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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了开来,怀安手中的剑同时出了鞘,横在了进门的那男子身上。
那男子瞧着约摸三十多岁,肤色有些黑,瞧着一脸敦实的样子,被剑出鞘的声音惊了一下,停住了脚步,浑身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好…好汉,饶命。”说完,就抬起眼来朝着屋中望了过来,在瞧见书桌上趴着的人的时候,神情却突然变了。
方才还一脸惧怕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道惊愕,而后便是怒意:“你……你们杀了我师父!”微微一顿,便又怒吼道:“我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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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远之转过了轮椅,望向了那男子:“你是李森的徒弟?”
那男子咬着牙,浑身都在轻颤,面上却带着几分倔强,并未回答苏远之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喃喃自语着:“杀人犯,你们这帮杀人犯。”
苏远之见状,便也懒得理会他,只抬起眼来吩咐着怀安道:“派人去将渭城府尹带过来。”
怀安连忙应了声:“是,丞相大人。”
那男子浑身一震,抬起眼来望向苏远之,眼中带着几分迟疑,却又有几分难以置信,一直沉默不语。
许久,屋中都没有人开口说话,苏远之自顾自地一一查看这屋中拜访的木器,复又检查了一遍李森的尸首。
屋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有些凌乱,似乎不是一人。
昭阳抬眼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好些个衙役。
只怕,这位便是渭城府尹了吧。
昭阳想着,就看见那府尹被门口的门槛绊了一跤,险些摔倒在地,有些狼狈地扶了扶官帽,才连忙站稳了,抬起眼来看了看苏远之,便跪了下来行了个礼:“微臣见过丞相大人。”
苏远之微微抬了抬眸子,指了指一旁李森的尸首:“命案。”
昭阳看见那府尹一脸苦相,连忙应道:“是,是。”
明安见苏远之只说了两个字就闭口不言,便开了口道:“李大人,小的同李大人说说事情经过吧。”
府尹连忙朝着明安拱了拱手,明安才接着道:“今儿个昭阳公主出宫,想要找这位李森做一件软塌。”
说到昭阳的时候,明安便朝着昭阳拜了拜。
那府尹闻言一愣,猛地抬起了头望向昭阳,便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拜见昭阳公主……”
昭阳瞥了那府尹一眼,才道:“起来吧,你继续查你的案子,不必行礼。”
那府尹才又惴惴不安地站起了身来,虽然只是初春的天气,也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细密的汗珠,一件命案,竟牵扯了两位大人物,只怕这几日是难以安眠了。
先前那木匠的徒弟抬起眼看了看苏远之和昭阳,悄然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明安轻咳了一声,又继续道:“只是昭阳公主找不到李森住在何处,便来请丞相帮忙,丞相恰巧此前听闻过李森,就带着昭阳公主一同过来了。只是刚进了这院子,却发现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屋门虚掩着,我们叫了几声,并未有人回应。而后,侍卫打开了门,就瞧见了这副光景,那时候这木匠便已经断了气。”
昭阳抬起眼瞥了明安一眼,想着这明安扯起胡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只是,这样也好,若是被人知晓了,这木匠死去时候的真实情况,只怕她和苏远之都会被绞进去。
府尹连忙应了。
明安便又接着道:“方才咱们已经检查过了这李森的尸首,发现他是【创建和谐家园】而亡,他自己在舌头下面藏了一个毒囊,自己将那毒囊咬破了,中毒而死的,只是死亡时间却不长,约摸就是在我们进门之前一刻钟左右。而后丞相正在查探案情的时候,李森的徒弟便回来了,以为我们是杀人凶手,这才将府尹大人请来了。”
“我们知晓的,大致也就是这么多了,算起来,咱们也有嫌疑,毕竟我们是第一个发现了李森死去的人,府尹大人若是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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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和谐家园】?”李森的徒弟显得有些诧异,“师父怎么会【创建和谐家园】呢?怎么可能?”
只是,没有人理会他,府尹已经叫了衙役进来,查找线索,原本便被各种木头做的东西堆积满了的屋子,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昭阳目光落在那男子的身上,沉默了片刻,才道:“你随我出去一下吧,我有话要问你。”
那男子愣了愣,才抬起手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我?”
昭阳点了点头,出了屋子,外面太阳正好,昭阳站在院子中,看着那中年男子有些犹豫地在离自己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怀安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就站在门边。
“你说,是师父让你去找金丝楠木?去了半个月,那半个月前,你一直都同你师父在一起?”昭阳轻声问着。
那男子低着头,点了点头:“师父没有子女,草…草民一直同师父一起吃住。公…公主若是不信,问问周围的邻居就…就知道了。”
“那你可记得,你师父曾经做过一张软塌,紫檀木的,软塌下面有铜片,可以放置炭盆子,放了炭盆子之后,就可以让软塌即便是在寒冬,也能时刻温暖。”昭阳连忙追问道。
那男子想了想,半晌才应道:“是做过这么一张软塌……可……”
昭阳眸光微微一利,定定地看着那男子,那男子浑身颤了颤,跪倒在了地上。
“那软塌之中,究竟有何秘密,说!”昭阳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戾气。自小在宫中,父皇虽仁慈,可是却毕竟是帝王,帝王威仪自是有的。她看得多了,也学到了几分,虽然在宫中不见得吃得开,可是吓唬吓唬平民百姓,却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那男子有些吃力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带着几分轻颤:“公主饶命,草民说,那软塌,不是什么好物啊。”
昭阳的手在袖中紧紧握紧了,半晌,才追问着:“如何不好,仔细说来。”
那男子神情似有几分慌张:“那软塌,本是孙将军府上一个夫人定做的,那夫人于师父有救命之恩,师父也是为了帮忙才做的。那位夫人在孙将军府上极受宠爱,只是却一直没有子嗣,前段日子,孙将军的另一位姬妾有了身孕,那姬妾与那位夫人素来不和,那位夫人才找师父定做了这软塌。”
“这软塌,莫非对有孕之人有何害处?”昭阳丝毫不给那男子喘息的机会。
那男子点了点头:“是有害处的,软塌虽为紫檀木所制,可是木头与木头之间接契的地方,都会用极小的木块塞在凿出的小孔里面,以便让软塌更为牢固。那些小的木块,用的是红松木,红松木木制软,师父将那些红松木,在藏红花泡制的水中泡了好几天,而后拿出来晾干之后,才用在了那软塌上。”
“藏红花有堕胎的作用,许多大户人家都熟知它的味道,可因着是家具,师父又在软塌上刷了几层漆,刷了漆后,漆的味道大,就将那藏红花的味道给盖住了,而后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放置几日,就再也闻不到了。”
“然后,师父又用了兰草、红朱砂、荩草、茜草做成涂染颜料,在软榻上绘制了一些象征着吉祥的图案,其实这些东西本是无害的,若是被火一烤,那药效自会悄无声息地发挥出来,会让人变得畏寒和嗜睡,对软塌更加依赖。有孕之人,自是承受不住,一般三四个月,便会落胎。而若是没有身孕的,用久了,只怕也再难有孕。”那男子声音低了几分。
昭阳冷笑了一声,还真是费尽了心思的啊。
“那软塌,孙府取走了?”昭阳冷声问道。
男子点了点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是草民亲自去孙府送的,孙将军收到软塌的时候,另一个有些奇怪的男人也在,说竟然有这样好的东西,想要同孙将军讨要,孙将军推拒不过,便给了。”
有些奇怪的男人,只怕说的便是梁司制了。
昭阳抬起眼来,冷冷笑了一声,此事听起来倒是十分巧合,只是怎么这东西,就这么巧的,到了宫中,还落在了贤妃手中呢?只怕不是巧合这么简单。
那位梁司制,不知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只怕是要细查一番了……
昭阳想着,便又望向那男子:“你说,你师父是断然不可能【创建和谐家园】的,又是为何?”
那男子连忙道:“前些日子,师父让草民去靖州买金丝楠木,要最粗最大的,说是有一桩大买卖上门。那段时间,师父不停地对草民念叨,说什么只要将那东西做成了,得到的银子一辈子也挥霍不完。”
昭阳微微蹙了蹙眉:“李森不是有名的木器名家么?莫非还赚不到银子?”
“师父脾气有些不好,喜欢喝酒,平日里做一些东西,总是因为喝酒乱摔东西摔掉,而他做东西做得也很慢,因而其实并未赚多少银子。”顿了顿,才又道:“草民之前是有个师娘的,便因为师父赚不了银子,又爱喝酒,喝酒之后就摔东西【创建和谐家园】,就跟着一个富商跑了。师父还说,等他做成了这笔买卖,定要去找师娘,用银子将她砸死。师父肯定是不会【创建和谐家园】的。”
昭阳微微蹙了蹙眉,原以为,那李森是个自命不凡的木器大家,却不想,竟是如此,活得窝囊,骨子里却有不少贪欲。这男子说得对,这样市侩的人,怎么可能【创建和谐家园】呢?
“你可知道,你师父所说的大生意,究竟是什么?”身后传来苏远之清冷的声音。
那男子身子猛地抖了抖,还连忙转过了身去,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草…草民不知道,草民也觉得十分奇怪,之前无论是什么,师父都不曾避讳过草民,这一次却只让草民去买金丝楠木,其他的,无论是选料还是画图纸都没让我知道过,甚至,草民都没见过那个客人死谁。”
昭阳见苏远之眉头紧蹙着,眼中带着沉思,亦是有些好奇:“可有什么不妥?”
苏远之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才道:“这儿有府尹查案,我们不便插手,走吧,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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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马车上,苏远之一路蹙着眉头沉默着,昭阳盯着他看了会儿,终究还是开了口:“瞧你的模样,似乎遇上了什么难题?”
苏远之抬起眼来看了昭阳一眼,似乎仍旧有些晃神,昭阳便也不再多言,随手从一旁的矮桌上端了茶来抿了一口,一股茉莉花香便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
昭阳目光落在苏远之的茶杯上,却见他的杯中泡的,却似乎并非是茉莉花茶。
昭阳正在注意着茶杯,却听见苏远之突然开了口,声音带着几分阴鸷:“死的那个李森,并不是真正的李森。”
昭阳一怔,极快地抬起了头来,眼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之色:“你说什么?死的不是李森?那是谁?李森的徒弟不是也说那是他师父吗?”
“易容罢了。”苏远之声音淡淡地,斜斜地靠在椅子上,目光中带着几分沉思。
昭阳只听说过有易容之术,却从未见过,一听苏远之这样说,眼中好奇之色更重了几分:“你是如何看出来的?若那李森是易了容的,真正的李森,又在哪里?”
苏远之抬眸,朝着昭阳看了过来:“手。我从他的手看出来的。”
昭阳心中满是疑惑,并未听得太明白,苏远之伸手便握住了昭阳的手,昭阳一愣,便要挣扎,却听见苏远之道:“你瞧瞧,你的手与我的有何不同?”
昭阳闻言,微微拧了拧眉,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又看了看苏远之的手,都是手,除了他的手更大一些,更粗糙一些,并无其他的差别啊。
“你在宫中,每日用珍珠粉调成膏,涂抹在手上护手,手上自是没有茧。我常年握笔,拇指指腹,中指侧边,都有茧。又因为经常使用鞭子,因而,手心、还有食指和拇指之间,亦是有茧的。”苏远之轻声道。
“李森身为木匠,得弹油墨线、拿锯子和刻刀。因而左右两只手的拇指,中指,食指,都会有厚厚的茧。可是,那具尸体的手上没有……”
苏远之仔细解释着:“且若是中毒而亡,过了约摸一刻钟左右,面上便会浮现隐隐的青黑色,可是,我们在那里都那般久,那尸体的脸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说明,脸上是动了手脚的。”
昭阳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心中不是不震动的,半晌,才问道:“既然已经知道那李森是易了容的,你为何不继续追查下去?”
苏远之冷笑了一声:“打草惊蛇,为时尚早。”
“可……”昭阳浑身都绷紧了,半晌,才缓缓松懈了几分:“可是,这个李森又为何要【创建和谐家园】呢?”
苏远之没有回答昭阳的问题,只翘了翘嘴角:“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苏远之见昭阳紧蹙着眉头,才放轻了声音道:“如今,你只需照看好自己的事情便是,这些事情,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便会知道。”
昭阳便也不再多问,到了丞相府门口,苏远之先下了马车,便吩咐着车夫道:“将公主送到宫门口吧。”
车夫应了声,又跳上了马车,驱着马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进了门,苏远之的脸才骤然冷了下来:“办事不利,自己领罚去。”
怀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低着头应道:“是。”
站起来正欲退下,便又听见苏远之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夜,我要见到那具尸体出现在我面前,若是这次再将事情办砸了……”
苏远之冷笑了一声,手中鞭子猛地落在了一旁的地上,“啪”的一声,让众人的身子都忍不住剧烈地颤了颤,连平素最为活泼的明安也大气不敢出,而后,苏远之冷若冰霜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死。”
怀安连忙低着头应了,立在原处,半晌没有动。
明安身子瑟缩了一下,转过头看了怀安一眼,急忙推着苏远之往院子里去了。
昭阳一回到宫中,就赶到了未央宫,皇后见她神色有些有异,抬起手来挥退了殿中宫人,让李嬷嬷给昭阳倒了杯茶,才开口问道:“那李森,可寻着了?”
昭阳点了点头,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茶杯,小口喝了几口,才抬起了头来:“母后,李森死了,就在女儿赶到他家之前,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皇后一怔,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李森死了,那软塌有没有问题岂不是无从查起了?”
“李森虽然死了,只是他的徒弟却恰巧赶了回来,他也知晓那软塌之事,那软塌果真如女儿所料,有问题。”昭阳连忙道,而后,便将李森的徒弟说的那些话同皇后说了。
“梁司制。”皇后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凉薄味道:“李嬷嬷,让人去将那梁司制传唤过来吧。也顺便去贤福宫,将贤妃娘娘请过来,那软塌一并抬到未央宫来。”
昭阳闻言一愣,抬起眼来望向皇后:“母后是想,直接便将此事告诉贤妃?”
皇后点了点头,面色不似平时那般温和,带着几分冷峻:“下午的时候,我让太医,去给贤妃诊了脉。”
昭阳细观皇后神情,才小心翼翼地道:“莫非,贤妃腹中孩子不太好了?”
皇后轻轻颔首:“只怕那孩子,最后还是活不下来。若是日后孩子没了,贤妃知晓了真相,也断然会怪到本宫头上来,不如直接坦诚相告,本宫同她赔个不是,毕竟腹中孩子如今尚且还……活着,她恨也只会恨孙尚志,恨德妃。”
昭阳的手暗自在袖中握紧了,又缓缓地松了开,即便天气已经开始暖和,昭阳却仍旧像是立在冰天雪地一般,浑身冰凉。
这后宫,果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