才不得不打碎花瓶验证,业界鉴定权威的颜面何在?有人难免会笑话他,不管真的假的,打碎了才知道吗,那还叫什么鉴定?而周逍弦开口说它是质品,游方主动打碎了花瓶,旁人一看,“噢,果然是膺品,周老师简直是太神了!”这种情况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关于这次鉴定,后来在圈内流传一个段子,广州那次著名的征集活动中,一位神秘的年轻人带着一只真假难辨的元清花来到现场,在座专家谁都吃不准,唯有周逍弦老师伸出鬼手摸了摸,便笑着断定这是质品。来者佩服万分,当场摔碎了花瓶,众人一看,果然是靡品!
这个段子的内容真真假假,但流传很广,也不知是谁编排的,始作俑者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周逍弦的得意门生罗谛客,也有可能是游方本人。周逍弦虽从未承认过,但听见这个传说,心里想必也挺舒服的,对那位“兰德先生”有一丝感激。
在江湖人看来,很多名门大家尤其只大知识分子比较注重职业操守,单纯以利益不好打动。但这种人往往过于爱惜清名,反倒成了可利用的破绽,鬼手周逍弦也未能完全免俗。像吴屏东那样不在意是否默默无闻以身殉志者,实在太少见了。游方摔瓶之举,可不止撤了一道门槛,同时也给了鬼手前辈好大的面子。
后话少叙,罗谛客听见老师的解释也回过味来,不禁连连点头,然而想了想了又疑惑道,“他就算不想得罪牛家,也给老师一叮,面子,将花瓶打破也就行了。但没必要捧的这么碎,而且连碎片都不带走。
周逍弦也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我看他好像另有想法,故意走的那么急,我没反应过来,否则会让他把骇片带走。”这只梅瓶,除了我恐怕没人能修复的完好如初,但谁都知道,我是从不修复的膺品的。我看这次征集是不可能找到真品了,牛老先生难免失望。现在出了这么件事,当今趣闻告诉老人家,他一安会觉得很有意思,这次活动也不至于太无聊了。”
游方蠢战了线索,差点摆了一个大乌龙,照说这一趟是白来了,也没必要按原定计划再装下去。然而他坐车回到流花宾馆后却没走,仍然住在这里,基本不怎么出门也没有与任何人联系,每天除了行功调养形神之外,大多数时间都在用套房提供的电脑上网消闲。
只有到了睡觉前,他才去附近的流花湖公园散散步,以跨步跨步行桩之法习练内幕功夫,运转神气导引内劲运行。功夫到了他这个境界,习练时并一定要拉开架子,看上去与散步差不多并无异常。这座城市中不少人睡得都很晚,公园中借【创建和谐家园】为名设局行骗的流莺不少,游方当然懒得理会,也理会不过来。
就能不离开广州,四星级酒店的商务套房也挺贵的,应该换个地方了。游方却显得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其实他一直在等待等待有人找上门来。
他当场摔了梅瓶,拆了两道门槛司时也安了一道门槛,因为他把碎片留下了。留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偏偏是在鬼手周逍弦的工作室里,是有可能被当场修复的。像这种征集活动,要么留下东西给钱,要么不留东西走人,现在人走了,碎片却留下了,主办方请来的偏偏是大名鼎鼎的周逍弦,传出去算怎么回事?
那只梅瓶虽是魔品,但不是没有价值,本身也很值钱,甚至在某些人手中未尝没有冒充真品的可能。征集活动留下的所有东西,哪怕只是脆片周逍弦也不好私自处置。至于征集的主办方,当然不可能贪图这些骇片,要么销毁丢弃,要么还会联系他一想找他其实很方便,打叮,电话就行。
既然招惹不起牛家,游方为何还要等着被人找上门呢?其实还是因为吴屏东,他尽量想找个机会,将吴老的一番遗言托人转告给牛然淼老先生。也真难为游方了,短短的五秒钟时间,想出了那么多花样。
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巧,游方因为吴老的遗愿,追查到元青花征集活动的现场,却发现搞错了人。然而征集人牛然淼老先生,就是吴屏东几次想见都没见到的人。吴屏东去年到香港短暂出差,曾特意绕道澳门去拜访牛然淼,却因为牛老先生身体不适未能见面。
以牛然淼的身份地位,吴屏东也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吴屏东为什么想见牛然淼?当然与这位德高望重的华人大富豪的慷慨义举有关,牛然淼多次出手,以重金购回流落海外的珍贵文物然后捐赠国家,赢得了一片赞誉之声,也引起海内外收藏界对此类行为极大地关注,一时成为新闻焦点。
就,事论事,重金寻回国宝的捐赠之举,赢得赞誉是应该的。但牛然淼的行为,客观上也给国际市场对中国流散海外文物的疯狂炒作,起到了推波助懈的作用,老人家的影响太大了。
吴屏东曾在课堂上说过,“这一场炒作实际上是给西方收藏的中国文物带来了一次涨幅巨大的重新估值,推向市场后不亚于二次掠夺,它也有意无意引发了境内盗墓破坏以及文物走私的猖檄。”当时就,有学生以牛然淼的行为举例提问,吴屏东没有做太多的评价,却有了找机会拜访牛然淼的想法。
后来吴屏东认识了嫣方,听游方详细讲解了江湖术盘内滚珠”的手法,又经历了玉里拍卖连环局的事情,就更想见牛然淼一面好好谈谈了。游方曾劝过吴老,“牛然淼是在江湖中摸爬滚多年的老前辈,怎会看【创建和谐家园】种种江湖手法?他这么做显然另有考虑,按江湖说法也叫,投名状”但此行为本身只应赞誉,作为回归祖国的实业家领袖,表达自己的民族立场与爱国之心。”
吴老却不听劝,摇头道,“就算你说的话有道理,但我想以老人家的地位与影响力,还有更多更好的表达方式,没必要一定以这种行为,从保护与追回文物的大局来看,实际上是得不偿失,有机会我一定要与他好好谈谈。”去年到香港出差特意绕道澳门,却没有见上面,回来后吴屏东很是惋惜。
吴屏东也曾打算将自己想说的话托人转告牛然淼,但是这样做显得不太礼貌与正式,而且转告者未必会如实转述谁会原意找到牛然淼这种人,当面说难听的?说话难听的信都未必能送到九十岁的牛然淼本人手上。而如今,吴老已不在世,想说的话竟成遗言。
以游方的身份,自然更不可能想见牛然淼就能见到,他的打算很简单。既然这次活动的悬赏征集人是牛然淼老先生,主办方必定要将活动的事情向老人家汇报,如果有人找到自己询问为什么要那样做?他就解释想转告牛然淼老先生一番话。
系于主办方转不转告牛然淼本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游方只能尽力而为,算是从自己的角度为吴老尽力了。但他首先要先要做一些特别的事情,可能引起牛老先生的注意或者兴起才行,在征集现场的举动,应该够特别了。
假如没人联系他,根本老…人过问怎么办?不怎么办,江湖术安门槛也不会总是成功,就真自己的一番心机白费。既然在流花宾馆预定了一周的套房,已经过去一天,游方打算再等六天,届时无人工门他就换地方不再等。听天命,尽人事,该做的也都做了。
游方果然没有白等,仅仅过了两天,就有人找上门了。这天快到晚饭时间,游方正准备出门吃点东西,电话突然响了,不是手机而是客房电话。时间还异啊“先生,需不需要【创建和谐家园】服务?”一类的电话不会现在就打来吧?
拿起听筒竟是周逍弦打来的,这位鬼手前辈说话很直接,“兰德先生,你前天走得太急,有此话也不太方便当场追问。关于那只屏品梅瓶,我还有些事想请教,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见面聊一聊?”
游方赶紧道,“前天走得急,是不敢多打扰周老师,能有机会再向您请教当然是求之不得,请问您想约在什么时间小什么地点?”
周逍弦的答话让他吃了一惊,“方便的话,就是现在,我就住在你对面的套房。”
游方放下电话走出会客室打开客房的门,正好看见周逍弦也打开了走廊对面的房门,笑着对他说,“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小游方连忙道,“您是前辈,理应我登门拜访,您稍等,我这就过去。”
周逍弦能找到游方并不令人意外,游方那天就是坐着流花宾馆的车来回的,客房登记也是用“梅兰德”这个名字。
然而他竟然在对面开了一间房,如此约游方见面,还是让人有些意想不到。
假如游方本不想见他,此刻躲都躲不掉。难怪事先没有人打他的手机联系,原来是怕打草惊蛇”于是查到落脚点直接来堵门了,此举也正中游方下怀。
上部 江湖游子 第五十四章 白云深处有人居
上部 江湖游子 第五十四章 白云深处有人居
游方换了一身衣服,稍微理了理头发,出去关上门来到了对面的套房。与他所住的房间一样,里面是卧室,外面有一间还算宽敞的会客室。周逍弦开门见山的解释道:“牛家财雄势大,办事效率就是高,我只是提了一句想找你聊聊,就有人找到了你的落脚点,并且在对门开好了房间。”
游方苦笑道:“是啊,这么见面的法子实在太周到了。”
周逍弦也笑了:“兰德先生不要误会,之所以没有事先与您联系,是怕您有忌讳,其实我并没有恶意。只是你前天走的太急,有些事情我想找个私人场合请教,快请坐吧。“
游方在沙发上坐下,很客气的说道:“请教不敢当,周老师是前辈,也是业内公认的大家,有什么话想问尽管直说。“
周逍弦却不着急,看了看时间道:“兰德先生还没有吃晚饭吧?要不,我们去餐厅找个包间聊?”
游方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了,如果周老师也没吃的话,就打电话叫客房送餐好了,在这里边吃边聊。“
在客房用餐看似很随便,比较熟悉不怕失礼的人才会这样请对方吃饭,游方故意如此分明是想与周逍弦套近乎,既然要周逍弦请他吃饭,就让对方在客房请顿便饭。周逍弦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打了一个叫餐电话。
时间不大晚餐就送来了,看见这个架势,游方就明白周逍弦不是一个人自己来的,而且早有准备。一般客人在房间里打送电叫话餐,餐厅不过是叫个服务员用方便盒装好,拎着塑料袋送过来,顺便送一双方便筷与塑料汤匙,游方昨天也在客房叫过送餐。
然而此时却是厨师椎着餐车进门,菜品显然也是刚卧出锅的,杯碗盆碟在会客室的茶几上摆好,与餐厅包间没什么两样。酒也准备好了,啤的白的红的黄的米的洋的都有,而且红酒已经起开在冰罐里镇好,黄酒也是烫好的,很显然这一顿饭是特意安排好的,周逍弦不过是打个电话让人送到房间。
搬了两张圈椅在理石茶几旁坐下,周逍弦问了一句:“兰德先生喝什么酒?”
游方:“周老师喝什么,我就陪您喝什么。”
游方敬了半杯红酒,吃了几筷子烧腊,周逍弦这才问道:“你打碎的那件青花梅瓶,烧造的非常高明,我对它的来历很感兴趣。当然了,这个话题有点忌讳,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兰德先生可以不说。“也难怪他会先问这个,像周逍弦这种人,最关心的当然是专业
问题。游方想了想答道一一
“既然是周老师问,能说的我都会告诉你。那只梅瓶出自当代一位仿古工艺师之手,但此人并不是伪造赝品出售,据我所知,他做器物有三个规矩。一是必然在表面留下独门印记,二是亲笔开具仿制品证书并且拍照留档,三是接受订制从不还价。
这只梅瓶最早应该是钝往海外,后来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落到中国一位考古学者之手,却成了一件真假难辨的元青花。
这位老学者为文物保护与传统文化遗产整理工作奉献了毕生,梅瓶是他的遗物。我之所以带着这件元青花赝品来参加此次征集活动,也与这位长者的遗愿有关。至于他的名字,我可以暂且不说吗?”
这件事拐了好几道弯,周逍弦听的直眨眼,首先问的还是最专业的问题:“那只梅瓶上有作者的印记,我听说传统的江湖艺人常有这种雅好,但我当时却没看出来。”
游方微笑道:“这与周老师的专业水平无关,作者个人的趣味而已。”他却故意不指出印记在哪里,卖个关子。
周逍弦是个懂行的人也不好追问,于是转而问道:“兰德先生那位长者的遗愿,恐怕不是让你拿着梅瓶来打我的眼吧?”
游方:“这是个误会,能碰到周老师真是太巧了!……我很冒昧的也想请教一句,您对此次元青花征集活动怎么看?”
周逍弦:“你巳经知道这次活动的征集人是牛然淼老先生,以他老人家的财富与地位,想收藏一只元青花也无可厚非。我虽不是很赞同此次活动,可老人家开口也不得不来。看上去虽然儿戏了一点,场面也有点乱,但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方面就显得孩子气,老小孩嘛,你要理解。”
游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想问周老师从业内专家的角度,怎么看典次活动的影响,还有那些来此参加征集的人?”
前文已经说过,这次征集活动在圈子里造成的影响不小,各路赝品伪造者以及盗墓团伙都有所动作,狂狐就被惊动了,就游方现场所见,有人拿着刖刚出土的乾隆粉彩瓷跑到现场来探风踩线,却被罗谛客挡了回去。
周逍弦本人就在故宫博物院文物保护科研室就职,怎会不明白游方说的话,却不太好直接回答,于是拐个弯拿自己的学生说事:“我在工作室中眼不见为净,例是我带的那个博士生罗谛客,在外面处理了大部分的事,他也认为这场征集活动影响很复杂,有很多造假的文物贩子和盗墓团伙的人前来试探,不胜其烦。
但是我想,这与牛老先生的本意无关。”
游方立即接过话头道:“牛老先生的本意当然不是如此,但以他的地位,所作所为产生的影响恐怕也是他始料未及,我那位长者的遗愿与此有关,他生前一直想找机会与牛然淼先生面谈,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近几年国际市场对中国文物,尤其乱世中流散海外的珍贵文物的狂炒,周老师一定也知情吧?我那位长者身份与您差不多,曾对学生说过,已出土传世的中国文物中,海外的收藏量远远大于国内的馆藏。而这一轮炒作明显有幕后的推动,其实是给西方收藏的中国文物带来了一次涨幅巨大的重新估值,其性质不亚于二次掠夺。
牛然淼老先生多次重金出手,购回流散海外的国宝捐赠祖国,怎么赞誉也不为过,但也引起了一批与他身份类似的人效仿。而你我都很清楚,有些东西根本不应该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购回,也为其他人保存与索回其它文物制造了巨大的障碍。牛老有他自己的用意,但却没有考虑更多,是在推波助澜!从保护与追回文物、整理与继承传统财富的大局来看,得不偿失。
牛老先生身为回归祖国怀抱的实业家领袖,表达自己的民族立场与爱国之心,还有更多更好的表达方式,而且他老人家在其它方面做的也很令人钦佩,比如捐助文教科研事业,没必要一定以这钟行为来表达,更莫要引导与他人以及子侄辈继续效仿。
这就是那位长者的遗言,他一直想当面劝告牛老先生,可惜如今已不在人世。周老师,您是中国古文化研究以及古文物保护的顶尖专家,一定也能理解他的想法。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托您一件事,既然牛老请您负责这场征集活动的鉴定,事后一定会向你询问情况,您可以将这些话转告他吗?
我知道,一般人不太可能在牛老先生面前这么说话,但是以周老师的身份以及专业立场,应该会转告的,拜托了!”
游方一口气说完这么多,仿佛卸下了一副重担,倒了满满一高脚杯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对着周逍弦深深鞠了一躬。
他说话的时候,周逍弦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开始是疑问,后来是惊讶,最后叹息一声也站了起来,伸手拍着游方的肩膀道:“兰德先生,我该敬你一杯,也敬你的那位长者一杯,快坐下说话吧,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
重新落座之后,周逍弦果然连敬了游方两杯酒,这才说道:“难怪你走的那么急,把碎片留下了,事后却不换地方一直住在这里,原来在等着我呢?”
游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我确实有这个用意,但没想到是周老师亲自来,能等到您当然是最好不过,这些话确实只适合私下里慢慢说。“
周逍弦的神色又亦些疑惑:“听你这番话,就是冲着牛然淼老先生来的,难道你事先已经知情?”
游方实话实说:“我事先不知情,听见周老师告诉我才知道。”
周逍弦欲言又止:“那么你当初……”
游方略显尴尬的解释:“我当初也没有打算以那只花瓶行骗,假如我真那么做了,家中的长辈恐怕会打断我的腿。我是去找人的,不料闹了个误会,却碰巧获悉征集人是牛老,于是想起了一位长者的遗言,故意卖了个关子,想找机会托人转告。”
周逍弦看着游方似有考问之色,似笑非笑道:“长辈打断你的腿?我对学生可不敢这么根!要不然会上【创建和谐家园】当被告的。按过去的老话,你应该是江湖出身,而且学艺时规矩还挺严!……好了,我就不追究你的来历了,前天的事也应该谢谢你,照说你托我的事,我应该替你办了,但是……”
游方有些紧张的问道:“难道周老师有什么难处吗?”
周逍弦呵呵一笑:“难处倒是没有,但你的运气更好,有机会亲自对老人家说。我已经将那天发生的事打电话告诉牛老了,当作一段趣闻,老人家说你这个年轻人做事很有趣,当场拆了两道门槛却又留了一道门槛,反应很不简单,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顺便见一面。我虽不太请楚老人家说的门槛究竟是指什么,但他却给了你一个机会当面说话。”
游方闻言好悬没冒汗,心中暗道牛然淼果然是江湖老前辈出身,太“专业”了,自己那些把戏被一眼看了个底掉。他有些不安的问道:“老先生要见我,去澳门吗?”
周逍弦摇了摇头:“老先生不是特意请你去,只是顺道想见一面。最近他要到内地散散心,在广州要住两天。今天上午老人家的一个秘书打电话,问那个摔花瓶留碎片的年轻人走没走,如果没动地方的话就打声招呼,看你愿不愿意陪老人家喝顿早茶?……而我正好有事情想请教,也想当面说声谢谢,于是就亲自来了。“
喝早茶?想想也正常,牛老先生到广州来,如果是午饭或晚饭时间想待客,恐怕有一批政界、商界的显要名流排队等着。只有在吃早点的时候,才会见一见游方这种无英紧要的小人物,当乐趣解解闷,就与读报纸上的趣味新闻差不多,但这次是见一面真人。
牛然淼只是目个乐子,而游方却不得不认真且有点紧张,下意识身体前倾问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周逍弦:“三天之后,你起床早点,会派车来接。……私人提醒一句,老人家已经九十岁了,毕竟是德高望重的长者,有些话注意一点语气,意思到了就行,不必说得太过分。”
游方:“我明白,而且很多事牛老先生恐怕比我更明白,但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因为是转告他人的遗言。……您刚才说年纪大了,人也变的有些孩子气,但他这么德高望重的老小孩,还会与我这个真正的小孩乎计较吗?”
周逍弦怔了怔,随即哑然失笑道:“说的也是,牛老怎会与你计较!以我们的年纪阅历,在他面前可不都是小孩,倒是我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