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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人不是很多,因为巴勒莫的主教宫一直设在蒙雷阿莱,所以虽然巴勒莫大教堂要比蒙雷阿莱大教堂更加宏伟壮观,当却始终不是巴勒莫的教会之首。
“亲爱的朋友,我希望你的到来能成为一个好兆头。”
站在距离柱子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前,丁慕可以听到司铎正在对那老人说的话。
“我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了,”老人很谦虚,他摸着胡子略带感慨的说,然后眼神看向稍远处的学生“我只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能把自己这点微薄的学识传授给我的学生,那样即便将来没有进天堂也不会觉得遗憾。”
“请原谅我这么说,上帝一定会为了不让魔鬼得逞而让你进天堂的,”司铎笑着说“虽然我这话的确有着不敬,可我相信这是实情,而且我坚信真正的敬畏比口头上的虔诚更珍贵。”
“那我就要感谢你的祝福了司铎,”老人微笑回应,然后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我希望能从您这里听到更多关于巴勒莫的消息,您知道巴黎大学的那些学生对战争十分关注,他们也许并不支持国王,可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很感兴趣,特别是关于佛罗伦萨还有罗马,毕竟那里的一切都太吸引人了。甚至就是西西里也让很多巴黎人向往不已,我在来的路上已经亲眼看到了很多让人着迷的东西,如果把这些消息带回去,肯定会引起很大轰动。”
老人的话似乎引起了阿方索的兴趣,他示意随从把那个装书的盒子捧过来轻轻打开。
即便离得有点远,丁慕还是听到了隐约抽气的声音,他歪头看去,恰好看到老人脸上透着愕然和惊喜的神色。
“奥忒缪斯,泰勒斯,居然还有波希多尼,”老人声调激动的看着那几本书,他的严重不由露出贪婪的神色,就好像要把其中蕴藏的无数知识完全摄进脑海“这都是真正的无价之宝,如果能得到其中一件已经足以满足了,司铎我不能不说上帝真是宠爱你们,这甚至要让觉得嫉妒了。”
“你的嫉妒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因为真正的宝藏只有分享才是无价的,”司铎说着把盒子轻轻送到老人面前“这是你的了我的朋友,把它们带回巴黎吧,虽然我知道巴黎大学的馆藏丰厚,但是这算是我的一点小小的心意。”
“你真是太慷慨了,司铎,”老人微微躬身“请允许我吻您的手大人,对于您的慷慨,我相信我的保护人奥尔良公爵也会心存感激的。”
丁慕注意到,当老人提到奥尔良公爵时,站在另一边的那个高个子的棕发青年脸上挂起了奇怪的笑容。
到了这时,丁慕几乎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与此同时,站在大厅另一边的奥尔良公爵也看到了他。
第二十四章 “死门”(下)
丁慕可以感觉到奥尔良公爵见到他的刹那脸上划过的那难以抑制的惊讶意外,而虽然一直在和阿方索交谈,可实际上始终暗暗注意公爵那边情况的那位老人也看到了公爵露出的异色,当他的目光顺着公爵的视线见到不远处的丁慕时,老人的脸上霎时一片苍白。
奥尔良公爵的脸色同样难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那个在路上巧遇的波西米亚人再次相遇,而且居然是在阿拉贡人的地盘上。
更让公爵意外和骇然的,是这个波西米亚人的衣着俨然就是个阿拉贡人!
就在不到半年前,法国国王查理八世刚刚经历一场惨败,在付出了近4千人伤亡的惨重代价之后,查理八世才狼狈的从阿尔卑斯山南的战争泥潭中勉强挣扎出来。
导致这场法国大败的,正是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克西米安一世和阿拉贡国王费迪南二世为首的抗法联盟。
虽然经历惨败,可任何人都知道年轻气盛更是心高气傲的查理八世是不可能就这么老实的接受失败的,在那位虽然年龄不大可野心却绝不逊色任何人的年轻国王看来,阿尔卑斯山以南的土地是那么富饶而又迷人,以至即便付出多大的代价的也是完全值得的。
正因如此,早有传闻说查理八世已经决定重整旗鼓,再次远征,而且这一次他所做的准备更加充分,即将带来的军队也更加庞大。
而奥尔良公爵,恰恰就是这位野心勃勃的法国国王的堂叔。
可以想象,在这么个如此敏感的时候,一位乔装隐名悄悄潜入敌国领地的法兰西王室公爵,一旦被发现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可怕境地!
老人的脸煞白,他已经顾不上发现他的异样面露疑色的阿方索,就在他准备向丁慕迎上去时,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看着同样脸色异样的奥尔良公爵,丁慕发出声诧异的呼声:“怎么会是你?”
老人这一刻的心骤然抽紧,在绝望之余,他已经在想该如何确保身份暴露的公爵不受到侮辱和伤害。
相反,奥尔良公爵这时却已经平静下来,他脸上露出无奈的微笑,或许是在为自己最终居然会栽在一个意想不到的小人物身上感到讽刺,就在他慢慢挺起胸膛准备用绝不会有辱身份的气势宣布自己是谁时,接下来丁慕一句话差点让鼓足气势的公爵摔个跟头。
“你不是那个谁谁的学生吗,怎么你也是来蹭饭的?”
有那么一会,公爵相信自己似乎听到了下巴脱臼的声响,如果不是多年锻炼而成的机智反应让他迅速明白了眼前局势,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挺起的胸口迅速收回去,刚刚积攒起来的气场也瞬间消失,只眨眼的工夫,一位拥有高贵身份的王室贵族就又变成了个看上去只是有些骄狂的青年人,这个变化让丁慕有些瞠目结舌,在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个奇怪的念头:这小子真是他爷爷的孙子,不是他爷爷的儿子?否则怎么把他爷爷演戏的本事学的这么到家呢。
已经迈出脚步的老人也骤然顿住,虽然同样意外可饱经世故的老练让他也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老师看啊,这不是咱们在路伤遇到过的那个人吗?”奥尔良首先开口,他满脸愕然的看着丁慕,就象所有因为意外就忘记了应有礼仪的莽撞年轻人,甚至他还边指着丁慕边对已经改为慢步走过来的老人继续说“真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遇到他。”
老人这时已经完全恢复镇定,他故意严厉的瞪了眼貌似鲁莽的学生,然后才转身充满歉意的对走过来阿方索说:“抱歉司铎大人,我的学生太失礼了,不过这也难怪他,毕竟在这里见到个意想不到的人实在是出人意料。”
“哦?”阿方索面露好奇的问“可不可以和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个样子真是引起我的好奇了,我想这一定是个有趣的故事吧。”
“当然很有趣,”奥尔良公爵故意用桀骜不驯样子回答着,然后稍一点头算是行了个礼,然后才回头对丁慕说“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说说我们见面的情景。”
丁慕听出了公爵的暗示,很显然,奥尔良在问是否可以把他是个波西米亚人的事情说出来。
丁慕一边暗暗感叹当贵族的果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只这么一眨眼的工夫不但就猜到他并不想揭穿那对师徒的身份,而且很巧妙暗示询问是否可以泄露他作为波西米亚人的身份。
丁慕相信如果他点头,那就意味着双方因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被对方抓住了把柄,甚至公爵说不定会立刻反客为主想要威胁他了。
可惜,我没有什么秘密,至少对你来说没有。
丁慕心中暗笑,他学着公爵的样子故意歪歪脑袋,然后忽然对一旁的阿方索鞠躬说:“大人,我有事情瞒着你。”
奥尔良原本已经笑呵呵脸霎时一僵,他虽然依旧尽量保持镇定,可自己知道穿在里面的贴身内甲这时已经因为出汗粘在了身上,看着丁慕好似忏悔的神情,公爵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得罪了个小人物感到后悔。
“你有事情瞒着我?”阿方索无意识的看了眼旁边那对师徒,然后才继续问“是什么事,我可以以神甫和雇主的任何身份听你的陈述。”
“谢谢您大人,”丁慕捧起司铎的手亲吻他食指戒指上硕大的宝石,直到觉得旁边已经围拢过来人们因为好奇已经被吊足胃口,而那对师徒也已经被煎熬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我曾经对您说过因为在路上遇到麻烦而和一些波西米亚人一起流浪,但是我没有告诉您更多的实情,”说着他又看了眼那对师徒,看到原本演技卓越的奥尔良公爵已经脸色阴沉,他才又说“其实我在跟随波西米亚人流浪的时候,和一个女孩结了婚。”
丁慕的话让四周的人有些莫名其妙,而公爵的脸这次真的沉到了谷底。
居然让这个小子给耍了!
奥尔良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到了这时他已经明白,丁慕并不在乎他所谓的要挟,而且这个敢给飞刀当靶子的波西米亚小子,也肯定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只因为自己稍微露出要挟的意思,这个波西米亚人居然就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戏弄他,奥尔良有种自己成了供人取笑的小丑的恼火,尽管他也知道,其实别人根本不知道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所谓瞒着我的事情?”阿方索有点奇怪的看着丁慕“之前你没有对我说这些,可为什么现在突然主动说出来?”
司铎这么说着,眼睛却已经看向旁边的奥尔良,然后他对那位老人说:“尊敬的菲歇请允许我稍微猜测,我的藏书室司库对我突然坦白,是否和你的这位学生有关?”
老人这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他虽然也很好奇丁慕怎么会出现在巴勒莫司铎举办的聚会上,不过这时只要能保住自己恩主的身份不暴露,他甚至愿意和魔鬼签约。
“请原谅我的学生,让杜内是个很聪明的人,不过也是鲁莽的奥尔良人,虽然跟随我已经很久,可我一直在为他的学业和他的冲动莽撞发愁,”说到这老人倒似乎真的陷入了对这个不让他省心学生的烦恼之中“要知道他总是在做出某个决定之后才会去想这么做是否值得,我甚至认为这种鲁莽总有一天会给他带来【创建和谐家园】烦的。”
听着老人没完没了的抱怨,阿方索略感兴趣的看看这个学生。
“也许吧,我倒是觉得他和我的司库有些相似,相信我,如果我告诉你他之前做过什么,大概你就不会认为只有自己的学生才是那个最鲁莽的,”阿方索微笑着说完,却又继续问“那么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想也许这算是今天晚上一个有趣的话题吧。”
司铎的建议立刻得到了周围众人的附和,在一阵催促声中,丁慕开始说起自己之前那些经历。
公爵提心吊胆的听着,当听丁慕说到为他们表演飞刀时,公爵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攥腰间的剑柄。
“这位杜内大人”丁慕故意停顿一下之后才接着说“他很傲慢也很无礼,他坚持要看那种危险的游戏,而我的那个妻子,”说到这丁慕故意加重语气,然后露出个无奈神情“因为贪图他的金币就让我冒险当她的靶子,就是现在我想起来还觉得可怕,虽然她算是在之前把我从麻烦当中救了出来,可那件事之后我觉得已经足够回报她的了。”
“原来是这样,你因为见到了菲歇大事师徒,认为这段婚姻即将暴露才终于决定向我坦白的吗?”阿方索严厉的目光盯视着丁慕,过了一阵后才微微摇头“亚历山大,难道你真的觉得你所谓的婚姻是合法而有效的吗,或者你认为那个波西米亚女人就是你的妻子?”
“可是大人,我的确是按照波西米亚人的习俗结婚了,”丁慕似乎无奈的回头看了眼几乎要对他翻白眼的奥尔良公爵“这应该是有罪的,我不敢面对自己的罪行,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这位杜内先生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上帝是公正的,我愿意接受您的一切责罚。”
“亚历山大,我不得不说,你还是过于年轻了,居然为一场根本不合法的婚姻烦恼,”司铎有些好笑的对老人说“看啊这就是年轻人,冲动,多愁善感而又喜欢胡思乱想,他居然为了场游戏而自我烦恼到这种地步。”
老人同样笑了起来,这次他是真的在笑,不过回头看向他那个学生时,他发现公爵原本并不白皙的脸上,已经黑成了一团。
“古希腊戏剧【创建和谐家园】莫埃奥普多斯有出戏剧叫死门”,房间里公爵对坐在对面的老师说“那是出悲剧我的祖父很喜欢,戏剧最后所有人都死了,现在我们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谁最后会死。”
第二十五章 急转直下
就在奥尔良公爵向他的老师展示他传自祖父对艺术和诗歌的理解时,丁慕正在裁缝店二楼自己的房间里认真的磨着一柄短剑。
短剑很新,是他刚刚花了两个弗林从街上一家很有名的铁匠店里买来的,虽然按照铁匠的说法,这柄短剑足以一下切开整片的猪蹄膀,可他还是很仔细的在砺石上磨着,或者说是在熟悉这柄剑的习性。
丁慕原本认为自己应该紧张,毕竟刚刚戏弄的这个人不但是如今法兰西最具权势的王室贵戚,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什么偏差,再过两年这个人就会接替短命的查理八世,成为法兰西国王!
虽然这位未来的路易十二在历史上有着“人民之父”的美誉,可丁慕没有因为这个称呼就天真的认为这个路易能轻易放过个曾经戏弄他的人。
更重要的是,对奥尔良公爵来说,丁慕太危险了!
随时随地可能会被告密的危险,绝对能让奥尔良公爵必欲除之而后快。
所以丁慕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真得小心点了,否则稍不留神就可能有被公爵派出的手下干掉的危险。
至于现在他倒是并不担心,他估计以奥尔良和他那位老师的脑子,还不至于笨到今天晚上就想要他命的地步,否则哪怕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也会怀疑到他们的身上。
想到那位老师,丁慕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在先是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米开朗基罗之后,又见到了法兰西最负盛名的学者和【创建和谐家园】,只是想到这位纪尧姆菲歇如今是自己的敌人,丁慕就又觉得自己的运气似乎不那么好了。
纪尧姆菲歇是法国从路易十一时代开始就久负盛名的人文学者,而这些并不是让丁慕头疼的原因,真正让他觉得这个人不好惹的,是他记得就是在纪尧姆菲歇担任宫廷顾问那段时间里,这位学成自巴黎大学,而且之后还曾经多年在这所欧洲最古老学府之一的大学里任教,并曾经一度担任过巴黎大学首席校监的御前顾问,不遗余力的坚持贯彻了彻底收回巴黎大学治学特权的政策,以至当纪尧姆菲歇死后,已经被完全剥夺了治学特权,逐渐沦落为国王和王室工具的巴黎大学的师生们,集体拒绝参加这位曾经令他们引以为傲的前辈校友的葬礼。
这么一个人怎么又不让人头疼呢,丁慕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不好,居然一下子就得罪了这么两个决不能得罪的人,可当时他却又实在没有办法。
丁慕很明白那时的局面,如果他的确是亚历山大朱利安【创建和谐家园】布雷,当场揭发奥尔良身份应该是最好选择,那样他完全可以借着这个功劳得到不论是宫相还是司铎的赏赐,可偏偏他并不是。
丁慕很清楚那位奥尔良公爵将来会成为什么人,那么他突然隐姓埋名出现在西西里这件事,也许就是他那颇具传奇意义的一生中的某次隐秘的旅行。
如果因为他的揭发而导致奥尔良陷落在阿拉贡人的手中,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也许将来的一切都可能会发生改变了。
对是不是会改变什么,其实丁慕并不多么担心,对那种所谓一只蝴蝶煽动翅膀就会引起一场风暴的说法他是不以为然的。
丁慕真正担心的,是可能引出的对他自己的威胁,毕竟如果为了奥尔良公爵的事牵扯出他跟随吉普赛人流浪的真正原因,那么司铎也许就会发现他和坤托以及圣赛巴隆修道院的关系,如果那样事情可就糟透了。
可现在事情也没好到哪去,一想到自己正被一大一小两头狐狸惦记,丁慕就觉得这次可能真有点麻烦了。
敲门声响起,丁慕不由攥紧短剑,尽管也知道以他的这两下未必能对付得了奥尔良的手下,但他还是做好了准备。
敲门声又响了一下然后房门打开,让丁慕意外的是,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那位曾经光顾裁缝店,当着她的丈夫和奥斯本黏黏糊糊的贵夫人。
“看来奥斯本还是很慷慨的,他说你在家,不过你为什么要拿着把剑?”贵夫人先是喜悦,然后稍显愕然的看着丁慕“不过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迷人,看看这紧锁的眉梢闭着的嘴唇,你的样子应该让那些雕刻家看看,他们一定会从你的身上得到足够多的想法,哦对,他们把那个叫灵感。”
丁慕错愕的看着围着他开始打转的贵夫人,她今天穿着条异常夸张的裙子,肩头两端高耸起来的褶皱饰物几乎把她两侧脸颊都盖住了,裙子上红白相间的条纹从那对奥斯本曾经攀爬过的高山上向四周延伸直到裙子的底摆,然后隐没在一双半露在裙边的镂花尖头靴的下面。
她这样子让丁慕好像看到了一张扑克牌上的王后活生生出现在面前,除了感到古怪,更让他有些胆战心惊的,是这位贵夫人毫不掩饰的那种要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奥斯本这家伙不会是把我卖了吧,丁慕头脑里闪过个念头,对和奥斯本结伴一起爬那两座大山这种事他真是没有兴趣,而且让他恼火的是,奥斯本居然在中间牵线搭桥。
丁慕不相信裁缝这么干是出于友谊或者是其他什么特别嗜好,对这个裁缝做过的事他听说的已经够多,所以他有理由相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
“尼奥朵拉夫人,”这时候丁慕终于想起了这位贵妇的名字“不知道您突然到我的小屋来有什么事吗,您这样一位贵夫人在这种地方是不合适的。”
“你这么冷漠可真是让我失望,”尼奥朵拉夫人的脸微微沉下来,不过很快就又微笑如花“我觉得你在这里才不合适,毕竟你是司铎的司库,而且很快司铎就要成为巴勒莫主教了。”
丁慕心头一动,他开始觉得这位夫人也许并不是个纯粹的花痴。
“我的丈夫齐奥尼,他是个商人,“尼奥朵拉夫人在提到丈夫的时候,嘴角明显向下一弯而那对高耸的山峰却向着丁慕用力一挺,那种明显不屑又带着暗示的样子让丁慕觉得喉咙在这个春天的夜晚多少有些发干“我知道他一直一心想要成为司铎或者宫相的好友,可他的身份太低了,哪怕是和其他人一起觐见的时候,也只能得到那两位的一句普通问候。”
说到这,尼奥朵拉夫人又好像有点为丈夫鸣不平似的用力向丁慕耸了下胸口,不过这种结果带来的是丁慕回头去找桌上的水罐。
这真是受不了啊,口干舌燥的丁慕赶紧暗暗咋舌,只要想想那位齐奥尼先生就觉得替他悲哀,估计以这位夫人的作风,这些年那位商人丈夫可能早就已经从头到脚绿了个遍吧。
“夫人您可能误会了,我只为司铎大人个人服务,”丁慕小心的解释着“您知道我是从克里特来的,严格的说在巴勒莫我几乎不认识几个人,我没有任何办法帮您改变您丈夫的那种处境。”
尼奥朵拉这回皱起了额头,她原本擦着粉的脸微微向中间集中,让丁慕开始担心如果再这么下去,她脸上的那层粉会不会龟裂,然后一片片的掉下来。
“我是在和你说我的烦恼,而不是我丈夫的,“尼奥朵拉夫人伸出手搭在丁慕手臂上“如果我想帮我丈夫我会去找楼下的那个裁缝,他虽然很贪婪却能办事,至少现在我丈夫已经能从宫相那得到少许的生意了。至于我自己,我只是想从你这得到更多的安慰。”
裁缝不是刚刚安慰过你了吗,丁慕注意到尼奥朵拉夫人胸前那排系扣有两个扣眼是错着位几乎拧在一起的,从那个缝隙里就可以看到一大片白的发亮的东西。
察觉到丁慕的眼神,尼奥朵拉夫人先得意的一笑,然后低头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蹊跷。
因为搽了过多的粉,她的脸是不是发红丁慕不知道,可他愕然看到尼奥朵拉夫人干脆直接扯开了系扣的绳带,瞬间被裙子束缚住的白花花的东西就从紧绷的裙子上领里不安分的跳了出来!
“也许你更喜欢这样,小希腊人。”
尼奥朵拉夫人笑眯眯的向丁慕挤过去,那种架势让他一点都不怀疑接下来她会先来句恶霸都会的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经典台词,然后就化身女色狼,对他大肆蹂躏了。
丁慕的手有点发痒,就在他琢磨着是不是该一巴掌抽过去时,门外忽然传来声咳嗽,那咳嗽声不高不低,既惊醒了房间里的人,又不会因为太突兀令人尴尬。
尼奥朵拉夫人愕然回头,就看到裁缝站在门口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