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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气海中三朵青莲生成,原本枯竭的气海,渐渐被灵气充盈。
不时,气海中灵气翻腾,突然向外一荡。
丹田上的龙气,以仰天长啸之姿,似乎发出了一声响亮龙吟!
咔擦一声,有隔膜被打破。
顿时,前所未有的饱满灵气,充斥着李晔周身。
李晔心头一喜。
练气四层!
借这三朵青莲之力,李晔竟然成功晋升练气四层!
这还不止,气海中的三朵青莲,如沐春风,一阵摇曳,花苞微扬,似要绽放!
李晔分明的感受到,在这三朵青莲上,还有一股犀利的力量,可以为他所用!
“我修炼的《紫气东来》中,有‘剑气生莲’‘步步生莲’这样的剑式,本就会绽放莲花,这三朵青莲竟是与之隐隐相合,这也就是说,日后我再使用这些剑式,威力会大很多!就是不知会大到何种程度,这却需要实战验证了。”
李晔禁不住又是一阵暗喜。
他睁开双眼。
首先看到的,是一具倒在身前的尸体。
看到这具尸体,李晔微微一怔。
这人,竟然是接应他们到三清观的方铮。
方铮死在自己面前,李晔当然奇怪。
让他感到更奇怪的,是站在三步外的一名女子。
一名身着紫袍,眉眼如黛,身段婀娜,十分成熟也十分妖娆的女子。
李晔不认识这名紫袍女子,不知道这名紫袍女子,曾在牛首山某处凉亭下,跟许清丰有过一番对话。
李晔发现这名紫袍女子,正打量着他,丹凤眼顾盼流兮,神色玩味饱含深意,好似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这不是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论脸蛋及不上上官倾城,但她肌肤如水,白里透红,恰似一颗熟透的水蜜桃,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妩媚之气,哪怕只是静静站着,也有吸引成熟男人升起犯罪冲动的魅力。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眼角好似时刻荡漾着春意,哪怕不说话,就已足够动人心魄。
“你很幸运。”见李晔睁开眼,紫袍女子红唇微启,她气质妖娆妩媚,声音却清亮的好似百灵鸟。
“看来的我幸运,一半是拜阁下所赐。”李晔看了方铮的尸体一眼,站起身,向紫袍女子拱手为礼,“多谢。”
方铮出现在莲花池,看到李晔,当然会杀他,但现在李晔没事,方铮却死了,很显然是被人所杀。
“你很知礼,不错。”紫袍女子站着没动,坦然受了李晔这一礼。
李晔微微皱眉,这话像是长辈说的,他不由得认真打量了紫袍女子一眼。
他不认真看还好,这一认真看,立即就发现了一些怪异的地方。
“阁下的眼神很奇怪。”李晔直言不讳。
“别的男人,都会说我眼睛很美。”紫袍女子嫣然一笑。
“阁下看我的眼神,跟那些说你眼睛很美的男人,看你的眼神并无不同。”李晔说道。
“当然不同。”紫袍女子笑意更浓,“他们说我眼睛很美,说明她们想要占有这双眼睛——或者是占有拥有这双眼睛的人,但我,并不想占有你。”
“阁下当然不会想占有我。”李晔深吸一口气,觉得这话说出口有些怪怪的,所以他继续道:“阁下甚至不会想占有,已经进入我体内的那三朵青莲。”
莲花池里,已经没有青莲。
那青莲,已经进入李晔体内。
准确的说,是莲花之气,被龙气吸收。
紫袍女子咯咯笑出声,伸出葱根般白皙的手指,隔空点了李晔一点,用能蛊惑人心的妖媚口吻道:“你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李晔叹了口气,重重叹了口气。
然后他看紫袍女子的眼神,变得格外怪异,他接下来说出口的话,更加怪异:“宋姨,咱们非得这样说话么?”
紫袍女子微微一怔,那双胜过世间一切风景的美眸,稍稍睁大了些:“你竟然认出了我?”
李晔无奈的摊开双手:“宋姨精通易容术,可以改头换面,但宋姨应该知道,但凡见过你的人,总不会忘了你的气质。”
紫袍女子呀了一声,接着掩唇巧笑出声,眼眸里秋波流转,不无嗔怪道:“你这小家伙,上回你见宋姨的时候,还是个孩子,难道那时候,你就对宋姨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说完,她装模作样啐了一口,“小色鬼!”
第五十二章 并肩
紫袍女子,名唤宋娇,昔日安王李岘的门客,八公山之役后便杳无音讯。
夜空上繁星拱月,牛首山上的激战声还未停止,灵气激荡流光溢彩,此处山峦沐浴清辉,林海松涛。
哗啦啦的瀑布依旧飞流直下,深不见底的清潭仍在水花四溅,李晔和宋娇并肩坐在圆坛石阶上,后者衣袍如蝶,青丝微微拂动如玉脸庞。
“安王追击庞勋的时候,我们正在战场剿杀庞勋所部的高手,安王修为高绝,一去百十里,等我们追去八公山,彼处已被钦天监的高手包围,安王已经陨落”
“八公山之役后,众人心灰意冷,各自归隐江湖,我先是到终南山隐居,前些时日才到这牛首山来。之所以跑这一趟,是因为我在终南山,听说了一件道门秘事:道门在三清观蕴养有一池青莲,青莲未绽,已有万千气运,道门欲以此池青莲,植入一名被道门看中,可以颠覆大唐皇朝的豪杰体内,助他提升修为、气运。”
宋娇看了李晔一眼,眼神莫名,“此事进行的隐秘,加之青莲还未长成,故而很少有人知晓。但就在三月初,清莲池,也就是我们身后这个池子,突然气运外泄,有根元不稳之象。这回南宫第一突然降临牛首山,约莫就是钦天监察觉了一丝端倪。”
说到这,宋娇顿了顿,“然而事情仍是怪异,若说钦天监果真察觉了此事,派人来牛首山,应该直奔清莲池而来,但南宫第一此时还在跟人缠斗若说钦天监没有察觉此事,南宫第一三剑破山,又未免显得太过霸道了些。”
宋娇看向李晔,显得有些疑惑:“道门培植这池青莲,本是为了颠覆大唐皇朝,应运之人应该是江湖枭雄,你现在已经是皇朝亲王,按理说,青莲不可能被你吸收气运相冲。”
李晔听到这里,心头微动。
想那许清丰,替道门在三清观蕴养这池青莲,为的就是给来日祸乱大唐江山的那个人用,为了配合道门大出天下,为了败坏朝廷的名声,许清丰不惜算计李冠书,还将李晔等人也扯进来,更曾想要袭杀李晔,增加事情成功的份量,孰料接了李晔上山,却是引狼入室,反而让李晔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池青莲的力量。
只不过,彼时许清丰也无法预料,钦天监南宫第一会突然杀到,而他自身也重伤垂危,没能守住这池青莲,被李晔趁虚而入,最终丢了性命也丢了这池青莲。
然则,气运相冲是什么意思?
李晔问宋娇:“原本道门选定的人是谁?”
“叫什么来着姓黄?”宋娇一时想不起来。
“黄巢?”李晔脱口而出。
“对!就叫黄巢!”宋娇点点头,旋即纳罕不已,“你知道这人?”
李晔张了张嘴,心说这事可真是有意思了,我竟然抢了黄巢的气运。
不过这事他没法解释,赶紧转移了话题:“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人南宫第一突然到牛首山来,若说钦天监完全没有察觉牛首山的异常,应该也不会,毕竟他来的时候,可是说来‘清理门户’的,说不定就是钦天监的那些大能,夜观天象,发现了紫微星落于三清观什么的,认为三清观有谋反之意”
“另外,南宫第一来的这么及时,也可能是李冠书从中作梗,毕竟一旦三清观的谋反之名坐实,他先前的那些算计、罪行,至少有了掩盖的可能。”
宋娇想了想,觉得李晔的话,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
随后她使劲拍了李晔肩膀一下,像汉子一样笑起来,不无开怀道:“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吸收了青莲,这份大机缘算是便宜你了本来我还不知道,你也在这些宗室子弟中,毕竟你以前是不能修行的许清丰这老贼,竟然跟我隐瞒了这件事,气死我了!不过却也无妨,反正他现在被你打死了”
月光倾斜,在瀑布的水汽下,显得格外朦胧幽深,宋娇是个韵味十足的女子,看不出具体年龄,她坐在李晔身旁,丹凤眼明亮深邃,如黑曜石一般闪着光,她的青丝也如瀑布一般倾斜,不管从哪个方面说,她都极美。
只不过,此时的李晔,却无暇欣赏这种美。
他问宋娇:“宋姨,八公山之役究竟有什么内情,我父亲,是不是被奸人所害,才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宋娇拢了拢鬓角丝发,幽幽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李晔默然片刻:“我听到了一些传闻。”
“传闻?”宋娇先是微怔,随即露出了然之色,“看来,道门有意散播的那些言论,已经让很多人都知道了。”
“道门?”李晔默念一句,很快就想通,道门散播李岘死于朝廷阴谋的言论,会让很多人对朝廷离心离德,这符合道门想要大乱天下的意图。
宋娇忽然问道:“你相信那些传闻吗?”
“大半是信的,若我父亲不是死于阴谋,他那些门客、亲信,也不至于都散了。”李晔说道,“而且方才宋姨也说,八公山之役后,众人心灰意冷,所以退隐江湖——为何会‘心灰意冷’?”
宋娇认真看了李晔一眼,长长叹息道:“你跟小时候还真是不一样了。不错,当时我们很多人都认为,安王是死于皇帝猜忌,而前线的李冠书、康承训等人,便是刽子手。”
“前些年,安王权势太大,因为军政大权皆在手中,还开府的关系,安王府的份量,甚至超过了六部,一度凌驾于三省之上——莫说皇帝不乐意,那些三省六部的主官,又何曾乐意了?”
“偏偏安王又是个刚直的性子,心里只有江山社稷,容不下勾心斗角,他总说大厦将倾,时不我待,他勉力匡扶社稷,尚且不能阻止大唐江河日下,又哪里还顾得上与宵小之辈虚以委蛇?”
“这些年,安王行事果断,不惧流言蜚语,有时候为了惩治贪官污吏,甚至不惜大开杀戒,这就让他看起来太过强势,像个十足的权臣关键是,安王的名声太好了,威望也太重,所以皇帝猜忌,众臣忌惮,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说到这,宋娇苦涩一笑,眸子转冷:“我们劝过安王,刚则易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而安王心里只有国家大事,他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他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真的顾不上庞勋作乱时,朝廷原本无意让安王领兵平乱,是那些领兵将领太过无能,被庞勋打得找不着北,皇帝才被迫让安王出面。”
“彼时不只是我们,安王都预料到了,那回去淮南,哪怕能平定庞勋,只怕也回不来。但我们依旧心存侥幸,希望皇帝不要自毁长城,希望那些大臣们以大局为重我们高看了皇帝和那些大臣天下人都说,安王生社稷死社稷,真的没有说错。”
李晔默然片刻:“在那种局面下,众人心灰意冷,的确不足为奇。”
宋娇看着瀑布下的清潭,出了会儿神,大抵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半响后才艰涩道:“安王死了,我们这些被安王亲信的人,自知不会被朝廷放过,更知道不会有人替我们说话,所以只能散入江湖。饶是如此,这两年,众兄弟也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到现在,没剩几个了。”
李晔抬头看了一眼三清观的方向,缓缓道:“所以宋姨跟道门走到了一起,大抵对道门想要颠覆皇朝的意图,也是支持的吧?”
宋娇咬牙道:“这样的朝廷,忠良罹难,奸佞当权,已经烂到了根上,还有什么存在下去的必要?”
李晔不置可否:“所以道门知道八公山之役的秘辛,也是宋姨跟他们说的?”
“不错。”宋娇坦然承认。
李晔沉默下来。
在方才的谈话中,宋娇一直称呼李岘为安王。
而现在,李晔才是大唐的安王,李岘已经是老安王了。
这说明宋娇对李岘的忠诚,已经深入骨髓,并且对他极度敬重。
李晔心生物是人非之感。
他是皇朝亲王,还将继续在皇朝的体制下行走。
而跟道门走到一起的宋娇,在某种程度上,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至少,短期内是这样的。
这两年来,李岘昔日的门客,包括宋娇在内,无人到长安去找李晔。
他们不会不知道,李晔处境艰难。
大抵,这些人一直都是忽略李晔的,因为他之前不能修行。
不能修行的世子,跟那个光芒万丈的安王相比,未免太过不堪。
宋娇等人既已心灰意冷,且不将李晔看在眼中,也就不会有保护故主后人的想法——他们自身难保,就算有这个想法,只怕也很难做到,冒然到长安去,恐怕还会害了李晔。
李晔不知道,这两种心理,到底哪种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