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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宁哑然失笑,收拢字画小声道:“大家快快起来,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区区一幅字画跪它做甚?”
罗凝闻言不悦,起身正色道:“长宁,你怎能如此轻慢?天子赐字面前,乃是文臣落轿,武官下马,我们寻常百姓自然要叩拜瞻仰。”
余长宁挠头笑了笑:“我怎会知道有如此多的规矩,一幅字画也要如此讲究?”
罗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了天子赐字,喜声道:“咱们原本有一幅高祖皇帝的赐字,算上这幅,便是双字临门,若你们祖父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余家四兄妹不约而同地轻轻点头。余长致道:“那幅高祖赐字一直放在家中祠堂里面,姨娘,既然咱们这次得了天下第一厨,不如就乘势将这两幅天子赐字裱褙起来,作为传家之用。”
罗凝闻言轻轻颔首,笑道:“这个提议不错,就这么办吧,不过要挂在哪里才算合适?”
余长远双目一亮,说道:“要不挂在酒肆三楼,那里不是一直空着的吗?用来挂字画正好。”
余长宁笑着补充道:“我看还不如在三楼建一个荣誉室,专门悬挂保管这些东西,也可方便食客们上楼瞻仰欣赏。”
罗凝奇怪道:“荣誉室?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东西,如此明目张胆地宣扬所得的成就,会不会有所不妥啊?”
余长宁知道古人皆以谦逊低调为美德,不由笑道:“姨娘大可放心,建立荣誉室正当其所,赶明儿我去送廊下食的时候,也请什么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褚遂良等等名臣替咱们酒肆写上一幅字画,保管无差。
主意敲定,众人便入了酒席,一时间喝酒吃菜,嬉笑吵闹,屋内一片欢腾热闹。
席间,罗凝详细地询问余长宁觐见天子的事情。
余长宁知道自己时才既未行礼,且言语中对唐太宗也多有冒犯,自然不敢对罗凝讲实话,只得半真半假地讲述了起来。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福伯之死
第二天,殿中省果然如约将“天下第一厨”的匾额送了过来。
罗凝喜滋滋地张罗将匾额挂在了宾满楼正厅醒目位置,看着看着,不自禁流下了欣喜的泪水。
眼见她泪眼婆娑,余长致将余长宁拉到旁边小声道:“这两日姨娘为何竟是哭个不停?我从未见过她如此模样。”
余长宁笑叹道:“姨娘常年操持酒肆生意,现在终于取得了成就,自然特别高兴,况且她不过才二十六岁,哭鼻子也是正常之事。”
余长致叹息一声,慢慢点头,旋即想起了什么,突然正色道:“对了长宁,你说昨天带去的食材被人暗中泡过盐水,致使做出来的菜肴味道特咸,你可有调查明白?”
闻言,余长宁也是收敛笑容悄声道:“这里面肯定是有内鬼作祟,姨娘让我们先不要声张,慢慢调查,不过我注意了一下,昨晚庆功时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了福伯,而且今天他也没来酒肆,说不定此事与他有关。”
余长致眉头拧成了疙瘩,愤愤道:“很有可能,因为食材最后是福伯负责送来的,这老东西必定心中有鬼,昨天便跑了。”
正在议论间,一通急促的脚步冲入了酒肆之内,惊叫声顿时响了起来:“二夫人,大少爷,大事不好了,福伯在家中上吊了。”
余长宁大惊,急忙迎上前去,却见惊叫之人乃是小厮阿武,此刻罗凝已走了过来惊声问道:“阿武,你说什么,谁上吊了?”
“是……是福伯。”阿武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焦急道,“刚才我路过福伯家中,听见屋内传来阵阵哭声,进去一看,却听他的儿媳说福伯昨夜在家中悬梁自尽,家人发现他的时候早就断了气。”
罗凝瞬间脸色大变,转头肃然道:“长致你看着店,长宁与我一道去福伯家中,走!”
两兄弟正色点头。阿武高声道:“夫人,二少爷,我驾车送你们。”说罢,急忙朝后院去了。
余长宁与罗凝刚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阿武驾着马车已是哗啷飞至。
余长宁手搭车辕飞身上车,又伸出手来扶上罗凝,转入车厢内便吩咐阿武朝福伯家中疾驰而去。
福伯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内,两人下了马车,便见面前的青石小院已挽起了白帛,廊下吊起了两盏白色的“奠”字灯笼,里面隐隐有阵阵哀嚎痛哭之声传来。
罗凝见状芳心不由一紧,疾步走到了院门之前,打眼一望,院中已摆上了一座灵堂,前面跪满一群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香蜡黄纸燃烧腾升的青烟弥漫四周。
余长宁思忖片时,低声开口道:“姨娘,福伯死得颇为蹊跷,说不定与昨日食材之事有关,咱们进去后一定小心应对才是。”
罗凝轻轻点头,提起长裙跨入了院中,刚走到灵堂边,便有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迎上前来,欠身道:“敢问夫人姓名,可是前来给公公上香?”
罗凝嗯了一声,又是轻轻点头,说道:“我是宾满楼罗凝,也是福伯的东家,今晨惊闻噩耗,便赶来祭奠聊表心意。”
“什么,你就是罗凝?”话音落点,人堆中立即站起了一个身着丧服的中年男子,望向左右高声嘶喊道:“就是他们宾满楼害死了我爹,大家快将他们绑起来。”
此言一处,哭啼之声顿时戛然而止,院内戴孝男女全都一骨碌地站了起来,人人面色阴沉,目光愤怒,竟向罗凝与余长宁逼了过来。
余长宁见状大惊,急忙护在了罗凝身前,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有这样对待前来祭奠的宾客的吗?”
那中年男子拨开人群,上前悲声哭喊道:“我正要去宾满楼理论,没想到你们自己便送上门来了,快说,为什么要害死我爹?我爹为你们余家做牛做马三十年,最后竟得不到好报。”
罗凝听得一头雾水,沉着脸说道:“抓贼要拿赃,说话要负责,我们宾满楼什么时候害死你爹,可有证据?”
中年男子大袖一挥拭掉泪水,高声道:“我爹留有遗书,便是证据,你们还敢狡辩?”
话音落点,周边立即有人嚷嚷道:“大贵,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绑他们去见官。”
中年男子哽咽道:“家父新丧,哪有时间见官,先将他们抓起来再说。”
余长宁大手一摆,推开正欲上前的人群,愤然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就不信福伯临时之前还要坑害宾满楼,遗书在哪?拿来一看。”
那名叫大贵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片白帛,恨恨道:“自己好生瞧瞧,看我可否冤枉你们!”
余长宁面无表情地接过白帛,展开一看,上面血迹斑斑地写着几行大字“我对不起宾满楼,对不起余家,更对不起故去的老爷。”
见状,他不由好气又是好笑:“福伯遗书只说对不起宾满楼、余家,哪有说是我们害死了他,你这人真是蛮横不讲理!”
大贵气恼道:“虽是如此,然则我爹毕竟是因为宾满楼而死,你们自然脱不了干系,今天若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走出这个大门。”
面对如此群情激愤的局面,余长宁坦然自若地笑道:“抬头三尺有神明,郎朗乾坤有公义。此乃京师长安,天子脚下,凡事自然要讲律法,讲道义,我相信大家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万不能因为受到别人几句唆使,便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绑架之事,有什么冤屈咱们一道去公堂,如何?”
此话方落,围上来的人群缓了缓,竟有不少人慢慢点头,像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大贵见状不由脸色大变,高声嚷嚷道:“大家别听他胡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的事,今天若没有一个妥当的说法,休想离开。”
余长宁闻言大怒,正欲开口辩驳,罗凝一拽他的衣袖,摇手道:“长宁,不要争执了,拿一百两银子给他,先让他好生安葬福伯,剩下的事情慢慢再说。”
余长宁猛然一怔,又气又急道:“姨娘,你怎么能……”
罗凝蹙眉道:“我说拿银子,你现在是否不听姨娘的话了?”
余长宁气恼地看了罗凝半响,蓦然一声长叹,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大贵冷声道:“拿去,给你看病买药!”
大贵面露喜色,急忙将银票接了过来,挥手冷声道:“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们,哼!待我将父亲安葬后,再来宾满楼谈赔偿的事情。”
余长宁郁闷开口道:“万千言语皆为钱,这位大贵兄弟,你可真是个实在人。”
出了院门,余长宁仍觉心头气不过,望向罗凝不满道:“姨娘,你明知那人是诳骗咱们的银子,为何还要拿钱给他,我想不明白!”
罗凝蓦然止步,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叹息道:“怎么说福伯也是余家的老臣子,兢兢业业三十余年少有差错,一百两银子就算咱们送去的丧金吧!”
余长宁愤愤道:“你这样做人家不一定会领情,反倒以为我们好欺负。”
罗凝正色道:“姨娘做事,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
余长宁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上了马车,余长宁索性也不进车厢,坐在车辕上与驾车的阿武闲谈起来。
说到福伯上吊之事,阿武轻声叹息道:“唉,二少爷,我与福伯也算是老街坊了,没想到他竟是这么想不开,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可惜可惜。”
余长宁心中一动,问道:“你与福伯是老街坊?”
“对,说起来我的爷爷和福伯还是熟识,两家关系还算融洽。”
“那福伯的儿子大贵,他的人品怎么样?”
“大贵?唉,好吃懒做又喜欢赌博,家中全靠福伯一个人支撑,人品自然特别差劲。”
余长宁缓缓地点头,目光骤然一闪:“阿武,你可知道大贵平常喜欢到哪里赌钱?”
闻言,阿武面露为难之色:“这,少爷,我阿武也算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从未去过赌坊那种龌蹉的地方,我怎么知道大贵哥喜欢到哪里去赌?”
余长宁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帮少爷调查一下,我让姨娘给你加工钱。”
阿武立即大喜过望:“好的少爷,我等会便去调查,保管让你满意。”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四菜成诗
不多时回到酒肆,余长宁与罗凝刚下了马车,便见余长致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罗凝见他神色不对,忙问道:“长致,可是出了什么事?”
余长致又气又笑道:“今天乃我宾满楼的大喜日子,没想到竟有人来闹场子,又不点菜,又不说话,非要二弟去见他。”
“我?”余长宁蓦然一怔,笑道:“不会是我的仇人吧?不见不见,大哥你直接找人将他撵出去就得了,何须如此麻烦!”
余长致苦着脸道:“若能如此我早就这样做了,不过那位宾客好像是朝中的大臣,我前几天送廊下食的时候才见过,怎敢令人去撵他?”
余长宁闻言大奇,皱眉思忖片刻,断然出言道:“好,那我就去见见他,看看是何人如此嚣张!”
一行三人上得二楼,便见靠窗的雅座前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一身布袍,一顶竹冠,颇有饱学之风。
余长宁也觉得老者有几分面熟,轻步上前躬身一礼道:“贵客临门,不知找长宁何事?”
布衣老者放下茶盏淡淡一笑:“少年郎,你可认得老夫?”
“贵客面善,若在下没猜错,应是朝中大臣,可对?”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起身道:“即便是朝臣,来到店中也是宾客,老夫且问你,昨日那首锄禾可是你所作?”
余长宁也不好答不是,只得硬着头皮道:“对。”
老者哼了一声,神态甚是不屑,抖动着白须冷然道:“你这五谷不分的富家公子哥,也懂得什么叫汗滴禾下土?”
这位老者便是大唐名相房玄龄,今晨早朝时太宗满怀感叹地说起昨日厨艺比赛之事,念了那首锄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给了余长宁很高的赞誉,并说出为君者当以“天下第一厨”为目标惕厉自省,求得百姓丰衣足食。
房玄龄久伴君侧,知道天子本身就是文采风流的人物,眼高过顶从不轻易开口奖掖,如今竟毫不吝啬地奖掖一个后进晚辈,如何不令房玄龄大感意外。
所以他下了早朝便换上便服来到宾满楼,目的就是看看这少年究竟有多厉害。
余长宁听他语气生硬,倒有些难堪,然则他毕竟反应过人,笑叹一声道:“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此话出自《庄子》,余长宁用在这里却是一个绝妙的反诘,意思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汗滴禾下土的艰辛。
房玄龄闻言一愣,倒也收起了小觑之心,抚须淡淡道:“小子好辩才,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余长宁拱手说了一句“过奖”,心中却暗暗道:我是一代更比一代浪。
房玄龄沉默有倾,老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少年郎,既然我为宾客,就请你这个天下第一厨为我做几道菜如何?”
余长宁知道老者必定是想刁难他,但依旧微笑颔首道:“贵客请讲,在下自当尽力而为。”
“好。”房玄龄猛然一句高声,从怀中掏出一物“啪”地一声拍在了桌上,爽朗笑道:“老夫点三菜一汤,这是食资,你们收好。”
三人定眼一看,偌大的桌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铜板,上面“开元通宝”四个字清晰可见。
余长致目瞪口呆地嚷嚷道:“老丈,你不是开玩笑吧,一文钱要我们做三菜一汤,岂不是笑话!”
房玄龄哈哈笑道:“那是你们的事,与老夫无涉,不过我想既然是天下第一厨,这些应该不是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们的是,三菜一汤的价格不能超过这一文钱的食资,否者便算输了,可知?”
余长宁镇定自若地微笑点头:“老伯还有什么吩咐,一并道来便是,我宾满楼敞开门做生意,自然让你宾至如归。”
“小兄弟真是爽快人。”房玄龄又是一阵大笑,沉默有倾,老眼骤然一闪:“我看不如这样,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传为一段佳话,那么请小兄弟以我所点的这三菜一汤名字凑成诗歌一首,如何啊?”
余长宁淡淡笑道:“这有何难,请老伯稍事品茗歇息,菜肴片刻便好。”
房玄龄大笑拍案,高声道:“那么今天老夫又要吃菜,也要吃诗,你快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