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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罗志听的舒服,笑道:“你也不必刻意逢迎于我,这大风和马匪你都测的准确,奖赏定不会少你半文!”
胡三自是满口子的感谢,唐逸则是暗道:“这些马匪看似并不知道我们一行中有罗志的存在,否则也不会这样不济。如此说来,这胡三莫非当真是被我冤枉了?这世上当真有这毫无廉耻之人?”
唐逸正想着,就听“砰”的一声响,抬眼看去,却是罗志将一具“尸体”踢的飞了,那“尸体”落了地上,竟扭了扭,随即不动。
原来被那黑大汉一同绊倒的有两人,经唐逸一提醒,既然已经寻到了一个,正直愣愣的杵着,那便还有另外一个。只是这次罗志却没有留情,当下连问都没问,一脚踢死,随后满不在乎的对那呆住的马匪道:“早一步被发现是你的造化,否则这一脚踢死的就是你了。”
不屑的一笑,罗志道:“我这便放了你去,如果你要还有同党,大可纠集起来,为你们死去的同伙报仇,若是你们本就只有这几个蟊贼,便算你洪福齐天,躲过一劫,我也不再追你性命。”
罗志说罢,朝冯谦道:“且借他匹马,再给他点水。”毕竟人能装死,马却不会,自然早被罗志劈的碎了,要让这马匪徒步回去,死在路上的可能更是大些。
说着,安慰道:“冯老且放宽心,有罗某在,这马匪来多少都是不惧的。”
冯谦闻言也不犹豫,笑道:“罗少侠神技惊人!老朽今日可是开了眼界,怎还会不放心?”朝后招手,匀了匹马和一只水囊,给那马匪。那马匪骤得生机,惟恐罗志反悔,一剑劈了自己,自是一刻也不想停,当下翻身上马,落荒而去,却是连点青山不改之类的交代都不敢留了。
见马匪的狼狈,罗志大觉有趣,不禁大笑。
不过唐逸的眉头却是一皱,罗志如此做,显然是想再引那马匪前来,好完成崆峒派交给他的任务,只不过冯谦等人虽然也看了出来,但是有罗志方才惊人的武功做保,却也都没有异议,更何况之后路上还要指望罗志,谁会与他交恶?
马匪的尸体,众人自然不会去管,此间事了,当下便再行上路,有唐逸之前的神射,那些店伙看他的眼神自不一样,而望向罗志的眼神之中更是充满敬畏,罗志见了,似乎大是满意,又自哈哈大笑起来,只让人觉得出关前后,这罗志的性子有些不同,当然,再无人觉得他狂妄也就是了。
就连唐逸也是如此作想,罗志的武功让少年大是震撼,任由坐下马匹赶路,心下却只是在想:“我如何才能学到如此武功?如果能有如此身手,也算不枉此生了。”
第022章 暴卷苍茫千千万。一舞遮天暗。(三)
先是一场大风,再与马匪一战,虽然自始至终只有唐逸和罗志二人动手,可那份惊险与血腥却非常人所能忍受,这集古斋一行人还未等到日落,便大感身心惧疲,再走不动。冯谦只得着人扎下帐篷,安顿驼马,待明日再行赶路。
白日里虽然紧张劳累,可见识了罗志的武功之后,这些人却也放下心来,吃过些干粮后,便纷纷睡去。不过唐逸却怎也睡不着,那罗志的一剑之威,仍然不停的在他脑中闪现。想想自己,虽然冯谦待他母子着实不错,但终是寄人篱下,自己堂堂七尺男儿之身,不能总是受人恩惠。
“虽然我常与冯伯伯说,要凭自己之力来奉养母亲,可如今却还是要靠人帮助才安顿下来,如此大恩何时能报?我如今读书不成,又无那罗志般的武艺傍身,日后又凭什么安身立命?”
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唐逸还是睡不下,只得叹口气,起身出了帐篷。
大漠的夜晚与白天正是相反,倒似比数九寒冬还要冷上三分,唐逸望着天上明月,猛地打了个寒战,却见还有一人在帐篷之外,仰头望着天色不动。
“胡三?”
唐逸对这在出关之前不请自来的瘦高汉子,心下一直矛盾。要说他是奸细,可直到如今也没做出什么不利于己的事来,反是屡屡示警,帮助一行人避过风沙,击退马匪。
“胡兄没睡?”
唐逸上前两步,既然自己睡不着,不如寻个人来说话,也好解闷。
那胡三耳力非常,唐逸出帐,他便已是知晓,当下转过身来,笑道:“胡三风沙里长大,不那么容易累倒。”说着,看到唐逸的精神不是很好,关心道:“唐公子可有心事?”
唐逸坐在还未燃尽的炭火旁,感受着丝丝余温,笑道:“谁没有心事?”
那胡三也跟了坐下,笑道:“不过唐公子的心事,我却是猜的到一二。”
唐逸闻言一怔,却不是奇怪那胡三能否猜到自己所想,而是这胡三今日说话,谦卑之色大减,竟自称“我”,而非之前的“小人”。
就见那胡三笑道:“唐公子可是在羡慕那罗大侠?”
唐逸心下更惊,不过却没有否认:“那罗志却是有真本领,三十剽悍凶狠的马匪却不是他一人一剑的对手,这是何等的威风!羡慕他,却也是人之常情。”
胡三闻言大是摇头道:“可要没有唐公子的神射在前,先将那匪首射死,令那马匪失措挤做一团,就算罗大侠再厉害,一等马匪四散开来,他也不可能有如此战绩。要我说来,白日一战,唐公子当记首功。”顿了一顿,胡三再道:“如果再比较唐公子与罗大侠的武功差别,唐公子的表现才更是难得。”
唐逸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失笑道:“胡兄可是来行那挑拨之事的?”
唐逸这话可大可小,认真起来,那胡三便可重被当做奸细,性命不保,要放在以往,那胡三定会惊慌失措,可今晚的胡三却大是沉稳,闻言只是摇头道:“唐公子的功劳就是功劳,胡三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那胡三再道:“其实唐公子不必为武功伤神,虽说寻常之人要去那些名门大派求学,定没有人收。可似唐公子这般天赋异禀,资质上上的天才,就算是名门大派一样求之不得。听闻江湖里的十大名门中有一派专御暗器,这暗器最讲的就是目力,如唐公子这般天赋,要是去了,怕他们会倒履相迎吧。”
唐逸眉头皱的更深,这胡三今晚的表现与他之前大不相同,话中更有乾坤,只不知这胡三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莫非在暗里指点自己?略一沉吟,唐逸试探道:“胡兄可是指点唐某去投那大派?那专门御使暗器的门派又是哪家?”
那胡三闻言一笑,摇头道:“胡三只是见唐公子精神不振,所以来劝解劝解,哪有什么指点一说?却是唐公子多心了。更何况这江湖门派,胡三也是道听途说,比之唐公子也强不到哪去。”
这胡三显然言语不实,可唐逸却不想迫他,一来这胡三连立大功,自己不能做这恶人,再者相交不深,人家也没必要与你说的详细,如今有心劝慰自己,已是难得。当然,唐逸对这胡三的警惕却是更深了,这胡三显然很有城府,他白日里做作,也定有所图,只不知是出于善心还是恶意。
沉吟片刻,唐逸也不再纠缠下去,当下转了话头道:“胡兄方才似乎是在观察天色?明日天气可好?”说着,唐逸自己也是摇了摇头,这沙漠之中哪有什么好天气。
那胡三闻言,神色一变道:“我刚刚确实是在查看天色。”
唐逸见胡三神态有异,心下一动,疑道:“胡兄白日里测风沙,查马匪,端的准确无比,不知这次又看出了什么?”
胡三略是一顿,眉头拧做一团:“昨日我测出了那场大风,可那风虽强却来去太快,总让我心神不宁,睡觉都不塌实,方才再看天色,心下盘算,我们这次怕是遇到风头风了。”
唐逸奇道:“什么是风头风?”
胡三面现惊恐道:“风头风,就是狂风之前先要刮上一阵弱风,就似试探一般,也叫探路风,两股风之间相隔不定,多则一日少则半个时辰。不过这样的风倒都可以预测强度。”
唐逸略一思索,沉声道:“可是看那头前刮过的风有多强?”
胡三有些意外,由衷道:“唐公子果然聪明。这风头风越强,随后而来的狂风越强,一般的风头风不过是刮上片刻便止,来去突兀的很,所以极易分别。可这次竟然直刮了半个时辰!直刮的沙尘满天!这才令我一时错判。”
眉头深锁,那胡三担忧道:“一般头前刮上片刻弱风,之后便要狂风漫天,这如今风头风都刮的如此之强,如此之久,那后面的狂风怕是要强的出乎想象了。”
唐逸听的一怔,不顾却还没有太过在意,笑道:“这风沙再大,我们有胡兄的预测,提前准备便是,不过是多耽搁些时日。”
那胡三却大是摇头道:“唐公子还未见过大漠里的狂风!真要是强到极处,怕是连人带货都一并刮走!虽然不至被吹死,可只要我们被迫散开,手上再没食水驼马,那在这沙漠之中就是死路一条!”
唐逸一惊,听出其中的可怕,急道:“那可有什么应对之法?”
胡三略一思忖道:“扎营不动,将驼马人货用绳连在一起,合力一处与那狂风相抵,如果再不能挡,那就没有办法了。”
唐逸听到这里,猛一起身道:“我去寻冯伯!你随我一起去讲明!”见胡三犹豫,唐逸一怔,随即醒悟,叹道:“就算是猜的错了,却也有备无患!谁也不会怨你。”
唐逸当下不管那胡三是否愿意,直了将他拉起,奔冯谦的帐篷而去。
胡三之前两次预测,两次准确,不由得人不信,虽然这次他并不确定,可正如唐逸所言,有备无患!所以冯谦听到警告后,当下睡意全无,忙起身将所有人都唤醒,开始忙碌起来。
直到天明,一切安妥,除了那罗志外,其余人等都用绳索连在一起,再由木桩紧紧的插在地上。
众人刚是忙定,忽见不远处沙丘后两道人影乍现!再仔细看,又是多了三道!那五人一前四后没有骑马而是仅凭双足踏沙而行,可却驰的比快马还疾!身后竟然点尘不惊!
唐逸的目力虽好,可沙漠之上并非一马平川,那胡三没有示警,他哪能知道沙丘之后的景象?等众人察觉时,那来人竟已距离不远!
就听那头前一人哈哈狂笑道:“有趣,有趣!你们可是知道本堂主要到,所以便自缚起来听候发落么?不过你们的心意虽诚,本堂主亦不会留你们全尸!”
第023章 暴卷苍茫千千万。一舞遮天暗。(四)
来人飞快,说话间越来越近!唐逸来不及割断绳子,好在身处险境,弓箭从未敢离身。就见他当下转手取了弓来,抬手就是一箭,直奔来人的咽喉而去!这一箭虽是仓促,可仍势沉力大,不比昨日所射差上多少!
可那箭堪堪及体,却见来人将头稍是一偏,间不容发中,轻松避过。那来人一笑,正待出言讥讽,却不想眼前寒光一闪,第二箭直指自己的心口!
唐逸早知自己第一箭不会有什么建树,就连那黑大汉都能躲的过,更不要说这口口声声自称堂主的人了。所以唐逸一箭射出,第二箭毫无停顿,正是重施故技,与射那黑大汉时一般无二!
那来人冷哼一声,脚下也不停顿,只伸手一拨,这快箭就像被拂去的灰尘一般,登时无踪无影!
这一连两箭,已是唐逸极限,连珠快箭哪是那么容易?唐逸没有名师在旁,能有如今成就,已是难得。可如今他全力之下,却箭箭无功,被那人如此轻松的拨去,让少年暗生无力之感,只得转头去看一旁的罗志。
来人显然是武林高手,甚至就是那万马堂的堂主,这样的人,也只有指望同为武林高手的罗志了。可唐逸一望之下,却是一怔,就见那罗志的面色变换,也说不出是愤怒,兴奋还是惧怕。
“这罗志神态有异,却不知他能否挡的住敌人。”唐逸心下暗恼:“说将起来,这些人还都是他托大引来,若是不敌,反是连累我们!”
唐逸虽然不懂武功,可却知来人有五,罗志却只是一人一剑!
“伯伯!”
唐逸回过头来,一把拉住冯谦大声道:“要所有人背靠了背!”
冯谦闻言一醒,来人有五个,罗志只要漏下一个,就是自己这一行人的灾难了!想那罗志能绕了马匪大肆杀戮,来人驰的如此之快,定也能做到,与其分散而被他们一一击破,倒不如先聚在一起。更何况现在人人身上都有绳索相连,就是想散也散不开!
正手忙脚乱间,那冯平忽然大叫道:“你这该死的骗子!”
唐逸眉头一皱,抬头看去,见冯平倒不是又与自己翻起老帐,而是指了胡三大骂道:“你骗我们说会有狂风,然后要我们将自己绑在一起,可如今你口中狂风未到,那马匪头子却来的正好!多巧啊,倒省了人家手脚!真是枉我一向对你信任!”
这次来的敌人显然与上次大不相同,仅凭脚力就驰的比快马还快,不比昨日罗志屠戮马匪时慢上多少,尤其那来人轻松拨开唐逸的箭,更让冯平绝望,只道这次活不成了,性命都难保,冯平却也是再不指望什么功劳了,登时将满腔怨恨全都倾了胡三的身上,骂完,便要挥剑去砍那胡三!
“住手!”
冯谦一把推开冯平,斥道:“大敌当前,正需齐心合力!”说着看了胡三一眼,老人再道:“以我们这点力量,对那武林高手来说,不值一提,哪需费上这许多的手脚?胡先生应是无辜的。”
冯平脸上愤恨难平,显然大是不信,只是有冯谦在,不敢回口。
唐逸听了冯谦之言,心下却是一动,暗道:“这胡三真是奸细,只要提供我们一行的路线人物给那马匪也就是了,毕竟他不会武功,有罗志在,要想破坏却也难了。
昨日那马匪来袭,显然不知有罗志这名门【创建和谐家园】的存在,否则马匪再是对自己同伴无情,做首领的却也不会要自己手下平白送死,伤亡还倒另说,对他威信就大有打击。如此一来,这胡三确实不像是马匪的奸细。”一念及此,唐逸恍然大悟:“怪不得冯伯自那黑大汉来袭之后,便对这胡三信任有加,却原来早看的透了,我却还多担心了许久。”
唐逸这边还在手忙脚乱,那来人就已是赶到,五人收了步子,停在众人前两丈之地。
就见那避开唐逸两箭之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倒不特别,不过却是长了好长一副马脸,难看异常。此刻正负了双手,饶有兴趣的端详罗志,反是对射他两箭的唐逸毫不理会。
再看他身后四人,个个神气完足,好似方才一番奔驰并没费什么气力,此刻正牢牢盯着唐逸一行,其中一人上前道:“堂主,可要属下先将那擅射之人杀了?”
唐逸闻言,心下一紧,那马脸堂主这才看了看唐逸,冷道:“不急,一个一个来,待我先去叙叙旧。”说着,转头朝罗志道:“你可知道本堂主是谁?”
罗志面色变换,一字一顿道:“马、斤、赤!”
那马斤赤笑了笑,似乎很是满意道:“不错,正是本堂主,看来你我还真是旧识啊。”绕了罗志转起圈来,嘴里啧啧有声道:“你认得我,我也觉得你眼熟的很,只是这姓名却怎也想不起来。”
罗志手按剑柄,腰杆挺的笔直,冷道:“当然熟悉,你我还曾战过!”
“哦?”
马斤赤停下脚步,闻言似乎大是惊奇,歪了头道:“在哪里?”
罗志冷道:“肃州,五年之前!”
那马斤赤啪的一拍手掌,大笑道:“你怕是那时的崆峒【创建和谐家园】吧?却怪不得我记不起姓名来,原来是个无名小卒!”
罗志脸色一阵发青,显然怒极,反唇相讥道:“我是无名小卒,却又不知当年是谁被人活捉了去做人质?”
“砰!”
罗志话声未落,就听猛一声巨响,二人之间爆起黄沙一片!再仔细看去,却是二人的剑已出鞘,撞在了一起!那剑气压迫之下,黄沙被激射的四下里乱射!
唐逸等人离的近了,首当其冲!就觉得兜头盖脸如同一阵密雨一般!衣服袍子登时被撕开一个个小洞,里面的皮肉【创建和谐家园】辣的生疼,想来定是破了,更有人被击中眼睛,惨叫一声倒在地翻滚。
众人大骇,就见冯谦举起剑来,猛地劈断自己身上的绳索,叫道:“都将绳子割了,避到远处!”
因为有马斤赤的吩咐,余下的四名马匪却是没有追赶,不过冯谦一众也没跑的太远,毕竟食水驼马都未动,逃能逃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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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斤赤一边挥剑,一边谈笑,倒似犹有余力,再看那罗志,攻的虽似急风骤雨,可却全没有昨日应对马匪时的洒脱,唐逸虽然不会武功,可心下却知:这罗志遇到了对手!
罗志是自己这群人唯一的依仗,而那马匪却还有四人没有出手,虽然那马斤赤并不急于杀戮,可动手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早晚?”
唐逸心下一动,忽然转头问那胡三道:“胡兄所言的那狂风何时会到?”
那胡三闻言却是犹豫道:“那边打斗太过激烈,却是听不准的。”
冯平本就不信胡三,当下恨道:“你这不过是推辞,根本就不可能再有比昨日更强的风!”
冯谦似是有些明白唐逸的意思,当下道:“逸儿可是想借那狂风逃生?”
唐逸点头道:“狂风之中,目难视物,就算他武功高强怕也难抵天威。当然,罗志要是能胜了马匪,自然是好,可如今看来,希望却是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