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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一走过来，苏子逸就知道这三长老实力远远超过他，很有可能是筑基。这让他心里有些发凉，但理智却让他强行镇静下来，他抿了抿唇，往前走了一步行了一个礼：“前辈好。”他抬起头，一脸坦荡的看着面前这个花白头发的方脸老人，哪怕对方将自身气势放出，他也仅仅往后退了小小步，背弯都没弯。
本身就只是稍稍试探一番，在见对方没有丝毫心虚的跟自己对视后，三长老就收起了自身的威压，朝苏子逸点了点头：“你这个年纪有这般修为很不错了，你是哪家的？”他在外行走这么多年，自然认为像这般年纪大小的炼气九层，断然不可能是一般的散修，只有可能是哪个世家的子弟。
苏子逸一听到他说起这个，脸上先是一怔，然后才带着点微微涩意，垂着眸子道：“小辈苏子逸，多年前因为惹家中长辈生气而迁居于此，现在也不敢轻易将家中长辈名讳挂在嘴上。”
姓苏？这么一听，三长老便知道苏子逸是哪个世家的了。
只是一听到这青年明里暗里说自己因为长辈厌弃，被逐出家门时，到底还是愣了愣。
苏家可真是大手笔啊，这么个好苗子，就随随便便的给放弃了。
只是，这年轻人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苏家无视他的潜力，直接给放逐了出来呢？
三长老心生怪异，便欲开口询问，只是当他一抬眉，就见对方一脸不欲提起往事的羞愧模样，凑到嘴边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毕竟他从来不是个以势逼人的。不过这件事到底还是放在了心上，打算回头问问向左：“既然你已经知道有愧于家族跟长辈，以后行事更需谨慎，切不可再连累家族名声。”虽然挺看好这个青年，但世家的权威不能被挑衅，哪怕是一个原本的世家子弟。
“小辈知道了。”被对方这般一敲打，苏子逸也只垂手应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见此，三长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点了点头便重新领着身边的人继续往里走去。只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人心性似乎有些活泼，一直转头盯着苏子逸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到三长老轻“哼”了一声，他才老老实实的的转回头。
见三长老一走，苏子逸心里暗暗的松了好大一口气，他也是赌这位面相方正的前辈为人正派，不会强人所难，所以才会做出那般小儿女的模样企图糊弄过去。
所幸，他赌对了。
“呼——”待那两人一走远，心里头已经掀起一股惊涛骇浪的向左这才直起腰，朝苏子逸苦笑道：“没想到苏小哥你来头原来那么大。”他的目光里，七分戏谑，三分责怪，看来是并没有因为苏子逸瞒着他而心有芥蒂。
“抱歉，向管家。”见向左并没有因此跟自己离心，苏子逸倒是真心实意的道歉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十二年前，我就因为被家中长辈不喜而逐出了家门，这么多年来，都快忘了自己以前还是个世家子了，所以难免——”
向左见苏子逸眼里并没有什么眷念或者羞愧之情，知道他怕是真的已经不把自己当世家人看了，这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奇异的感觉。
他见过很多人为了进世家当个最下等的仆人，视尊严如狗屎，什么都敢放弃；也见过很多世家子弟为了修炼资源汲汲钻研，什么都敢做；却从未见过有任何人，明明曾经身陷世家的乱眼繁华，却在被迫退出后，眼里没有一丝怨恨，没有任何向往……
是在演戏吗？
思及苏家这次离去，去往的是离苏府势力范围更远的栖霞镇，所以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向左的脑子里停留一瞬。他眼角露出一丝可惜，宽慰道：“苏小哥不用放在心上，世家的那些事情你我都知。虽然确实令人向往，但身处其中说不定还不如你一个富贵闲人来得痛快，而且苏小哥你资质上佳，我相信哪怕没有世家资源的帮助，你也一样能一飞冲天。”
“那就谢向管家你的吉言了。”苏子逸洒脱拱手，一脸笑模样，看起来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只是视线朝三长老刚刚离去的方向看了过去，有些钦羡道：“希望有朝一日能达到那位前辈的水平。”
“呵呵。”向左摇了摇头笑道，觉得苏子逸这才像是有个正常的青年人模样：“确实，三长老的修为跟实力着实让我等神往。实不相瞒，在青城向府，三长老也是我们诸多少爷小姐最为敬佩的长辈，因为三长老当年不过五十又二，就成功筑基，是我们向府筑基年纪最小的长老了。”说到最后，向左与有荣焉一般的挺了挺胸膛。
还真是筑基！
苏子逸心中一震。
想着家主跟三长老对苏子逸的态度都还很不错，而且苏子逸确实对苏府没有任何留恋了，向左也不拘将这些在青城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事情跟苏子逸说一说：“现在三长老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了，在整个青城修炼者之中，实力算得上是拔尖儿的那一撮。”他做了手势，表示三长老相当厉害。
苏子逸的眼神里也适当的绽放出敬佩的光彩，看得向左心里一阵舒坦。
“筑基中期……”苏子逸呐呐道，转而一脸凝重压低了声音问：“上次向管家你跟我说过，向府上面会派一位筑基修士来主管矿场的事情，该不会就是三长老吧。”被他这一打岔，向左先是一愣，然后才点了点头应是。
见向左点头，苏子逸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了：“都派出三长老了，看来矿上的事情有些严重啊，应该不会波及到我们村子那边吧。”他面色中带着担忧，看起来确实是因为担心事情波及到村子才会问出这个问题，而不是因为其他。
向左一时之间拿不准苏子逸的意思，只含糊的表示：“应该不会。”他见苏子逸双眼灼灼的看着他，嘴里谓叹一声，道：“苏小哥你也别这么看着我了，矿上的事情我早已经退了出来了，我也不知道情况。”见苏子逸蹙眉，他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三长老向来仁心，既然他没说矿上有问题，那么应该是没事的。”
“再说了，苏小哥你这两日就要离开了，这些事情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也知道，只是村子里还有着一两家交好的人家，虽然关系算不得特别好，但终究人家也是真心待我们家的……”苏子逸一脸欲言又止，但向左已经明了他的未尽之意，同时也记起当初苏子逸来矿上找的那个汉子，所以也就信了他的话。
“这样吧，苏小哥——”向左沉吟：“我是要跟三长老一起在最后离开水云镇的。到那时，矿上的事情也应该已经有了结果，如果到时候真的有问题，我会派人去告诉你朋友，带着他们一起离开水云镇。”
听他这般一说，苏子逸面露大喜，拱手一礼：“那就谢谢向管家了。”“不过举手之劳，以你我之间的交情，实在无需言谢。”向左摆手，虚虚的托起苏子逸，在将苏子逸送到门口告辞之后，才背着手回了向府。
只是他没有看到，苏子逸在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就沉了下来。
步履匆匆的赶回家，卞青还在做最后行李的打包，连苏玉琅都忙忙碌碌的拿着个箱子装东西，两个人忙得不亦乐乎，连苏子逸进门都没有注意。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手肘靠在门框上，苏子逸额头贴着手背突然出声，惊得卞青手里的衣服都差点掉了。“吓死我了，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他瞪了苏子逸一眼，然后又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了：“你书房跟药房里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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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干嘛？”
“没什么，就看看。”
“是今天在向府遇到什么事了吗？”卞青思忖了一下，觉得只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因为苏子逸向来是一副稳重模样，除非是遇到了什么让他心里有触动的事情，才会出现情绪外露的情况。只不过看苏子逸这副模样，卞青觉得应该也不会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这些事情本来就没什么好瞒卞青的，所以苏子逸转正了脑袋看着天花板，懒懒散散的道：“我今天在向府碰见了一个筑基修士——”“筑基？！”卞青惊叫，而苏子逸却一点反应没有，继续道：“是青城向府派来视察矿场情况的，还是向府三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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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情况，没有。”苏子逸本来也只是心里头有些烦闷，在吓了卞青一番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是个筑基中期的修士，比苏林宇还要厉害呢。”他说的漫不经心，但卞青却不会不以为意，因为这是苏子逸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提及有关苏府的人。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苏子逸身边，伸手扯了扯苏子逸翻起来的下摆：“心里难受吗？”“难受？为什么要难受？”苏子逸有些莫名其妙的反问，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确实，如果是原身，的确会难受得要命。
但他不会啊。
他翻身坐了起来，肩膀挨着卞青的肩膀，一侧头，说话时的气息就喷到了卞青的脖子上，让卞青觉得痒痒的：“我就是在想，如果实力达到他那个地步又会是什么样子。”他看到卞青的脖子突然变红了，觉得有趣，但也没故意去调侃对方：“不过向府里的三长老知道我是从苏府里出来的了。”
“什么？”这些，卞青是彻底顾不得害羞了，他急得一下就站了起来，匆匆问道：“那他没对你说什么别的吧？他会把你已经炼气九层的事情说给苏府里的人吗？”也不是卞青多想，虽然他没跟苏府的人有过什么接触，但单凭他在刘府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就知道苏府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人家。
而一旦苏府的人知道苏子逸已经晋级到炼气九层，势必会派人来查，而一旦追查，就会注意到苏子逸身上的古怪变化，甚至会进一步猜测到苏子逸得到了什么机缘，再然后……一想到世家的那些手段，卞青不寒而栗。
苏子逸一见卞青被吓成这个样子，立马站起身来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只是还完全沉浸在记忆之中的卞青完全没有注意到是他，下意识的就一挣脱，退了好几步，然后才醒过神来意识到做了什么，十分抱歉的看着苏子逸：“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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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是担心苏府来追踪我们吗？”想一想，苏子逸也只能找到这个原因了。只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完全不知道卞青在怕什么，因为在他看来，就算苏府来了，他们到时候也已经离开落山村了，对方想要追查也很难，所以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难道苏府来追他们的时候，会直接派出筑基修士吗？
苏府有几个筑基？四个还是五个？
如果不是筑基，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卞青一看苏子逸那样子，就知道对方完全不知道世家底下的那些肮脏事情，面上酸涩更甚：“你不知道的，你完全不知道世家这个群体到底有多么可怕。”
Chapter 118. 所谓世家
chapter118所谓世家
“你完全不知道世家这个群体到底有多么可怕。”
“那你给我说说。”原身记忆里，关于苏府的那部分，完全就是一个高门大户小可怜的血泪史，再多的东西就没有了，所以苏子逸确实不知道卞青嘴里的“可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嗯？”
一垂眉，就只见卞青低着个头，很是紧张的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一句话也不说。这让苏子逸心中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走上前，不顾卞青那微弱的挣扎将人一把给拉到了门外，一起站在微暖的阳光下，等着对方吭声。
或许是因为早春的阳光给了卞青一丝安全感，他的脸色好了很多，他看着眼前摆明了就要听他讲出个一二三四的苏子逸，一阵无力，最后才妥协般的将目光移到了院子门前的那棵大树上：“你知道吗，我三岁时被卖进刘府，幼年的记忆已经记不太清了，但——”
“到我六岁那年，跟我同一批被卖进世家的五十六个人中，还活着的只有十三个了。”
苏子逸呼吸一窒。
卞青的目光有些冷，语气中带着漠然，好似不是在说自己的故事：“到七岁那年，还剩十个；待我离开刘府的那一年，还剩七个人。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跟你一起来到了落山村，哪怕没有发生你跟我那件事，估计在那里，我也活不过几年。”
“因为，在世家，普通人是没有价值的。”
“一般人或许觉得向管家依靠着世家过得挺风光，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向管家所站的那个位置，是由多少人的尸体所堆积而成的。”卞青的声音很是低沉，听得苏子逸有些抑郁，但他还是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听了下去。“世家心里计较得分明，将人归为了三六九等，给我们这些普通人全都标上了价格——”
“——进入世家之后，世家会测验你的根骨以及聪敏程度来评级。被他们评为甲等根骨的，会被分配到护卫营，保护世家安危；被评为乙等则送到世家各个产业下面打下手；丙等则作为家中奴仆驱使；至于丁等的——”说到这里，卞青嘴角翘起了一抹讥诮的弧度。
“丁等的，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世家里多的是阴脏玩意儿，这些事情就刚好适合他们来做，比如说养药人、肉人之类的。”
他抬起头跟苏子逸对视：“我九岁那年，已经在伺候刘家庶小姐了。有一天，庶小姐的院子里突然闯进来一个全身血淋淋的圆脸女孩。她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到处都是被野兽撕咬过的痕迹，所有人都被她的模样给吓呆了，在庶小姐的惊叫下，院内的护卫才醒过神来，拿着棍子驱赶女孩，但那女孩根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在护卫的推搡之下，直接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被后面追拿她的人，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给拖了出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孩之所以那么惨，是因为家主的嫡次子养了一头一阶的火云兽。”
“火云兽生性好斗嗜血，所侵染的血气越多，在争斗之时也就越加凶猛，所以嫡次子直接用人的血肉来养妖兽。”
“他也不让火云兽一次性把人给玩死了，特地打造了一个精铁大笼子，将火云兽用精铁锁链锁在里面，每天一到时候就将人放了进去，用生人的血气【创建和谐家园】火云兽，而被推进去的人要想活就只能在笼子里逃命，但两条腿的人哪里玩得过四条腿的妖兽？哪怕它是被锁了起来。所以不用多久，人就会被咬得鲜血淋漓，只能躺在地上出气了，而到了这时候，嫡次子才会叫人制住火云兽，将人拖出来，再推一个新的进去。”
“如果身手不够灵活机敏，被火云兽给咬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连尸首都没有一个好去处，直接被火云兽当场吃了。只不过每到这时候，火云兽会因为吃饱了，而不虐杀后面的人，仅仅只是玩弄一番，让剩下的人还能活到下一次。”
“所以这些肉人，每天都在期望，排在他前面的那个人快点死在火云兽的嘴巴里吧。”
听到这里，苏子逸只觉全身冰冷。他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二十多年，也是听过各种骇人听闻的事情的，但却从未听闻这种极其冷血的做法。他不禁将目光放到了卞青身上，看着此时完好的站在他面前的青年，由衷的感到庆幸。
他长手一捞，直接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道：“都过去，现在你也已经是修炼者了，不用再担心这些事了。”末了，他还添了一句：“要是你修为再精进点，说不定会比以前的那些小姐少爷都要厉害。”
“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温热的胸膛跟轻柔的劝慰让本被过往之事迷了眼的卞青清醒了过来，冰冷的心也渐渐回温，他十分依赖的靠在苏子逸宽厚的胸膛上，被男子独属的气息深深包裹，他贪婪的深吸一口，脸色变得柔和的，还将自己越发往对方怀里塞了塞。
“那个圆脸小姑娘，是活得最久的一个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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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她们一比，我就好多了。”卞青看似轻松的道：“虽然庶小姐不是个好相处的，但只要听话不怵到她眉头上，也还能过得下去。”过得下去？苏子逸回想了一番苏府里下人的遭遇，就知道卞青说的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罢了。
“其实，这些还只是内里的一些小事情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世家这个群体很可怕吗？”双手稍稍推离了苏子逸的胸膛，卞青抬起头跟他对视道。
“为什么？”苏子逸顺着他的话问道。
卞青没有直接回答他：“滁城有一府四世家，明面上大家还是和平相处的，但背地里却机锋四起，不知道有多少争夺跟杀戮——”卞青拽着苏子逸衣襟的手紧了紧：“像各个世家养的护卫跟暗卫，其实最大的消耗就来源于跟其他世家的争夺。”
“修炼之途艰难坎坷，每一个能留下名的修士都是用大量修炼资源堆出来的。但资源是有限的，尤其是一些特别珍贵的，所以为了得到它们，同时也为了不被其他世家给挤下去，他们不得不拔刀相向，这也导致世家之间结盟作战，刀剑相向。”
“但这也不过是世家之间。”说到这句话时，卞青的语气有些重。
“我之前跟你说了，在世家眼里普通人算不得什么的，其实更应该说——世家眼里只有世家，无论是官府也好，还是散修也罢，在世家眼里看来都是敌对的，跟他们不属于一个圈子。”卞青这么说，苏子逸心里顿时就有些懂了。
果不其然，卞青下一句就点明了他的心中所想：“世家在面对世家内部以外的矛盾，从来都是同心协力的，无论对方是谁，为的就是保证他们世家的权益不受侵犯。”
“虽然目前形势上，仍旧是以官府为大。但暗地里，世家所掌握的资源也不可小觑，修炼心法、神通法术、术术秘籍、珍稀材料……这些东西很大一部分都在他们手上，哪怕是一些不世出的东西，也会被他们在第一时间所瓜分。”
“这方面，官府的能耐甚至还比不上他们。”
“所以，相较下来，还真没有什么人能奈何得了世家。”
“我曾经听闻，二十几年前，滁城周边有一个小家族，势力不大，堪堪就只有几个炼气修炼者，但因为家传宝物被滁城几个世家给盯上了。几个世家为了侵占宝物，沆瀣一气，直接血洗了那个小家族，并且还将侯府给糊弄了过去，让很多人多年以后还以为是盗匪作乱导致的。”
“直到又有几次同样情况的事情出现，几个世家暗地里的勾当才被人发觉。但因为滁城世家上面还有更大的世家存在当靠山，所以即使知道真相，到最后，侯府除了阻止他们再进行这种行为，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这还是他们主动去抢占别人的东西，如果是别人动到他们头上，就算被冒犯的那个世家处理不了，这件事也会被其他世家联合接下去——哪怕平日里这些世家之间矛盾重重，到这时，他们也不会趁此落井下石，反而会相当团结，就是为了将维护世家不可侵犯的形象。”
“因为他们知道，就像官府不能一次性撬动所有世家一样，如果他们之间不团结，有任何隔阂，就会被其他势力打压下去，最后分崩离析。”
“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说了吧。”
“向府虽然看着和善，但一旦他们与苏府通了气，知道你身上有了秘密，即使他们隔得再远，之间有天大的矛盾，在利益跟世家名声面前，他们也会选择联合在一起。”
“而到那时，不管我们去了哪里都有没有任何用。”
“因为整个元国，就没有哪个地方没被世家沾染过。”说完这些话，卞青心里很是沉重，他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听卞青说了这么多，苏子逸也彻底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或许应该说，在这一两年的交往当中，向左跟吴老大夫等人的友善让他渐渐放下了一些警惕，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般的事端。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悔也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不如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