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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石梦泉想,楚人刺杀自己的公主,这事他是有所耳闻的。难怪玉旒云会如此憎恨楚国。不过,有一点十分奇怪:他当年见到玉旒云的时候,显然姐妹二人已经改换了身份,但后来有一日见她拿着一柄剑在花园里疯狂地劈砍,且发誓要灭亡楚国,不知这期间她又受到了什么打击?
赵王把故事接着说下去,就解开了他的疑问:“成事的关键在于瞒天过海,因此知道内情的人要尽可能地杀掉灭口。况且太宗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楚人敢跟他玩诡计,他就要加倍奉还。他密令大内高手将朝阳的送嫁随从、官员统统杀掉,并且将一切都推到楚人身上。最后一个杀的是素云的保姆。因为下手的时机不巧,正好被素云撞见。素云向来和保姆亲昵,就扑上去自不量力要和杀手搏斗。若不是朝阳和庆王正巧撞了进来,素云早就殒命当场。庆王为了心上人不顾一切,在有限的几个知情人中传为美谈,尤其太宗和仁宗对这个重情重义的皇子分外欣赏,其他几位皇子大约也有眼线打探到了此事,从此既不把庆王当成对手,也不把他当拉拢的对象。他才在开泰初年的混乱之中保全了实力。玉旒云根本就不知道,她姐姐是庆王和全贵妃用来演戏的木偶,而她自己其实连木偶都不如,充其量不过是一件道具。可怜她还一心以为是楚人想置她们姐妹于死地,所以读书习武发誓要灭亡楚国。总算她颇有武运,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仁宗驾崩,庆王顺利地登上王位,玉旒云既为了给自己‘报仇’,又为了报答‘救命恩人’,开始替当今皇上东征西讨——现在,皇帝又要利用她来对付本王,她这件道具经历磨练,成了皇上的一件兵器。皇上用这兵器铲除异己,平定天下,然后会如何?”
石梦泉还在震惊与怀疑中挣扎,根本没有注意到赵王的问题。而赵王也没打算要他回答,径自说下去:“其实去年和玉旒云在此会面时我已经提醒过她,她的真实身份一旦被公诸于世,她恐怕很难在樾军中立足。现在皇上用得着她,自然不会说半个字。然而有一【创建和谐家园】上再用不着她了,或者觉得她‘功高震主’了,自然就会把她扳倒。”
“王爷把这经过打听得如此详细,我看是王爷想要用这些来威胁玉大人帮你谋反才是。”石梦泉道,“反而皇上那边,只要玉大人一直对他忠心不二,他何必要公布皇后娘娘的身世?”
“不错。”赵王笑道,“如果玉旒云不识时务坚持不肯跟本王合作,本王会公开她的身份,让她再也无从立身朝堂。至于皇上——以前你们被他那装傻充愣的行为所迷惑,认定他不会忌讳玉旒云的战功,如今我已经把他的真面目告诉了你,你还坚持那样认为么?如果本王倒了台,皇上第一个对付的就是玉旒云。”
说来说去都是赵王的臆测,没有任何的真凭实据。石梦泉虽然有些烦乱,但还是保持着旧念:“王爷不必再说了。皇上的为人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你的片面之词实在荒唐可笑。有时间来编出这些言论,又作些非分之想,还不如安享天年
“石梦泉!”悦敏怒道,“父王是看你跟玉旒云的确是人才,想拉你们一把,才把这些告诉你们。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们就是知道好歹才不做这大逆不道的事。”石梦泉道,“就算是玉大人受了你们的要挟帮你们谋朝篡位,他日你们忌讳起她来,还不是一样会再把她的身世公开?与其相信你们这不忠不义之人,还不如相信皇上。”
“你……”悦敏起初让家中的高手出来,就是为了要震慑石梦泉,让他乖乖听话。不想,他竟敢当面斥责,不由既惊且怒。
赵王拈须呵呵而笑:“只要玉旒云不让我忌讳不就行了?她再怎么用兵如神,毕竟还是个女人。女人嫁了人生了孩子,外头再发生天大的事情,她也不会管了。石将军,你们助我得王位,我就助玉旒云灭亡楚国,然后我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石梦泉一怔,不意他竟突然说出这种话,没的一连退开了好几步:“王爷胡说些什么?”
“胡说?”赵王笑道,“我那个傻女儿的确是看上了你。不过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又怎么会看不出?年轻人,我吃盐比你吃饭还多,看事情自然也看得比你准。虽说我们皇亲国戚官宦世家,儿女联姻首要是利益,感情根本不在考虑之列,但是强把小愉嫁给你并不能绑住你的人,倒不如真正让你称心如意,你才会领本王的情,真心替本王做事。”
“王爷这话说得太过分了。”石梦泉正色道,“无端毁人名声。下官对玉大人从来就没有非分之想。”
赵王摆了摆手:“不用否认了。本王的眼线决不止泰和商号的那些人。你们南下西瑶又东征郑国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啊,说到这个,你们在富安夺了范柏的兵权之后曾经请求皇上给一封发兵的圣旨,正式任命玉旒云为主帅,然而等来等去,就是不见圣旨来到,是也不是?”
传信兵被你杀了,自然无法递送圣旨,石梦泉暗想。
赵王道:“我腊月初十回到京中,手下就向我汇报了这个消息。他们知道我不想玉旒云在归顺我之前就重掌兵权,然而拦截圣旨毕竟太过张扬,在没请示我同意之前,他们未敢擅自行事。此时我再要决断,想那传信兵也已经去得远了,如何还追得上呢?我正为这事烦恼,皇上就请我进宫品尝冰葡萄酒。这样的大冷天,哪有喝冰葡萄酒的道理?我知道他必有所谋。果然,在冰窖中发现了一具尸体。我的手下认出那人来,正是你们所派的传信兵。”
他的意思是,传信兵并非他所杀?石梦泉皱了皱眉头:庆澜帝说,赵王是腊月初一回京,而赵王却说是腊月初十;庆澜帝说是赵王提出要喝冰葡萄酒,故意让人发现尸体以此“【创建和谐家园】”,而赵王却说是庆澜帝请自己去喝冰葡萄酒,因此才发现了尸体——究竟谁在说谎?
“他既要借玉旒云之手除掉我,又不想双方的实力太悬殊,这场争斗太轻易就结束。”赵王道,“他要的就是两败俱伤,然后他就可以轻松收拾残局了。”
“你胡说。”石梦泉微微颤抖。
“年轻人,”赵王道,“玉旒云被仇恨蒙蔽,所以只看到事情的假象。你比她理智,应该注重真凭实据。我告诉你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承诺你的也决不食言。”
石梦泉只觉得一时间有太多的声音同时在他的脑中争吵,他不知道该听哪一个,该信哪一个。连带的,他的精神也恍惚了起来,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了赵王的密室,怎么摆脱了愉郡主的纠缠,又是怎么离开了赵王府的。
他一个人在西京繁华的街道上走着,玉旒云的身世,那些血淋淋的刺杀,一幕一幕地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论赵王的话是真是假,他总算依稀了解了玉旒云憎恨楚国的原因。而玉旒云的将来,也无论赵王的话是真是假,都笼罩在她身世的阴云之中。他想倾尽一切,流干最后一滴血,咽下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她,然而要怎样呢?
他想,如果要阻止赵王将玉旒云的身世公开,只有尽快将他扳倒;可万一庆澜帝真的深藏不露,只等着“飞鸟尽,良弓藏”,那该……使劲甩了甩头:效忠庆澜帝有十几年了,难道所见都是伪装?不可能!今日种种,必然都是赵王的攻心术!
这样一想,他的思绪又清朗起来:赵王还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所以迟迟不能起事,他忌惮玉旒云权势日增,所以要造些谣言来扰乱人心。那么,不如逼迫赵王提早动手,趁他们不成熟,迅速将其扑灭?
这倒是可行之计!他想,可以使人将那“肖家娘子树下走”的歌谣传出去,谣言一起,赵王恐怕就要狗急跳墙了。
有了头绪,他想要立刻跟玉旒云商量,因而加快了步子。但这时也发现自己竟然将坐骑忘在了赵王府,再抬头看看,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兵部衙门跟前。心里猛地起了另一个念头:真相,也许这里就会有答案!
因而走了进去,仿佛不经意地向书记官要去年兵队调动的纪录。翻到十一月时,他的手已经有些颤抖,再翻到十二月,他已经全身都绷紧了,不过眼睛一瞟,顿觉轻松——在十二月初一,上面记载赵王率部凯旋回京,而十二月初十却是空白的。
赵王果然是满口胡言!他微微地笑了起来。
书记官不明就里:“将军怎么想起来翻这些?难得有人查呢!”
石梦泉笑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没什么,多谢了!”拱了拱手就转身出门。却险些和一个太监迎面撞上。
“哎哟,我的天老爷!”太监想是跑得急了,帽子也歪了,看到石梦泉,先是赔罪,又笑道:“在这里见到石将军就好啦,省得奴才还要再多跑一趟您府上。”
“什么事?”石梦泉问道。
“自然是大喜事。”太监笑道,“各位兵部的大人们,大喜事呀。万岁爷今晚设宴招待各位,你们有什么公务都先摆一摆,准备进宫吧。”
大家都有些奇怪:“公公,说了半天是什么喜事?万岁爷怎么突然要设宴?”
“瞧我!”太监一拍脑袋,“跑急了说话颠三倒四——玉旒云玉大人要和翼王爷订婚。她说兵部的同僚就好像她自己的弟兄一样,这订婚宴也要请你们出席。”
“什么!”当场就有好几只砚台和镇纸摔到了地上。听在石梦泉的耳中,如五雷轰顶:“公公,你说玉大人和翼王爷订婚……这……这……”这怎么可能!
“天降良缘,真是人人都惊喜万分呢!”太监道,“玉大人和翼王爷自己跟万岁爷说的,立刻下圣旨了——奴才是负责通知石将军和兵部各位大人的,还有旁人去通知城外的军官了。石将军,奴才看您也别在衙门里耽搁了,快快回家洗把脸换身衣服准备进宫吧!”
“是……啊……”石梦泉怔怔地说了一句。他是要进宫。他想知道这几个时辰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郁闷,本来礼拜六想要更新的,结果我家网挂了,跑到学校,居然刷卡耍不进大楼——两座楼都刷不进去……气死了。
虽然迟了……大家将就着看吧……
祝我自己11月17日生日快乐——也过了……哭死……
这个礼拜放感恩节假,但是如果网挂了,我就不更新。况且作业很多。完毕。
01/26/2008 typo correction
06/27/2009 typo correction
73第72章
石梦泉在赵王府听到一篇让人心烦意乱的言论,玉旒云在刑部大牢其实也有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
她刚进入大牢的时候一切跟过去没什么两样,翼王兴高采烈地单独审问奸细去了,并且还一再要求审问完了和玉旒云一起回府听戏。玉旒云敷衍了他一番,就来找郭罡。
她将朝会上悦敏的刁难之词大致叙述了一回,郭罡即呵呵笑道:“这个永泽公倒挺有头脑的,不过这问题并不难解决——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所以朝廷的任务就是不要让老百姓挨饿。人年轻的时候自食其力,老了之后除了子孙供养之外,朝廷每月给五两的养老银子就足够生活了,无论是普通士兵还的禁军校卫,甚至——如果将此法推行全国,连一品大员也可以每月领五两而衣食无忧。温饱之外乃是享受。朝廷可没有义务让人享受。如果有人每月自己多存些银子起来,让将来的生活更舒适些,那是他自己愿意的,朝廷没有必要干涉。禁军的月例多,可存的就多,普通兵士的月例少,可存的也少。看起来似乎是很不公平,但是禁军的挑选和操练岂不比普通兵士要严格?谁如果勤学苦练,爬到了高处,自然所得的报偿也就多了——就好像乡下的农夫可以种一辈子地,也可以寒窗十年考科举,即使只能做个师爷,日子不也比种地要好过么?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是人间的一条至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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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罡笑道:“其实大人聪明机智,就是有时候脾气暴躁些,容易被人激怒。人一生气,哪里还能全面地考虑问题呢?所以今后大人要时时记着,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别人越是激你,你就越是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样那人不仅白费了力气,还会被大人的还击一次打垮,岂不妙哉?”
玉旒云本不喜欢别人教训自己,但是听郭罡所说的确有理,就点点头,又问:“你上次说有什么改革户部的好办法,索性也告诉我了吧。整天打补丁似的应付别人的刁难,倒不如一次改彻底了,省得麻烦。”
郭罡笑笑:“我当然可以告诉大人,不过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以大人现在在朝中的势力想要推行更大的改革恐怕困难重重。”
玉旒云被泼了冷水,撇撇嘴道:“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现在我在朝中的势力不足以成事,怎见得他日我玩不转六部堂官?”
“呵呵,”郭罡笑道,“大人有此雄心那是最好的了,那我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觉得银号这种生意如何?”
若论行军打仗,玉旒云头头是道,但是做生意的事她哪里晓得,但是如果只说“不知道”又在郭罡面前示弱,因此尽量拣晓得的说道:“就是让别人存银子的地方了。把银子存在银号里,既不会丢,出门时又不用背在身上这么重,到了外地只要找到分好一样可以兑现,很方便。”看郭罡含笑不语,她就又加了一句:“况且存在银号里有利息可赚,等于钱生钱。”
“大人说的是对顾客的好处。”郭罡道,“银号打开大门做生意,如果只让顾客方便,对开银号的人有什么利处呢?”
“银号向外放贷。”玉旒云道,“他们收取的利息,不就是利处么?”
郭罡道:“可不。但是据我看来,银号这生意还有一个更大的妙处——”不敢卖关子,立刻就揭晓谜底:“假如我今日想做丝绸生意,须得有一笔本钱好采办货物。货物买的越多,就越担心会买不出去,血本无归。但是做银号生意就不一样了,我只要有一间铺面,有几个伙计,别人拿了银子来存,我转手又借贷给别人,生意做得越大,我越是不担心有人会突然来提取一大笔现银,而我却交不出来的。大人看,这不几乎就是无本生意么?”
玉旒云皱了皱眉头:“倒也有道理。不过这跟改革户部有什么关系?”
郭罡道:“天下银号生意好坏最讲求一个‘信’字,如若我存了一百两银子到某家铺子中,隔天这铺子竟然倒闭,那我的银子岂不是扔了水里?所以老百姓挑银号,首先挑信用好的。然后他们就要看谁存款利息高,谁的借贷利息低。银号为了避免相互间竞争,把存利抬得太高,贷利压得太低,所以通常会由各家的财东商议出全行统一的利率来。这利率总是对大银号有利,因为薄利多销,在各种生意中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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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罡哈哈大笑:“大人说中了。试问普天之下,哪还有比朝廷信誉更好的?要想朝廷的银号倒闭,除非国家灭亡。而论到做生意的规模,谁还能比朝廷做的大?如果由户部出面来成立一间银号,总理全国银钱流通,岂不是替朝廷打开了一条财路?这些银钱用来做军费也好,用来抚恤鳏寡孤独也罢,都是国泰民安的大好计策。”
“果然如此!”玉旒云心中已经激动了起来,“不过户部自古就是贪官辈出之地,如果让他们做起生意来,恐怕没开朝廷的财路倒饱了官员们的私囊。”
“不错。”郭罡道,“所以银两出纳、账目纪录和帐册审查一定要由不同的衙门来做,以互相监督。而若有人向户部的银号申请借贷的,又要有专门的衙门来审查,以确保他们能到期还账——这些都是要慢慢建立起来的,如今现成的只有户部的仓库而已。呵呵,大人不要着急,等你到了适当的位子上再来办这事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自己先铺一条道路——大人要记住,在战略上,最漫长的迂回道路,常常又是达到目的的最短途径。”
玉旒云过去只一心想着如何攻成掠地灭亡楚国,除了治军打仗,她对别的事情全不肯花心思,也根本提不起兴趣。这段时间以来郭罡给她出的这些主意才使她发现原来兵法之外还有这许多有意思的策略,虽然看似跟自己的目的毫无关系,但是却又都对自己有利。郭罡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道出了她心中的感受。好像一个发现了新游戏的孩童一般,她恨不得一日之间把所有的窍门都学会,却也要稍稍克制自己的急性子,点点头道:“好,我不急。那我该如何坐上那‘适当的位子’呢?”
郭罡见她约束脾气,微笑道:“大人只要有心,这还不简单——”便指点她摸清朝中大臣的底细,看看谁可交,谁不可交,一边继续进行兵士养老的计划,又一边以此为烟幕,结交盟友认清异己。“等到了一定的时候,”他道,“可以提出将养老和抚恤的计划扩大,让所有官员都得到恩惠。那时大人就可以请吏部出面,让百官填写一份详细的亲属图,名为施恩所用,实际掌握朝中的裙带关系,到时朝中有什么结党营私的事,大人就可以提纲挈领,一目了然。”
玉旒云听了大为受用,虽然郭罡的建议中一再暗示要她收敛脾气避免树敌,但过去别人提及此事时,她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只如今郭罡说了,她才晓得过去张扬跋扈,使人人敬而远之,实在是弊大于利——倘若她早些和朝中大臣们打成一片,将他们都收为己用,去年大青河战役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削了兵权,而且禁足期间竟没有人出来替她求情?如果朝中大臣都向着她,赵王又怎么会有机可乘?
正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玉旒云看时辰不早,恐怕翼王起疑,终于和郭罡道别。然而这时候,突然听到走廊的阴影里有些响动。她立刻警觉了起来,不便喝问,只摆手让郭罡退到囚室的角落里去,自己看准了灯火映在墙上的人影,一步抢上前去,劈手斩向那人的咽喉:“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哎哟,娘啊!”那人吓得双腿一软就赖到了地上,原来是翼王,“玉大人,你……你做什么?”
玉旒云咬了咬嘴唇,收回手来:“我听人不声不响地靠过来,以为有反贼逃脱了想行刺于我。原来是王爷,冒犯了。”
翼王扶着墙站起来,整理衣衫,道:“啊呀,真是吓死我了。我审的那反贼招供了,我去隔壁想告诉你,却不见你的人影,所以四处找找。大人怎么到这边来了?”
玉旒云瞥一眼他的表情,看看不像是说谎,因道:“哦,没什么
翼王向郭罡的囚室探了探身,看因为郭罡已经退开了,所以他并看不见。因道:“是么?竟然给大人找麻烦?不如拉了他出来打一顿,给大人出出气?”说着就要朝囚室那边走。
“不用了。”玉旒云拽住他,“已经判了斩刑,何必多此一举?你说反贼招供了?我们办正事要紧。”
“那是,那是!”翼王笑着,“大人的法子真管用,这些反贼招架不住啦,现在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呢……”一路恭维,和玉旒云回到了拷问室。
二人踏了进去,玉旒云便见到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汉子,头向一边耷拉着,奄奄一息。兵丁见他们来到,就喝令那汉子“别装死”,但是汉子纹丝不动,显然是早就晕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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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招认的时候我都纪录下来了!”翼王迫不及待地从桌上拿过一张纸来,上面写着北义师的一行从京城泰和商号那里得到玉旒云南下的消息,不仅如此,泰和商号中据说还有一本樾国的《百官册》,上面把朝廷六品以上官员的一切把柄都记载得清清楚楚,北义师的人曾经想要偷取《百官册》,但是泰和商号中有许多高手,始终不能如愿,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看来真是彻底崩溃了,连不需要招供的说了出来,以图保住性命。
玉旒云冷笑了一声:泰和商号。这是赵王做的好事!他还弄《百官册》这样的名堂,看来他对朝廷中人是软硬兼施、恩威并济,难怪这么多人都成了他的一党。可惜经过临渊事变,泰和商号已经彻底消失,要不然立即抄查,《百官册》可是的绝佳的意外收获。
正想着,翼王又涎着脸来问:“怎样,大人觉得这些供词够不够抄查余党的?要是不够,小王愿意继续对付这帮不知死活的反贼。”
“够了。”玉旒云摆摆手,想了想,又问:“王爷常在街上走动,注意过这泰和商号么?”
“这个……”翼王一边吩咐兵丁把囚犯拖走,一边回忆着,“有点印象——啊,就是平桥街霓裳小馆隔壁那间挺大的铺子,从西瑶那边运许多上好的红花胭脂来,霓裳小馆的姑娘们都是那里的常客。不过去年腊月里突然关了,姑娘们都说奇怪呢!原来是跟反贼有关的!”
翼王逛窑子的本领总算还有这点儿用处。玉旒云接着问:“关了之后里面的伙计都不见了?房舍也都空了?”
翼王耸了耸肩膀:“这个……我没进去过,自然就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带人去搜查?”
“现在还能搜到什么?”玉旒云道。其实是想,如此明目张胆闯去,岂不是逼赵王狗急跳墙——看来他豢养了不少武林高手,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但是又转念一想:赵王这老小子整天以为能把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如今有楚国奸细亲口招供,这就是真凭实据,我真带了一队兵马去抄人去楼空的泰和商号,就算是给他一个震慑——郭罡说赵王在等着皇上犯致命的错误好乘机起事,然而反过来说不也一样?假如赵王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公诸于天下,难道人们还会拥戴他吗?
这两种想法几乎同时浮上她的心头,然而后者立刻成了主导,她的主意也就定了下来——找潘硕要兵,拉着翼王做挡箭牌,立刻去查抄泰和商号。因道:“虽然可能查不到什么,毕竟还是查一查放心。我们走——”边说边朝门口去。
翼王本来挡在她和房门的中间,这时却并不让开。玉旒云皱了皱眉头,想要绕过翼王,却发现翼王跨开一步,再次挡住了自己。这登徒子得寸进尺,又要玩什么无聊的把戏?玉旒云脸上露出了怒容:“王爷,做什么?”
翼王嘿嘿一笑,却不回答。玉旒云火了,劈手一掌欲将他推开。没想到翼王不闪不避,而玉旒云打到他身上时,却发现好像打着铁板一般。她心下不由一骇,还不及收招,翼王已经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哎呀,大人,手打疼了没有?”
玉旒云只觉得翼王出手极快,而掌握又好似铁箍一般,她已经意识到不妙:没想到他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角色!倒是我疏忽了!惊讶和后悔只这么一闪,她立刻就把这些无用的情绪赶到一边,镇定下来考量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危险,方才和郭罡的谈话究竟泄露了多少,而翼王究竟又有什么企图?
看来翼王并不打算和她玩猜谜游戏,微微一笑,道:“大人在刑部大牢里养谋士,这可真是奇招妙计。刘子飞还千方百计要把这个替他解决麻烦的人保出去,根本不知道在背后叫人摆了一刀。到他死到临头的时候,真是哭也哭不出来。”
玉旒云也冷冷一笑:“哼,王爷是想指桑骂槐么?不错,我玉某人一心拿着王爷做幌子来刑部大牢里和谋士相见,却不知道王爷早就把我算计好了。我如今死到临头了,才真是哭也哭不出来。”
“冤枉哉!”翼王道,“小王可从来没有要骂大人的意思。小王对大人的倾慕可是从始至终也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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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王还是往日那油头粉面的模样,可是脸上那纨绔子弟的表情却全然消失,双眼竟然隐隐有些段青锋初见时的冷光,但是比之把野心表露无遗的段青锋,翼王更叫人不寒而栗。玉旒云也不禁颤了颤。翼王笑笑,松开了手:“我想大人是个聪明人,知道想用武力从我手中逃脱是不可能的,相信你不会白费力气。不如我们坐下,慢慢说话。”说时,做了个“请”的动作,玉旒云才也注意到桌上沏好了茶,放了两只杯子——翼王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她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落了座,翼王道:“我说倾慕大人,绝对是肺腑之言。只不过昔日大人看我,只当我这倾慕是一般登徒子好色——其实要说美女,以我堂堂翼王,真要四处搜罗,还能差过皇兄的后宫去?只不过,我其实对美色并没有兴趣。我对大人的倾慕——呵呵,不如说我是想大人做我的盟友。”
玉旒云眯了眯眼睛:“盟友?”心中已经在想:莫非这又是一个想篡位的?
翼王道:“不错。以大人的本事,如果不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在就太可惜了。只要大人跟我合作,我保证你将来可以大展身手。”
玉旒云“哼”了一声:“要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我之上那一人,是不是王爷你?”
翼王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就现在来看,如果大人答应了我的求婚,我立刻请求皇兄封大人为内亲王,并举荐大人进入议政处,大人要建武备学塾也好,要设立养老税也罢,都好办得多。而将来,以大人的实力,助我掌控大权,我必修改祖宗法制,与大人你同时执政,所谓‘二圣临朝’。大人到时,想改革户部,岂不是易如反掌?”
玉旒云实在不该笑,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王爷有此鸿图大计,还算上我玉某人一份,真是受宠若惊。不过,承蒙王爷错爱,玉某人对现在的地位已经很满意了,高处不胜寒,你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我可没有兴趣,省得留下千古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