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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海》-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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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柄倭刀,一副铁腹当甲,白元洁握着一柄黄色刀鞘上漆永乐通宝的倭刀,抽出合上刃光闪闪,递给陈沐笑道:“陈二郎你运道不错,刀上纹路像影子般,是备前造,你的战利!屋子烧了就烧了,等这仗的赏钱下来,你可以在清远城买处宅子,摆着当饰物,平时也能挂在身上看着好看。”

      陈沐不会分辨刀的好坏,但这柄刀鞘上漆永乐通宝的倭刀看着就要比其余六柄倭刀要名贵些,尤其白元洁还提到备前这个词,他记得邵廷达说过,山城与备前,都是极好的倭刀,山城最好,备前次之。

      好看的东西谁都喜欢,何况是对自己有不同意义的战利品,但白元洁对这柄刀这么推崇,陈沐便笑着对白元洁奉上道:“百户多次相救属下都不曾道谢,既然您说它是名贵的备前刀,那就宝刀赠英雄吧!”

      “哈哈!不必了,这刀你留着便是。倭刀也不是太稀奇,改日去凤凰街,我让你瞧瞧我的两柄山城刀。”白元洁哈哈大笑,随后抬手指着刀镡上漆着三枚永乐通宝纹路道:“不过这刀上漆艺着实别致,居然是我大明通宝,若将来你手上缺钱,我可帮你卖到扬州,虽然刀漆通宝俗不可耐,但那些盐贩子定愿意出高价购入,不少于这个数。”

      白元洁抬起两根手指,陈沐撇撇嘴问道:“才二两银子啊,怎么也能卖五两吧?”

      “是二十两!够你在清远城换一套极好的宅子。不过你现在不必急着卖,可能明年开春你就不缺钱了。”说着白元洁指着另外六柄倭刀、小腹当铠甲以及和弓羽箭薙刀之类的战利,让从人给陈沐收拾好,这才引陈沐去一旁无人的地方说道:“这次你杀倭有功,白某平倭亦有功,但千户不会愿意让你我有功这对我们是功,对他是过。因此有可能这几把破刀烂箭就是你们亡命从攻所获的所有了,你可有怨言?”

      “嘁!”陈沐笑出一声,随后才轻松地对白元洁说道:“百户在城上抗命我知道,可我不敢抗命。随百户出城,应当应分的,当个军户上不能报国也就罢了,要连安民都做不到,还做什么武人,不如苦读考进士!”

      陈沐的话说得豪迈,但白元洁怎么看,怎么觉得陈沐心里没底,抗千户之命出城作战,陈沐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白元洁知道。

      “哈哈哈,说得好!”白元洁拍拍陈沐的肩膀,笑过之后稍显严肃道:“千户的事你不必担忧,只是这段时间你不要去清远城了,就先在安远驿站安心住着,巡视周边稍勤快些,以防有漏,等春暖花开,白某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沐不是心里没底,他是真不在乎这些事,就算千户要追究,那也有白元洁挡着,火烧不到他身上,不过此时白元洁既然这么说,肯定是对他心里有愧,这倒不是坏事,于是顺杆说道:“百户,城里有我六匹马,在城门口拴着,有五匹是驿马要带回去,还有能不能从邵廷达、郑聪两人的余丁里挑三四个能干活的跟我去安远驿站?我想让他们帮【创建和谐家园】点活。”

      对百户来说都是小事,白元洁挥手便应允下来,让他去城外岔路等着。

      这仗打得【创建和谐家园】值!

      陈沐抱着通宝刀领旗丁过去,看着缓缓落下的太阳,美滋滋!

      注:并不是日本刀山城最好、备前次之,而是当时明朝人认为倭刀中山城造刀最好、备前造刀次之。

      永乐通宝在日本战国时代是良钱、硬通货,织田信长的军旗就是永乐通宝。

      感谢读者渡千生、あ荒言あ、想哭的感觉、躺的平同志、曾经悟爱、书友20180123093637180、懈怠ing、书友161106193932650、北边没有风、小道执明、巷落、那个人那座城那段情、幕后煮屎1993的打赏,谢谢!

      第三十一章 穗枪

      走在前往安远驿站路上的陈沐骑着马一步三晃,身后跟着不少人,除了旗下几名旗军,还有邵廷达的父亲、郑聪的父亲老旗军郑老头与幼子。倒不是陈沐只想要这几个人,而是旗丁实在没家眷可用了。邵廷达家里人多,但都是些小娃子,付元家里倒是有人,但付元受伤总要有人照顾,偏偏石岐与魏八郎都是独户,再无人可用。

      不过这也足够陈沐高兴的了,有了这几个余丁帮忙,这个冬季他们便能把硝熬制出来,即便人力不足数量没有陈沐想象中多,也至少不比杀人拿脑袋换钱少,何况这事稳妥多了。

      至于说硝土私下买卖是不是违反律法,又该如何卖出去?陈沐觉得这个事现在还不用他操心,他需要操心的是先把硝土做出来。即使最后卖不出去,至少作为子药中所需最多的原材料,今后他的子药将源源不断地产出,麾下旗丁能得到大量练习火器的机会,这也就值得了。

      魏八郎先前被陈沐揍得哇哇大哭,不过在陈沐将从倭寇身上扒下来小一号的腹当甲罩在这小子身上时,转眼便乐得喜气洋洋,如果不是陈沐一再要求这个甲只能穿在里头,他非要光屁溜穿着腹当逛一路才好!现在傻孩子正披着破棉袄扛一杆倭寇的长枪拄着火铳,腰上还别一把快撵上他长的倭刀,乐呵呵地走在最前头。

      这一仗的战利算是给陈小旗麾下换装了,旗下几名正丁一人腰上悬一把倭刀,石岐弄了柄长枪还分得陈沐杀死在林中那个武士的武具,穿在棉衣下面刚好合身;本来邵廷达的鸳鸯战袄已经破得不像样子,陈沐想把唯一一件武士甲给邵廷达的,但他太过魁梧,倭子甲胄他穿上不合身十分滑稽,只好给稍瘦些的石岐穿。

      负伤的付元自有他斩获的倭寇全身兵甲,不过那个倭寇弓手比较穷,也就一张长弓与倭刀还值点钱,都放在付元家里,陈沐还给他妻儿留下些许碎银,让他好好养伤,别留下什么顽疾。

      黑岭夜战所获赏钱,如今已被陈沐花了大半,可他却没有丝毫担忧。这个冬天在驿馆管吃管住,等到开春回卫所还能把俸禄换几两银子,足够开销了。

      对了,他屋子被倭寇烧了,粮食也被倭寇抢了,可赶走倭寇后分到的战利和粮食,反倒比过去还多了些至于最后少了谁的,陈沐并不关心。

      反正跟随白元洁出来作战的军户都多多少少分得粮食,没出来的那些,自己家被抢了还无比怯懦,且叫他们饿着去吧,就当被倭寇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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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观鸟铳手就不行了,被敌军侵入十步之内,鸟铳手并没有多少防备能力,除非他们再带上一柄腰刀,可一杆九斤十斤的鸟铳已经足够沉重,并不是每个卫所兵都能有邵廷达这样的好体格,过于沉重的背负只能让他们的战力急速下滑。

      要想真正让鸟铳手成建制,并在远攻近防中立于不败之地,陈沐需要一样东西刺刀,最简单的塞式刺刀。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今麾下只有小猫两三只,即便两杆鸟铳都装上刺刀也并不能在战事中起到多大作用。就好似今日的战事,根本没有到需要陈沐动手的时候,倭寇的从倭死伤大半,这些渡海而来的真倭便感到不值而引兵退去。

      倒是三眼铳,这种横行九边的兵器,虽然陈沐还未能一睹真容,却真切地想看上一看。

      与陈沐在骑行中悠哉做派不同,邵廷达策马一路腰刀都出鞘提在手上,他可不觉得眼下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驻军几千的清远卫都出现上百倭寇,别管其中从倭有多少,这都意味着局势不好。尽管他们击退了来自东北顺流而下的倭寇,谁又能保证在清远其他地方没有出现倭寇呢?

      他们在百户所的房子被烧了,从百户所启程之后邵廷达脸色一直不好看,这个冬天他的妻儿将会寄人篱下,尽管同处卫所多半会受到妥善安置与照料,到底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狗窝。邵莽虫一直对道旁虎视眈眈,希望此时此刻能再蹦出来几个秃头倭寇,让他狠狠撒一撒心头怒气!

      虽说遇到剑术高超的真倭他未必打得过,但邵廷达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然心头的邪火儿就没地出!

      还真让他们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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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廷达的反映更是过激,直接从马上跃下操刀而上,石岐郑聪等人纷纷挺枪围上,却谁都没料到,这三个人影跃出林间不是提刀挑战,反倒乓啷啷三把倭刀丢在地上,跪倒在地,当中一人还高声叫道:“沐哥儿莫伤我等!”

      倭寇口中汉话一出,一众清远卫武夫纷纷愣住,长矛短刀逼上,踢开了地上倭刀,只待教他们说清再由陈沐定夺。

      “呀!”

      不过大人听见言语会停手,一根筋的死小孩却不会。魏八郎走在最前,起先被三人跃出吓了一跳僵在当场,此时却不知下定了什么决心,半大少年的五短个子挺着日本穗枪高声大呼着朝前跃起冲锋枪头直挺挺地由上至下将右侧磕头的倭寇脖颈扎穿钉在地上。

      第三十二章 倭寇

      穗枪还在地上斜钉着,脸朝下的倭寇不知死了多久,将地上染红一片血都快流尽了,入鼻尽是惹人恼意的腥臭。

      小八郎的勇武早已消失不见,坐在树桩上抱着胳膊不停发抖嘴唇都吓白了,俩眼一直无神地盯着保持跪拜死状的倭寇尸首,浑身活像个小筛子。

      陈沐在旁边半蹲着揽着小八郎的肩膀,愁眉苦脸越发烦闷,几次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他自己的世界观还在与一片蛮荒的世界作斗争,又如何去劝慰十几岁杀了人的小孩子?

      难不成让他去说这小子做的对?

      他想这么说,知道这么说是对的,但说不出口。

      顺着魏八郎的目光望到跪死在地的倭子身上,陈沐烦躁极了,挥手叫来邵廷达,指着尸首道:“丢沟里去,看着闹心!”

      邵廷达人憨力大,倒拔出穗枪还在手上舞了个圈儿,随手插到一旁地上,提起倭子的腿走开两步便放在道旁,一脚踢过去让尸首轱辘几圈翻到道旁田垄下头。他倒没顺着陈沐真扔到沟里,路边的沟都是水渠,灌溉农田使的,可不能染了尸首的晦气。

      何况这尸首弄不好都是钱呢,邵廷达哪舍得让水泡了。等他哥哥心回意转,保准把这尸首再从地里提出来送到卫所去!

      又重重地在魏八郎肩膀上拍了两下,陈沐这才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这才回头对跪伏在地被五花大绑的倭寇问道:“你说你叫齐正晏,五年前我爹还是小旗时你从他麾下做了逃卒,想去浙江投奔戚将军。莽子既然你说认识他,陈某就先当认识他。”

      陈沐并不能确定自己头脑里有这份记忆,但邵廷达认识这个秃瓢赤膊说汉话的倭寇,陈沐就先放过这个来路,接着问道:“五年前同你一起的逃卒,叫什么,他去哪了?”

      倭寇模样的齐正晏手脚都被缚着,似乎是被先前魏八郎二话不说杀死同伙吓坏了,不住磕头把脑门都磕破,此时见陈沐文化仿佛又看见生的希望,连忙咽着口水快速回道:“他叫解平,死了,三年前在兴化平海卫,被戚家军大铁竹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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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倒是能对的上,五年前戚家军在浙江招兵,军饷给的优厚,卫所人心浮动不少人做逃卒去应募,这事陈沐记忆倒有。而三年前倭寇占领平海卫的事,也能跟记忆相互印证。

      但问题来了。

      陈沐突然有些想笑,站在齐正晏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你们去浙江投戚家军,怎么投进萝卜头剃了秃子,最后还死在戚家军手上。是不是你们一开始就想做倭寇,所以投了倭寇,这才被杀,嗯?”

      “小旗这,做倭子还不如军户,我们哪里会投奔倭寇,这千真万确,容我解释!”齐正晏一再叩首,见陈沐暂时没有杀他的打算,这才赶忙说道:“我等出清远,昼伏夜出千辛万苦才进了浙江,却遇倭寇杀来百姓奔逃,只得随众奔走,被追上乡里几个粗莽汉子仗平昔拳脚与倭寇斗在一处,似风里扬尘一刀一个被结果,我等哪敢再战,便被扣下这才饶了一条性命。”

      “满嘴胡言,倭子生性恶毒,还能给你们留下性命?”邵廷达仗刀上前两步,敛起衣袖便转头对陈沐道:“哥哥叫俺杀了这俩倭寇,省的居心叵测!”

      “千真万确!倭寇亦非逢人便杀,他们虏去妇女,弄得不耐烦了便放回去,只是偷得一条性命,一生也为乡里所笑;若是男丁老弱,便加杀害,逢得强健的便像我等这般剃去头发充作倭子,每逢厮杀便丢刀于我等推出当头阵,官军只要倭寇首级领赏,平日里百姓秃发瘌痢尚要被杀了冒功,那管什么真倭假倭。”

      “我等被剃去头发,自知左右是死。”说到这,齐正晏的话音稍弱,抬头看了陈沐一眼这才弱声道:“索性靠着倭势,还能捱活几日”

      这些事,从来没人对陈沐说过,他现在心里不急了,坐在道旁点头道:“后来呢,接着说。”

      “后,后来,后来倭寇大略各地,掠得金银粮秣,听闻朝廷大军将至,便教从倭将器物散与沿海百姓,换做绸缎,抢了船只各回本国,有人在岸边被驱走,我们懂些武艺,便被带回日本唤作奴仆。被剃头赤脚,与本国一般模样,给予刀枪,教习跳战,过一年半载水土习服,说起倭话与真倭无异。”

      陈沐打断问道:“掳走你的倭寇,他们在日本国怎么称呼?”

      齐正晏愣了一下,才接着说道:“有人叫丹后海贼,也有人说是岐隐水军,头目叫日本助”

      陈沐摆手,他没兴趣再听下去了,什么丹后海贼岐隐水军,都是他没听说过的小角色,无关紧要。站起身来活动筋骨,先指指两个明人倭寇,又指向田垄下方的尸首,道:“你叫齐正晏,是逃卒;他叫隆俊雄,福建海民;死掉的那个是真倭,倭国海民,他能为陈沐带来三十两银子你们两个,一两银子都不值,给陈某一个,不杀你们的理由。”

      从倭,可怜吗?可怜。

      可他们该杀吗?该杀!

      齐正晏本以为陈沐已经愿意放过他们,如何也想不到最后还是要杀,连忙开口道:“我们是被逼无奈,特地跑回向小旗”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们回来,是因为戚将军在东南大胜,驱赶到这边来,当年眼见倭寇势强便投了倭,今年眼见明军势大便想再回来。”陈沐脸上非常平静,杀与不杀在两可之间,但倘若不杀便要自己负起约束他们的责任,无非是代价罢了,“你们会什么,能给陈某带来什么?”

      况且,窝藏倭寇?陈沐并没这打算。

      “我会跳战,使倭刀,学了四年,会倭语,能为小旗杀人!俊雄在日本六年,也会跳战倭语,还会开船!小旗留我二人一条性命,我等做牛做马都行,别杀!”

      陈沐微微仰头,闭着眼思虑片刻,正要做下决断,石岐上前对陈沐道:“小旗,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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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新年

      广州都司的冬既没有雪也没有霜,但寒冷透着潮意侵进屋子里,凉透骨髓。

      凉意中,陈沐在这个世界短短两个月后迎来,迎来投身明朝后第一个新年。

      安远驿站的日子要比在百户所时强上许多,至少吃喝不愁,每日还有厨子做饭,米粮管够。闲时自己出钱买些酒肉,也够人过个好年。

      自清远东百户所一战,倭寇销声匿迹逃出清远,境中重复安宁。驿卒柯泽儿并未因此而对陈沐一行怠慢,反因陈沐等人多有斩获愈加敬重,分明冬月苦寒之时,安远驿站却好似陈沐等人的安乐窝一般,何其快哉!

      清早的山间河上飘荡着浓浓的晨雾,陈沐带着几名军户的身影自雾中缓缓跑出,各个满头大汗身心却极为舒畅,方才跑到驿站门口,便见付元倚着木柱斜靠,脸上挂着无赖的笑意,看这几人气喘如牛,抬抬手上端着的碗,笑道:“快进去洗洗吧,粥都热好了!”

      说着还用鼻子在碗边深深嗅着,畅快道:“又香又浓啊,不知比家中好到哪里去!”

      破落军户打着补丁的潮湿棉袄还能看见脖颈子上缠着的白布,这惯偷赌棍伤还没彻底养好,便在大年夜里带着婆娘幼子跑到安远驿来,说是觉得自己铁打的身骨已经能再回陈小旗帐下效劳了。

      当然,旗下诸丁谁不知道他付元是个什么德行,不过是知道大年夜里依照陈军爷的仗义脾性定要吃上一顿好的犒劳众人去岁的辛劳奋死。结果不出人们所料,大年夜里付元早把广城医生程宏远的嘱咐抛诸脑后,饮个酩酊大醉,夜里洒着酒疯迎风立在驿馆檐牙又哭又闹且歌且舞,高声嚎叫谁都听不懂的家乡歌谣,第二天躺在床榻久久不起,胸口红一大片分明是伤创崩裂,惹得石岐策马广城再把老医生请来,好酒好菜招待着,这才捡回一条烂命。

      天候慢慢转暖,一月之后,清远下了几场小雨,军户打仗虽不在行,种地却都是一把好手,人说这是今年要丰收的模样,嘉靖四十六年,太平年岁。

      真太平么?

      看着驿馆院子里刚十四岁的魏八郎两手握住不成比例的倭刀一次又一次奋力跳跃,一次又一次勤苦劈斩,光着脊梁擦拭汗水的陈沐对这个问题一笑而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内心必须迈过的坎儿。

      陈小旗这仨月拢共才见到不足千人,还大多是广城与清远城墙下那整个清城千户所的旗军,却经历两场厮杀,亲眼所见四五十条性命说没就没,这该是太平年月的样子?

      他在习惯,也在汲取力量。

      习惯对自己不能理解超出料想的人事物报以顺其自然的心态,这虽然不能改变糟糕的境况,却能过得轻松一点。改变总是来得缓慢,轻松一些,能让事物发展朝着更好的方向前进。

      擦净身子,陈沐披上棉甲望向安远驿站之上岩洞里向外冒出熬硝的蒸汽,脸上自然扬起笑容。

      年前的官道旁,说书的石岐将陈沐叫到一边说了几句话,让陈沐决定留下两个从倭的性命。现在那俩人,齐正晏与隆俊雄日夜宿在岩洞中为陈沐熬制硝土,每日自有人给他们送饭,当然少不了岩洞里放着两柄倭刀,让他们不要松懈了武艺。

      听昨日探望的邵廷达说,那俩当初被削光的脑袋,如今已长出半寸短毛了。

      其实陈沐之前对这个时代的文人,总带有一种无端的偏见与不屑。这不单单来源于四百年后灵魂身处的傲慢,也因为在上千年中,士人带领万民缔造出一个又一个雄踞于世的伟大帝国,他们是受人敬仰的中流砥柱;而现在,他们依然受人敬仰依然中流砥柱,可时代在悄然发生变化,不论这过程是什么,在陈小旗眼中看到的结果他们输了。

      但这其实是不公正也不客观的,至少站在陈沐今生今世的角度上,他没有任何理由去对士人表达不屑。

      石岐有独到的见解,对陈沐说:“从倭可让旗军习练跳战,熟其军略,以期与倭人再战建功。寇已式微,无发则无路可逃,待其生发,小旗已有御制止道。”

      这便是随意抬手,正搔到陈军爷心中痒处。后世人到这个年代,有几个不会从心里生了点想与岛国见真章的远大理想?

      两名从倭便被邵廷达剃去头发塞进岩洞奉行陈小旗的制硝大业。从那时起,瘦得跟个鸟猴子一样的石岐在陈沐眼中仿佛就不一样了,那不叫鸟猴子,叫文弱。

      从石岐的身上,陈沐看到了一个名为落第书生的可怕群体。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中华大地上层出不穷的山大王身旁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灵魂附体,这一刻他是考不上科举便叫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他是考不上科举便啸聚山东三十六巨盗的宋江,他是考不上科举便古来事业由人做的天王洪秀全!

      陈沐看着累出满头大汗坐在屋舍石阶上端着热粥呼噜呼噜往嘴里送,吃完还打出满意饱嗝儿的石岐松了口气还好,石岐看起来并不想起兵造反,所以大约他像那些先贤山大王一样,身边也有了一个狗头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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