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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除此之外,难道她还有可牵挂的吗?还有值得去冒险的吗?
那就上坤宁宫去吧,她想,随机应变。于是,就举步朝那边走。而就这个时候,冷不防小巷道里蹿出了两个人来,将她的嘴一捂,腰一抱,拉进了黑暗之中。
符雅吓得头脑“嗡”的一下,灯笼摔在地上,燃成一团火,借着这火光,她才看清绑架自己的人——正是白天在东宫里将自己和凤凰儿出卖给丽贵妃的李诚。再看李诚身边,还有一个放风的同伙,就是东宫里的另一个内奸王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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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诚冷冷地,道:“符小姐,咱们兄弟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干出这出卖主子的事。是你把咱们逼上了绝路。如今冤家路窄,你撞上咱们,那就只能算是老天有眼了。”
王忠倒胆小些,上来拉李诚:“你疯了么?咱们明儿一早跟着泔水车就能混出宫去,你现在绑了符小姐,岂不是找事儿?”
李诚道:“咱们要躲进泔水车,就一定要去御膳房。可是,汪总管已经交代了宫里各处,要拿咱们,咱们到御膳房一露脸,不就正好被抓了?”
“你是要她……帮咱们?”王忠指指符雅。
李诚点头,又对符雅道:“符小姐,你要是不答应,咱们兄弟反正没活路了,拉上你赔命也不算吃亏。”
符雅这时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点头。李诚“呼”地一下,亮出一把小刀来:“符小姐,反正咱哥俩也没退路了,什么都顾不上了。你要是敢玩花样,咱就这么——”他作势一捅,顶在符雅心口:“明白了没?”
符雅又点点头。
李诚就道:“好,那我放开你,不许叫,不许跑,乖乖带咱俩去御膳房。”
符雅依然只能点头。李诚便松开了她:“走吧。”
于是,她在前,李、王二人在后,一路上御膳房来。还不到跟前,就有太监认出她来了,巴巴儿地迎了上来:“哎呀,符小姐,莫不是皇后娘娘这时想吃消夜,随便差遣个人就行了,还劳您亲自来跑一躺么?您这份孝心哪……”
符雅识得这是御膳房的副总管金万强。但李诚与自己靠得很近,她不敢呼救,即笑道:“金公公莫要给我戴高帽子,皇后娘娘照顾我,我孝敬她那是应该的。娘娘说要吃馄饨,鸡心馅儿的,怕是有些麻烦哩。”
金万强道:“不怕,不怕。我多找几个人来做——那些猴崽子们,闲下来就赌钱了,忙些倒好——我们这里有好茶,符小姐不嫌弃,左右要等,就吃一点?”说时,要把符雅朝自己房里让。
符雅灵机一动,道:“那就麻烦金公公了。”便快步跟他走了进去。李诚、王忠不及阻止,也只有跟着。
御膳房并不是一间大厨房,也是个宫院儿,厨房库房在后,前边有太监们住的地方。总管的房间也是窗明几净的。金万强丝毫没觉察出不妥来,恭恭敬敬地把符雅领到自己房里,上了茶,亲自去催点心。符雅打量那房间,是内、外套间,内间门上还有个精巧的小锁。她自幼随父亲走南闯北,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多了,一看就知道是西洋进贡之物,虽然小巧,但比中原的锁结实,没有钥匙绝对挣不开。她心里一喜:这可有了脱身之法了。
于是她假装漫不经心朝里间踱去。李、王二人寸步不离地跟着进来。“符小姐,可不要耍花样呀!”李诚警告。
符雅随便指着一架屏风道:“我只看看那个。”便走到了跟前,装模作样上下瞧个不停。李、王二人因为命悬一线都紧张万分,看她没有要跑的意思,就开始合计自己的事——究竟怎样悄悄溜到后面,怎样躲进泔水桶……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符雅留心着两人的动静,看他们不太注意自己了,就缓缓地朝门口移去。快到时,见他们浑然不觉,便猛地一闪身,夺门而出,跟着以最快的速度带上了门,销上了锁,“喀嚓”,把李、王二人关在了里间。
两人这时反应过来,已迟了。里间没有窗户,门是唯一的出路。他二人都扑上来欲砸门,可是想到一旦动静大了,就会把金万强引来——其实金万强来是迟早的事,符雅脱身,能不立刻求救么?两人一时都泄了气,瘫在门边等死。
然而门外却传来符雅的声音:“二位公公莫急,符雅有几句话刚才就想跟你们说了,但是怕你们正慌张,听不进去——其实皇后娘娘要汪总管拿你们去,不是要办你们,而是想找你们问问话。”
李诚怒道:“你当我们是三岁毛孩子么?丽贵妃想要陷害太子,咱们兄弟帮了她,皇后找到咱们,不扒皮抽筋才怪。咱们兄弟已被你算计了一次,现在又被你算计了一次,算是栽在你手里了,你还诓我们做什么?”
符雅道:“对呀。我诓你们做什么?你们现在被我锁起来了,骗你们对我有什么好处?当然是因为皇后娘娘真的有话要问你们,我才苦苦相劝啦。要不然我早嚷嚷着叫人来抓你们了。”
王忠听得有些动心,道:“真的?”
“别信她!”李诚道,“这宫里谁不知道符小姐的嘴厉害?符小姐,你少胡说八道了——皇后娘娘要是真是只找咱们去问问话,你就嚷嚷出来叫人抓了咱们,还不是抓去问话么?何必在这里噜苏?”
符雅道:“可不是!你这话问得好。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嚷嚷么?因为要找你们的不止皇后娘娘一个。她老人家是找你们去问话,可是别人找你们那就说不准了。”
“还有谁?”王忠不解。
李诚聪明些,结果就钻进了符雅专门给聪明人设的套子里:“你说丽贵妃?丽贵妃要杀咱们灭口?”
符雅道:“那可不?你方才自己也说了,丽贵妃想要陷害太子,如今被皇后娘娘察觉了,她要想保全自己就要封你们的口。皇后娘娘找你们去,那是救你们。”
李诚没有就答话,想了想,才道:“不行。你鬼主意多得很,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
才说着,突然“喀嚓”一下,锁又打开了,接着,门也被推开了。两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已见金万强跨进了外间,亲自拎着食盒:“符小姐,这馄饨包好了,坤宁宫小厨房里有鸡汤来下么?要是没有……”他愣了愣:“你们两个在里头做什么?”
王忠、李诚都讷讷。唯符雅笑道:“公公别见怪,我方才见你那架屏风很好,就进去多看了两眼,又一时技痒没处解说给人听,就把他两人叫了进来。”
金万强狐疑地看了看王、李二人,不太信,但是又不能和符雅争论,只得笑道:“符小姐折杀奴才了!您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稀罕奴才这破屏风?您要喜欢,奴才明儿就给您送过府上去。”
符雅道:“随便看看罢了,岂敢夺人所爱?”说时,又回身招呼王、李二人,道:“还不快把食盒拿着?回去晚了娘娘要责备的
王忠忙“哎,哎”地应着,上来接了食盒。李诚也跟着。符雅领二人同金万强告别,又出了御膳房。
两人见她方才不曾在金万强跟前揭穿自己,对她所说的话就信了大半。李诚虽然还存着二心,想要逃跑,却听符雅在前头轻轻说道:“泔水车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运人出去,偷运其他东西岂不是更容易了?若是那样,各宫的没出息的奴才们偷了个碗啊罐啊的,为什么还头疼万分不知怎么拿出去销赃呢?”
两人听了这话,不得不全然放弃了原先的计划,乖乖跟她上坤宁宫。
到的时候,已经要下钥了。符雅快步上去喊住那关门的太监。那人一愣:“符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符雅道:“娘娘歇了没?我有重要事。”
那太监道:“没。刚才找了汪总管来问话,汪总管事儿没办好,娘娘正生气。符小姐回来了也好,帮忙劝劝。”
符雅笑笑:“好,我包管哄了娘娘开心——来,关门,上锁。”
王、李二人一怔,坤宁宫大门已在他们背后轰然关闭,两人再想要跑,也没有了退路。李诚怒道:“符……符小姐,你……”
符雅道:“你们别怕,且在这儿跪着。毕竟你们出卖主子,难道还想皇后娘娘上大人似的迎你们不成?我先去和娘娘禀报,回头就传你们去问话。”说罢,自己进了正殿暖阁。
皇后正在榻上歪着,听她把如何被挟持又如何巧计脱身的经过说了一遍,道:“这两个不要命的奴才,连你也敢碰了。看我不把他们乱棍打死!”
“娘娘——”符雅拦住,“他们帮丽贵妃做事也不知有多久了,娘娘何不先问问他们,看丽贵妃还有没有旁的奸计……”倘若他们先说点丽贵妃的罪状,自己再将丽、殊二位贵妃和白云观的事合盘托出,方才不显得自己是半夜里专程跑来搬弄是非的。
“哦?”皇后坐直身子,“符雅,这不像是你说的话呀!”
符雅愣了愣:“臣女……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皇后道:“我本意不打算杀那两个奴才,想抓他们来问问话——方才汪福寿来,我就在骂他动静太大,恐怕吓跑了人呢。你这么聪明,连这都猜到了,怎么会不明白我方才那话的意思?”
“臣女哪里有本事揣测娘娘的心意……”符雅道,“一时情急,胡乱说的。”
“果真?”皇后盯着她,笑了笑,打发身边的宫女:“去,叫外头那两个狼心狗肺的奴才上偏殿里去,找几个人看着,我回头再发落他们。”待那宫女去了,房内只剩下她和符雅,她才又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符雅,你说你是入宫时被那两个奴才劫持了——这么晚了,你又进宫来做什么?
“是……”
皇后道:“我给你通行腰牌,就是信任你,把你当自己人。符雅,你当得起本宫的信任么?”
不知这一问从何而起,符雅头也不敢抬。
皇后却偏偏命令她抬起头来。“你看着我!”她道,“你是九岁入宫的吧?虽然是找你来做公主伴读,但本宫那时候待你,就好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后来你随着你父亲四处漂泊,咱们有许多年没见,看本宫现在看你,还是好像自己的女儿一般。你待本宫,能不能也像是亲人?”
符雅听这话后面不知有多少层深意,不知要怎样表态才合适,只能磕头道:“娘娘待符雅恩重如山。符雅是娘娘的奴才,不敢妄称亲人。”
皇后笑了一声,似乎是无奈,又似乎带了些阴冷:“奴才还晓得站边儿呢,有句话本宫早就想问你了——在这宫里你站哪一边?”
符雅的心一沉:终于躲不过!她母亲早就说过,这宫里有许多的派别,若哪一派都不站,最后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死无葬身之地,若各派都沾一点儿,也得不了好下场,若只属一派,那就得确定跟的是最后必胜的一派——而没人能确信自己必胜,直到胜利的那一刻……所以,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最好就是永远离开宫廷——她母亲的确曾以“病重”为由,把女儿接回了家去,远远躲开宫廷十几年。这次,符雅扶棺回京,本来也打算过默默无闻的生活,然而皇后把她招回宫去……那一刻,她知道“站边儿”的问题迟早会出现。今日,终于来了!还是她自己撞上来的——不过,怎么偏偏是今天?皇后发作得有些突兀啊!
见她不答话,皇后走下榻来,盯着她的眼睛:“或者,你是想求本宫放你回去,从此不再进出宫廷么?反正你也不想管那个西瑶姑娘的事,对不对?可是,要是那样,你今天晚上入宫来做什么?”
不能再犹豫了,符雅想,他拜托我来向皇后禀报丽、殊二位贵妃的阴谋,拜托我来求皇后助他们一臂直力,除掉这祸国殃民的奸险小人,我要是再在这里顾虑自己将来能不能过逍遥的日子,就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当下,她给皇后碰头道:“符雅深夜入宫就是为了向娘娘禀报丽贵妃和殊贵妃背着娘娘做的事。”即将程亦风告诉她的白云观的情形一字不差地说了。
皇后静静地听着,带一丝不可捉摸的微笑:“哦,这事你打算本宫怎么处理呢?”
符雅道:“她二人欺君枉上,□后宫,更意图混淆皇室血统,娘娘不可轻饶。而胡喆和胡奉玄两人蒙蔽皇上,企图和丽贵妃联手陷害太子,罪加一等,请娘娘即刻将此二人交给顺天府法办。”
“符雅,”皇后微笑着,“你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只是,你不会是叫本宫就这样去抓人吧?如何人赃并货,如何让他们抵赖不得,如何让皇上不再受美色迷惑,这得要周详的计划才行。你有什么好主意?”
符雅呆了呆,皇后下旨叫她献计,她不能不献。思考了片刻,道:“依臣女看,丽、殊二位贵妃已然起了内讧,娘娘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可利用这一点。娘娘近日无事,不妨去北山郊游,也去看看这白云观究竟是怎样一处所在。
皇后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符雅道:“娘娘此去,撞上了不体面事,就可当场拿下,没撞上,也不怕这消息不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殊贵妃知道自己被人出卖了,一定从她的福瑞宫开始盘查,查不出端倪来,就要怀疑到丽贵妃的身上。而丽贵妃那里,娘娘若能把她叫殊贵妃偷运进来的民女找着,丽贵妃和胡天师不见了姑娘,恐怕要找殊贵妃对峙。一来二往,她二人只要斗了起来,娘娘就可坐收渔人之利。”
皇后眯起了眼睛:“符雅,本宫就知道你不止那点儿讲故事的才干。你好好地跟在本宫身边,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本宫明天就上龙源山转转去。”说时,携了符雅的手,带她到榻上与自己一同坐。
符雅做出受宠若惊之态,心里却想:这是终于站到皇后一派来了,其实外人看她,早就是皇后一派的了,只是她自己心里并不承认,如今就算做到名副其实吧!只要能把程亦风交代的事办妥当了……
“娘娘,”她问道,“您看要怎样去找偷运进宫的民女呢?或者王忠、李诚那里有什么关于丽贵妃的线索,现在审审……”
“不着急。”皇后笑着道,“他们还能飞了么?慢慢审不迟。反正你已进了宫来,夜深也不用回去了,就陪本宫说说话。这么多年,本宫身边的人换了几茬儿了,想找一个说说旧事的人都没有。你虽然很多年不在宫里,但总算是个旧人。你小时候在宫里的事,还记得多少?”
符雅觉得皇后这夜所有的话都暗含深意,不敢随便回答:“符雅不知娘娘指的是什么事。”
皇后幽幽地:“比方朝阳公主,素云公主……唉,你在宫里的时候,她们还没正式册封呢……现在都已经不在了……还有……韩国夫人……你还记得么?”
符雅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不……不记得。”
“怎么会?”皇后道,“你来选伴读的时候,韩国夫人还在吧?说实话,那会儿这么多小姑娘里,你不是最讨喜的一个,其他的那些公主也不怎么爱和跟你玩,就是朝阳和素云两个跟你投缘,还是韩国夫人说了句话,才把你选上的呢!”
符雅见撒谎不成,只有承认道:“娘娘这样一说,臣女就想起来了。当时韩国夫人交代臣女,素云公主体弱,要臣女好好照顾她。”
皇后点头道:“可不是,多可爱的一个孩子,就是身体不好,她姐姐一走,她就……”
符雅静静地听着,不插话。
可是皇后突然转过头来,仿佛漫不经心,道:“说起来,韩国夫人出事的时候,你也在吧?”
“臣女……”符雅只觉刺骨的凉意像是怪兽伸出的爪子,正将自己攫住。
皇后淡淡地笑着,好像只是想起一件平常的往事:“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在船上,不过可巧抓住了一块木版,被太监们救了起来,其他的人……似乎有好几个宫女也都淹死了吧?”
符雅低着头:“臣女……臣女那时吓坏了,记不清楚。”
皇后道:“也难怪你。那情形,换了本宫也早魂飞魄散了……只是,本宫记得那天是风和日丽的,不晓得怎么就吹来那阵怪风……你在船上,难道一点儿都没印象吗?”
“没……没有。”符雅回答。
“是么……”皇后的语气里并没有许多失望,“唉,本宫也不是故意要提起这件事来。只是宫里有很多闲言闲语,关于韩国夫人的死……尤其是,那日船上生还的宫女不是疯了,就是莫名其妙的死了,在岸上看着的人——圆妃,慧妃,并几个美人,都一个接一个地去世……朝阳和素云也不在了……那时满宫廷都是传闻,说……你知道说什么吗?”
“臣女……不知道。”符雅声音微微打颤。
“不知道就算了。”皇后道,“现在再提也没意思——当年所有有关的人,还活着的,除了本宫就是你,传闲言闲语的人传得多了,也就没意思了。咱们都把这事忘了吧。”
“臣女……本来就不记得。”符雅道,“宫里无聊的传闻,还能把娘娘怎么样吗?”
“自然是不能。”皇后笑道,“本宫不过有时深夜无聊随便想想罢了——现在你站到本宫这一边来,本宫大概连想也不用想了——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本宫呀!”
难怪!符雅心里一个声音:难怪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漂泊在外十几年,一回京,就突然被皇后招进了宫,又突然成了她身边的红人。难怪非要自己站到她那一边……原来是为了当年……当年的事,她真的已经忘记了。她再也不愿想起了。可是莫名地,她感觉冰凉的湖水正把自己淹没。
“给娘娘解闷儿,是臣女该当的。” 她勉强笑道,“娘娘什么时候夜里睡不着了,随时招臣女进宫来,臣女就给您说笑话。”
“你有孝心,本宫知道。”皇后道,“今天表了忠心,本宫就更高兴了。太晚了,你就在偏殿里睡吧。”
“是。”符雅其实早就坐不下去了,被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折磨,非得立刻缩进被子里才行。她立即起身告退。
“是偏殿西面那间房。”皇后补充道,“东面那间有人住了——陈国夫人在里头呢。”
“知道了。”符雅应,没觉得皇后这句叮嘱有什么特别。可退到门口时,心中忽然电光火石地一闪:啊,陈国夫人!不就是崔抱月么!她怎么会到了坤宁宫里?是她自己来找皇后的?还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或者……无论是怎样,看来皇后早就知道白云观的事,也早就猜出了自己的来意,方才一定要叫自己说出深夜入宫的理由,就是考验考验自己是否站在她那一边……皇后只怕是连对策也想好了,就等着铲除丽、殊二位贵妃了,在此关键时刻,她身边容不下半个有二心的人……难怪逼着符雅今夜就要“表忠心”!
方才若有半点忧郁,若有丝毫隐瞒,加上当年韩国夫人的旧事,恐怕符雅这时已经小命难保。
究竟是该庆幸自己走运,还是该悲叹自己一早就被算计了?
她无法掩饰这惊讶,怔怔地看着皇后。
皇后却笑笑:“去休息吧。明天去龙源山郊游,顺倒上白云观拜拜神。你和陈国夫人一起陪着来吧。”
“是……是……”符雅虽然知道皇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但委实猜不出这女人还有多少厉害的“后着”。
皇后看她那脸色煞白的样子,又摇头笑了笑,道:“去休息吧。你只要记住本宫的话——好好儿的帮本宫做事,帮太子做事,本宫是不会亏待你的。”顿了顿,忽然又换上了玩笑的语调:“你是先帝爷景隆七年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