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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传开了,也就兄长你不知道。”又是这个眼神,又是这个眼神!特么昨天夜里白元洁就像看【创建和谐家园】一样看他,现在这邵廷达也敢拿这眼神看他了。抬手便用裹着白麻布的手一巴掌拍在邵廷达后脑勺上来了个响的,陈沐催促道:“赶紧说!”
“诶诶说说说,就是曹钦之乱么,北京城里兵马平叛为砍头领赏把乞丐都杀绝了,吓得城里老百姓好几天不敢出门,啧啧。”邵廷达抿着嘴摇头,末了却十分鸡贼地把硕大脑袋凑到陈沐旁边小声问道:“沐哥,你说咱要有机会杀不杀?”
陈沐猛地转头瞪大眼睛看着邵廷达,【创建和谐家园】!明人都特么这思维?
见惯了军民鱼水情,不拿民众一针一线为纲领的【创建和谐家园】,突然把他丢到这个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时代,一时半会他真不能接受。
仿佛是被陈沐的眼光看着发毛,邵廷达挠着脑袋露出苦恼神色道:“兄长别这么看着俺,咱军户日子太难了!”
邵廷达一句话,让陈沐回想起他刚到这个世界第一天,他五大三粗的兄弟搓着手叩响自己房门来借米,也不禁叹了口气,语气软下来道:“行了,这会拿两个首级一个擒获,功劳够你发财了,用不着杀百姓。”
邵廷达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回头看着绳索牵引的俘虏,仿佛在看银子一般咧着大嘴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陈沐算是看出来了,昨天之前,旗下也就石岐这个闷不吭声的旗丁见过血杀过人,可过了昨晚,余下几个人都见识过生死,精气神立即便不一样了。
明军杀良冒功,也再容易理解不过,可理解归理解,陈沐一样不能接受。他管不住别人,至少能管住自己人,杀良冒功?休想!
后汉书里将吕布比喻为鹰,说是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可如今在陈沐看来明朝军户便已不止是饿鹰了,有敌人还好。可天底下像清远卫这样没有外敌的卫所明朝不知还有多少,而像邵廷达这样贫苦的军户又不知又多少。明朝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谁知道暗潮涌动之下的究竟是什么?
昨夜的争斗,他们擒获三名、斩获十二名贼人,收获颇丰。相较而言伤亡则微乎其微,张永寿旗下死了四个旗丁,其中一个是被同袍惊慌之下用鸟铳打中心口死掉的。陈沐旗下本来算上他有七人,郑老头在战斗中被砍伤大腿,如今在后头马车上坐着,缺少医疗手段将来估计要被叫做郑老瘸子,除他之外亦有一人阵亡,战斗开始便丢下兵器逃跑的陈冠,他靠近马匹,被白元洁以为是夺马逃跑因而射杀。
战斗几乎一面倒,陈沐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便成了此战首功,战后白元洁说他几乎拦住所有冲进营地的贼匪,还不停夸赞他的战力,旁人看他的眼神中也多有敬畏,只有他自己知道干掉五个贼人还没死掉,真的是运气。
夜晚宿营,虽然出了黑岭但有夜战的经历让众人比先前更加警惕。陈沐正百无聊赖地食着又咸又硬的干粮在脑袋里畅想着美好雇上厨子吃顿好的,便见张永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对陈沐道:“陈兄,借一步说话?”
陈沐有些疑惑,小心翼翼地将干粮放回囊中,点头起身跟张永寿走开几步,这才见张永寿笑着说道:“陈兄,你我一同并肩作战,张某就不说那些虚言了。陈兄如今有八颗首级在身,不知是打算用来升实授还是换赏格?”
八颗?陈沐只是稍有疑惑便知道张永寿是将他旗下斩及都算上了,拿不准张永寿是什么意思,点头说道:“在下家贫,自是欲将五颗首级换赏银,张小旗?”
“如此甚好,不如打个商量!”张永寿一听陈沐要换赏格,便抚掌大悦,道:“陈兄将首级让于在下,广州府能给多少赏银,张某便出多少买下,陈兄以为如何?”
第十二章 银子
陈沐把人头都卖了,不光是人头,还有邵廷达那个俘虏,以及石岐身上那个首级在问过他的意思之后,八颗首级一个俘虏,全部都口头交易给了张永寿。
生平头一次做这首级买卖,陈沐虽然不太了解其中道道,但张永寿倒是轻车熟路,只是简单地交代陈沐与邵廷达、石岐两句,便笑着定下到广州府看官府赏格定价给他们钱,到时候再把首级交给他便是。
升官与发财既然不可兼得,陈沐肯定选择先填饱肚子。如今对这个时代都没有足够清晰全面的认识,官位越高越容易出错,所以他不着急升官,但眼下没钱却万万不行。他想制洞硝,首要任务便是要弄几口熬硝的大铁锅,再加上一应器具没二两银子下不来。
就现在他这经济状况,上哪儿弄二两银子,就算回去发俸他把那三石糙米都卖了也还凑不到一两。这就是卫所下级军官的难受之处了,明明是从七品的小旗,月俸七石,偏偏发下来克扣完了便只剩三石,像不入品的从人一般,偏偏还没地儿挑理去。
陈沐搬着手指头算了算,他在卫所看着旗下丁卒种上大半年地,再上清远城墙巡几个月的城,一年到头约莫着糙米换钱能入手【创建和谐家园】两银子。
算来算去是越算越郁闷,最后陈沐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暗骂道:“他妈的,还顶不上王婆给西门庆潘金莲拉个纤儿!”
王婆给西门庆潘金莲拉纤还挣了十两银子呢!
小旗尚且如此,何况军户?
也不怪邵廷达问陈沐遇到杀良冒功的机会杀不杀了不杀良、不杀贼,他们这些军户便要被天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胆儿大的降龙伏虎,胆小的喂猫养兔。陈沐不是太多愁善感的矫情人,何况他也没到达者兼济天下的程度,自己尚且不能独善其身,哪里管得着别人,左右做成这桩首级买卖,他能发上一笔横财。
没到广州府,谁也不能确定黑岭山匪的赏格是几两银子,不过无论白元洁还是张永寿都估计陈沐的首级至少能值十两,他一年的俸禄啊!
十两银子,除了回清远购置铁锅等器物,大半盈余陈沐琢磨着再买上一杆鸟铳。或许不买也是可以的,他看着手头上那根像烧火棍般的坏铳只觉可惜,丢了是肯定舍不得的,他想等回卫所了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哪个军匠能给修修。
虽然,希望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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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很快陈沐就不必再为这事担忧了,就在他与张永寿商定好买卖首级的第二日,张永寿便让他旗下军丁给陈沐送来一杆铳管都没什么磨损的明造鸟铳。
张永寿笑嘻嘻地一边责骂他旗下军丁一边跟陈沐解释,夜战中就是用这杆铳的旗丁慌乱中打死另一名旗丁,所以他不让小子用了,等这次回清远卫就打发那人种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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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打死过一名同袍明军,但陈沐也不会觉得晦气,开什么玩笑!陈小旗手里揣着五条人命,刚做完八个脑袋的大买卖,还会害怕这点儿晦气?
“这么贵?”
陈沐盘腿听着白元洁跟他说起鸟铳造价暗自咂舌,便见白元洁轻笑一声,如数家珍地说道:“铁四十斤炼至八斤,再有木料钱、炭火钱、铜件钱、工钱,这便四两都不止。再说了,真给你一杆二两的鸟铳,你敢用么?”
白元洁这话真说到点上了,火绳枪这东西不像打定装弹的击发枪,扣动扳机后插着火绳的龙头打在铳床引燃火药引,有将近半秒的时间才能将铳管内的子药引燃乃至击发铅丸对陈沐来说,整个过程就铳床上火药嗤嗤地冒烟那半秒最吓人,生怕运气不好下一刻鸟铳炸膛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二两的鸟铳就像在手上捧着会爆炸的铁管,谁敢用!
见陈沐笑了,白元洁也不再多说,他见到陈沐将废掉的倭铳裹着放到马车里换上这杆明鸟铳,便知道他们的买卖谈成了。他是知道张永寿想把这些军功弄到手,不过他并未找上在战斗中射杀三个贼人的白元洁,而找上陈沐。张永寿是个聪明人,知道即便找上白元洁,白元洁也不会为了点钱把首级功送出去。
从出身上来说,白元洁和张永寿是一类人,他们祖辈都曾做到清远卫指挥使这样的三品大员,家族在清远乃至广州府都底蕴深厚,有功勋就能升迁。即便说差别,也不过是白元洁祖上得到世荫百户而张永寿没有罢了,所以张永寿更需要功勋来让他的官职向上动动。
陈沐不一样,祖祖辈辈都是小旗,卫所最低级的军官,生计尚且都是问题,谁都知道他一定会卖出首级。
白元洁知道这事,但他没出面和陈沐分说只因他是陈沐的直属上官,如果他去说,便显得这事不容置疑。
“你做的对,首级卖给永寿能得到官府一样的银钱,却未必能得到一杆新铳,对吧?”白元洁说着笑起来,高耸的颧骨显得坚毅非常,朝远处往了一眼,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目光稍显深邃地说道:“这世道就如此,你的功勋差一个首级就可升实授总旗,但若真等广州府给你落下职位,还不知要再等几年,先拿钱过好日子。”
陈沐不知道白元洁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首级卖了最少十两银子,还落了杆鸟铳,高兴都高兴死他,哪儿会有什么不满。不过当下也不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只是稍显尴尬地点头笑着。
“白某杀了你旗下旗丁,他要牵马逃跑,不得已而为之。”白元洁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篝火闪烁间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看不出喜怒,出了口气转过头来看向陈沐友好地笑了,轻声说下一句,“别怪白某。”
说罢白元洁转身离去,陈沐却蓦地想起,在他和张永寿做成买卖的那个夜里,他起夜撒尿时发现张永寿旗下有个旗丁被几个人拖进树林,随后再没有出现过。
抱着鸟铳坐在地上的陈沐无端觉得脊梁骨传来阵阵寒意,紧了紧鸳鸯战袄矮着身子朝火堆凑过去,坐得近了一些。
第十三章 广城
路上又走了几日,陈沐都没再与白元洁、张永寿说话,行路时也离车驾远远的,说实话他对这百户与小旗心里有点发怵。
黑岭那场夜战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些明人没什么不同,甚至他发起狠来比他们更凶狠,整场战斗他杀人最多!人们也因此敬畏他,但不知怎么,自从那晚白元洁和他说了那些话之后,陈沐便在心里无端感到害怕。
他不知道每个人脸面后面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听不懂只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才了解的潜台词。但他知道,这些明人未必能比他手辣,却一定比他心狠。
即便他们都能杀人,但杀人者与杀人者之间也是不同的。
他记得自己杀人后时什么模样,杀人是因为贼人要来杀他,即便如此他还是难以抑制二十多年来法制教育形成的人生观与来自五百年前见闻的冲击,让他担忧、害怕、畏惧、紧张、惊恐。
他见过白元洁杀人,不止一次。取一张纸念一席话,轻轻点头,老瘸子被绳索绞死在高台上;黑岭夜战,陈冠丢下长矛转头跑得比兔子还快,心神混乱的陈沐根本不顾上别人,但白元洁顾得上,没有犹豫引弓放箭心如止水;而杀人之后陈沐总能听见白元洁的感叹,令陈沐感到讽刺的是他感叹,是感叹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走错了路。
陈沐没有心情去打探被拖入林间的那个旗丁做了什么事情才有此遭逢,甚至并不好奇那个人是死是活。他只知道单是照料自己活下去便已令他身心俱疲,他就像一头披着明人外皮的野兽隐藏在人类世界学习他们的行事准则,亦或是五百年前的这个世界到处都是人面兽心。
这一切对陈沐而言都已无关痛痒,他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是重要的。
翻过三座山、越过两条河,道旁的人烟不再像清远卫近畿那么稀少,地势进入平坦,放眼望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水田。道旁村落多了起来,人们甚至沿着道路铺出摊位叫卖从上百里外的海边运来的海鱼。可供三辆马车并行的宽敞土路逐渐拥挤起来,百姓见到他们这些身着军服携刀带铳的官兵避之不及,更别说他们的马后还驮着十几具尸首。
张永寿变得兴奋起来,凑到队列最前不吝口水地对陈沐这几个乡巴佬讲述着广州城的辉煌,指着地平线渐渐高出的黑影叫道:“看,广州城!”
陈沐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城墙,广州府城墙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还要巍峨。随他们前行地平线逐渐拢起一道巨大而宽阔的黑影,那是广州城西南角的城门与城墙,张永寿说广州城的四面城墙周三千七百九十六丈,计十五万一百九十二步,在陈沐眼中,巨大而繁华的广州城就像一座山。城池起在四五丈高的斜坡上,其上又有接近三丈高的城墙,其实城垛铳口,巍峨雄武。
隔着遥远城池,亦能望见城墙内那些高耸建筑的飞檐比邻交错,透着日光极为壮美。
“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城!”
张永寿没有在陈沐脸上找到震撼的神情,对他像朝圣般的神态感到无趣,反而是邵廷达这个憨大个子目光呆滞地看着远远地城墙仿佛挪不开腿的模样十分满意,随后往那边凑着笑道:“再走上十多里地,城外百姓稠密没地下脚,哼,一会儿保准让你大开眼界!”
说着张永寿便打发两个会骑马的旗丁先行奔走,去广州府衙问询黑岭贼人首级赏格,在这之后,张永寿似乎也没了什么继续显摆的欲望,倒是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不少,行进间诸如大拇指腹轻搓食指之类的小动作多了起来。
他很紧张,在盘算着什么。
陈沐料想,他是在计算着自己带来的首级够不够升实授到百户。
其实张永寿也的确没什么好卖弄的了,随着距离广州府越来越近,人们心中一开始的震撼也会越来越少,反而陷入对身边景致的好奇,就像从前那个世界俯瞰每座城市都会令人感到震撼,但在那生活的人却并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不知不觉,陈沐已身处其中。
道路行人摩肩接踵,沿着官道城外的街市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甚至还有整整一条街上全是食铺子的街市,卖海鱼河蟹穿着蓝、黑等素色布帛衣物的商贾将水产放在缸里摆出来叫卖;卖烤乳猪、熏猪肉、炖狗肉的商贩将做好的整头猪挂在铺面外以招揽食客;卖蛙的农人用解腕短刀从蛙背上刺开口子挑出皮肉动作飞快;百姓穿着绸衣帛衫在路上到处听见的都是让一让、借过,传入耳边尽是喧闹。
更远处接近城墙宽广的护城河岸边停靠着巨大而华贵的画舫,船上亭台楼阁应有尽有,其间甚至能看见头戴四方平定巾身着清静儒雅的浅色衫袍对饮而酌的年轻士人。
林林总总,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沐一行人并未入城,众人携带火铳入城多有不遍,白元洁找了旅店来安置他们,毕竟他与张永寿入城吊唁亦要办事,还要在广州府留待两日。
众人交出户帖给掌柜登记在店薄上,白元洁便低声给陈沐讲起了城中注意事项,“待换了银钱,城外三街六市都可逛逛,你也该买上一双好靴履了;若是好酒,广州府烧酒、南酒应有尽有,就算是金华酒也可轻易买来,广城贾人生性大多柔和,物价平,货物止一二息利而已,不似吴中。”
尽管广州府离清远卫已有百里,他们一行人理应交出路引,不过白元洁身上的百户印就是最好的路引。
说着白元洁张手揽在陈沐与邵廷达肩膀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道:“若去寻花问柳,倚门卖笑者寻常价不过三五钱银子,倘真舍得,便是广城名妓三五两银子亦可宿上一宿,只要莫误了后两日启程回还便是!”
邵廷达听得满眼放光,恨不得现在就去涨涨见识,陈沐则听白元洁说到寻花问柳,身上猛地打起鸡皮疙瘩,花柳病啊!
就在这时,张永寿带着两个旗丁红光满面地从旅店天井走来,拍着两手笑道:“陈二郎,你发财啦!”
注:店薄店家登记住户的账本,每月上交府衙查验,不定期有官差检查。
户帖明朝的户籍证明,但是否户帖用于登记住宿暂时存疑。
第十四章 记功
“噫!这班含鸟猢狲!沐哥,你说俺咋就是个军户?”邵廷达不规矩地坐在酒馆长凳,右腿曲着踩在凳上,夹上两片金黄的乳猪肉,又端起北面烧酒饮下两口,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满面不快地摇头对陈沐不甘道:“倘咱是个百姓,在这广州府典一处宅院,遍看繁华岂不美哉?唉!”
明朝房价并不贵,即便在广州府,四五十两银子便能买上一座有四五间地段不错的二层宅院,若是典买住上十一二年,甚至只需十两银子也够;若说租房,那就更加便宜了。
随着邵廷达这话一出,酒桌上旗丁付元露出羡慕神色,黑岭夜战他一个斩获都没有还差点死在贼人刀兵之下,如今看邵廷达一股子财大气粗的模样哪儿能不羡?魏八郎这死小孩根本听不懂邵廷达在说什么,抱着小酒杯尝一口南酒就有点迷糊了,又端着邵廷达的烧酒壶给自己满上,辣得直吐舌头。
倒是同样有个斩获的石岐面露向往,接着又叹了口气,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灰败地从小八郎手里夺过酒壶。
“你是有俩钱就光想花了!”陈沐摇头笑了,看出付元的羡慕与石岐的心事,端着酒杯感慨道:“此次我等死里逃生便已是幸运,又得了赏格可喜可贺,来,兄弟们同饮一杯!”
广州府对黑岭群盗的赏格是四两银子一颗首级,陈沐旗下将八颗首级一名俘虏尽数交给张永寿,换来三十多两银子,这些银子陈沐独得二十两,邵廷达亦分得十二两,这一下可是令从没见过银子的邵廷达大为喜悦,就差抱着陈沐痛哭流涕,斩杀一贼的石岐也分到四两,大伙的腰囊都鼓了起来。
这钱放在大商豪贾手上兴许也就是一顿饭钱,就像前世看金瓶梅里西门大官人随手给拉纤的王婆打赏都是十两银子,可实际上购买力却丝毫不虚,赶上知县大半年俸禄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明朝官吏俸禄不高的缘故。
众人同饮一杯,陈沐这才笑着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指了指付元道:“虽然你没斩获,但也没逃跑,我瞧见你与贼人扭打,这两银子你拿着,回清远补贴家用。”
说着陈沐又一巴掌拍在捧着酒杯喝迷糊的死小孩后脑勺,同样给了一两银子,道:“我大明律,二人合杀一贼,主者记功升实授,从者赏银。小八郎装药有功,藏好了回去买米吃!”
魏八郎听陈沐的话傻乎乎地把银子揣进怀里,看模样是真打算听话回去买米吃。付元瞪大了眼睛看着桌上银子,愣了数息才咽下口水不敢置信地问道:“陈小旗,这,这是我的?”
“拿着吧,发财不是这一回,下次遇敌争取砍个脑袋。”陈沐没理会付元的惊讶,只是挥手让他把银子收下,接着说道:“吃过酒你去请个医生过来,看看郑老头的腿有治没治,医药诊金我出。”
付元连忙点头,没二话连酒都不喝了,拿着银子揣进怀里跟陈沐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要说付元此时此刻没有激动感动陈沐是不信的,但要说这股感动能持续到三日之后陈沐也是不信的。
这事对陈沐而言无非破财免灾,一两银子不是小钱,但总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利益不能均沾便容易酿出祸端。说白了,清远卫,除了有些血缘关系的弟弟邵廷达与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话的死小孩魏八郎,天底下再没人能让陈沐去相信。
给魏八郎银子,陈沐就当是给小孩零花钱了,给付元银子他还真没想着付元能帮他做点什么,只要能让人不起坏心坏他的事就够了。
至于郑老头,那是没办法的事,部下受伤总不能不管不顾,否则下次遇到战斗谁还敢拼命。只不过说实话陈沐觉得郑老头是够呛了,让付元去找医生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看能不能把郑老头活着带回去,就算能带回去,多半到清远也活不过俩月。
说句真的,这挥银如土到处扔钱的感觉【创建和谐家园】不赖!
又饮了几杯酒,石岐敬了陈沐一杯说是仗义,随后便回房去照顾郑老头,桌上只剩邵廷达与小八郎,见邵廷达心事重重的样子,陈沐问道:“想什么呢苦个脸?”
邵廷达饮了不少烧酒,俩眼通红地沉着脸想了半晌,这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地从腰囊中排出五两银子,对陈沐道:“沐哥,要不咱俩凑十两,你抽空给白百户送去百户对咱挺好,咱得懂事去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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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沐一听就笑了,随后愣住思索了一下,接着面上又转笑容,心里一波三折,这才伸手将银子推了回去,道:“白百户是做大事的人,他看不上这点银子。该孝敬的早就孝敬了,不然你以为哥哥从七品为何月俸才三石?”
张永寿做首级买卖出手就近四十两银子,白元洁家世比之丝毫不差,世袭百户难道还能短了这十两银子?与其送上十两银子,倒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更何况,即便是要贿赂,也该是他陈沐自己出钱贿赂,哪有拿邵廷达的钱去贿赂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