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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玉怜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神多时,也忙低头掩饰道:”这截肢之术,即是用刀锉断掉肢体,必会引发剧烈疼痛.因此,必须先用曼陀罗花配药,再以药酒送服.待药力发作,病人失去知觉之时,方可施为.但这曼陀罗花乃是极为稀少的草药,不但奴家这里没有,恐怕京师的药铺之中,也没几家有存货.”
”我现在马上去抓药!”史可法焦急地道.
”不可!”孙传庭急忙将他拉住,”这深更半夜的,外面又在全城通缉刺客,你现在出去,不是给人家送上门么?”
”可是我怕…我怕恩师和杨大人,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史可法潸然泪下,众人也无不凄然.
突然,病榻之上的杨涟痛苦地【创建和谐家园】了一声,嘶哑地道:”不用什么草药了,我双腿早已没有知觉,只管截去便是.”
众人见杨涟苏醒,先是一喜,听他如此说,皆忍不住落下泪来.
”杨大人,截肢之术不单是疼痛,风险也非常大.若无法止血,可能不到一刻,您就会失血过多而亡!”包玉怜俏目含泪,哽咽着说道.
她父亲包建严和杨涟是莫逆之交,她幼时也曾随父亲到杨涟府上串门,还记得他中年时的模样.
从父亲的口中,她知道杨涟是一个大大的忠臣,早就对他十分敬佩.如今见他落得这般光景,几乎根本分辨不出模样,怎能不椎心刺痛!
杨涟却努力微笑道:”动手吧!我若真的挺不过去,也绝不会怪你.”
第八十八章 截肢手术
月明星稀,夜深,人却未静.
在这一夜,京师的九城巡检司和锦衣卫全体出动,后来东厂也加入了进来,全城搜捕擅闯诏狱的刺客.
不知有多少百姓,本来早已进入梦乡,残破的家门却被突然一脚踹开,全家老小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就被举着明晃晃的刀剑的军士赶到寒冷的院子中.
紧接着就是翻箱倒柜的大搜查,将百姓们那本来就没什么家当的家中,折腾得乌烟瘴气,一地鸡毛.
那些军士们往往还顺手牵羊,将百姓家中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揣入自己的怀中.而那些无助的老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公然抢走,连句话也不敢说.
这还算是幸运的.如果家中的男人长得丑陋或是壮实一点,还有可能被认为是有刺客的嫌疑,当场锁拿.这一家若拿不出足够的银两赎人,那就等着人在顺天府衙中被打残,甚至打死吧.
更有些丧尽天良的军士,竟当着全家人的面,良家妇女.那作恶时发出的邪恶的哈哈大笑声,混杂着妇女被蹂躏时的凄厉惨叫声,在夜空中久久飘荡.
这就是大明天启四年正月里的京师.
而与此同时,在信王府的红萼楼,一场性命攸关的手术,也在紧张的进行当中.
尽管杨涟一再坚持,但没有曼陀罗花,包玉怜无论如何也不敢直接为他截肢.
朱由检见杨涟精神越来越差,也知道时间不等人,再不抓紧时间抢救,恐怕他和左光斗就真坚持不到天亮了.他一狠心道:”杨大人,干脆我还像在诏狱时那样,把你打昏!”
”不行!”包玉怜急忙阻止道,”即使二位大人陷入昏迷,那锯骨之痛非同小可,还是会把人疼醒的!”
”那怎么办?”朱由检也没了主意,心想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也实在太落后了!
此时,蕊儿突然怯生生地问道:”我这里有些…【创建和谐家园】,不知可否使得?”
”使得,当然使得!”包玉怜兴奋地道,”【创建和谐家园】就是用曼陀罗花配成的,这下连配药的时间都省了!”
其他的人却是一头黑线,除了朱由检以外,谁也猜不透这金枝玉叶的王妃娘娘,怎么会有江湖上的下三滥才喜欢使用的【创建和谐家园】,她存着这药又有何用?
不过此时救人要紧,谁也无暇深究.包玉怜忙按照蕊儿的吩咐,从她卧房衣柜的一个锁着的小匣子中,取出了一包深褐色的粉末.
”不用口服,从鼻孔吹入一些即可.可千万不要用多了,太多会死人的!”蕊儿宛如行家般地叮嘱道.
杨涟和左光斗吸入少许【创建和谐家园】后,果然沉沉睡去.
包玉怜见药已生效,打开药箱,取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小刀,和一张精致的小锯,手却开始不住地颤抖,脸上也变得苍白.
朱由检诧异地问道:”玉怜小姐,你不舒服么?”
包玉怜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王爷,玉怜没有不舒服,只是…玉怜见过父亲为病人截肢,却从未亲手作过!这截肢的部位又过于靠上,我怕…我怕自己医术不精,害了二位大人!”
包括朱由检在内,满屋子的人登时傻眼.敢情飞机上了天,才知道驾驶员没飞行执照!
但事到如今,不马上手术也不行了,朱由检一狠心道:”玉怜小姐,你尽管全力施为,我给你打下手.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不成,那也只能怪二位大人运气不好!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行!”
有了朱由检的鼓励,包玉怜胆子壮了些,立即开始进行手术.
这台手术放在前世,那叫”高位截肢”,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复杂的手术.但在这个时代,就面临很多难以克服的困难.除了麻醉以外,最大的难点就在于止血.
当包玉怜小心翼翼地运刀下切,割断杨涟的股动脉时,鲜血喷涌而出.那股动脉是人体最粗的血管,内径将近一厘米,比小手指头还粗.一旦被切断,用正常的手段根本无法止血.
在这个最为凶险的时刻,包玉怜终于恢复了医者的本色,沉下心来,冷静地命令道:”王爷,用力压住杨大人的股动脉,千万不要松劲!”
朱由检在前世本是见血就晕的主儿,此时赶鸭子上架,也只好伏下身来,使劲地按住杨涟大腿内侧的股动脉.
杨涟的血果然流得慢了些,但仍是汩汩而出,不一会儿就流了一大滩,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史可法和孙传庭都是进士出身,平日严格尊奉”君子远庖厨”的圣人之训,连杀鸡都没见过,哪里受得了这种视觉上的【创建和谐家园】,纷纷转过身去,不忍再看.
即使是武林出身,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的蕊儿,也觉得心中发颤.这救人比杀人更难百倍,她虽自幼习武,对常见的跌打损伤也有些办法,但这截肢手术又何曾见过,一时紧张得手心都攥出汗来.
平时楚楚可怜的包玉怜,此刻却是这些人中最勇敢的人.只见她运指如飞,用烧炙过的金针穿上缝衣用的棉线,将那不断涌血的股动脉血管细细地结扎起来.之后,再.[,!]用那把精致的小钢锯,一点一点地将杨涟的大腿骨锯断.
听着那钢锯锉骨的声音,朱由检心惊胆战,豆大的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冒出,再滴落到楼板上.
忽听”咔嚓”一声脆响,杨涟的腿骨已经完全断开,脱离身体的残肢掉到朱由检的眼前.因为在诏狱中早被打得稀烂,残肢上根本没有多少血肉,仿佛刚刚剔过一般,露着白森森的骨头茬子.
朱由检终于再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猛地一张大嘴,哇哇大吐起来.
包玉怜却毫不分神,用纱布将截肢的断面一层又一层地紧紧包裹住,直到不再往外渗血为止.
朱由检吐了一阵,刚刚缓过点神来,包玉怜即冷冷地道:”王爷,吐完了没有?后面还有三条腿!”
众人忙了一夜,直到寅时三刻,才将杨涟和左光斗的截肢手术圆满结束.
包玉怜此时疲惫至极,刚刚说了一句:”两位大人又流了不少血,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就突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朱由检大惊失色,忙将包玉怜抱在怀中,焦急地呼唤:”玉怜小姐!玉怜小姐!”
蕊儿也挣扎着走了过来,探了探包玉怜的鼻息,宽慰朱由检道:”王爷,玉怜小姐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从蕊儿受伤开始,就一直日夜劳,昨夜又耗神过甚,暂时昏厥了.只要让她好好地睡上一觉,自然就恢复了.”
朱由检心疼地望着包玉怜,见她紧蹙双眉,面色苍白,顿时大生爱怜之意.他一把将她横着抱起,走进隔壁的卧房,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又给她严严实实地盖上了一床棉被,只露出俊俏的小脸.
蕊儿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将头靠在朱由检的肩上,幽幽地道:”王爷,你还没有这样抱过人家呢!”
朱由检吓了一跳,赶紧涎着脸解释道:”事急从权,我这不是怕这个唯一的医生也病倒了么.她要是真病了,你和那六个病人可怎么办!你可不要多心啊,嘿嘿嘿嘿.”
”不要忘了,王爷您也是个病人啊!”蕊儿此刻心情大好,故意开玩笑道,”昨夜,玉怜小姐没顾得上给您金针过穴,可见王爷身上的毒已经缓解了不少.蕊儿想着,玉怜小姐也算与王爷有过肌肤之亲了,王爷何不把她收了,也做个王妃呢?”
”这个…”朱由检不好意思地傻笑道,”蕊儿别逗为夫了,我可真没这个意思,再说人家玉怜小姐还不愿意呢,嘿嘿嘿嘿…”
”你当我是傻子,看不出来?”蕊儿鄙夷地道,”玉怜小姐身世可怜,与王爷既有了一番际遇,早就对王爷芳心暗许.至于王爷,您那点花花肠子,蕊儿早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有剧毒在身,恐怕王爷早就对玉怜小姐下手了!说不定,连那梅兰竹菊四姐妹,还有伊伊,也都得让您给收了!”
朱由检见自己的心事被蕊儿一语道破,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蕊儿见了朱由检尴尬的样子,突然促狭地笑道:”好了王爷,蕊儿不过与你开几句玩笑罢了,看把你给紧张的,汗都冒出来了!蕊儿又不是妒妇,您贵为信王,多立几个妃子也是应该的!只是…”
”只是什么?”朱由检见蕊儿说到这里,突然飞红了脸颊,也不禁情意大动,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只是…待王爷病好之后,一定要…一定要先与蕊儿同房!”蕊儿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出来,声音却是细如蚊吟.
面对这近乎裸的挑逗,朱由检早将身上的剧毒抛到了九霄云外,紧紧地搂着蕊儿,喘着粗气道:”我已经好了…你竟敢讥讽本王好色,好,本王现在就重重责罚你!”
蕊儿惊慌地一边躲闪朱由检的狼吻,一边小声道:”王爷,玉怜姐姐还在这里呢!”
朱由检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发动进攻,终于印上了蕊儿那滚烫的樱唇.
蕊儿嘴唇遭袭,全身如遭电击,再无半分力气,软软地倒在朱由检的怀中.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隔壁传来史可法的惊喜叫声:”殿下,恩师醒转了!”
蕊儿一惊,马上恢复了理智,轻轻将朱由检推开.
朱由检也只好尴尬地整了整衣衫,口中应道:”来了来了!”心中却忍不住大骂:”史可法,你大爷的!”
第八十九章 万岁也活不了一万岁
”谢殿下救命之恩!”
病榻之上,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等”东林六君子”先后苏醒了过来.
除杨涟之外,众人皆不知自己是如何从诏狱脱身,来到信王府的.朱由检将”狸猫换太子”的经过讲述一遍之后,几人才恍然大悟.回首这半个多月在诏狱中的遭遇,不啻是一场极为恐怖的噩梦.此时躺在舒适的病榻上,真有两世为人之感.
尤其想不到的是,东林党人之前还集体上疏弹劾朱由检,这次倒是被朱由检以德报怨,冒着生命危险给救了出来,因此无不感念.
朱由检也告诉他们,诏狱天字号牢房已经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他们这六人,名义上已经被烧死,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了.除非有朝一日能【创建和谐家园】昭雪,他们只能隐姓埋名,而且必须小心避开遍布天下的东厂,锦衣卫探子,否则,一旦被发现,仍是死路一条.
几人死中得活,已是万幸,此时顿觉名利乃身外之物.顾大章等人当即表示,一旦京师解除【创建和谐家园】,他们当化装遁出城门,或返回故乡隐居,或云游天下,总之绝不赖在信王府,给朱由检添麻烦.
只有杨涟,左光斗二人,因为被高位截肢,失去双腿,显得格外意志消沉.
朱由检一再劝谏,杨涟只是闭目不语.左光斗却痛哭失声道:”如今我已成废人,再不能为国效力了!”
此时蕊儿也走进这临时病房,耐心地劝道:”左大人,何必灰心呢.太史公有云:‘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戹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左大人虽然遭此磨难,只要心怀报国之志,也必能像这些先贤一样,再成就一番大事业.”
朱由检顿觉尴尬,一个劲地后悔在前世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古文,到现在可就傻眼了,一句文也踛不出来,只得频频点头道:”左大人,王妃说得对!只要您身残志坚,一样为人民服务!”
左光斗见蕊儿虽是女流之辈,见识却如此高远,顿时肃然起敬道:”王妃娘娘教训得是!左某刚才一时糊涂,闻娘娘之言,宛如醍醐灌顶,顿开茅塞!若能逃出京师,左某当返回颓著书立说,静待时局之变.烛火岂能与日月争光,左某倒要看看,阉贼还能嚣张到几时!”
顿了一顿,他又苦口婆心地对朱由检劝谏道:”殿下,您少时耽于游乐嬉戏,于学识上实在短浅.今幸得王妃娘娘如此贤明,还望殿下今后在娘娘的辅佐下,能潜心读书,悟圣人之道,万勿再陪着万岁荒废时光!如此,则社稷幸甚!”
朱由检只好喏喏连声,却趁着左光斗不注意,狠狠瞪了蕊儿一眼.
蕊儿见朱由检吃瘪,也忍俊不禁,悄悄地对他耳语道:”王爷自己不学无术,倒来怪蕊儿么?”
朱由检气得咬牙切齿,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对蕊儿耳语道:”本王才学过人,只是不愿意咬文嚼字而已.你竟敢轻视本王,看本王不好好地整治你!”
蕊儿自然懂得这”整治”二字的暧昧含义,不由得脸颊微红,白了朱由检一眼,眼神中却带着无限甜蜜.
”殿下,其实你不该以身犯险,救我等出来!自古文死谏武死战,我等死于诏狱之中,可谓死得其所;如今虽可苟且偷生,但不能伤阉贼之分毫,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杨涟突然嘶哑着嗓子叹道.
”杨大人,你又来了!”朱由检虽然敬佩杨涟的勇气,但也对他的迂腐感到哭笑不得,”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么,这都是魏忠贤的奸计,并非是皇上要整治你们.只有留下有用之身,保留革命的火种,才能继续与魏忠贤作斗争不是!”
”什么‘革命的火种’?魏忠贤宵小鼠辈,‘革除天命’,他也配?!”杨涟忿忿地道.
朱由检这才意识到,自己又不留神把现代词汇给顺口带了出来.”革命”一词,古代和现代含义有很大的不同,难怪杨涟理解成另外的意思.
他忙补救道:”我说的不是革除天命,是革除狗命,嘿嘿嘿嘿.”
”谈何容易啊!”杨涟叹息着道,”我等位居公卿之时,倾举朝之力,尚不能撼动阉贼.如今死的死残的残,最轻也是丢官罢职,可谓一败涂地,就更加无法与阉贼对抗了!”
听他这一说,其余几人也都心下黯然.
朱由检只得给众人鼓劲道:”各位大人不要灰心,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魏忠贤不过是倚仗着万岁一时的宠信,才能如此嚣张.据说,皇后对他也很不满.所谓疏不间亲,我想万岁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到那时候,魏忠贤自然就完蛋了.”
魏大中听了摇头道:”皇后也奈何不得魏忠贤.前些日,魏忠贤指使崔呈秀等爪牙上疏,参奏国丈,太康伯张国纪贪赃,又让客氏在万岁面前进谗言,诬称国丈和皇后阴谋要害死她.万岁对魏忠贤和客氏言听计从,竟将张国纪逐回河.[,!]南原籍,永不得再回京师.皇后连自己的父亲尚且无法相救,又怎能和魏忠贤一较短长?”
左光斗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狂热的光芒,激动地道:”殿下说得对,疏不间亲!孔时(魏大中字孔时),此事若出在嘉靖或万历年间,国丈犯法,皇后当如何?”
魏大中似有所悟道:”那恐怕就要废后了…”
”对啊!”左光斗急切地道,”可是万岁非但没有废掉皇后,反而给了皇后很多赏赐,以示安抚之意.这就说明,万岁虽耽于嬉戏,荒废朝政,却独于夫妇手足之情分不薄!”
魏大中喃喃地道:”遗直,你难道是想说,在万岁眼中,你我之辈是疏,阉贼是亲;而与皇后相较,则阉贼又是疏了?可客氏谋害中宫,致皇后小产,也不见万岁有何表示啊!”
左光斗咳嗽了两声,喘息着道:”孔时,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万岁之亲人,可不止有皇后!皇后毕竟是外姓,外戚乱国的事难道还少?更何况那张国纪本来就是贪赃,留在京师,只会给皇后带来更多的麻烦.左某想说的是,还有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