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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海》-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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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沐点点头,这话他能理解,毛选第一卷各阶级分析里说了,要分清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但凡大到政策小到对策,觉得好的阶级大多能从中得到利益、觉得坏的阶级大多既得利益从中受到损害。

      那些人未必都是坏人,但他们的选择为他们站了队。

      “卑职知晓,欲慑服番夷,一在断粮、二在兵威,禁绝粮草走私以饥其腹、禁绝硝黄走私以虚其兵。”陈沐自己都不知道他这句话里词用的对不对,反正总督能理解就行,拱手道:“关着的人,卑职回去就放,不让督抚为难,但粮还是要扣、硝还是要查。”

      “你扣的对,不必忙着表忠心。”张翰这次没笑,相反很严肃,道:“老夫过去任职兵部,督管漕运事宜,略有心得。但要说治政,比不上熊巡抚,更不会带兵,打仗震慑,老夫帮不上忙,也不会给你们这些做下属的添堵。”

      “人,你不能放。”

      张翰抬手虚点,老态龙钟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在一介书生身上极其难得。

      明朝的言路,大多不是什么好人,多为党争的铳,指谁打谁。

      但天底下那么多言官,能出头的一定是有胆识的狠人,对他人狠、自己更是不怕死。

      “不放老夫可以推到你身上,放了老夫无人可推,你在香山就做不成事,到时才是真保不住你。今天你来了,老夫不会管香山的事,今天你不来,老夫一样也不会管香山的事,但是要快,不能落人口实。”

      落人口实?

      番夷诱骗妇女,该揍的夷贼揍了,借此驻军濠镜澳,这能落下什么口实?

      “缴卡商货,全数送到广州府;月港城里的宅子,卖掉不要留;私自任免没有功勋的总旗撤了,向都司奏请调水师封锁濠镜外海的折子,不要提陈朝爵的名字;让王如龙自己在宅子里待着,对你好、对他也好。”

      总督什么都知道。

      陈沐甚至觉得张翰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他缴了多少货,张翰知道正常;请陈璘部下水军把总移防虎跳门,张翰知道也正常;去看望过王如龙,张翰知道还正常。

      他任命李旦做总旗,这种事张翰都知道?

      他在老家月港买了些田宅,这种事张翰也能知道?

      “世上无难事,人心自不坚。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挡了别人的路,盯着你的人又怎么会少?”张翰看着陈沐笑了,轻轻摇头,香山千户在他这个言路上走了那么多年的老油子看来,稚嫩地像个童子。

      但童子才能让他满意,倘若是溜须拍马心思缜密的下属,他反而不会有亲待之意。

      做下属的笨不怕,傻与蠢还有小聪明,才最不得欢喜。

      张翰唯一不喜欢陈沐的地方,就是他独。

      不知道请示,不懂走程序。

      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不是他还年轻,香山所很可能会换个千户。

      “你在香山做的事,老夫知道一些,旗军练成,你放手去做,需要州府支给,你就开口。”

      硝黄铜铁既然张翰已经开口要他交给州府,陈沐也没别的办法,只得拱手道:“卫所火药不足,还请督抚拨些硝黄,除此之外再请督抚应允,香山所虽有战船却无海港,难以修补,更难震慑番夷。”

      陈沐现在是明白为什么古代有那么多大将会做出养寇自重的事了,哪怕是真的想做事,没有敌人,对朝廷来说整备兵力就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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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职想在香山建一座水寨,以待将来修补战船。”

      张翰认为这理所应当,挥手道:“理应如此,你回去做吧,不过州府没有一应木料,你有军余,也不好再发徭役,老夫给你调几名木匠、船匠,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陈沐大喜过望,抱拳行礼应下。

      “老夫出任御使时,都台长官是浚川先生,上任时去拜见,他没说大道理,只是讲他遇见的一件事。”

      浚川先生是王廷相,官至南京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嘉靖时期的人。

      “说有天他乘轿进城遇雨,抬轿的轿夫穿了新鞋,从灰厂到长安街,这个轿夫择地而行,是担心新鞋脏了。进城后泥泞渐多,轿夫一不小心踩进泥水中,把一只鞋弄脏了。为了不让另一只鞋也脏,轿夫还是择地而行,后来不小心又把这只鞋也弄脏了,便不复往昔。”

      “这居身之道,也是如此。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

      张翰露出怀缅神色,片刻后叹道:“先生仙逝二十余年,这句话老夫却终生不敢忘记,今日将这话告诉你,你当记在心头,不要忘记。”

      第十九章 图纸

      陈沐感觉自己像进贡一样。

      张翰没多久感到疲乏,就挥手让他下去,不过天色已晚,让他在总督衙门里留宿一晚。

      第二日天还没亮,由衙门里的官吏带着腰牌叫开城门,这才回香山千户所。

      一段时间里,陈沐是不用指望能再见到总督张翰了。广东并无总督,不论是张翰还说吴桂芳,亦或过去的谭纶,他们的官职都是两广总督,督管着广东广西的军政事务,真正的总督衙门也从前年开始设在肇庆,以便督管两广。

      只是去年先讨李亚元,今年又有曾一本犯境,吴桂芳和张翰这才在广州府理事。

      如今广西兵事待毕,张翰要前往肇庆,处理首尾。

      总督是走了,但陈沐看着堆成小山的卫所仓库东西越来越少,旗军用小车推着一架架往广城走,心里滋味别提多不舒服了!

      到嘴煮熟的鸭子,他妈的飞走了!

      几万斤硝黄、几千斤铜铁,还有堆叠成山的绸缎与器物,去了趟总督衙门,全泡汤了。

      换来总督衙门一纸书,香山千户所设船厂以修缮战船,陈沐也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赔了。

      船厂修出来,陈千户可没打算单单修船,还要造船!

      数日之后十几个如丧考妣的老头拖家带口地前来,才稍有慰藉陈千户的内心。

      精通铸造的木匠、懂做硬帆的帆匠、修船造船的船匠、船工,当然也少不了精通铸造的铁匠。

      “千户,老儿给他们登记在册,十七个匠人、三十三个学徒,还有他们四十六个家眷,共八十六人的军籍已经记好,今后就是千户所的军匠。”

      “千户打算让他们住在哪里?”

      关元固行礼说着,关家老大在一旁拿着匠笔记着,这段谢鸣的学堂开蒙,关家老大和老二也都跟着学了些。他们做工的时间长,主要就在谢鸣教授数术时跟着上课,匠人有点算数的底子,学起来也容易。

      老大尊耳跟在关老头身边,老二尊班如今已经独当一面在铁坊里带匠人了。

      “先住千户所吧,过些时日再挑地方,管理匠人的事,就有劳关匠了,另外还有一事要关匠上心。”

      陈沐说着引关元固和关尊班进千户宅内,让随从去屋里取出书案上的图纸,坐到后院这才解释道:“黄粱都土贼未定,先不给匠人专筑屋舍,等平定贼人,再寻合适的船厂位置,到时匠人住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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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的铅丸都重新融了,新合制的铅子还多,就是火药不够用。”

      几百支小旗箭要用大量的火药,这几乎把陈沐从清远带来的硝土用光。原本卫所购入柳木炭准备用查货的硝黄制大批火药补充军用,不过此一时彼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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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沐点头应下,他也没办法了,邵廷达在月港还没回来,卫所又刚送信过去让他把月港城里的宅子都卖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卖地的银子回不到手上,他只能道:“看州府这次能拨下多少吧。”

      幸好提前购置了大批猪羊鸡鸭,州府没索走卡下的粮食,只要不担心吃,卫所就不会太紧张。

      他手里剩的银子不多了。

      “这几个东西,关匠和尊班一起看看。”

      没多久,随从抱来木匣,陈沐取出几张炭笔画成的图纸对匠人父子讲解道:“先看这个,这个是锻锤。香山靠有江流,其内也有河流,水力充沛,陈某想用水力做些东西,匠人打制兵器用的到。”

      “水流巨而稳处,做三四人合围圆盘为盖,内为大木片叶,连上方长杆转盘,上有齿轮一横一竖,这个是个齿”

      关元固耐心听着,关尊班看着图纸两眼放光,有些催促又不敢的意思点头道:“千户,小人知道齿轮,就是这个间隙稍大些,连转盘的齿轮动起来,让上面竖放的齿轮跟着动,就能把水力传至一旁,甚是精巧啊!”

      “你知道?知道正好,干脆你俩看,哪儿不明白再问我。”陈沐被打断并不羞怒,笑着拍手让他们坐下看,道:“这个图有些草率,只画出大致意思,里面有些关窍我也想不通,你们再琢磨。”

      来到这个时代接近两年,陈沐最大的感触就是外行指导内行是不行的。

      兵事上他能用现代下层散兵更简化的训练手段来操练旗军,并潜移默化增加思想建设提升组织度的优势,这的确在小【创建和谐家园】中为他占到一些便宜。

      但在大的战役中也证明了,他这套方法并非万金油,对这个时代的漫山遍野的敌我军队贴近厮杀而言,更重要的是大军阵指挥、密集阵型、恩威并重的赏罚和充足的后勤保障才能让军队效死。

      至少在这个时代,其中出色的旧军法,已经迈开近代化军队第一步,受限身份也只能迈出仅仅一步的戚继光兵法,才是正确的方向。

      并非陈沐新时代的阅历借鉴戚继光,而是用戚继光的兵法来借鉴他的知识与阅历,在戚继光超过时代半步的基础上,再迈半步。

      军事如此,完全门外汉的科技更是如此,陈沐认为自己能起到的作用,就是把工匠面前紧锁的大门打开,但是推开还要靠他们在本职完备的基础知识。

      陈沐像个没有力量的婴儿,不足以推动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

      但他握着打开时代大门的钥匙,只需轻轻一旋,门缝万丈光芒就闪耀世间!

      放在二人面前的几张图纸,分别是成排以水力驱动的精工小锤机与单个水力驱动用于巨力粗加工大锤机,用于水力的大型锯圆木机与小型精粗加工的巨木机,以及陈沐最期待的蒸汽机。

      其中前几个都是可以尽快使用的,唯独蒸汽机,即使图纸制作出来,也只是个没有任何实际作用的小锅炉,何况其中材料他根本不知道这个时代能用什么来替代。

      回答了关氏父子几个问题,见二人大致弄懂后就兴高采烈地商讨起来,甚至问他能不能修改图纸,陈沐知道二人心中对前几种水力机械已有腹稿,便心满意足里走出千户宅院。

      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他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

      骑射与兵书,除了兵书,晚间还要读经史、做八股。

      天生让他做军户,可他想做的,并非区区指挥使或都指挥使,这还不够。

      差得远!

      第二十章 药匠

      陈沐发现张翰是给自己上课呢。

      上一堂关于这个时代官场程序与形式的课,也在以身作则来践行他从上官继承到的那句话。

      “居身之道,也是如此。倘一失足,将无所不至矣!”

      香山千户所的旗军花了半个月,用人力车、牛车把数万斤硝黄铜铁输送到广州府。

      这些东西在州府仓库还没放两天,巡抚熊桴又派南海县令来告知陈沐,总督拨下的军资已到,让他派旗军去领。

      接着,香山千户所的旗军又花了半个月,几乎原封不动地把这批硝黄铜铁又送回广州府。

      硬算下来,是要少三四千斤硝、几百斤黄,但这既不是张翰的错也不是巡抚熊桴的错,问题出在中间环节。

      陈沐没打算追究,货物里真正少的东西,是那些绸缎器物。

      兴许是张翰觉得香山千户所用不到那些玩意儿,换了个火药匠来给他制药。

      火药匠名叫许尔瑾,而立之年却孑然一身,过去是惠州府的军匠,在东南平倭的战事中曾被征调为戚家军制作火药。也正是从戚继光那里,学到一手制作火药的本事。

      刚来的时候许尔瑾满脸晦气,过去他在东边卫所也是颇受重用,如今到了香山前途未卜,原本就心中忐忑,再一看香山卫所的模样,更是绝望。

      千户衙门修的这么好,旗军屋舍与之相比活像狗窝,跟着这样的千户,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既然来了香山卫,以后就是陈千户的人了,千户把军匠分为四等,现在你是四等工匠,月俸米一石、银五钱。”关尊班带许尔瑾走到千户衙门里高墙围着的铁坊,眨了眨眼,问道:“这位兄弟,三等呢?”

      “月俸米一石半、银八钱。”

      许尔瑾的表情不一样了,在他过去的卫所里军匠都一个模样,月俸米一石,要么没日没夜的赶工、要么闲的无事可做,就算给军户偷偷接点私活儿,也只能赚来一两斗米粮。

      银子?

      他见过的银子都在别人手上!

      许尔瑾看看自己身上灰扑扑的衣服,再看关尊班干净的布衫和红润健康的脸庞,猴急地问道:“那个,一等,一等工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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