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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河英雄志》-第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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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昔调任宿卫营统领,麾下足足拥有五百名的编制,如若有需,徐汝愚即刻就能让宿卫营满编,达到一千五百人至二千人的规模。魏禺统领的清江水营护军已有一千人的编制,弥昧生的清江水营除了水手、船师,水军也有一千人。梁宝统领的是教导骑营,其宗旨是培养合格的军职人员,编制多少倒是其次,何况战时可将演武堂无军职的学员统一编入教导骑营。

        清江骑营的编制现在只有一百五十人,但是尉潦知道,这一百五十人才是青焰军的攻坚力量所在,就如同当年的长戈四十九骑在青州鬼骑中的地位。

        见识过轻流、风林等的表现,尉潦更加相信徐汝愚将会把清江骑营培养成天下少有的锐利之师,只是谁会出任清江骑营的统领?

        子阳雅兰指着武陵山地形图说道:“云泉与翠狮峰之间厚不及三十余里,各路蜂拥而至的流寇竟然多达三千余人,他们究竟要做什么?翠狮峰得青凤将军相助,粮草充足,八千子弟兵装备精良,野战突击能力得到一定的恢复。我们据险以守,完全可以抵挡三万精锐军队的侵袭。”

        “已证实有大量普济岛的人马混入山中,不攻取翠狮峰,公良友琴就无法越过乐清邑直接向抚州一带渗透。公良友琴必须在越郡世家反应之前在抚州站住脚,这就需要大批的军队与物资通过武陵山栈道、云溪进入抚州。子阳姑娘,除了武陵山栈道外,有没有别有山道将香与云溪相连,特别是猎奴队最密集的区域?”

      第十一章 云溪映雪

        子阳雅兰想了片刻,说道:“没有这样的通道,那里离翠狮峰不过三十里山路,有这样的通道,族人不可能不知道。”

        从温岭到抚州,不经过乐清邑的关隘,就只有借道武陵山。分别流经抚州、乐清、温岭的云溪、香溪、大侗河都发源于翠狮峰一带。从六百年前的昭武年间起,百夷一族被越郡世家封锁在武陵山与云岭之中,百夷族在翠狮峰一带修筑栈道,将发源于翠狮峰附近的河流联贯起来,再利用发源于翠狮峰附近的大大小小的河流将整个武陵山联贯为一个整体。

        六水同源的翠狮峰以及翠狮峰一带的栈道可谓六百里武陵山的中枢。普济海匪可以通过大侗河溯水而上,转经武陵山栈道,进入云溪,顺水而下就能进入抚州境内,此来就无需通过乐清邑的关隘。虽然这条通道也只能小批量的运送物资,但比起爬山涉水穿过武陵山则是千差万别。

        台山上的济寨控扼溧水河谷通往抚州的通道,只要在济寨居高临下的布置一路精兵,就不怕抚州的局势有太大的变化,只要宣城局势稍定,就有余力来从容收拾抚州了。但是,济寨掌握在襄樊会手中,一切算盘得打翻重新来玩。襄樊会现在的精力只能顾及溧水河谷北岸的土地,根本无暇向抚州一带发展,以许景澄的性子更加不会向青焰军让开这个通道。

        现在就是公良友琴对抚州有什么图谋,徐汝愚也是鞭长莫及。

        六月五日,徐汝愚带领一组二十五人,潜回云泉一带。子阳雅兰领着其余的人守在靠近抚州的山峡里。尉潦也留在那里。

        越接近云泉,猎奴队越密集。徐汝愚五觉归心的内识对危机有种潜意识的反应,每每以此事先察觉敌踪,早一步避过,但还是让他冷汗直冒。这么严密的协调防守不是几十路平素缺乏默契的流寇能够做到的。万一泄露行踪就极难脱,徐汝愚一干人等在云泉外围潜伏了两天,依旧没敢轻易潜入云泉中心地域。

        雨季刚过,虽然山外已是小暑,山中浓荫遮阳,还是分外凉爽。

        徐汝愚指着身边的岑木、柘木,说道:“这些都是制弓的良材,韧性、张力都是其他材料难以比拟的。百年柘木制作的雍扬硬角长弓射距最远可达四百步,堪比强弩机。”

        “那挽弓的射手臂力不是惊人?普通二百步的长弓都要二石的臂力,连续拉一百下就让人精疲力竭,那四百步的长弓还得了,强弩机可都是用绞机上弦的。”轻流将负在身后的长弓取下来,挽满又轻轻松开,对自己的表现甚为满意。

        “柘木弓臂偏硬,张力极强,注重射程和威力,却不容易瞄准,与铁制弓臂的铁胎弓相当,但比铁胎弓有着更强的张力与韧性,乃是制弓首选。雍扬府多年来所产长弓都是铁胎弓,若是用此处的柘木,威力还会有所提高。而岑木所制弓韧性更佳,挽力也没有柘木弓那么强,百夷体形相对较矮,使用岑木弓应当更适合。”

        轻流轻抚弓身,问道:“这可是柘木弓?”

        徐汝愚接过长弓,轻轻抽出一支箭,搭弦挽弓,这一系列动作如水迭石,一贯而成予人无隙可击之感。众人未明其意,箭已脱弦而出,嗤然轻响,箭入肉体的声音。众人都抬头望去,一具尸体从山崖上滚落,喉咙正插着徐汝愚挽弓射出的长箭,鲜血汩汩往外涌。

        徐汝愚说道:“他走进五百步才让我发觉,身手不弱,若不是我故意岔开话题谈论弓箭,怕是没时间取下弓箭对付他。他跟踪我们有一个时辰了,始终保持在四百步开外,警惕性极强,可惜他不清楚这把柘木弓在箭术高手的手中杀伤力可达到五百步。”

        轻流望了望那处的山岸,估计不足三百五十步,但是徐汝愚用这把柘木弓将那里的游哨射下已让他很吃惊了,听他说有人能籍此达到五百步的射距,讶道:“天下有如此神乎其神的箭术,弓箭的杀伤力不是依赖于弓箭本身吗?”

        “蓄势贮力,弓箭依然是凭借,不是依赖。箭术方面的造诣,十二教习都比我深厚,你可以回去后向他们请教。”

        风林领着两人将尸体搬过来,那人临死双手极力伸向喉咙,显然他是在箭及咽喉的那一瞬才意识到夺命一箭的存在。

        徐汝愚翻开那人的手掌,看着他掌缘厚厚的茧皮,轻叹一声,说道:“轻流,此人修为不在你之下,公良友琴都舍得派这样的好手担当游哨,看来云泉的布防会更加严密。这样吧,你们返回山峡与子阳雅兰汇合,我独自去云泉看看。你们汇合后,就寻机返回河谷,不用等我。你让许伯英他们密切注视抚州群寇的局势。”

        “怎么可以让你只身犯险?”

        “在此密林中要留下我,还非公良友琴亲自出马不可。不要多说了,我送你回走五十里,之后你们就自己多加小心。”

        徐汝愚让人挖坑将死者埋葬,心想: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糕,还是亲眼看一看比较放心。

        青江骑营分为六组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对武陵山东区进行侦察,但是像云溪、大侗河源头一带,由于猎奴队布防密集,清江骑营不能深入其地,所得资料极为有限,所以徐汝愚亲自过来侦察。

        由于溧水河谷通往抚州的通道济寨在襄樊会手中,青焰军无法出兵干涉抚州的局势,不管公良友琴有无阴谋,徐汝愚都无力作为的。

        徐汝愚心想:邵海棠会相信我的提醒吗?襄樊会现在越来越专注于割据地方,他或许会撇开抚州的局势而专注于溧水河谷,那我该怎么办?

        徐汝愚挠挠头,总觉得这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襄樊会内部己有分裂的迹象,许景澄为首的一派越来越专注襄樊会自身的权势,从最初迁移普通会众的分歧,便可初见倪端。邵海棠为了襄樊会免于分裂一途,转而支持许景澄,或许是他的无奈之举吧。

        徐汝愚撇了撇头,似乎要将这多余的情绪撇出脑子。

        浓荫重翠,虫鸟相鸣,溪畔异花姹紫嫣红,有大半徐汝愚叫不出名字来。轻流等人离开之后,徐汝愚便沿入云溪向上行。在林中乱闯,徐汝愚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摸不着道,沿溪水的猎奴队虽多,但徐汝愚极其敏锐的感官总能让他事先发现敌踪避开。

        但是每遇到两溪相会,徐汝愚总要费一番功夫才能辨清哪条是支流、哪条是主流。难怪徐汝愚让轻流带信让留守在山峡的清江骑营先行返回溧水河谷,他心中也没几分把握能够独自走回到那个山峡。

        时至黄昏,西边的夕阳恰好能抹入一缕霞光,霞光投射在白洁如漱玉的溪流上,幻出万般色彩。徐汝愚伸伸懒腰,斜靠着一块半人高的溪石,眯着眼睛望着下溪流拐弯处,从这里回望去,恰能看见那座山峰的半山处,有处兀出的巨石。一人白衣胜雪,临风站在那里。

        徐汝愚招招手,眨眼间那人已到眼前。

        “你怎么感觉到我的?”

        “感觉嘛,说不出个一二三来的……”

        “你怎么还是未脱在雍扬时的习性?没想到一年不见,你的修为精进如斯,你让你的部下返回时就发现我了吧?难得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不怕另有高手跟踪他们,顺带将你的清江骑营一窝端掉?”

        “怎能不怕?你没见我领你在此转悠了半天,以确认映雪姑娘没有同伴?只是不知映雪姑娘为何此时出现在武陵山中?”

        来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梅映雪,冷傲依故,丝毫不为徐汝愚的话所激,眼帘轻吊,旋复垂下,算是看了徐汝愚一眼,转头看向湍急流水,淡淡说道:“这里热闹,既然名动天下的青凤将军都忍不住过来一看,我又有何不可?”

        “哦,原来你是来寻我的,静湖对我个闲人有何指教?”

        梅映雪俏脸微红,随即肃然说道:“你知道静湖门人出山之后就不受静湖约束,出山的静湖门人之间也不得互相干涉,我是来问你,为何让宜观远得到《置县策》,你难道不知此策一出,天下不消数年就会四分五裂,那时汉统何存?”

        “哈哈……”徐汝愚轻笑数声,徐徐说道:“静湖不约束自己的门人?你自幼在静湖长成,一年之中与家人相聚难得旬日,你的思想已给静湖约束了,那你还不是一样为静湖所用?静湖高高在上,只看得见汉统存续,看不见民生凋敝。《置县策》一出,这天下已不是静湖眼中的天下,静湖是不是感觉头痛得很?”

        梅映雪从徐汝愚淡漠的眼神中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徐汝愚于雍扬被刺的前夜,梅映雪辞去护卫一职飘然离去,徐汝愚当初以为她不过与梅铁蕊一样入了公良友琴的圈套,迫于形势不能向自己示警。

        在与宜观远密谈之后,对静湖的作风有所了解。静湖门人心中的汉统比家族利益更为重要,这让徐汝愚怀疑她当时依旧希望公良友琴能够破城而入的,从而使天下形势向有利于南平郡复辟的方向发展。

        虽是怀疑,却令徐汝愚对她的态度大为恶化。

        徐汝愚也不怕她将自己卖给公良友琴,现在天下大局未明,以南平、普济为首的旧朝复辟势力未必就能出头,静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静湖宣称天下均衡,自己现在应当是一粒对均衡很有用的棋子。

        徐汝愚望着梅映雪俏嫩的肌肤,笑道:“既然来了,不如与我一同云泉看看公良友琴在搞什么明堂。”

        “有什么好看的,我告诉你得了,一年前,武陵山发生地陷,地陷造成的地缝虽未勾通云溪与大侗河,但也只隔了薄薄一层山壁,想来你也发现云溪的水量并未因雨季而大增。”

        “哦。”徐汝愚望向湍急如故的溪水,溪畔数丈之内都是卵石,显然雨季的水量应当将此处也要漫过,自己依立高达半人的溪石也是水力作用才会出现在此的。徐汝愚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如此,公良友琴在云溪上游筑坝拦水,准备借助水力冲毁山壁,使得地缝能够连接大侗河与云溪。难怪尉潦在此处会被高手狙击,我的侦骑始终渗透不进来。”

        “原来你未曾察觉,早知如此让你蒙头再耗点心思好了。”

        “哪能事事周全,我不知道地陷一事,怎会往这方面想?公良友琴利用猎奴队一事,将百夷族人从此处赶走,也是好算计,若非前一段时间这一带的猎奴队突然增加,我也觉察不到。”

        “午前栽在你手中的人是普济此次行动的总哨官刘文景,他最擅长是轻身术,被你抽冷子放倒,你也不应该小看他。他悄无声息的失踪,加上你月前莫名的离开溧水河谷,你说公良友琴会怎么想?”

        “你为何助我?”

        “普济岛在此次负总责的是赵威胥,如果他有把握干掉你,我也就不绕舌了,我怕你又逃过一劫,还是把帐记在我的头上。”

        徐汝愚见她道破自己的心思,尴尬一笑,觉得对她语气太过冰冷。刘文景被自己一箭放倒现在己过半日,赵威胥一定觉察到,自己若继续前行,说不定落入他布下陷阱之中。梅映雪此情还是要承的。

        徐汝愚笑道:“公良友琴在此准备做什么,我是鞭长莫及,不如看看热闹。”公良友琴筹划已久,此际让百夷贸然从翠狮峰出兵,只怕会与普济岛的军队在云泉一带发生恶战。徐汝愚在心中否决了这个计策。现在只期望邵海棠、许影澄能有足够的警觉,莫让普济海匪轻易得逞。

        徐汝愚此时还不知道,普济海匪昨天凌晨出兵,同时袭击云桥寨、邵寨、济寨,邵寨、济寨同时告破,八百守寨步卒被屠,三千寨民被捋。只有袭击云桥寨的普济海匪被在溧水之上巡防的清江水营发现行踪,提前警讯,云桥寨方能在清江水营的联合狙击下击退来犯之敌。

        襄樊会新增一千步卒重整云桥寨的防卫,但是邵寨、济寨已失。济寨控扼抚州进入台山通道,邵寨控扼溧水进入武陵山的关隘,云桥寨控扼溧水进入台山的关隘。邵寨一失,清江水营的船队就无法进入武陵山。

        后世在分析此役时,并未将其当成青焰军成立后的一次挫折。台山四寨,升云寨位于溧水南岸的台山之中,其他三寨都在溧水北岸的台山之中。此役令徐汝愚关于武陵山西区的防线计划出现重大漏洞,邵寨是抚州进入溧水河谷、溧水进入武陵山的重要关隘,邵寨在普济海匪手中,就无法借助溧水建立武陵山西区防线。百夷被迫在青牙岭东北囤积重兵,以弥补西区防线的不足。由于溧水航道的中断,向武陵山深处的翠狮峰运送大量物资变得极为困难,百夷一族带着对徐汝愚将信将疑的态度,从翠狮峰以南一带地域向武陵山西区大迁移,加速这一带夷汉两族的溶合。

        由于云桥寨还在襄樊会手中,普济海匪的压力多半由百夷与襄樊会承担,青焰军方面只有升云寨直接面临邵寨方面的普济海匪。

        梅映雪看徐汝愚满不在乎的神情,说道:“普济岛此次一共派遣一万人马进入抚州,若让他从容将清江府内各路流寇收拢至麾下,你怕不会这么清闲吧?”

        徐汝愚轻轻一跃坐到溪石上,晃荡两条长脚,说道:“抚州与我隔着台山,再说现在最头痛的应当是祝、樊两家。流寇与正规军队的物资消耗差别很大的,公良友琴挖空心思利用地陷建立的物资运输线好像过于漫长了,祝连枝、樊彻不会看不到他这个弱点的。所以公良友琴第一要务乃是攻下乐清,乐清不下,抚州之内的普济海匪永远是孤军奋战。”

        “乐清正面的防御可谓固若金汤,可惜祝、樊两家却没料到普济海匪会有能力迂回到乐清的背后。”

        徐汝愚知道她所说正是关键,樊家在乐清城的正面修建大量的坞堡抵御温岭的普济海匪,背腹就显得由些单薄。公良友琴只需攻陷乐清与金华之间的坞堡群,就能打通抚州与温岭之间的陆路通道,而乐清则陷为孤城。所幸普济水营的大型战舰欲进入乐清、抚州境内,需经过樊家控制的余杭邑的钱江水道,不然徐汝愚定要早作从溧水河谷撤退的打算。

        “这山中泥湿未干,难得你白衣胜雪,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来此候我,所为何事?”

        梅映雪见他提起这茬,心中气结,她素来爱洁,这几日为了寻他,运息避开雨水、泥污,丹息损耗甚巨,不然怎能轻易让他在三百步外就发现自己行踪?

        “容雁门想与你一会。”

      第十二章 雁门悲月

        “雁门悲月,惊鸿万里。素有万里志的容雁门要见我,你说我现在要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合时宜?”徐汝愚古怪一笑,令人无从推测他心中所想。

        梅映雪轻笑如烟,似缓还疾,她的长袍及履,让人看不出足下有何动作,倏然间飘掠的徐汝愚的身侧,与他并肩坐在溪石之上。

        “你可愿听听静湖的往事?”

        在商南,徐汝愚与宜观远昼夜密议,所谈都是围绕置县策,虽然有所涉及静湖,毕竟不多,就是邵海棠这样的名士对静湖所知也是甚少,只知静湖数百来就已存在,只是在旧朝崩溃之后的五十余年,才渐渐为世人所知。

        只有丛林的树梢尚在明亮的夕阳之中,徐汝愚、梅映雪并肩坐在麻褐色的溪石上,徐汝愚默默注视着溪水中游动的小鱼,过了半晌,侧过脸来看走神的梅映雪,问道:“你怎么不说?”

        “啊……”梅映雪霞面微烫,将微乱的心绪一敛,声线柔婉的说道,“昭武年间,内廷为同化异族,令汉族之外天下最强盛的苗、夷、羯、氏、羌、戎、狄、巴、图图等九族改服易姓,归流汉统。九族王室在内廷强大的武力威胁下,更换姓氏。在昭武年间消失的九族姓氏,统称为昭武九姓,分别为:刘观、即墨、公乘、贯丘、公皙、南荣、东里、东宫、达奚、褚师等九姓。当时名士向华秋反对这种强制性的改士归流,说:‘不遵从以前的制度与风俗,是不会长久的。’向华秋的论述在民间引起争议。昭武初年执政大宰官元式反对这种说法,他认为向华秋扰乱民心,不利于政令的贯彻执行,应该严加禁止。因此,他建议:除官家藏书和内廷史书以外,所有的诗、书、艺、工、百家语和史书一律烧掉,惟有医药、农业的书不烧,上缴内廷;禁止私人办学等。昭武帝接受了元式的建议,下令焚书。之后,又令翰林局对官家藏书和内廷史书进行重新编排,发放各地。这就是‘昭武焚典’事件,历经三十八年。”

        徐汝愚幽叹一声,没有接语。

        梅映雪知道他家学渊博,没有详加解释,继续说道:“名士向华秋本为昭武年间最著名的藏书【创建和谐家园】,其藏书之所名为静湖阁。向华秋得人传信,在‘焚典’之前,转移大量典籍。向华秋与其【创建和谐家园】毕生在民间收罗残存的善本残卷。典籍之中存有大量的修息技击术,向华秋与他的【创建和谐家园】没有精力去发掘,而是向华秋的书僮车驳青在整理这些典籍发现这些修息技击术,并整理出来。车驳青毕生并无惊人事迹,他仿佛就是为整理这些典籍而存在,在他八十岁的那年,他创立静湖,当初的宗旨只是善存这些弥足珍贵的典籍。静湖就这样存在了六百余年。静湖的【创建和谐家园】游历天下,对静湖只有一个义务,那就是收罗残存的典籍善本,收罗的六百余年,天下还会残存多少呢?”

        徐汝愚哂然一笑,收腿盘坐在溪石上,将制式马刀置在膝上,说道:“昭武之前的典籍除了静湖之外,还有一处有大量收藏,映雪姑娘来此的用意我明白了。”

        梅映雪抬眼向徐汝愚望去,看见他棱角分明的脸,幽幽说道:“天机雪秋在放弃南平权势之前,己将南平郡所保存的天机阁善本抄誊一份交由静湖了。”

        徐汝愚心道:静湖历经数百年,宗旨己不复当初的纯粹。暗叹一声,不欲与她再论,却也不愿拂袖而去,怔在那里,不言不语。

        梅映雪心思灵巧,知道难以三言两语就说动他。旧朝内廷设置天机阁,司天下百工,代表当时最先进的技术理论水平,存有大量昭武之前的典籍。天机雪秋曾职掌天机阁,旧朝分崩离析,天机阁的典籍为各世家所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为天机雪秋所得。

        静湖收纳梅映雪于门下,大概就是看到雍扬梅家藏有天机阁典籍吧。徐汝愚望了她一眼,正看见她迅速转过头去,心想:她刚刚在看我?

        “静湖六百年来,隐迹历史的背面。百年前静湖门人陈规在樊川抵御图图凶族入侵长达七年,被誊于古往今来第一守城【创建和谐家园】,其用兵出神入化,百年来年无人敢称得其一二。以他这样的威名,其静湖门人的身分丝毫不为外人所知,可见当时的静湖是多么的超凡逸俗,鄙视世俗的声名。旧朝分崩离析,静湖己然脱不去尘俗的影子,难道真的是为了你们所说的汉统吗?”

        梅映雪料不得他如此一问,微微一怔,随即回复正常。

        徐汝愚未曾去看她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所谓汉统亦不在南平容家,旧朝初始施行的士族分封制与高门致仕制经历千年,逐渐演变成世家宗族制,静湖难道想借助南平郡将千年的历史扭转吗?还是静湖眼中的汉统就是锢若铁城的高门与世家?”

        徐汝愚蓦然跳下溪石,走下溪流,溪水将膝盖没入,跳动的水珠打在青衫上,留下深色的水印。

        远处轰然巨响,接着是万马奔腾似的水声。开坝放水了,水溪如潮向下泄涌。徐汝愚骤然掣出长刀,剖刃向水,凝立在溪水中静听远处的巨潮。

        跳动的水珠迎刃剖为两半,在半空分凝成两粒较小的水珠继续印在徐汝愚的青衫上。

        梅映雪见徐汝愚溶入溪流之中,举步亦想踏入溪水,左足方抬,那溪流油然生出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抗力。梅映雪黯然收住纤足,脸上不复当初的傲然冷绝。

        空然钝声,溪潮在猛烈撞击相隔地陷与云溪的山壁。片刻之后,又是一响。拦坝之人,心思巧妙,情知一次潮涌难以撞开山壁,只能将其松动,修筑的坝体开坝放水竟能形成两次以上的潮涌,真是巧夺天工。普济竟有如此精通水利的匠师?

        徐汝愚缓缓闭上双目,五觉归心的内识之中尽是旋转的水涡、奔涌的溪潮。

        山壁訇然倒塌,巨大的石块落入狭长的地陷湖中,被溪潮扒开的山壁不断的扩大,溪水不断的涌入地陷湖中。在地陷湖的另一端,大侗河的源头也进行着这样的情景。大侗河借助地陷湖与云溪连为一体了。

        溪潮继续向下游奔涌,徐汝愚所处溪床微微颤抖着。梅映雪自忖不能轻松对付涌来的溪潮,掠上天然生成的石堤,敛息站在那处。却见徐汝愚回首笑来,那清澈明亮的笑容直映在她晃动摇摆的心湖上。他知道了,梅映雪闭目滴下一滴泪,转过身去。

        溪流的拐角就在前三十步处,三十步外云溪的情形就非肉眼能够看见。徐汝愚感官灵异,若无溪潮干扰,百步之内的情形犹如眼见般清晰明了,对修炼丹息高手的气机更加敏觉,通常三品级的高手进入二百步内就会引起他的警觉,若是对他怀有杀机的人还能扩至更远的距离。这就是止水心经修炼至五觉归识境界后的妙用。

        溪潮涌过拐角,潮头之上郝然站立着八个身形健硕的黑衣人。普济岛的高手借御溪潮无声无息的潜至三十步的近处,惟有普济岛上修炼的高手方有如此精妙的御潮而行的妙法。

        徐汝愚冷然一笑,此时已经来不及远遁,普济岛定然在远近布置停当,这八名高手的任务就是将自己截在此处。

        溪水突起一丝微微的紊乱,急速逆流向奔泄而下的溪潮传去。

        二十步、十步、五步……潮头站立的八个黑衣人三前五后,凌厉的目光都落在徐汝愚的身上,一式狭刃长刀,刀身云纹闪过寒光,只待及身的一刻发动惊天动地的攻势。

        就在那一瞬,溪潮忽的一滞。溪潮上簇,水浪冲天排出,骤遭巨变的黑衣人情知不妙却不及脱身,潜在冲天巨浪中的庞然丹劲向八人狂涌而去。溶合自然潮力的丹经贯入八人体内,予以不弱的打击。八人都是普济岛一等一的高手,强压下伤势,凌空跃起,免除被潮头卷入水下的噩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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